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侍女脸色青黑,睁着的眼睛暴凸着几乎渗出血来,连指甲都变成了黑紫色的;她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地毯,嘴边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片地毯——“很明显是毒杀。”罗莉闭了闭眼睛,有一种昏眩的感觉。
林耶拧着眉头沉默着,拾起丢落在地上的半块蛋糕送到鼻端轻轻一嗅,一股隐约的杏仁味道,“氢化钾……”他喃喃自语着,目光死死地盯在蛋糕上——什锦水果蛋糕,这是昨天他挑出来要金娜送给华彩的晚餐!
像被电到了一样,林耶猛地跳起来,他推开站在门口的一位女官,疯了一样向楼上冲上去——不要,公主,千万不要!
猛地撞开公主卧室的房门,有那么一刹那,林耶几乎停止了呼吸:他简直不敢向屋里看去,如果他看到的是公主倒在地上的模样……
在他的心口绞痛之中,他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卧室——她不在。
毫不迟疑,他立刻转身出去,向可以爬到房顶的窗户冲过去,房顶上也无人地沉寂着。林耶的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公主不见了。
该死的,在发生了侍女死于中毒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林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一楼大厅里,罗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像一尊塑像,“看门人说,看到公主十分钟前一个人出去了,他以为公主去散步……”
扫了她一眼,林耶的脚一步不停,推开大门就冲出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大厅里死一样地安静着。
接着,忽然有人发出了压抑的抽泣声:是沙林娜。她拼命捂着嘴,但哭泣的声音还是从指缝中传了出来。
“闭紧你的嘴,沙林娜!”罗莉女官的目光冷冷的,“你们也都一样,马上去收拾——哪有哭的时间!”几个女官畏缩着行礼,然后退入了那个年轻侍女的房间,开始收拾现场。
女官攥紧了双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那个白痴为什么不接电话?华彩紧握着电话的手已经冷得僵硬了,心里不停地诅咒着波尔那个该死的。
他的手机无法接通,家里的电话又没人接。难道他不在家?可是这种时候,大清早的,他不在家还能去哪里?华彩一边骂着他,一边拽了拽衣服的领口。
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穿得有点单薄,清晨的薄寒让她现在有些瑟缩。
又响了二十来声,还是没人接电话。华彩愤怒地使劲挂上听筒,“狗屎!我就该想到遇到那个混蛋没什么好事!”
现在怎么办?已经偷跑出来了,就这样直接去找他问个明白吧!管他想对她怎样,如果发现他有不轨的行为,就立刻跟他翻脸!好吧,只好这样了。如果不把事情弄明白,她是怎么也睡不好觉的。
一辆黄|色的计程车缓缓地开过来,错过以后可能还要等很久才有下一辆。华彩打定了主意,一把推开电话亭的门,料峭的晨风立时钻进她的脖子。她微微一窒,然后冲到路边,伸手拦了那辆车,然后一低头钻了进去——礼仪课上曾经讲过怎样优雅地上下车,不过这会她早把那些东西扔到太平洋大海沟里去了。
刚刚从远处跑过来的林耶正好看到了她钻进车子最后一瞬的背影。他匆匆忙忙地转回红馆前面叫上司机,“跟上前面那辆黄|色的计程车,快!”司机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加大油门,穿了出去。
一个小时之后,华彩乘坐的车子在伦敦一幢古老破旧的五层公寓前停下来。她下来之后就定定地站在楼前,扬着脖子,看着顶楼——波尔住的阁楼。尽管心里还在挣扎,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现在没有退路了。她下定决心地深呼吸,然后朝公寓的大门迈进去。
林耶远远地看着她在原地站了良久才终于做了决定似的走进了公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一口气爬上五楼,华彩在波尔的公寓门前,再一次深呼吸,然后举手,敲门——岂料一敲之下,门竟应声而开;原来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搞什么,也不锁门,就不怕丢东西……”华彩嘟嘟囔囔地推开大门,冲里面大叫,“混蛋!波尔——你这个混蛋,我来了!”
她的喊声惹来一阵隐约的回声。她一边叫着,一边走进去,缓缓地推开了唯一一个卧室的房门。
一股血腥的味道猛地扑鼻而来。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波尔倒在血泊中的尸首——他面朝下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已经浸湿了铺在他身下的地毯,两只手僵硬地弯曲着,伸到了华彩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