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崽走回大门的时候,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孩,他们和他一样,鼻子上都缠着一道厚厚的布带,身上散发着怪异的臭味。偶怪还等在门口。
离偶怪还有好大一段,孩子们就不敢向前了,饼崽也畏缩地停住了脚步,他瓮声瓮气地喊道:“主人今天不能见你。”
“为什么?”偶怪声音含糊地问。
饼崽装没听见,他从怀里掏出个金色的小瓶,带着小孩们走入边洞。拔下瓶塞,他把里边的液体,浇到昏迷的四个男孩身上。立刻,相同的怪臭弥漫在空气里。饼崽急忙再紧紧脸上的布带,那种味他以前偶然闻过一次,结果吐了一天,什么也吃喝不下。和其他人一起,饼崽把四个男孩抬手抬脚地搬出边洞,顺着石道向里边走去,边走还边对偶怪叫了一声:“你快走吧,主人让我关门了。”
“该起来了,该起来了,饼崽哥。”饼崽被摇醒的时候使劲地打着哈欠,负责叫他的孩子也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漏刻显示又快到两个时辰了,饼崽懒洋洋地爬起来,出了洞向外走。他和其他孩子们一样,鼻子上还绑着布条,身上也还是一股怪臭。
前面就是血虫池了,饼崽的困意不知不觉全跑光了。离着池子还有十多米,他就低下头,两眼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朝前看。池旁垂着一根绳子,饼崽走过去拉了拉,赶紧闭上眼。一片水声响起,他紧张地等待着。水声越来越小了,平息了。饼崽又多等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
血红的池水静得没有一丝纹路,水面上方吊着一张刚拖出水面的网,网里躺着小辰。她在网里一动不动,初看象是睡着了,但她的眼睛却大睁着,只是眼里没有丝毫活人的味道。
饼崽不敢多看她,大声喊道:“主人让我问你到底说不说?说了就让你走。”
小辰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这不让饼崽意外,他每隔两个时辰来问一次,连续问了好些天,结果总是这样。
“不说就放你下去了。”饼崽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有点难过,他不明白这个好脾气的姐姐,为什么偏要跟主人作对。
不能再等了,饼崽抓住身旁的绳索一拉,然后扭头飞跑而回。他最不敢看接下来的景象。
网带着小辰缓缓地落向池水,她依然雕塑般地纹丝不动,连眼珠也不转一下。可池水却随着她的接近涌动起来,无数蠕动的波纹越来越兴奋地聚集过来,等待着她的坠入。一米……一尺……一寸……,突然,网停住了,就堪堪停在水面上。
一只巨爪,抓住了网上端的绳子,是偶怪。他转头四下看了看,一把揪断绳索,提着装有小辰的网,向前走去。
石道在晃,岩壁在晃,身边散发着剧烈恶臭的一团团腐肉也在晃。小辰瞪着眼睛的样子象是具尸体,但实际她的头脑很清醒。自从她被放入血虫池的那天起,她的头脑和感官就清晰得可怕。如果她能有点困倦,或是一点昏晕,也许那些地狱般的苦难就能变得轻微一点。但是,她没有。她明白,他不让她有。
摇晃停止了,偶怪停了下来,前面是那幢破竹楼。
“主人,我来了。”偶怪的声音含糊嘶哑。楼里没有反应。
“主人,我想见你一面。”偶怪继续说着,楼里还是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