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今天是七夕的生日,我们一起来到市内最大的一家商场,我早在好几天前就想好要给他的礼物了。
本来就身材外貌都出众的七夕穿上名牌西服显得格外帅气,“太贵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我从他高兴的脸上看出他是真的喜欢。
“没关系,等你毕业的时候也可以穿著去工作,不会浪费的。”我微笑著说,这也是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衣服。
“哥,我好喜欢你!”
七夕从身后一下子搂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身体一颤,过于敏感的身体和神经都开始警觉。
七夕,你千万不要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情绪,我已经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
“你好像老母鸡啊!”七夕搂著我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就是我翅膀下的小鸡!”
我也松了口气笑起来。自己真是太多疑了,过去的经历竟然让我对七夕都产生怀疑,他一直都是正常的孩子啊。
“你们兄弟两个感情真好!”专卖店的小姐抿著嘴笑。
对啊,我们是兄弟,正常人眼中都会这么看,没有人会象我这样疑神疑鬼,看来我在齐思音身边呆的过久,真的变的有些不正常了。
我们在餐厅吃过饭,七夕回学校了,我独自一人回家。
“浩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站在公寓楼大门前僵住了,慢慢回头,望著微笑的齐思音。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自然的如同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是,好久不见。”我的声音却僵硬的如同石头。
“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你又来干什么?
“我刚好路过看到你,所以想跟你说说话,不打扰你吧?”齐思音什么时候在乎过打不打扰我?
我犹豫著说了声“不”。
“正好我想问问你,后天公司会开一个招待会,你来参加吗?”他平静的说。
“……我不想去。”
“是吗?”他没有生气,反而开玩笑似的说,“浩天还是对我有防备之心啊!你还是不能接受男性吗?”
我摇摇头。
“没关系,我知道浩天是个感情正常的人,以往是我太幼稚,给你添麻烦了。”他看来真是成熟了不少,说话已经完全象个正常人。
“陪我去选件衣服好吗?”他笑著对我说“我最近好像又长高了,招待会上没有合适穿的衣服。”
“我还有……”
“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他脸上显出恳求的表情,我正想拒绝,他已经抓住我的手往车上拉。
我立刻就开始挣扎,他松了手,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我只是想跟你多说一会儿话,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这样也不行吗?”
他漂亮的眼睛中目光纯净温和的如同婴儿,就是这种目光最让我难以狠下心来拒绝。我还是点了点头,去买衣服而已,在人群面前他也做不出什么。
我坐在车里,一路上听他说最近谈的生意,他是那么开朗健谈,完全没有说过一句不正常的话,我第一次有一种被他当成朋友的感觉,这样的他让我心里有安全感,然而又觉得陌生。看来我们真的已经成为我一直期盼的那种关系了,但我心里并不全是欣喜,反而有些难过。也许是我使齐思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永远藏了起来,成熟对他究竟是意味著获得还是失去?
这不就是白天和七夕一起来过的地方吗?原来齐思音也会来这里买衣服啊,我还以为他从来都是定做。不过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异样,难道是因为现在是晚上的关系?
进入大门,我才发觉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偌大的商场里依然灯火通明,电梯也开著,却除了我们,连一个人也没有。
齐思音看出我的疑惑,笑著说,“这里也是齐氏的产业,我来选衣服时从来都叫他们清场。”
你的排场摆的可真大,我心里默默想,真不愧是含著金勺子出生的大少爷。
我们上了电梯,我小时候和许多人一样梦想过这一刻,商场里没有任何人,完全成了自己的世界,但是现在梦想成真,感觉却不太舒服,反而因为过于空旷和寂静而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来到楼上,齐思音笑著拉著我去选西服。站在白天刚刚同七夕一起来过的地方做同样的事,身边却已经变成了齐思音,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这件怎么样?”齐思音兴致勃勃的挑来挑去。
“还好。”我并没有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款式,勉强敷衍到,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天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因为面前站的是我而不是白天那小子?”
我极度震惊,抬头看向他。
齐思音手中握著一件衣服,越握越紧,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取代而现出的是最让我害怕的狰狞。
“你……什么意思?”
我勉强说出这句毫无意义的话,他骗我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一目了然。
他手中握的那件衣服已经劈头向我砸来,“什么意思!你-这-个-骗-子!”他咬牙切齿的一步步向我逼近,俊美的脸已经扭曲的越来越可怕。
“我最恨被骗!你嘴里说著不喜欢男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打情骂俏,我当时从楼梯上下来看到,恨不得马上拿刀杀了你们!”
我看著他已经完全疯狂的表情,心惊胆战,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立刻转身拼命向楼下跑去。
刚下了一层楼,他就已经赶上我,把我扑倒在地。
“放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边挣扎,一边嘶喊著。
“不是?你敢说他没有抱著你,亲你?”他压在我身上,揪住我的头发。
“不是……”
“啪!”脸上狠狠的挨了一记耳光。
“你还骗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他抓著我的头发把我拖上还在滚动的电梯,拽著我不停往上走,楼梯的棱角磨破了我的背,头皮也被拉的生疼,却如同被小孩子翻过身的龟,怎么也无法站起来。
我被他拖回到专卖店,整个背上一片疼痛。
他松开手,我还没从地上站起来,一件件带著木制衣架的西服已经从头顶向我砸来。
“你还假装什么节俭!原来钱都花到那个小子身上了,给他买衣服你倒是很大方!还故意住那种破房子给我看!”齐思音声音越来越疯狂。
我奋力用手挡住他丢来的衣服,想从地上站起来,“啪!”这次手臂直接被沉甸甸的衣架抽到,他索性把旁边一整排挂著的衣服连同架子推倒在我身上,我又被压倒在地。
地上已经堆满了价格昂贵的西服,齐思音把我按在上面,撕扯我的衣服。
“我跟七夕不是……”我叫喊著。
耳光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你还敢叫那个名字!你还骗我!你把我当白痴了!”不知挨了多少下,我的脸已经由火辣辣的痛变为麻木,再也说不出话来。但身体还是竭尽全力扑腾挣扎,我不要再一次被弓虽暴,我今天就是死在他手里也决不会再受他的侮辱!
他的拳头巴掌不停落在我身上,想让我屈服,而我用手和牙不停的撕打咬他,虽然悲哀到只能如同猫一样对付他,但过了好久他也没能撕开我的衣服,而脸上也被我抓破了皮。
他眼中的怒火更因此而熊熊燃烧,却松开我站起来。我刚要喘口气,身上却突然被猛抽了一记,挨打的地方立刻如火烧般疼起来。
他已经抽下自己的腰带当成鞭子打向我。我疼的在地上翻滚著躲避,坚实的皮带却如同暴风骤雨般向我袭来,打的我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我护住自己的头,然而脸上依然被抽到,皮带从额头抽下,擦过我的右眼,眼前立刻一片红雾,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惨叫著,不停在地上翻滚,这次却不是躲避他的鞭打,而是因为眼睛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仍然不停抽打我,我不知挨了多少下,最后连翻滚的力气也没有,如同死了般躺著。
他终于住了手,过来脱下我的长裤和内裤,我躺在地上,腿被他分开抬在身体两侧,他以坐著的姿势挺身进入了我。这次被弓虽暴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听到他在体内抽动摩擦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声。他可能不满意我麻木无趣的样子,猛的将我身体翻过来,可我体内确实没有任何感觉,疼痛都已集中到皮肤上。
他一边在我身上抽动,一边抚摸著在我身上印字的地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作品。我觉得羞耻极了,不仅因为自己上身穿著衬衣,只有下身祼露著被他弓虽暴,而且还因为这里是白天人来人往的地方,即使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我仍然感觉好像有无数眼睛盯著我。
齐思音终于停止了动作,反而极其温柔的抱起我。他永远是这样,每次暴行后总是仿佛抚慰般的对我倍加温柔,在他看来,安抚我就跟安抚宠物一样简单。
“你喜欢男人,只能喜欢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你是我的,我决不再放你!”
他的声音坚决的如同发誓。
我睁开眼睛,右眼依然疼的厉害,但是模模糊糊的已经能看到东西。
这是哪里?好熟悉,又好陌生。啊,对了,这里应该是齐思音曾经为我准备的公寓。
“少爷,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张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还以为他自己也愿意,原来是你……”
张嫂叹了口气,“少爷,你从来不是这么狠,可你看看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我先回公司,他如果醒了给我打电话。”齐思音低沉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传来,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我望著天花板,不知望了多久,一直望到张嫂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依旧望著天花板。她叹了口气。
“别怪我一直对你刻薄,我只是想尽力把你赶走。我以为……少爷也真可怜,偏偏抓住一个对自己无情的人不放。”
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被强迫的了,可惜我已经不再在乎你对我的看法了,不再在乎任何人对我的看法。
我身上麻木了,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自己也并非没有责任,作为一个男人,你太软弱,所以才会任少爷欺负。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会互相毁了对方。”
她看我无动于衷,“我去打电话告诉少爷你醒了,厨房里炖著参汤,一会儿给你端来。”说著就走了出去。
多么精明的老人家,就是她最初看出齐思音对我的意图,也是她千方百计的要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我却一直只以为她对我是单纯的厌恶。我现在真是彻底的佩服她。她的话永远是一针见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软弱,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齐思音差不多已经毁了我,而我,也越来越把他推向疯狂的边缘。
这一切不该再继续了,再这样下去一切将是永无尽头,齐思音已经准备好了要囚禁我一生一世,而我,无意识之中也囚住了他本该展翅高飞的心,我们会在对抗中两败俱伤,给彼此留下永久的伤痕。
我挣扎著爬起来,还好,还能动。桌上放著我的钱包,看来是张嫂把我破碎的衣服丢掉时掏出来的,太好了,没有钱我哪里也去不了。我把它装好,缓慢的挪过厨房,张嫂还在里面炖汤,我轻轻打开门。
外面已近黄昏,我没有敢拦出租车,随便坐上一辆巴士,任它把我带到陌生的一站,下车又走了一段,才拦住一辆出租车,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竭力吐出“去火车站”三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这种小手段对付齐思音也许是白费力气,但我实在很累也很疼痛的脑子都无法仔细思考了,先逃到哪里算哪里吧。
下了车,我开始犹豫,是不是不该直接对司机说到车站?这次就赌一赌运气,“我……被黑社会的追债,请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
出乎我意料,他呵呵的笑了,“我猜也是这样,看你样子被打的不轻。放心,既然你相信我我也就会对你守信,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冲我摆摆手,开车走了。
我心中轻松了一些,来到车站里,买了一张通往从未听说的终点的车票,坐上火车。当火车缓缓开动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如弦般紧绷的心才彻底放松,听著当!当!的铁轨碰撞声沉沉睡去。
24
躺在旅馆的床上,过去的一幕一幕不停在眼前翻过,这一夜是自从我在小岛上生活以来第一次再度失眠。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齐思音又会想出什么手段对付我。我无钱无势,也没有可以支持我的亲人,面对齐思音他们就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但是我很清楚,这一年来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也改变很多,我不会再任他们欺辱。尽管我还不能回小岛,因为不能让齐思音知道茵茵的存在,但我也会让他明白,要我再回到他身边只是痴心妄想。
我身上还有百十元钱,维持不了多少天的生活开支,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找工作。
我不能去大企业应聘,只打算象当年一样在超市、餐厅打工。没想到我来到第一家餐厅,找到老板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激动的指著我,
“你,你,就是你!电视里要抓的人!”他大声叫来几个侍者按住了我,我一看他拿起电话,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喂,是齐氏吗?我这里抓到了你们在电视里要找的人!对,就是那个叫孟什么的。酬金确实有100万吗?”
他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我被几个人抓著动弹不了,心里却十分好笑,不知道对方的答复是怎样。难道他们还会给每个见到我并认出我的人100万元?齐氏即使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这么大方吧?
“什么?”
他嗓音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仿佛大吃一惊。
“已经抓到了?这不可能!他就站在我面前!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他又仔细看看我,理直气壮的冲著电话吼到。
“已经送到警局了?你确定?……”
“……好,再见。”
他声音完全蔫了,沮丧的挂了电话,带著与100万擦身而过的失望与怒气转过身,凶神恶煞的看著我,“把这个穷光蛋给我扔出去!”
我被几个侍者推到门外,整整被扯皱的衣服,微笑著开始继续寻找下一个地方。
看来那则寻人启事的效果非常好,不仅一路上都有人不停带著疑惑的眼神打量我,而且所有去应聘的地方都会有人认出我,演出几乎相同的由惊喜到极度失望的一幕。后来我干脆一见到有人指著我说,“咦,你不就是……”就马上转身离开。我没有灰心,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则启事。
然而,从早上走到下午,我还没有找到一家可以雇佣我的地方,觉得又饥又渴,就来到一家超市想买些面包和水。看到门口张贴的招聘收银员的启事,心里决定再试一试。
经理是个白白胖胖身材短粗的中年人,他并没有象其他人一样一见我就露出吃惊的表情。
“叫什么名字?”
“孟浩天。”
“以前做过这种工作吗?”
“做过,我很有经验。”
“证件拿出来我看一下。”
我把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他。
他仔细看了看,“现在经济不景气,不要指望我会给你很高的薪水。如果你不愿意做,还有很多人抢著要这个工作。”
我连忙诚恳的说:“没关系,我对薪水高低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终于得到了回到这里的第一份工作。以我以前做收银员的经验,我知道,经理其实克扣了我不少薪水,可是我现在并不在意,只要有基本的生活费用就足够了。
第二天,我就开始上班。我在收银机前忙碌著,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心里感到格外充实。休息时跟其他人闲聊,才知道原来经理从来只看股票信息,认为其他电视节目都只是浪费时间和金钱。当然,有些同事看到我也会露出诧异的表情,然而又觉得一个正在被通缉的人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来打工,认为我可能只是容貌相像的一个人,或者他们为了那100万也曾私下打过电话去齐氏,得到了同样否定的答复。
晚上,我回到旅馆,坐在床上吃著盒饭,感觉生活中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自由,尽管齐思音必定会再次来破坏这种心情,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又忙了一个上午,今天是周末,顾客特别多。经理对我这个廉价而勤劳的劳动力看来也很满意,他走到我面前,“不错,好好干,我会在适当时候考虑给你加薪的!”我嘴里答应著,从别人对他的议论中早就清楚,这种事他从来只是口头上说说。
“唐经理,电话!”
服务台传来高喊声,接电话的小姐显得很紧张,用手捂住话筒,冲著经理喊:“赵董事长打来的!”
身材矮胖的经理行动突然变的如同兔子一样灵活敏捷,嗖的一下子就窜到服务台前,飞快的抢过话筒。
“董事长好!”
第一次见到他倨傲的脸现出如此恭敬的神色,声音也十分动听,双手紧握著话筒,我不仅暗笑了一下。
“是,是,我正是第七连锁店的经理,鄙人的名字是……您说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跳,难道……
“是有这么个人,昨天刚来的,工作倒很卖力……”
我心里完全明白了,默默的摘下头上的帽子。
“是,我明白,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董事长再见!对了,鄙人的名字是……”
看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有些不甘心的盯著话筒。
“孟浩天。”
我看他向我走来,于是连身上罩的工作服也脱下来,放到桌上。
“你现在被解雇了。”
果然,和我心里想的完全一样。
“鉴于你还没干满三天的试工期,我不能发给你薪水,你现在就走吧。”
他的小眼睛有些气恼的盯著我,似乎是因为刚才未能向上头通报自己的名字而迁怒于我。
我微笑著看著他──很可惜,你眼前的孟浩天再也不会忍气吞声,任人欺负。
“给我一天的薪水。”我平静的说。
“你知道你们董事长为什么要赶我走吗?”
“因为我是他(她)的情人,他(她)想用这种方法让我回到身边。所以,你最好不要得罪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有求于我。”
我看著他脸色大变,心里快要笑翻了,我连他的董事长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只是蒙他一下,他居然真相信了。不过看他如同看到鬼似的表情,我相信那位赵董事长肯定是男性。
他乖乖的把薪水给我,还十分恭敬的把我送到门口。
“您不要怪我,这都是董事长的意思,祝您两位早日团聚!”
他脸上的神色也早已恢复正常。我听著最后这句祝福,肚里十分好笑。这位董事长被我如此破坏名誉,知道后一定气的七窍生烟,但是谁让他按照齐思音的吩咐这样对我呢,我敢肯定这事与齐思音有关,所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歉疚。
我离开了这家只工作了一天加一上午的超市,走在阳光明媚的路上,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多么有趣,这是我第一次使坏吧?想起自己面不改色的说谎,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坏啊!哈哈哈……
然而,我虽然想笑,心里并不觉得欣喜,反而感到一阵阵悲愤。齐思音,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我难道还不够惨,你连最后一条生路也不给我吗?!
为了生活,我还是需要继续找工作,然而每当我找到工作,很快就会被通知离开。有些心地好的雇主会同情的看著我,问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只能抱歉的对他们的关心笑笑。
最长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很小的水果铺里帮老板卖货,这家铺子是老板自己的,我想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上面的命令压下来了吧?但是两天后,电话还是打来了,这次是老板的女儿,说她的上司告诉她,要想保住工作。就必须马上辞退她父亲新雇的伙计。我看著老板抱歉的目光,真是很过意不去,我再一次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身上的钱已经维持不了几天,因为最近的工作常常连半天也不到就丢了,齐思音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而我自己不好意思只干了半天不到还拿工钱,所以这几份工作都是白出力,却没有拿到一分钱。
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再次向齐思音屈服?他这一招可真够毒辣,想把我的生活来源彻底断绝,看来如果我不想被饿死,只有向他低头求饶。
是这样么?
我用身上剩下的钱置办了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在路边把车子支好,摆好几张桌凳,开始包馄饨卖。我一边招揽顾客,一边警惕的望著四周。我没有执照,准备见到警察就跑,不是有很多人都这样做小生意吗?而且也都做的不错,我一定也可以。
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果然,一上午不到就卖出去了好几十碗,很多人还说味道很好,他们以后会天天来吃。我心里十分高兴,不仅因为得到大家的认可,拉到了回头客,更是因为自己终于不会再被齐思音设计,我现在自己就是老板,他还能使出什么威胁的手段?
然而,我并没能高兴多久。
正低头包著馄饨,我突然感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一群提著棍子的小混混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摊前,心里不由得咯的一声。
“臭小子,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为首的一人拿著棍子指著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我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地头蛇,连忙掏出钱来。
“交多少钱?我这就给。”
“谁要钱?!”
他恶狠狠的把一只碗摔到地上,“就是不许你摆摊!”
吃馄饨的顾客看出事情不妙,都悄悄起身走掉了。
我知道不能跟他们硬斗,只好收拾摊子,大不了我再去别处摆。
“别动,这些东西不能拿走,就放在这里,你自己滚!”
我终于开始明白了,他们并不是简单来滋事的流氓。
“是谁让你们来的?姓齐还是姓韩?”
“小子,你倒聪明,得罪了我们老大的老大,还敢问!我告诉你,不光这里,到哪里你也别想摆摊,见一处有人会给你砸一处!”
“来,给我动手!”
他一挥手,那些人就冲上来开始用棍子乱敲乱打。我冲过去阻止,却拦不住十几个人的攻击,碗筷一副副被摔到地上,桌凳也被打散开来。
我眼看最后的生路也要失去,实在忍无可忍,拿起锅边的大汤勺,舀起滚热的汤向他们泼去。
“哎呦!”他们被烫的一片惨叫。
“臭小子!还敢拿热水泼老子!给我狠狠的打!”
他们围住我,我虽然也拿著汤勺奋力反抗,但是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壮,又被十几个人围攻,很快就连招架之力也没有,被打倒在地,脸上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和棍棒,最后只能护住头蜷缩在地上。
车子突然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你们这些混蛋!谁让你们打他的!”
熟悉的声音怒吼著,劈里啪啦的巴掌声响起,然而并没有打在我身上。
“少爷,对不起!可是他拿热水泼我们……”
“还敢顶嘴!”
清脆的巴掌声又响起,韩静愤怒的吼著,“他可以泼你们,但是你们不准打他!”
他扶起我,关切的说,“浩天,没事吧?”
你不是最恨我吗?何必假惺惺,当初曾有人把我害的更惨。何况这一切不正是你和齐思音指使的吗?
我冷冷推开他,蹒跚著向前走去。韩静看著我走开,没有再来拦我。
摊子已经没有了,我身上的钱连住旅馆也不够。走累了,被打伤的地方也越来越疼,我索性坐到路边,似乎什么时候也这样坐到路边过?这一幕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起来。
我脸上也开始觉出疼,想必不是青肿就是破了。
以后该怎么办?我心里也没有打算。齐思音终于把我逼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了,然而这样我就会顺从了吗?他早在期盼我主动去向他求救了吧?
──可惜,我很懒,从来也没有这么懒过。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坐在这里,一直坐到站不起来,这次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坐了好久,我回过神来,看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几枚硬币。这时候,有人又把几个硬币和纸币放到我面前,看著我目光中带著几分同情。
──原来是把我当作乞丐了。
我没有觉得羞辱,反而很高兴,这也是不错的办法啊!我把地上的纸币收起来,只留下硬币在面前当作乞讨的标志,认认真真的注视著过往的人们,开始这份新的“工作”。
这天晚上,我就睡在路边,捡来几张报纸铺成床铺。幸好是夏天,除了有蚊子叮咬,倒还不用担心受冻,至于冬天怎么办?那就等冬天来了再说吧。
乞讨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过了好几天,我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每天得到的钱足够买食物了,而且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多么轻松快活。
这些天,我已经注意到有一辆车一直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车窗玻璃是看不到里面的那种,我不知道那是齐思音还是韩静或者其他人,然而必然是来监视我的人。我又望望那辆完全可以当作保镖的车,微笑著闭上眼养神。阳光照在身上,仿佛正坐在沙滩上晒太阳。
“孟浩天先生。”
我睁开眼。
──一辆高级轿车停在路边,面前站著一位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样子十分儒雅,正从我头顶微笑看著我。
“孟先生,齐先生请您去见他。”
我又闭上眼睛懒得答理他,却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齐思音先生,是齐敏和先生想见您。”
25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车,其实过了这些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很多事情弄明白,一切也已无法挽回。但是,偏偏在这一件事上,内心的执著竟是那么强烈,让我无法忍受带著疑问度过一生。
在齐先生的办公室,五年多来我第一次又见到他。他斑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却依然是和蔼慈祥的模样。
他坐在办公桌后望著我,目光平静的不见一丝起伏,似乎昨天才刚刚跟我见过面。而我的心却绝对无法平静,尽管已经看开了许多,面对这个曾经或者现在仍然被我视为父亲的长者,疑惑、委屈、难过一起涌上心头。
“坐吧。”他冲我点点头,我坐到沙发上。当年曾经那么迫切想见到他问个清楚,今天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却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想必也跟随了你许多年。今天你可以尽管把它们都说出来,我会一一为你解答。”
我沉吟了片刻,思索该如何启齿说出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
“……齐先生,我和齐思音……”
话到嘴边,我还是说不出口那些难堪的事。
“你跟思音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们之间的关系。”他依然平静的说。
我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其实你跟思音第一次时,我很快就知道了。思音是我最关注的人,他身边一直有我安排的人保护他,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脑中被重击的完全混乱──既然这么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骗我留在齐思音身边?难道真是为了给他一个玩具解闷……
我怀疑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跌入了陷阱。
“您究竟为什么资助我上学?难道您早知道齐思音他有……”
齐先生皱起眉,“浩天,你不要误会,以为我资助你上学是为了策划什么阴谋。世界上哪一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喜欢上同性?”
“思音跟年轻时的我太象,这种疯狂的性格太危险。我当年走过许多弯路,伤害了许多人,直到遇见他的母亲,是她使我的心最终平静下来。我快到五十才有了思音这唯一一个儿子,我很疼爱他,甚至是溺爱,但我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我当时去过很多家孤儿院,也派人详细调查过每个入选者的身世性格,我发现只有你最合适。你有一颗能包容别人的心,哪怕是伤害过你的人,你性格温和稳重,倘若思音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中和他,我才能放心把齐氏交给他。”
“没错,我资助你上学的确是有私心,我希望你能最终把对我的感激报答到思音身上,跟随他作他最忠实的助手和朋友,能永远在他身旁支持他,照顾他”
“是不是遇到危险时还要冲上去为他作挡箭牌?”
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悲凉,讥讽的问。
“是这个意思。”
他一点也没有否认,反而严肃的望著我。
我终于明白了──齐先生想为齐思音买的是义仆忠犬,却没想到他会把我当成了性玩具。
“这些年来我一直避免见你,上次你在车后追我,我其实是知道的。”
虽然早已猜到是这样,我心中还是无法释然。
“我当时也曾犹豫,想要停下车跟你说清楚,但是还是没有见你。”
“一开始我是无法面对你质询的眼睛,事情毕竟是思音的错。”
“那次劝你留下,我在机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跟思音说。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沉浸于幸福的样子,我不忍心对他说放开你。我想,你也许只是当时想不通,毕竟你也是男性。你一向是个善良温和的人,最终会接受思音的。其实,我并不是个老顽固,哪怕你们是同性,如果思音觉得幸福我也不会反对你们的关系。”
果然不愧是大人物,这样违背世俗常理的事也能看的开!
我心中越来越悲愤,所以为了齐思音的幸福,就把我推向深渊?!
“可我没想到你表面看起来平和,却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决不会选你放在思音身边!”他声音突然变的异常严厉。
“思音固然有不对,但我这些年看他的变化,完全与我的初衷相反,你锁住了他,让他变的如此冲动迷茫,我看到这样的他……”
他向来亲切的眼中闪过骇人的凶光,“尤其是你想杀他之后,他是那么伤心,我当时如果见到你,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所以我后来更不愿意见你,甚至告诉思音不想跟你通话。因为我怕看到你或者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想恨你。”
原来如此,其实齐思音并没有骗我。
“浩天,我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父亲,牵扯到思音,我不会顾忌任何人。”他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你也不例外。”
“我很喜欢你,但是思音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倘若他再为你失去理智,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出手了!今天找你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替你解开心结,你则回到思音身边。”
“思音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依赖你,我相信他今后会珍惜你的,而且我不认为你就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你们毕竟……”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我却听明白了,脸上阵阵发烧,心中的屈辱感越来越强烈。我愤恨的咬著牙。
“你能甘愿去乞讨也不回到思音身边,我就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你的本性不会变,这个世界上有你太多放不下的人,不要说那个七夕,”他盯著我。
“我也知道那个小岛上的人,虽然思音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叫做蓝茵茵吧?你应该不想他们出事……”
我心中巨震,难以相信的望著他脸上现出的残忍,心中冷的瑟瑟发抖,这就是我最尊敬信任的人!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命运有时是无法抵抗的。”
“浩天,做人不要太固执,我也知道你觉得委屈。没错,整件事里牺牲最大的就是你,但是,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没有力量与命运对抗就不要再勉强,这样对自己,对其他人都只会带来伤害。”
“其实你应该感谢思音,如果不是顾忌到他,你早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语气那么温和的说出这句话,而我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他比齐思音更让我从心底害怕。
“如果我欠你们的,我可以还钱给你们,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笑著摇摇头,好像觉得我的想法太天真。
“回到思音身边吧,我会让他好好待你,这次不会对你食言。”
又是一次郑重的承诺,多么好笑,我现在还敢相信谁?
“我可以把齐思音对我做过的事告诉新闻媒体。”在他们身边呆久了,我也学会了威胁。
他继续微笑著,“那我向你保证,没有一家报纸或电视敢相信你的话。”
我的心已经沉到了最深处。
门突然被一下子撞开,齐思音如旋风般冲了进来,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马上站到我和他父亲之间,把我挡在身后,仿佛怕他父亲伤了我。
“你叫浩天来干什么?”他很不客气的质问。
齐先生微微笑了笑,“思音,带浩天回去吧。他已经回心转意了。”
齐思音猛然转身抓住我,不顾他父亲还在眼前,惊喜的问:“真的吗?浩天,你肯回来?”
我没有答话,望著眼前那位曾经最让我尊敬的人,他说出暗含威胁的话时神情仍是那么平静自然,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清楚,那副慈祥可亲的面孔下有一颗不亚于齐思音甚至更胜于他的坚定决然和冷酷之心,他会为了齐思音不惜牺牲所有人,我也决不会是例外。七夕、茵茵,还有所有和我有瓜葛的人都不会逃出他的手掌。
院长曾经说过齐先生身上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坚定,而我一直只见到他温和和善的一面,现在才终于体会他的不是一般的坚不可摧。
“思音,带浩天出去好好吃点东西,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也不要急著让他上班,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齐思音高兴的答应,要拉我的手,我甩开他,望著齐先生。
他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太清楚我最大的弱点了,他说的没错,只要抓住我所关心的人,我就跑不掉,还要听从他的吩咐回到齐思音身边。但是,把我留到齐思音身边我就会给他关怀和爱吗?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他而已。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感受到我的恨,那时,你会后悔今天再次留住我。
我注视了他半天,转身向门外走去。
“思音,”齐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好待浩天,倘若我再听说你对他动手,我会让他彻底离开你!”
这样说还有意义吗?我早已遍体鳞伤,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齐思音带我来到一家高级餐厅,兴高采烈的点了许多菜,而我也不客气的坐下大吃起来。
齐思音没有吃,不停的跟我说话,而我只是一言不发的大口吃菜──我确实很饿。后来他看我不理他,就闭上了嘴,只是静静的看著我,我低著头也可以感受到他炙人的目光。
吃饱喝足,我用餐巾擦擦嘴,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浩天!”齐思音追上来,“你要去哪里?跟我回家吧!”
我没有理他,径自来到一家豪华饭店。门口的侍者本来想拦住象个乞丐,不,本来就是个乞丐的我,看到齐思音就退了回去。
“给我一间单人房。”我对大厅服务台的小姐说。
“对不起,先生,您有……”她可能很想说而没有说出的字是“钱”。
我摇摇头,“后面那位先生付帐。”
“原来是齐先生,那没有问题。”声音立刻变的十分热情。
“还是要我的那套套房吧?”齐思音用商量的口气对我说,声音甜蜜的就差没摇尾巴了。
“我们不是来开房间吗?反正最后也要睡到一张床上,单人房就够了。”我讽刺的说,其他人脸色骤变,他也显出十分尴尬的神情。
“给我一间单人房。”我重复到。
来到房间,我连鞋也没脱,就一头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齐思音,你要上就快点。”我不耐烦的说。
他没有答话。
“你不上我可要睡觉了。”我闭上眼睛。
“小天,……去洗澡吧,你……你好脏。”他犹犹豫豫的说,似乎怕我生气。
我没有回答,把头埋到枕头里──不愧是星级饭店的床,的确比马路舒服多了。
对,我很多天没洗澡了,又是在夏天,当然知道自己很脏也很臭,但是如果喜欢我,就不必在乎,对不对,齐思音?
……我好累,从来也没有这么累……
郁结已久的结已经解开,然而心为什么变得更加沉重苦涩?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我挣脱开回过身一看,齐思音熟睡的脸就在眼前,如此之近,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扑在我脸上。
好一张漂亮的脸,细密的睫毛随著平稳的呼吸微微抖动,高挺的鼻梁,嘴角还带著一丝笑意,好像在做什么好梦。对,他永远都在做著好梦,无论身边的我是否夜夜痛苦到难以入眠。谁能相信我就被这个有一张女人脸的家伙弓虽暴过数次,而且打的几乎死去?我轻轻抚摸著他白皙光滑的脸,只有他睡著时我才敢这样,我不能不恨他,如果我忘记恨他我就不能再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然而,为什么望著他依偎我的样子,我的心会这么酸痛……
我并没有休息,第二天就回到齐氏上班,再度成为齐思音的助理。我同见到的每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他们如同受惊般的尴尬笑笑,可能心中也是非常糊涂,我这个前几天还被通缉的人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位高权重之人?
我每天依然努力的工作。齐思音常常从办公室出来看看我,跟我说一些废话,而我只是以沉默作答,使他十分没趣。好几次,我都看出他眼中恼羞成怒的闪光,甚至有一次,他已经习惯性的举起了手,我平静的看著他眼中越积越重的黑云,等他爆发。
对,打吧,你再怎么假装温柔,早晚还是忍不住会露出凶残的真面目。只要你动手,我也不会再乖乖忍受,我们就以男人的方式较量一下,即使最终被打倒在地的肯定是我,我也要让大家看看齐氏总裁与助理相互大打出手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