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引得大家笑了,幽灵的故事带来的恐怖气氛也稀淡了很多。
“我跟酒仙一样的,也不相信什么幽灵。”
美美婷问:“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一会儿,酒仙、肖里郎和美美婷都认为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酒仙问:“最初说女队长变了幽灵的是谁?”
“不知道,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
肖里郎问:“这么多人死了,就没有人来查过案吗?”
“谁查呀?”
“公安局什么的。”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样的事好像是应该上报的。当官的应该知道啊,为什么没有上报过呢?是大家都相信幽灵了,觉得报案是多此一举呢,还是上报了我们不知道呢?”
钱玉珠越说越像自言自语了。
“噢,怪不得空气这么清新,”酒仙感叹说。那语气仿佛目睹了伊拉克爆炸发生后到处残肢碎体的景象的喟叹,或者见到印尼海啸后的断壁残垣的感慨。
美美婷大笑不止。好容易笑完了,她问:“这两件事情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酒仙老气横秋地解释说:“工业化洗炼了人们的头脑,也破坏了环境。像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是没有被工业化影响到的地方,人们的头脑也没有经历洗炼,蒙昧如初,居然把什么幽灵传说都信以为真了。”
美美婷想了半天,才似乎明白了酒仙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再去深究了。她笑着说:“我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呢,被你打扰得忘了,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噢对了!玉珠,女造反队长的家属还有在村里的吗?”
“她是我姑姑。”
“啊?”大家惊讶起来,然后各各发现自己的惊讶莫名其妙。幽灵是谁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你姑姑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道。”
“你爸爸没有说吗?”
“我问过他,他从来都是一句:过去的事问它干吗?”
酒仙把一只手搭上肖里郎的肩膀。肖里郎立刻就明白了,酒仙在告诉他,钱玉珠的姑姑死的时候一定没有穿衣服,说不定还有被奸的痕迹,对于钱父来说这是不可宣扬的家丑,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子女。
果然钱玉珠说:“你们别问我老爸呀,他是不让我说出幽灵的事的呢。”
肖里郎还发现一点,钱玉珠平时很封闭的,寡言少语,今晚却连连续续地说了这么多。他想,钱玉珠得了录取通知书,有些得意忘形了。
“幽灵是被奸杀的,它死时一丝不挂,所以它掠去的妇女也是一丝不挂,这倒是顺理成章的。”他想着,也用身体语言把这个传递给酒仙。
然而酒仙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是无神论者,或者多数时间是无神论者。他在试图思考事情的真相,脑里一头雾水。
“酒仙!”
“啊?”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那些青年妇女是怎么死的?”
“想不明白,”酒仙表现出少有的老实,“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有点眉目了?”
“不。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我很早以前就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很早以前?酒仙不由想起今天上午放牛的时候钱玉珠的话来,他想问:你不是对死人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吗?他好容易忍住了没有说,而是说出另外一句话来:“那我们查查?”
“是的。你要帮我哦。”
“那当然!我早就有准备了。”酒仙说,他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炫耀。
“看,这是工具。”他拿出手电,打亮,挥动一下,让光束从前面到头顶划一个扇形,“这是我为了去细细查验尸体专门买的!”他说。
“那是什么?”
美美婷忽然抓住酒仙的手急切地问,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就像回应酒仙的手电光一样,前方山腰里,一束白光划破夜空,光束不停地上下摆动。在黑夜里,这显得异常诡异。
酒仙默然良久。他也吓着了,在努力镇定自己,身旁女孩的气息,尤其是她乞求保护似的动作成了效果极佳的镇定剂。
“那里有个人,也打着手电。”他说。
钱玉珠说:“很可怕哟,那里没有人家呢。连路也没有的。”
酒仙看实在了,反正是手电,你管人家在那儿干什么呢?这点连肖里郎也赞同。
“说不定人家看到我们的光,还惊怕了呢。”
“对!”美美婷急忙说,“他一定是给自己壮胆,才故意作出这种恐怖动作来!”
钱玉珠拿过美美婷的手臂看了看表,荧光表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这个时间里,山村里劳动了一天的人们早已酣然入梦了,应该不会有人在户外活动了。何况这里离人家居住的地方有两公里,是离庄稼地很远的荒芜之地,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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