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游大爷嗓音微冷。
“那就好。”禾良笑了笑,捻掉孩子头上、身上的乾草屑,忽而记起什么似的,徐声又道:“对了,今早离开咱们货栈时,那儿的吕管事托我提醒秀爷,午后得再回货栈一趟。秀爷要他把『太川行』在来阳县的几位大小管事们全召齐,说是有要事商议,秀爷没忘吧?”
男人漂亮的杏仁核眼微缩,瞳底掠过深思的薄光。
“没忘。”
“那就好。”娃儿趴在禾良肩头啃着,口水全沾上了,她不以为意,仅轻轻抚着孩子的背。
“该走了。”游岩秀道。
“嗯。”
“秀爷,那……那麦子的事……”鲁大广结结巴巴喊住他们夫妻俩。
禾良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她家的爷则侧过俊脸,冷笑一声。
“你是真要我现在给答覆吗?”
“没有、没有!您跟底下的大小管事慢慢谈、慢慢谈!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不急!”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
这位游家大爷实在逼不得,软硬皆不吃,就连对自个儿的妻小都冷冷淡淡的,嗅不出多少温情,所以……只能等了,多少还有点盼头吧?
上马车之前,禾良找到那位瘦黑的大娘,将藤帽归还。
今早从“太川行”的来阳货栈出发,来到位於郊外的“丈棱坡”时,禾良与孩子以及银屏丫头一块儿乘坐马车,游岩秀与小范则骑马,随行的除马夫外,尚有四位长期与“太川行”合作的武师。
一小队人马甫进来阳县城,按游岩秀的指示,禾良所乘坐的马车便在武师们的护卫下,一路被拉回游家别业,他大爷则快马赶往货栈,身为贴身护卫的小范自然也策马跟上。
来阳县的地理位置比永宁城更偏北些,入夜后,秋气甚苦,夜风莫名地有股经霜的凄凉气味,与白日的丽丽秋阳大为不同。
“少夫人,咱们这趟跟出来玩,看的东西还真不少。来阳县虽没咱们永宁热闹,但吃的、喝的、玩的都带新趣儿,连月亮似乎都大上许多,等我回去说给金绣听,瞧她羡慕不羡慕?”银屏丫头端来一盅刚煲好的补汤,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天走出永宁地界,小姑娘对瞧见的任何事物都觉新鲜。
游家小别业的主人屋房格局相当精巧,先是小前厅、内厅,然后才是寝房。
此时禾良坐在寝房锦榻上,三炷烛光透过纱罩,流泄出晕黄且温暖的火光,娃儿躺在她臂弯里,她外衣已脱去,中衣的前襟松垮垮,贴身的小衣也解了,露出大片肌肤和半边丰盈的|乳,正哺育着孩子。
“金绣刚成亲不久,我想她是宁可待在永宁,多和长顺在一块儿才是。”禾良唇角微翘。金绣是她的另一名贴身丫鬟,和“太川行”里一名叫长顺的伙计看对眼了,禾良遂出面作主,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算起来银屏也满十八,有意中人吧?唔……要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啊,呵,该是咱们家『春粟米铺』的伙计成哥儿,不是吗?”禾良带趣问。
银屏大窘。“少夫人啊!我、我才没有……”
禾良也不回话,只淡淡挑眉,淡淡瞅着。
银屏被瞅得双颊飞红,急忙转话题。“哎呀!少夫人别只顾着说话呀!这盅『七星猪蹄汤』得热热喝成效才好,热热喝,气血才会畅通,|乳汁才会丰沛,下得也才快。您安心喂小少爷,银屏来喂您。”说着,她已揭开盅盖。
禾良笑道:“银屏,不用忙,我喂完曜儿再喝。”
“不行不行,要趁热喝!老大夫有交代的,我一点儿也不——呃!”一股熟悉的麻冷爬上脊椎骨,银屏小手一抖,险些把盛在碗里的汤弄翻。她很认命地回头,果真,那尊“大魔”就杵在内厅通寝房的雕花拱门边。
“秀、秀爷……”要命了!走路都不出声的,诚心吓人嘛!呜……
“出去。”游岩秀冷淡道。
没胆小婢跟在主母身边也已三年多,胆子虽没练肥,多少也练肿了些,面对“大魔”勉强还能支撑一小下。
“秀爷,那个补汤……少、少夫人的……”银屏可怜兮兮地吞咽口水。
“嗯。”游大爷哼了声表示明白,走近,眼神一瞟,瞟得可怜丫鬟两肩缩紧,退退退,眨眼间退得不见人影儿。
禾良看着,心底无奈也好笑。
她家的爷吓得小婢泪涟涟的戏码几是日日可见,已半点不奇。
“秀爷用过晚膳了吗?”她柔声问,看着他端起那碗补汤,朝榻边走来。
“嗯……”这一声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游大爷走近再走近,近到衫袍都已碰到禾良的膝盖,他居高临下俯看下方的“美景”,双目一瞬也不瞬。
妻子绾了一整天的发髻已有些松垮,几绺乌丝垂荡在润肩上,黑黑的发,嫩嫩的肤,不知为何,那使得颈项的弧度显得格外怜弱,很想凑唇去舔弄,也很想张嘴去啃一口……
她玉颈底下的肌肤泛出珍珠光,细腻的锁骨,鼓鼓的|乳,每一下呼息都牵动胸房起伏,而饱挺的雪丘上有着极细微的青色血脉,此时,那些脉腺正泌出|乳白色精华以哺|乳孩儿,就见孩子好努力地吸吮,边吸,小手边抓玩着妻子系在右腕上的开心铜钱串,肥圆小身子十分满足地窝着,小嘴吸得咂咂有声,根本是爱不释口、爱不释手……
可恶!
可恶、可恶!
可恶啊啊啊——为什么就这小家伙有得吃?!
游岩秀眼角抽紧,满胸郁气。
禾良见他神情古怪,又见他两只眼直盯着她胸脯瞧,她脸也红了。
做夫妻已三年多,连孩子都生下了,丈夫露骨的目光仍然教她心跳急剧,小腹似有什么骚动着,像暖潮,一波波轻袭而来,将她整个人包拥。
“张嘴。”游岩秀忍着气,低声道。
“秀爷……”她想说话,但一匙补汤递到唇边,她只得张嘴喝下。
“秀爷我……”又一匙补汤递来。这帖药是永宁“杏朝堂”的老大夫特地为她开的,说是每天一帖,再搭配|茓位按摩,便能丰沛母|乳以营养孩儿,既是如此,她当然得乖乖再喝,不能浪费。
“秀爷你……”第三匙很快地喂近,但白瓷汤匙不巧碰到她正欲说话的唇瓣,导致汤匙里的补药溅出来,好几滴落在她雪嫩胸前。
禾良下意识轻呼了声,并不觉烫,而是怕滴到孩子脸上。
幸好仅有她胸前遭殃,那些汤汁蜿蜒地往下滑,她抬起一袖就想拭去。
“不要动!”游大爷倏地低喝,双目瞠大。
禾良被他的神态弄懵了,一时间真被定住,不敢动。
游大爷两眼迸出精光,柳眉飞扬,鼻翼歙张,然后,桃红薄唇慢腾腾地扯开一抹……一抹……贪婪狞笑?
“禾良,我帮你擦乾净,你乖乖的,别动,别动啊,我来就好。”
於是,郁闷许久的游大爷终於等到好时机了。
不等妻子有所反应,他把碗和汤匙往床头矮几一搁,扶住妻子温润的肩膀,俯下身,伸舌舔掉滴在那高耸雪|乳上的补汤。
他舔舔舔、吮吮吮,脑袋瓜和娃儿的胖脸挤在一块儿,丝毫不知收敛。
“秀、秀爷啊——”禾良讶声轻嚷。
唉,这是在干什么啊?
她家的爷竟跟孩子抢起“地盘”吗?
第二章
游大爷很喜欢妻子的胸脯。
事实上是太、太、太喜欢了!
他喜欢到常爱把俊脸埋入那双女峰之间,然后深深嗅闻,吸食那片肌肤散发出来的馨甜,那气味带着|乳香,而拜老大夫开出的那帖补汤以及所教授的|乳|茓按揉法所赐,妻子虽已哺|乳将近一年时间,奶水仍充沛。
她的|乳峰从以前亲肤的粉嫩色泽变成略深的粉红,尤其在刚哺育完孩儿之后,颜色会胀成殷红色,总让他想到野地里的小小莓果儿,然而,妻子胸前的鲜红果实泌出的是|乳白汁液,一滴滴尽是养分,他尝过,微甜微咸,有妻子的体温和香气,他真的好喜欢……
“秀爷,挤到孩子了……唉,你们爷儿俩别闹啊!”
禾良被两颗挤在胸前的大小头颅顶得直往后仰,娃儿本来边吸奶、边扯着她腕间的开心铜钱串,眼皮半合着快要睡着了,被亲爹这么一闹,两条胖小腿胡蹭着,小肥腿赏了游岩秀下颚一记。
“你敢踢你老子?”游大爷眼看就要火爆了。
“啊!”禾良忽地畏痛般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火爆顿时凝结,游岩秀紧张地扶住妻子肩头。
禾良双颊酡红,羞涩地摇摇头。
“没有,没事的,只是曜儿没好好吸奶,咬了我一口。”
“什么?!”火爆再起,游岩秀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难怪前晚你胸|乳顶端会出现红红的伤痕,我就记得我没咬那么大力。这种情况常发生吗?”
禾良的脸蛋更热了,红晕迅速拓开,进攻颈子和胸前的大片春光。
“咳咳,这种事很正常,曜儿长牙了,常是抓了东西就往嘴里塞,又啃又咬的……但通常我喂奶时,他都挺乖的。”她拍拍孩子,无奈这小子此时精神来了,眼睛滴溜溜打转,开始不安分地扭动。
游大爷心里浮现一丝愧疚,全因他作乱,才害禾良嫩嫩的胸房挨那一下。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真要追究起来,罪魁祸首当然不会是他!
“都是你! ”他双掌一抓,把赖在妻子怀里的“小人物”抓起来,大手撑着孩子两边腋下,脸对住脸,大眼瞪小眼。
“秀爷?”
“禾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男人的事就留给男人自己来解决,你乖乖的,别Сhā手,去,自个儿把补汤先喝了。”瞪瞪瞪!哼,要比赛谁瞪眼瞪得久吗?来啊来啊.他游岩秀要是输了,就跟这个小子姓!
“秀爷啊……”禾良当然知道他不会对孩子怎样,只是爷儿俩三天两头就闹上,他跟孩子闹,孩子还以为有人逗他玩,他大爷脸红脖子粗,认真得很,孩子倒乐得呵呵笑,浑没把“大人物”放在眼里。
她摇摇头,内心一阵好笑。
拢了拢前襟后,她端起搁在矮几上的汤碗慢慢喝着,随便他们爷儿俩去斗。
就听游大爷义愤填膺、义正词严地训着——
“听好,小子,你要再敢咬你娘,老子就……就咬你!”
“阿噜滴……答答答打打……”眼眯眯,咧咧嘴,肥短四肢开心挥动。
“对!还要打打!你不乖,老子揍得你小屁开花!”
“阿屁……阿皮阿皮花……”
“对! 就是小屁开花! ”
“噗——噗、噗——噗——”“飞雨”连三阵。
孩子的小屁还好好的,倒是游大爷的俊脸先花了,被喷得满脸口水。
“你、你竟然先下手? ”棋局如商场,商场如战场,宁弃十子,莫失一先,他游岩秀竟然被抢得先机,可恼啊!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我……我也噗——噗、噗——噗、噗、噗——”
“秀爷!”禾良险些呛到,更差点砸了手里的碗。
游大爷鼓起双腮喷出的口水,如狂风扫大雨,罩了孩子满头满面。
娃儿被喷得一时间没法儿反应,怔怔地眨着眼,皱着眉,表情呆憨呆憨的。
“禾良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喷我的!”先告状的先赢。
“曜儿还小,不懂事,秀爷怎么跟他较真了?”她叹气。
“慈母多败儿.禾良,你别以为这小子年纪小,啥都不懂,他其实很奸——”说时迟、这时快,孩子的胖脸突然揪成一团,“哈啾”、“哈啾”、“哈啾”地连打了三个响亮喷嚏,打得游岩秀柳眉飞挑,急声嚷嚷:“你瞧你瞧! 他在装无辜、扮可怜,意图博取你的同情!”果然是他游大爷的种,他没心没肺没天良,又奸又险又狡诈,这孩子肯定跟他有得拼!
禾良实在无言了。唉……
伸手将孩子抱回,她重新坐回榻上,拿帕子轻轻拭净娃儿的脸。“曜儿乖,曜儿乖乖的。”小家伙“咿咿呀呀”发出声音,禾良很认真地点点头。“这样啊,这么可怜啊,没关系没关系,娘抱抱、娘疼疼。”
晴天霹雳啊……一、声、雷……
游岩秀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就像朵瞬间枯萎的花,垂头丧气。
大受打击,他身子一瘫,倒坐在榻上,一手握紧拳头搁在大腿上,另一手的食指则慢吞吞地在软榻上画着……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再一圈、再两圈、再三圈,他下意识画起圈圈。
禾良在生他的气吗?
他觑着她再次松开前襟,让孩子吸吮另一边涨奶的胸|乳。
她喂着奶,垂眸注视孩子的模样让他想起春天时节的白梅湖,柔风柔水,情意绵绵,然后,她察觉到他的凝注了,温驯慧黠的眼看向他,鹅蛋脸晕暖着,嘴角勾起温柔的弧。
噢,她没恼他!她对着他笑呢!
“禾良,你补汤还没喝完,怎么办才好?”他摆脱要死不活的状态,全面复活了,画圈圈的指爬了过去,拉拉她衣角,揉揉她几缕垂落的青丝。
“我得把孩子哄睡,秀爷可以端过来喂我吗?”
“当然可以!”
他浑身是劲,忙起身端来碗,把补汤一匙匙小心翼翼地喂进妻子嘴里。
喂完一碗,他再添一碗,直到整盅汤品都喂光光。
而等他喂完,孩子也在妻子怀里睡熟了。
“我来。”他弯身接过孩子,将那颇沉的大胖小子放进一旁的摇篮里。
孩子的小脑袋瓜在绣着虎头的软枕上蹭了蹭后,歪向一边继续睡。
他帮孩子盖好小棉被,压压被角,确定孩子不会受凉,最后却又偷偷细眯美目、带着报复意味地戳戳孩子的胖颊,然后才心甘情愿地直起身躯。
这一边,禾良趁他安置孩子时拢好衣襟,起身步出寝房,来到内厅。
银屏在稍早之前已提来一大壶热水搁在内厅的小火炉上,禾良取来她吩咐丫环准备的一只脸盆,提壶倒进约七分满的热水,然后端回到寝房。
游岩秀见到她端着冒白烟的水盆进来,二话不说便开始解衣。
“我来。”禾良柔声道,搁下盆子。
她走上前替丈夫松开腰带上的玉扣,拉开他腋下和腰侧的衣带,再解开几颗盘扣,然后脱去他的外袍收在一旁。随即,她回到他面前,轻轻推他胸膛,游大爷顺势往后倒,坐在榻上。
“禾良……”
“嗯?”轻应,她从屏风后的脸盆架那儿舀来冷水,和进热水里,探手试了试,水温刚好。
游岩秀望着她俐落且安静的身影,脸红红,嗓音微哑道:“我喜欢你方才推倒我的样子。”
禾良抿唇一笑,蹲下,抬起他的腿,脱掉靴袜。
“我没推倒你,只是要你坐下。”
“我知道,你要帮我洗脚。”妻子轻垂的脸容浸润在荧荧烛光中,游大爷眼神有些痴了,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乖乖依着她的摆布,将大脚丫放进热水盆里。“你每晚都帮我洗脚。你总说,洗完脚才好上榻歇息。”
禾良扬睫瞅了他一眼,唇角始终有笑。
她双腮的红泽加深,秀脸红红暖暖,整个人柔柔软软。
“我喜欢帮秀爷洗脚。”她声音也明显轻哑了。
虽然只是洗脚,却觉得很亲昵。
他的脚好大,脚板修长而略厚,每根脚趾头都圆润漂亮,踝部优美而有力,当她十指伸进水里搓揉他的脚丫子时,他的脚趾也可爱地扭动着,有些怕痒、又舍不得退开似的。
游大爷眼儿弯,桃唇绽笑。“我还喜欢禾良帮我脱衣脱裤。”
禾良忍不住“噗哧”笑出,怕吵醒孩子又赶紧忍下,但柳眼桃腮春心已动,被丈夫直白又带憨气的话惹得心音如鼓。
洗好了,她拿来干净棉布包住那双男性大脚,仔细拭去水气,让他清清爽爽。
她想把用过的水端出去,手还没碰到盆子,一只有力的臂膀已勾住她的腰,她往后一倒,跌坐在丈夫的大腿上。
她笑,习惯性地揉揉他的耳。“秀爷忙了一天,该上榻歇息了。”
“唔……咳……我还有话要说。”他被揉得眼神微茫,差点学猫喵喵叫。
“好,秀爷说,我听。”
游岩秀眨眨眼,好一会儿才记起要说什么。
“禾良喜欢‘丈棱坡’那批麦子?”
“秀爷不喜欢吗?”她不答反问,对于丈夫欲谈的事已抓个七七八八。
游大爷道:“能替‘太川行’赚到白花花银子的东西,我自然喜爱。”
“可是秀爷不喜欢‘丈棱坡’的那几位地主老爷。”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前年那些以鲁大广为首的爷儿们和“太川行”之间的不愉快,她这当家主母全都晓得。
游岩秀嘟起俊颊,眉眸含着轻怨。“那你今天还帮着他们?”她是故意的,放任孩子“滚”出来搅弄一番,之后再出面圆场。与她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对于她的这些伎俩,他已了然于心。
禾良螓首微偏,低声笑,没想跟他打迷糊仗。
“我怕秀爷一恼火,和那些地主老爷一拍两瞪眼,那就可惜了。秀爷不是常说,在商言商吗?既是好货,就得想法子得手。再说,这次是对方先上门求咱们,彼消我长,彼下我上,要真谈起来,咱们肯定能以较低的价买到上等货,我帮的是‘太川行’可不是那些地主老爷们,秀爷以为呢?”
他以为……以为……有什么好以为的?!
事实上,他跟货栈的大小管事已商议出一套对付“丈棱坡”的做法——货是势在必得,价则削到不能再低为止!
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不做就是。
如果非做不可,也会偷偷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你晓得,不惹你伤心……
他曾对她如此承诺过,而他打算开给鲁大广那些人的价钱是低到一整个没天良,这事,他可没想让禾良知道。
她带笑说出那些话,说进他心里,他左胸怦怦跳,跳得很重,那力道让他呼息急促,不想、不想放开她。
撇撇嘴,他收拢缠在她腰上的双臂,红着脸耍赖。
“我以为……那个……吼,还是不痛快啦!”
禾良软软叹气,摸着他的发。“那秀爷要怎么才痛快?”
她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游大爷的嘴开始忙碌,没空说话,他脸庞贴靠过去,吮住她的双唇,舌尖有缝就钻,吻得很深。
禾良双手攀着他的肩,身子柔软如水,当那记吮吻退出她小口,迤逦到她躁红的耳畔和细腻的颈窝时,她终于勉强挤出话来——
“秀爷,那盆子水……”
“明天丫环会收拾。”舔舔舔。
“秀爷……孩子……”
“孩子睡得很香。”吮吮吮。
“秀爷.蜡、蜡烛还没熄……”
“烧到底时,它自然会熄。”啃啃啃。
然后,她被放倒在榻上,绣花鞋都脱了,床帷整个覆下。
男人爬到她身子上。
烛光淡淡地透过纱帷,他英俊面庞有些朦胧,瞳底绽着幽光,看得她心口发热,全身都在发热。
“禾良,你觉不觉得……孩子该和咱们分房睡了?”游岩秀忽而道,一手压住她已松散的发丝,另一手则悄悄拉开她的衣带,嗓音沙嘎地说:“孩子睡在旁边,你总不敢叫得太大声,虽然你忍得全身通红、揪着被子气喘吁吁的模样很让人心动,但要是忍到得内伤就不好了,我想听你叫。”
禾良好一会儿才弄懂他的“忍”跟“叫”指的是什么,嫣红脸容登时热到快冒烟,迷蒙眸子如水潋滟。
她偏过头想把躁红小脸埋进被褥里,一只大掌在此时滑进她衣内,贴着肌肤一路滑到她胀热的胸脯。
她想叫,但正如丈夫所说的,顾虑到孩子而不敢放声呻吟。
她又想揪来被子抵住自个儿的嘴,游大爷却不让她动,俯首吻住那发颤的嫩唇。
他的手揉弄着她,像似按着老大夫教过的法子点压她的|乳|茓,又似乎不太像,但不管是不是,她双|乳再次发胀了,熟悉的湿润感渗流出来,他的手湿了。
晕沉间,听到丈夫低沉的笑声,她眼帘细细一颤,觑见他带笑舔着抚过她胸|乳的湿掌,那神情极得意、极满足、极……贪恋……
老天……噢,老天……
她羞得想遮掩胸部,双腕已被扣住。
丈夫的俊脸埋进她丰|乳间,那敏感的|乳峰禁不住男人舌头的刻意逗弄,惹得她弓身叫出,一时间忘了压低声量。
她听到他低声又笑,极其得意一般。
然后,他灼烫气息烘着她。
“禾良,还有啊,孩子也该断奶了吧?他要喝奶,等他长大找自个儿媳妇讨去,你不能一直宠他,你只宠他,都不宠我了吗?”
又是好气加好笑的无奈感,禾良心底叹气。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了这个孩子气的大老爷,不宠他,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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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于永宁城南大街上的“杏朝堂”,坐堂的老大夫是宫里出来的御医,据老大夫所说,那帖“七星猪蹄汤”和|乳|茓按压、推揉的手法若能双管齐下,要奶着小娃儿至三岁绝非难事。
虽有老大夫的保证,但禾良并未打算喂上三年母|乳。
一年时间差不多。
老大夫也说了,头一年最紧要,孩子满周岁前多喝母奶,身子骨会长得好些,再来就该多给孩子吃些不同养分的食物,好让小身子茁壮,生肌长肉,她希望孩子打好底子后,健健壮壮长大。
所以,是该慢慢帮孩子断奶了。这件事似乎不太难,毕竟近两、三个月除哺育母|乳外,孩子也开始喝起米浆、豆汁,有时禾良会喂他吃肉糜粥、十青野菜粥,而长了牙后,他还喜欢啃果子。
前些时候从来阳县返回永宁,过没几天就是娃儿的生辰日,游家老太爷的头一个曾孙满周岁,尽管禾良不想张扬,老太爷却由不得她。他老人家吩咐下来,游府大管事德叔听令办事,热热闹闹地办了场宴席,受邀前来的贵客除“春粟米铺”的亲家老爷外,其余的皆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既是这般,送进游府的礼自然不一般。
而那天,送走宾客后,禾良去老太爷的“上颐园”要将孩子接回,甫踏进“上颐园”前厅,满地“繁华”,就见老太爷把人家送的礼能拆的全拆了,丢了一整地,给宝贝曾孙玩“抓周”。
孩子爬爬爬,抓到一颗比他脑袋瓜还大的极品香苹果,抱在肥短胖腿上啃将起来。老太爷竟是拊掌大乐,呵呵笑道——
“这娃儿识货,就挑最香、最甜的吃.能吃就是福啊,我游家有福了!”
对上他们游家的太爷、大爷和小小爷,禾良这口气实在越叹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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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霜降刚过不久。
“太川行”码头仓库昨日进了五船西南地方的药材,今儿个一早,那批汉药已被拆成三份,一份进了游家四行二十八铺的铺头零售,一份出货南运,现赚中间差额,最后一份则扣在仓库里,等待年前好价。
“少夫人,这一篓大黑枣乾和这两大袋枸杞子,是秀爷特地吩咐要留下来的,说是要送去给亲家老爷。这东西好啊,能煮汤,能泡黑枣枸杞茶,也能当零嘴吃,明目益精、滋补肝肾,咱等会儿就让人送到‘春粟米铺’去。”
禾良捧起一手黑枣干,那颜色呈紫黑色,外皮油润光泽,还散出淡淡甜香,她扬睫,对着在“太川行”已是“两朝老臣”的老掌柜微笑道:“那就有劳您和行里的伙计了。”
“哎呀,少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吃东家这口饭,本该做事啊.再说了,您对底下人这么好,咱也是……咦咦?呃?”
老掌柜身子僵了僵,回头往底下看,一个胖娃儿正攀在他腿后,娃儿冲他咧嘴笑,笑容无敌灿烂,笑得他……嗯……心头有些毛啊! 他暗暗吞咽唾沫,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竹篮子。
今日随主母一块儿出门的金绣和银屏两丫环,已跟着小小少爷几乎晃遍整个“太川行”,禾良仅吩咐她们看着他,让孩子自个儿玩去,只要不危险、不妨碍行里伙计们做事即可。结果,娃儿实在精力旺盛,迈开不太稳的小步伐,小肥腿爬上爬下,照样能闯荡江湖。
闯一大圈后,终于又回到堂上,娃儿扶着老掌柜的腿摇摇晃晃绕到他身前。
“阿糕……咂咂咂咂……”孩子乌黑大眼发亮。
“曜儿,不可以喔,那是娘送给掌柜爷爷的白糖糕,你不能吃。”禾良语气柔软却很坚定。
“糕糕……糕糕咂咂……”不理娘亲,继续仰高胖脸,边笑边眨眼。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出门前,曜儿都已经舔了两块白糖糕,还抓得两手都是糖霜,你不能吃那么多。”
“少夫人,既然小少爷爱吃,就……就让他多吃一块吧。”老掌柜忍痛道,两眼差点含泪。这少夫人亲手做的白糖糕……呜呜呜,他很爱啊!他年岁渐高,齿牙松动,没什么好东西能吃了,而这味白糖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得让他痛哭流涕,现下要他舍出一块来,着实,心痛啊!”
“那一份是给您的。而且,这孩子也吃过了。”禾良心坚如铁,轻声吩咐。“金绣、银屏,把小少爷带过来,咱们该离开了。”
“是。”两小婢才走上前,娃儿精灵古怪得很,竟抢先避开她们的左右包抄。
“小少爷——”
“啊! 小少爷,别跑、别跑啊!”
金绣和银屏尖叫着,怕孩子跌倒。
有人尖叫,孩子最开心了,“呀啊啊——”地叫得比她们俩还响亮,肥腿跑得更卖力,而且尽管一路跑得歪歪斜斜的,竟然连个跤也没跌,眨眼便往垂着长长灰布帘子的侧门钻进去。
咚!
娃儿刚摆脱那面灰布门帘的纠缠,小身子随即扑中某物。
一只大掌捞住那圆滚滚的身子,提将起来。
娃儿眨巴乌圆眸子,待对上亲爹那双刷过银辉的杏仁核眼,小娃乐得放声尖叫,四肢像小乌龟划水,在亲爹的五指下乱划。
“秀、秀爷……”掀帘子追进来的两个没胆婢子陡地定住身,被“大魔”眯眼一瞥,脸色顿时惨白,就算没想哭,眼眶也要含泪。
“少夫人来了?”游岩秀冷冷问。
“来、来……”银屏结结巴巴,金绣更没用,只会点头。
此时,灰帘子又被掀起,禾良从堂上过来,老掌柜跟在她身后。
“秀爷。”她先是一怔,随即勾唇一笑,朝站在丈夫身后的两名富态老爷有礼地颔首。“滕老板、牛老板,许久不见,您两位好。”
“托福托福,您也好啊!”滕老板拱拱手。“方才与秀爷谈着永宁今年‘抢花旗’的事时,也问起了少夫人,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您了。”
“哈!上回见到您家这位小小少爷时,他可还被包在襁褓里,现下都长这么大了呀!”牛老板笑得像尊弥勒佛。“听说府里老太爷替这孩子办了个周岁庆宴,可惜我和老滕一直窝在江南,没能上门讨一杯好酒喝啊!”
禾良温声道:“是老太爷想找大伙儿热闹热闹,才藉着孩子满周岁办这么一场,两位老板要喝好酒,我回头让人送去您两位下榻的客栈吧?”
“哈哈哈,那好那好!酒要喝,小少爷的周岁礼也得送,虽慢上好些时候,但少夫人您可千万别推拒,咱回头会让人采办一份礼,给贵府送去。”
禾良和两位从江南来访的大商家说着话,游岩秀一直听着,但那些声音是左耳进、右耳出,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他们究竟聊些什么,游大爷已无心神多想,因为啊因为,有股熟悉到引人垂泪、诱人犯罪、惹人心悸的香甜滋味,幽幽漫漫飘在鼻尖、荡在四周。
甜味从哪儿来的呢?
到底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啊?!
他盯住儿子,盯儿子的胖胖小手,再盯儿子的胖胖粉颊,盯盯盯,用力盯、盯得无比仔细,终于,发现胖娃儿的小嘴角沾有几颗白白粉状物,他俊目厉瞠,脑门发麻,是……是糖霜粉!
“糕糕……咂、咂咂……叭比皮噜咕噜咕噜阿答滴呼哩咿呀糕糕咂咂马皮哩叽喳噗呵……”娃儿“说”了长长一大串。
“什、么?! ”还真听懂了,一时无法自制,游大爷猛地低吼,两眼直直射向老掌柜……紧搂在怀里的那只竹篮!
在场的人全被他这一吼吓了一大跳,老掌柜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秀、秀爷,您这是……哪儿不畅快了?”老掌柜硬是磨出声音,枯瘦十指下意识把竹篮子抓得更紧,明知不会有谁来抢他的白糖糕,还是荒谬地感到身陷险境。
大爷我全身都不畅快!
把我的白糖糕还来!
“没事。”游大爷暗暗磨牙。“我喉咙痒,喊一喊舒服。”
“我来。”此时,禾良上前沉静地接过孩子,与丈夫近距离四目相交。
游大爷目中流露哀怨之情,楚楚可怜、可怜楚楚,像是她有多对不起他,把他欺负得多凄惨似的。
抱着孩子,她对他眨眨眼,柔声道:“秀爷今早匆匆出门,连早膳也随便用过而已。我炖了一盅补药带过来了,就放在后头瓜棚小院那儿,秀爷若怕汉药味薪重苦涩,我还备了一盘子白糖糕,您喝过药,把糕吃了,嘴里就不苦了。”
游岩秀死瞪着她。
瓜棚小院是他的私人地盘,在尚未成亲之前,他还满常在小院那儿睡下,直接在行里过夜。而“太川行”这儿的掌柜、帐房、伙计等等,没他允可,谁也不敢轻易踏进他的那处小院。
他动也不动,仍死死、死死瞪住她。
“秀爷……您、您您……”老掌柜头晕目眩,被吓得心、肝、脾、肺、肾都快呕出来。“您怎么哭了?! ”这是怎么啦?
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掌柜都吓成这样,更别提那两个没胆丫环,竟也跟着哭了,至于两位大商家则一头雾水。
这是感动的眼泪!
我太感动了,不成啊?
“我哪里哭?! ”游大爷凶狠道,一把抹掉泪珠。“就说不要进那批高丽花粉,我今早去仓库验货,一验,那些花粉就全沾上,弄得我眼发痒!”
“……那批花粉明明是秀爷坚持要进的。”老掌柜嘟嘟囔囔,莫名其妙。
这一方,禾良抓下孩子塞进嘴里舔的小肥手,抿唇笑,轻嗓柔软。
“秀爷,那我带曜儿走了,您别忘了那盅补药。”还有那盘白糖糕啊!
“你们去哪里?”游岩秀内心好不容易宁定下来,尽管双眼仍略带湿气,表情已一转沉峻,又着着实实变回那个在外走踏的游大爷。
“带孩子回一趟‘春粟米铺’。”禾良温顺答,略顿,接着又说:“爹说他那里有一批极好的紫仁花生和麦芽,他今日要做拿手的一品花生甜汤,也要炒香花生做花生麦芽糖,吩咐我带着曜儿回去吃糖、喝甜汤。”
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那小子总是比他这个老子幸运,什么甜头都不会错过?
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啊?
闷……好闷……极度闷!
游大爷好不容易高高升扬的心情,再次从云端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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