除了皇宫，还有什么地方能烧得起这么大的火？

方玉城暗暗叹息，看来这场名为‘靖难’，实为谋反的战争就快要落下帷幕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朱家自己的战争，不论最终胜利者是谁，老百姓都一样得过日子。

历时四年的战争，已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暴尸荒郊，战后，又不知要有多少战败的大臣人头落地了。

想想朝廷那些无能而又少谋寡断的大臣，方玉城心中不禁又暗暗痛恨起来。

入夜，有微风。

方玉城躺在床上，他还没有睡。

身在江湖的豪杰，是不是也该“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晚上客栈内纷纷传言：“宫中大火，皇帝下落不明。”还有传言说：“太监从火堆内拖出具烧焦的尸体，指认是皇帝。”

无论哪个传言是真，方玉城都深深为这个小皇帝而叹息感慨。

他虽然登基不久，却已在极力推行仁政，虽然仍弊端百出，却已比前朝严刑厉法时强许多也宽松了许多。

明月静静挂在窗外树梢上，客栈内鸦雀无声，街上不断传来兵士巡街的整齐脚步声。

也许要不了几天，南京城就会安定下来，市面也会重新繁荣起来。

方玉城这样想着，朦胧中逐渐有了一丝睡意。

房顶忽然‘咯’的一声轻响，接着又传来‘咯咯’几声响，像是几个夜行人迅速掠过屋顶。

方玉城还听出，前面一人脚步较重，似乎受了伤，后面几人脚步轻捷，像是在追赶前面的人。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是什么人仍在追杀前面的人？

方玉城心中一动，下床掠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轻轻掠上房顶。

淡淡的月光下，远处几条模糊的身影飞一般向西北方急掠而去。

方玉城略一思索，展开身形，箭一般急追而去。

弯月将圆，如梦如幻般把朦胧的光辉洒在大街小巷，道道屋脊在沉沉夜幕下绵延不绝。

十几个起落，方玉城已看清前面二十余丈外三个人正在追赶前面一人，前面人显然负了伤，每一次掠起时都紧紧捂着腹部，却仍在拼命奔逃。

前面是什么人？后面追的又是什么人？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正在这时，前面人忽然身子一斜，陡然从前面坠落下去。

方玉城皱了皱眉，苍鹰般掠起数丈，箭一般向前窜去。

几株郁郁葱葱的古柏静静长在不大的院落中，夜幕下黑­色­枝叶无言地伸向天空。三间破败庙宇朱漆红门上结满蛛网，檐下落满了鸽子粪便。

夜风吹过院中古柏，古柏仿佛也在风中叹息着人世的沧桑和无奈。

一个蒙面大汉跌在古柏­阴­影下，右手捂着腹部，鲜血染红了腹部衣裤，也染红了左腿。

三个锦衣人站在他面前，打量着站不起来的大汉，好似三只猫在瞅着一只负伤的耗子。

方玉城静静伏在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