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捷是不幸的一个,初入高中的那阵儿,就被这条狗咬了一口。至今回想起来还隐隐作痛,胳膊上仍残留着耻辱的刻痕。希捷的家离学校有十几里路,来学校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那辆单车。单薄的车,即是自行车。这辆车,破旧不堪,有些光景。飞驰起来,轰轰作响,每到关键时刻,可恨那铃铛没有车身的声响,扮演着掉链子的角色。掉链子是家常便饭,要是断链子那就要命,上课赶不上要挨批不说,回家也是倾盆大雨外加五雷轰顶。受此遭迫,希捷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老师那边要留神,家里这边要妥协。两个字:可怜!希捷恨透了那辆自行车,但又仍不得,只好幻想未来的神驹。
一日,便是上高中那日,进入声名远扬的第一中学,那叫一个威武,比起初中的校舍,才晓得什么是校舍。看到第一中学就算是见了世面,这时还无暇顾及周边的街市店铺。话说这日,希捷吃过早饭,心急火燎往学校赶,以便早一步窥其芳容。和往常一样,这辆单车飞驰在柏油路上,骄阳似火,烤的地面黏糊糊的,希捷感觉比平时要吃力许多。但这丝毫没有阻止那颗火热的心,平生第一次,骑着自行车,飞奔在他眼界中的高速公路上,肆意发泄。约莫有半个小时的功夫,希捷想怕是已经驶出了自己的地界,因为前方不远处有个醒目的标识牌。上面模模糊糊有几个大字,呈火红色,和骄阳有那么一拼。走进了,凭着自己渊博的知识才晓得那是睿西镇,大概第一中学就在这里盘踞吧,希捷心里嘀咕。从道路的质量便可见一番,明显比起刚才的路段要硬实许多,颜色也比较深。但有一点却比不上,那就是这边的道路没有刚才的黏糊,希捷渐渐平息的喘气声说明了一切。希捷暗自庆幸,这边路段的体贴,有那么一点儿人文关怀。哪知物极必反的真理要让希捷用实践来证明,只顾着看脚底的踏板和柏油路,忘了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组成的路障,那群人和希捷年龄不差上下,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可以辨认。尤为一提的是他们的神驹比希捷的闪亮,看样子九成新。其中一个眉目清秀,衣着鲜亮,像是他们的老大。他的神驹也与别人不同,那便是希捷从电视上才难得一见的电动自行车,价格都赶上摩托车了。希捷不偏不倚撞到了电动自行车上,明显是追尾。这场景,好比是奥拓轰了奥迪的ρi股,又或者是动物世界里不识相的猴子摸到了老虎的ρi股。希捷见状,一下子心提到嗓子边,对刚才的过失悔恨不已。但过错已经酿成,回天乏力。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天知道。希捷心里明白,这次要倒大霉了。那家伙果然具备了老虎的性质,听见后边一阵声响,手被震得颤动,猛回头,一个怯懦者矗立眼前。经过神速的判断,那家伙意识到对方不是他的对手后,瞪大双眼,破口大骂。你他妈没长眼,脑子被驴踢了之类的粗俗流语一股脑儿喷发出来,这和他的相貌衣着极不相配,甚至无异于事物的两个极端。希捷被这喷粪式的臭骂打趴下了,内心本来给对方留足的空间早已透支,他也恼怒了。只因为那家伙的太无礼,但毕竟自己是理亏的一方,敢怒不敢言,只是愤恨地攥紧了拳头。那家伙见状,下了车子。与他随行的几个也不是吃干饭的,纷纷下车助威。没几秒钟的功夫,希捷已是身陷囹圄。希捷感受一阵寒意,尽管天气愈发炎热。那家伙走上前,几乎和希捷贴到一块儿了,希捷闻到一股清香,这香气来自那家伙的上身。
这是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没有硝烟,只有瞪视的双眼,彼此在交流着什么。那家伙约莫瞪了十几秒,觉得无趣,收起怒容,退出几步。接着,做了一个富具戏剧性的动作,打了一个响指,那帮追随的兄弟像是触电似的全体向希捷围了上来。希捷被这家伙的轻巧动作吓坏了,像是按了电源的闸门,瞬间,兄弟们就像是触电后的疯狗,一拥而上。希捷掂量着招架不住,只能逐个击破。然而事实是无法想象的,他还没等放倒一个,那帮人便全部包围了他,拳头,脚一股脑儿送上来,希捷双手紧抱头颅,因为那里发挥着电脑CPU的功能。头是包住了,胳膊可就惨了。一轮下来,胳膊已不听使唤,僵硬的,麻木的。见到希捷回过神,那帮兄弟又要上,却被希捷憎恨的响指制止了。这样侥幸逃过了第二轮的轰炸。他们发泄完毕,随后登上车子悠哉悠哉地向第一中学的方向驶去。老远地,希捷听到满足的呼哨声,咒骂声。
仰望着天空,骄阳似火。希捷的额头浸满了汗水,内心聒噪,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番闲情雅致。目前他的手还不能动弹,双手作大写L状,这是希捷从脑海里搜索到的,有关骨骼恢复之类的知识。他有种感觉,双手像是要废掉。他强忍着泪水,看到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一处,破了一个洞,惨不忍睹。
恢复完全花费了两个工作日,还算命大,双手还能使,只是那个破洞却怎么也弥补不上,蜕变成一个黑洞。每每看到它,希捷内心便一阵愤怒,耻辱感愈发强烈,只差一个发泄对象。世间万物是息息相关,彼此无形联系的。打响指的那个家伙居然和他同在一个班,其他的阿猫阿狗随行。希捷憋足了火没处发,于千万人之中,不差一个,不多一个,刚巧赶上了。
希捷开始接受不了,由于历史渊源,仇恨攻心。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和那样一帮人为伍,即使这只是在一起上课学习。客观因素从来都没错,希捷的选择只能是默默忍受,化悲痛为力量,坚守老死不相往来,抗战到底的策略。
那家伙便是韦一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