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继续往前走。臭味越来越浓,现在连酒仙也闻到了。
钱玉珠问:“如果是死人,你们怕不怕呀?”
“不怕!”
酒仙的声音相当洪亮,吓得美美婷尖叫一声,心跳立即提速。待她静下心来喘着气埋怨了一通之后,四人才又磨磨蹭蹭地向前走。
这一段地方空气似乎全被臭味挤走,捂着鼻子也无济于事,依然臭得人头晕目眩。而且可以分辨出臭味传来的方向。
酒仙打亮打火机,往左跨过铁轨。
这里有一个浅浅的四四方方的壁洞,是钻岩而成的,专供铁道工人避让火车用的。平时三五月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洞里躺着臭味的主儿——这是一具女人的尸体。由于洞宽只有一米二左右,尸体的足部抵着一壁,上身部分便靠着另一壁斜着。尸体已经腐败,头皮自然剥落了一些,因为和还头发相连,牵牵连连的只垂到肩部和前胸。它的面色在打火机的跳跃的弱光下看不出来,也弄不清年龄。尸体是赤祼的。
大家都吓坏了,谁也不敢先说话,但是都更害怕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
“玉珠,你在哪儿?”过了好一会儿,酒仙说,等到钱玉珠回答了以后,又说,“凑近点看看,你认识不认识?”
“我才不看呢,但肯定是认识的。”
打火机的火焰变成了褐色,它的塑料外壳被点着了。酒仙害怕丁烷爆炸,急忙吹灭了。隧道里黑得非常周密。
“酒仙,你,你在哪儿?你离我近点。”
“除非你叫我哥哥。”
“好哥哥!”
酒仙想笑,然而现实气氛冲淡了他的笑意而且很快使它消逸无踪。他走过去摸索着拉住了美美婷的手。
“我们出去吧。”酒仙说,“玉珠,你的脚还没有吓软吧?”
钱玉珠不答。她的沉稳的脚步声表示她心里镇定着呢。
回头的路走得很快。因为枕木间距比跨步距离小,四人的脚时常在铁轨上绊来绊去,走路的姿态是东倒西歪。可惜洞里太黑,无法互相看见,也没有心情互相取笑。
回到洞口,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酒仙提议坐在铁轨上让美美婷静一下,但是她坚持先下去。
来到公路上,美美婷在路边蹲下来,嘴里“嗬嗬”地往外使劲,但什么也没有呕出来。
“玉珠,你能肯定是认识的?”
“这里前后几公里没有人烟,只能是这个村子的。本村的人还不认识吗?”
酒仙对于这个答案很意外。而且他觉得钱玉珠的推理不严密:死者是本村的这个结论太武断。但是因为对方是一个感觉上很特殊的女孩子,让常以驳倒别人为荣的他放弃了自己的专长,“那大概是谁呢?”他问。
“回家一问就知道了。”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难道人们都知道有人死了,还让她曝尸洞里?要不怎么一问就知道了?酒仙依然提不起反驳的兴致。他的问题还很多的,但是已经上到喉咙的话被一个高声压了回去,——美美婷恶狠狠地说:“不准再说这件事!”
酒仙伸伸舌,只好作罢。他脑中的问题退居一隅,其间的大部分面积就被腐化的摇晃的祼体女尸给占据了。其实他也胆怯,不过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他在筹划用什么办法才能够使今晚的梦不至于太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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