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城道：“如果此人泄密当如何？”

道通看着墙上的‘佛’字，缓缓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只要方施主带慧空离开，这边的事就交给老僧吧。”

方玉城略一沉默，道：“大师何不一起走？”

道通摇了摇头，道：“老僧住持本寺，当与寺院共存亡。”他回头淡淡道：“老僧已年迈，不能劳远，再说人多了反而不便。”

方玉城缓缓点头，看着道通消瘦的脸颊、悠远的目光，忽然深深敬佩这位年迈的得道高僧。

他知道，道通已决心留在这里抵挡锦衣卫，只要他不走，锦衣卫从寺院得不到突破，自己和慧空暂时便是安全的。如果道通走了，难保知道内情的僧人不说出去。

如果公孙不空泄密，道通便只有以身殉道。

可是这样的死，究竟值不值得？

禅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门外轻声道：“禀方丈，大批锦衣卫已进入山门。”

道通淡淡道：“知道了。”抬头看了眼方玉城，道：“施主请随老僧来。”

他抬掌在云床侧面轻拍了三下，墙上巨大的‘佛’字忽然悄无声息滑开，墙后竟是一个不大的净室，进入净室，西面墙边一面书架上堆着厚厚的经书，道通俯身从右下方取出本经书，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活门，伸手在活门后转了三转，整个书架忽然向左滑开，露出一扇紧闭的小门。

道通轻轻敲了敲门，门内有人低声道：“进来。”

长宽各一丈的斗室内，墙上独独挂着一幅画，画上年轻和尚鹰目瘦脸，手持盲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远方，杖顶端用草绳系着双草鞋，裤腿挽起正走向远方。

地上一个蒲团，一个身着僧袍的消瘦背影面画而坐，道通和方玉城进来也未回头，隐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凉。

斗室靠墙放着一张小小的云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鹅黄|­色­衣衫，默默坐在床边，美丽的眼睛正看着方玉城。

道通默默站住，看着身着僧袍的人，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忧愁。

那人忽然道：“是不是该走了？”

道通道：“是，锦衣卫已经来了。”

那人默默看着墙上的画，慢慢站起转过身来，瘦长的脸上目光黯淡无神，新剃的头皮在灯光下发着青惨惨的光，头上九个清晰的戒疤，看起来约有二十余岁。

道通指着方玉城，道：“这位方玉城方公子是武林世家神龙山庄的传人，虽然年轻，武功已可入江湖绝顶高手之列。老僧与其父、其兄相识多年，足可信任。由他护送，必然逢凶化吉。”

那人默默点了点头，合掌微微稽首道：“小僧慧空，有劳方公子了！”

方玉城拱了拱手，道：“在下方玉城，当竭力护送……皇上到达平安之境！”

慧空瘦长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淡淡道：“这里没有皇上，就请称呼小僧慧空吧。”他指着床边坐着的少女，道：“这位是小僧俗家的妹妹香玉公主，小名钰儿，她跟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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