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逃亡也是条征途，他们现在仅仅才迈出第一步。

可就在这征途刚刚开始的时候，一条小小的毒蛇便已让钰儿­性­命危在旦夕。

——毒蛇并不可怕，比毒蛇更可怕危险的是人，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前面还不知有多少可怕的人在等着他们，多少难关需要他们去穿越。

宫中那么多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却只带了钰儿，足见他对钰儿的感情。

钰儿如果在这里便死去，慧空还有没有信心再走下去？

方玉城明白他的感受，也明白他的悲哀。

他决不能让钰儿死去，否则慧空本已十分微弱的勇气和力量便会被彻底击垮。

方玉城深吸了口气，拔刀出鞘，看着钰儿苍白的脸，道：“得罪了！”

钰儿眼睛突然瞪圆了，吃惊道：“你要砍下我的腿？不！我宁愿死也不要没腿！”

方玉城笑笑，正想解释，他发现慧空的眼睛忽然瞪圆了，瞪得比钰儿更大更圆，嘴微张着，就好像突然看见了世上最令人吃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慧空道：“你……你……你说话了？”

他惊愕地看着钰儿，仿佛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说话并不奇怪，人不说话才奇怪。除非天生的哑巴……

钰儿呼吸微弱，眼睛却忽然亮了，道：“我……我……说话了？”

方玉城忽然有些明白了，钰儿虽十分美丽，却原来一直不会说话，怪不得从看见她起一直未听见她开口。

他不仅有些感慨，老天为何如此作弄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

片刻间，毒气已向上蔓延过了膝盖，小腿乌黑肿胀。

方玉城咬咬牙，长刀轻轻一挥一划，已在伤口处切开一个十字小口，乌黑的血带着一股腥臭瞬间流了出来。

他迅速从衣上撕下块布条扎在她匀称结实的大腿上，俯下身，在划开的伤口吮、吸出毒血，一口口浓黑腥臭的污血被吐在身旁树下。

钰儿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慧空眼中慢慢露出感激之情。

腿上的乌黑逐渐退去，变为一片青灰­色­，钰儿呼吸慢慢匀称起来。

方玉城抬起头来，吐出最后一口污血，他不禁感到口腔嘴­唇­微微发麻，一阵阵头晕恶心。

他强笑道：“暂时不要紧了，但还是需要敷上蛇药，你们包袱里也没带吧？”

慧空摇了摇头。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笑道：“我这里有，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方玉城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五丈外树杈上伏着一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毛发稀疏的头上扎着几根小辫，尖尖的下巴，一双三角眼正闪着狡黠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人伏在树杈上，竟像是条毒蛇缠在树上。

方玉城慢慢站起，将刀Сhā入鞘内，看着那人：“你有蛇药？”

那人一阵磔磔怪笑，道：“当然，我能让小黑去咬她，怎能没有治伤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