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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祸起萧墙

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时江婷婷还只有十九岁,刚刚进入大学校园。她念的是音乐学院,声乐演唱专业,她的理想是在不远的将来,成为一名卓然有成的歌唱演员。

她念书的校园不算太大,但十分雅致,静静地伫立在花丛之中。夏末秋初的一个午后,江婷婷哼着小调从校园里出来,准备回家。这是个星期六,天晴得相当可爱,天空又高又远,梧桐树铺开金­色­手臂,把城市染得满目璀璨。偶尔有一点风,在透明的阳光里游移,像一只柔软的小手抚摸在身上,给人带来无比的愉悦和舒爽。

这天江婷婷穿着粉红的运动衫,褪­色­的牛仔裤,黑发在肩上飘飘洒洒,一张小脸光洁明媚,喧闹着朝霞般的气息。她手里拎一只袋子,不用猜,袋里一定是待洗的脏衣服,家里有免费的保姆。与外地同学相比,这便是她的优势,家就在本市,每周至少可以回一趟家,不需要忍受背井离乡的滋味。

上午在学校的外语角练口语,当她从学校的偏门出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乘出租车到达市内,因为心情好,江婷婷觉得不能这么空手回家,应该给­奶­­奶­捎点什么。于是,她拎着袋子走进商场,打算到卖熟食的柜台,买一点卤­鸡­翅。­奶­­奶­年纪虽然大了,却依然保存着一副好牙,总喜欢一边观看言情剧,一边啃­鸡­翅。

商场里人流熙攘。她忽然看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宁芬,是宁哲的姐姐。宁哲不是旁人,是江婷婷的男朋友,一个刚刚当上警察的帅哥。江婷婷看见宁芬两眼红肿,神态怪怪的。宁芬从电梯上下来,擦着江婷婷的肩头走过,没有发现江婷婷。

凭着直觉,江婷婷判断宁芬遇到了大事,或者,即将进行一件不一般的事。因为她看到,宁芬脸上几乎有一种壮烈的表情,就像电影里的地下共产党员受刑时的样子。江婷婷迈开双腿,不由自主追了上去。

宁芬是她的朋友。江婷婷一直这么认为。宁芬不仅是她的朋友,也是整个宁家除宁哲之外,最令她尊重最令她喜欢的一个人。因为在宁家,除了宁哲和宁芬,几乎所有的成员都反对她和宁哲在一起。她唯一不喜欢宁芬的,就是宁芬脸上的化妆。宁芬的化妆技术还停留在驴粪蛋挂霜的水平,让江婷婷感到别扭。不过人无完人,长得不美,又想美,又舍不得用高级化妆品,又没有学习化妆技巧的机会,弄个大花脸也有情可原。何况宁芬又不是她的亲姐姐,做个朋友没什么不好。对待朋友,江婷婷从来都是既热心宽容,又通情达理。

宁芬吓了一跳,一看是她,脚步停顿一下,又继续往前走。江婷婷问,­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宁芬说,办点事。江婷婷问,什么事啊?需要我帮忙吗?反正我闲着没事。宁芬说,你帮不了。江婷婷道,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虽说我爸爸不在了,有些事还是能办的。宁芬说,是私事,你真的帮不了。江婷婷说,那你说说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帮?

若是能帮别人办点事,对江婷婷来讲,那就是她的快乐。帮助别人既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又成全了她的成就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办法,天生的­性­格。正好午饭时间,当她得知宁芬还没有吃午饭,便热情邀请宁芬共进午餐,她说,多大的事,也要吃了再去­干­啊,饿着肚子,什么事能办好?两人走进一家小餐馆。宁芬的铁嘴终于被江婷婷撬开。

过饭的过程,也是宁芬倾倒满肚子苦水的过程,她像祥林嫂一样,把自己正遭遇的痛苦,把自己的仇恨,一古脑儿倒给江婷婷。同时,宁芬眼睛发直,从包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长剪刀,两只手相互动作,剪刀的双刃闪着寒光,喀嚓喀嚓,剪着餐桌上方的空气,剪得江婷婷脊背发冷。江婷婷问,你要­干­什么?宁芬咬着牙说,我要­干­一件大事。

当初由于家庭负担太重,宁芬上学时虽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读完初中没有继续往上走,考了个小中专,学习财务技术,毕业后通过一个远房表舅鼎力相助,进入一家小工厂,算是早早走进社会,为父母分担重负。宁芬在厂里结识了从农村进城打工的小鲍,很快相爱确立关系,并走入婚嫁程序。

宁家父母对这门亲事有一千个反对的理由。宁芬既不缺胳膊又不少腿,健康又健全,好端端一个城里人,­干­嘛要自降身价嫁一个农村户口?分明让街坊邻居笑话、说闲话,还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城里找不到婆家了!想想那农村进城的,本是农民,却不在农村种地,不守在家里过安生日子,这种农民肯定不是好农民,不是本份人!而宁芬是个实在人,本份人,能玩得过他吗?

宁芬说,你们不要瞧不起农村户口,农村户口怎么了?城市户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公安局问过了,本市户口不金贵,五千块一个,大量卖,掏钱就可以立即解决!父母说,五千块!说得好听!他掏得出来吗!就是掏得出来也不行!这压根就不是户口问题!宁芬说,不是户口是什么?人家要是城里人,要是有城里户口,你们还会这样子吗?父母还是老话,他不是城里人嘛,是农民不老老实实在农村种田,跑到城里­干­什么?分明就不是本分人嘛!咱本本分分的人家,­干­嘛要嫁一个不本分的人!宁芬说,树挪死,人挪活,人家有经济意识,头脑活络。

宁芬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想自己真是可怜,家庭条件不好,自身条件也不好。从十五岁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胖,喝凉水都长­肉­,年纪轻轻的,就长成一副水桶腰,真是没治。城里男孩子追女孩只要苗条漂亮的,谁肯多看她一眼?先后与几个男孩接触过,都是不出一个月,便被人家提出分手,有的甚至只见一面,人家就再不露头了。

好不容易遇到小鲍,人家不嫌她丑,不嫌她胖,人家能真心实意喜欢她,爱她,发誓赌咒要跟她白头偕老过一辈子,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农村户口又怎么了?多少农村出身的小伙子­干­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再说城市户口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人家攒够了钱买一个不就成了……茫茫人海,能遇到真心相爱的人容易吗?家里人有什么理由不仅不替她高兴,还要反对?宁芬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哭了三天,眼睛肿成一条缝,父母被折磨得没办法,便问她,他真的喜欢你?真心爱你?宁芬说,那还有假!他一天看不见我,就像丢了魂!就这样,宁芬与小鲍结了婚。

婚礼当晚,父母还在担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小鲍这种猴蹿马跳的农民,根本不是安分守己过光景的人,宁芬这样的老实闺女嫁给他,早晚要吃亏。结婚以后,在最初穷困不堪的日子里,宁芬与小鲍还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也还算幸福。小鲍信誓旦旦对宁芬说,你看着,我一定­干­出一番事业来,绝不辜负你的一片深情!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看不上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小鲍确实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农民,婚后不久便辞了工厂里的临时工,在菜场租了个摊位,起早贪黑贩菜卖菜。宁芬一心一意支持丈夫,拿出全部积蓄,还向亲戚朋友四处拆借。后来小鲍攒了点小钱,立即踹了菜摊子,开起杂货店,再不久,又把杂货店兑出去,接了一间快餐店。快餐店开张后,宁芬的日子才逐渐好转,只要店门开着,锅台燃着,有客人来,便有钱进。这时城市户口已跌了价,小鲍花了三千五,给自己买了城市户口,从形式上摘掉农民帽子。接下来小鲍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两室一厅,宁芬手头也宽绰得很,指头上同时戴着红­色­蓝­色­三四只宝石戒指,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黄金项链,带着孩子再到小店买零食,不像往常那样斤斤计较,那架势是要学着做一个阔太太了,过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了。却不料父母的话那么快就应验了。小鲍开快餐店赚了几个钱,衣襟上的油污还没擦­干­净,居然包起了二­奶­,不断地把家里的钱偷偷地往外转移。

父母反对她离婚。说离了就是二婚,一个离婚女子带着个孩子,未来不堪设想。这一点上宁芬与父母持同一观点,也坚决不离,为了孩子她要与情敌斗争到底。她认为主要责任人不是小鲍,而是那个狐狸­精­,如果不是那不知廉耻的女人Сhā上这一脚,人家还是好端端一家人。小鲍原本对她也挺好,只因那女人出现以后,小鲍才开始冷淡她,她在内心里深信,小鲍还是爱她的。因此,擒贼先擒王,宁芬只要把狐狸­精­那头拔掉,不愁小鲍不回头,他不为她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宁芬告诉江婷婷,她刚才去商场,就为买一把剪刀,家里的剪刀太短,特意买把长的。江婷婷吓了一跳,你想杀那女人?宁芬说,不是杀那狐狸­精­,我是想用自杀的方式,吓唬她不要再做可耻的第三者,把幸福还给我。江婷婷听得一身冷汗。她问,宁哲知道吗?宁芬悲壮地说,他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他是警察,他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干­。江婷婷说,我觉得这种事,责任主要在小鲍,你最好先与小鲍谈谈,如果他态度端正,主动与那女人断了,你不用找那女人,也就没事了。宁芬说,多好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勾引,那狐狸­精­是祸水根源,是火种,她那头不熄火,小鲍的被烤得热烘烘的,心思就永远安定不下来了。

江婷婷问,你真要去找那女人?

宁芬说,我想了三天三夜了,必须找那狐狸­精­。否则,事情解决不了。

江婷婷问,你一个人去行吗?

宁芬说,我想好了,狐狸­精­多有本事,还能把我吃了?她偷人家男人,本来就是理屈,我找她算账,理所当然,她敢把我怎样?

江婷婷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许我可以帮你说服她。

宁芬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江婷婷说,没有啊,我闲着也是闲着,跟你去看看,看那狐狸­精­到底长得什么样儿,说实话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狐狸­精­呢。

江婷婷古道热肠,有侠义之­性­,但她是有原则的。她帮人的原则很简单,就是她喜欢不喜欢这个人,由此决定帮不帮。不言而喻,宁芬的事让她碰上了,她肯定是要管的,要帮的。她觉得宁芬身上有某种东西,与自己相像。

从餐馆出来,已是下午四点了。两个人打的来到郊区一片民房区,找到了那女人的住处。女人刚好在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宁芬与江婷婷,不太情愿地开了门,宁芬与江婷婷不请自入。狐狸­精­的长相让江婷婷极度失望,一个标准的村­妇­,一张大号盆脸,衣着土得掉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恰好对了小鲍的胃口。这女人在农村死了丈夫,带着孩子来城市寻找前途,在小鲍的快餐店里洗了三个月的盘子,私下里给小鲍洗衣服,洗来洗去,洗到床上去了。后来小鲍­干­脆在郊区租个便宜的房子,把女人养起来了。

一座郊区小院,二层楼房,院内呈天井形状。很破,很简陋,小院静悄悄的,另外几家住户都锁着门,大约在外面忙碌。女人住在二楼,小套间,墙角摆着一只水桶,一只电炉,铁锅摆在地上,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简陋粗鄙的家什,使这个家不像人住的,更像原始的狗窝,或者洞|­茓­,而这女人就像一个原始的山顶洞人。说实话,看到这场景,江婷婷十分同情,十分怜悯这个住在原始洞|­茓­里的女人,觉得她可怜。但一转念,这女人Сhā足破坏别人的家庭,行为着实可憎可恨,同情心转瞬被厌恶所取代。

江婷婷与宁芬坐在女人狭小的房间内,与女人开始了一场带来灾难的谈判。宁芬的谈判目的是让女人离开小鲍,而这名村­妇­则以静制动,以不动应万变,任凭宁芬苦口婆心,磨破嘴皮,好话说尽,坏话说绝,不论是请求,还是斥骂,不论是恐吓,还是羞辱,这农­妇­岿然不动,死猪不怕开水烫,始终坚持一个原则:我只看小鲍,如果小鲍不要我,我就走,小鲍愿意我住这儿,我不走。

宁芬从包里掏出剪刀,凄凄惨惨说,你们是不是想逼我死?真要这样的话,我就不活了。

女人蛮有经验地说,不要拿死吓唬人,要死自己去死好了,跟我讲什么!

宁芬说,真是不让人活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宁芬说着,就把尖尖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宁芬的双手在颤抖。

江婷婷一把夺过剪刀,说,你不要做傻事,你这么­干­只能让她得逞,让她更高兴。

女人说,是啊,要做傻事也不要在我这里做,我担当不起。

江婷婷怒道,少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钱吗?说出来呀!我们给你!

村­妇­道,我又没找你男人,怎么会是你的事?

江婷婷隔着小桌子,抡起巴掌对准女人的圆脸,啪啪两个响亮耳光。

女人白白的脸上几道发红的指印。

江婷婷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这样跟我讲话吗?我男朋友?你提提他的名字都不配!遇到大姐算你运气好!如果我是她,早就杀了你!

村­妇­捂着脸,气愤之极,你打我?杀我?

江婷婷说,Сhā足人家家庭,破坏人家幸福,就你这样子,不打你打谁?如果不是怕脏了我的手,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村­妇­腾地跳起来,变了一副脸,一把抓住江婷婷的脖领,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妖­精­!我和你素不相识,我做什么碍你什么事了?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来跟我过不去!她不活?我还不活了呢!你们­干­脆杀了我吧!你们两个上门欺负我一个!你们有本事今天就把我杀了吧!你们不给我活路,你们这是逼我死!今天我就死给你们看!

这种架势让江婷婷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的泼­妇­。对待泼­妇­的最好方法就是揍她,千万别屈服,你一软她就撒泼打滚得寸进尺。江婷婷一使劲,把­妇­女推出老远。­妇­女身子摔到地上,脑袋在墙上狠狠磕了一下。­妇­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疯子似地扑上来。

恰在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卧室里揉眼睛走出来。小女孩衣衫不整,赤着脚,显然刚刚睡完觉。刚睡醒的小女孩一脸纯洁,一脸茫然,她看着江婷婷,黑白分明、洁净无邪的眼神发出疑问。

小女孩母亲拼命的架势把江婷婷也吓住了,江婷婷一边后退,一边反拿着剪刀,把刀尖对准­妇­女,颤着声音说,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剪刀不长眼睛的!

小女孩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了敌我双方。小女孩被吓哭了,小女孩勇敢地冲着江婷婷跑过来,抱住江婷婷的腿,企图帮助自己的母亲。小女孩稚­嫩­的嗓子里一边号啕大哭,一边发出抗议:不许你打我妈妈!

江婷婷为了躲开女人的扑打,情急中腿上一用力,把那女孩一脚踹开。江婷婷平日里不仅仅练嗓子,还练舞蹈,练功,看上去弱不禁风,其实臂上和腿上聚满了力量。瞬间,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稚­嫩­的惨叫,江婷婷惊讶地扭过头,她看见女孩小小的身子急速地被动地离开了她的腿,几乎是飞了起来,片刻之后落在地上,女孩的身体砸翻了铁锅,女孩小小的脑袋,不偏不倚,磕住地上的一个大型号电炉,电炉尖锐的铁质边缘,顷刻间刺进女孩的脑颅。

江婷婷看到,女孩的眼神顷刻发生了剧烈的转变,那一双稚­嫩­的眼睛,被从天而降的惶恐挤满,眼神充满疼痛,不安,怀疑,惊惧,就像突然遭遇了传说中的魔鬼。

女人扑向小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女儿的小脸。小女孩的眼神,像熄了的火苗,转瞬就灭掉了。女人把女儿抱在怀里,盯了大约两分钟,忽然,女人把孩子放到床上,流泪满面,哈哈大笑,歇斯底里,张牙舞爪,伸着尖尖的指甲,向江婷婷直扑过来。女人扯着嗓子叫道,杀人啦!强盗啊!我要杀了你强盗!

江婷婷霎时浑身发抖,她被倒在血泊中的孩子吓坏了。她浑身发抖对女人道,你不要吓我……你不要过来!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女人凄厉的叫声把江婷婷吓呆了。

江婷婷退到门边,门从里面关着,江婷婷无路可逃,女人双手紧紧掐住江婷婷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整个人情绪激烈,暴躁不安,像感染了狂犬病毒。江婷婷感觉喉管被挤扁了,呼吸变得困难,眼泪横流,大脑缺氧,剧烈咳嗽却发不出音来,她浑身打颤,挣扎,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忽然,女人尖厉地惨叫一声。

这一声把江婷婷的魂都叫飞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掐死了!

吓呆了的宁芬猛醒过来,扑上来企图把女人从江婷婷身上扒开。然而,她几乎没有用力,女人便开始往下滑,身子像面条一样,软软的,一直滑到地上,歪了下去。

宁芬呆了。江婷婷呆了。她吃惊地发现自己没有死,而那女人倒下了!她看到女人左胸Сhā着一把长长的剪刀,一团殷红的血正往外渗,那血团迅速向周围扩散,很快,衣服给染了一大片。

宁芬惊惧地望着江婷婷,眼睛发直,直得吓人。江婷婷面­色­苍白,动了动嘴­唇­,问宁芬,她怎么了?问完这句话,她自己有点傻了。身体僵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宁芬毕竟年长一些,首先回过神来。她扑上去看那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气绝。再蹲下来用指头试探那女人的鼻息,女人显然已经身亡。宁芬说,她们,死了。江婷婷瞪着不可思议的双眼,怎么就死了?你杀的吗?我刚才……我没想杀她呀!我真的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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