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颓废的庙宇还是残败的庭院?诺日朗心中思索着。难道这个深谷中曾经有过人类活动?或者说,这个深谷中至今仍然存着人类文明?
格桑平措悄声地向诺日朗问道:“豹头,我过去看看?”
诺日朗犹豫起来,他倒是真想过去好好地察看一番,心中又觉着哪个地方不大对劲,他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仅仅是直觉。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扔了过去,小石头落到了石阶上,“吧嗒”一声脆响,滚落到一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静静地等了几分钟,诺日朗终于低声地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守着,我过去看看,等我的手势。”
诺日朗刚要起身,格桑平措一把拉住了他,说道:“我去!”不待诺日朗回答,他便悄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过去。格桑平措并不是为了逞能,他不希望他们的指挥官出现任何不测。
越过石堆,走过石阶,穿过门框,格桑平措这才看清,门框后面是一处颓败沧桑的庭院,他沿着院落走了一圈,规模不是很大,石堆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尊断裂的石头神像,有些倒塌的大石头上依稀可以看出刻着神像的线条,神像的造型风格和藏地发现的一些岩画上的十分相似。这里似是一处倒塌的神庙。
走着走着,格桑平措眼前一亮,心中一阵欣喜,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他发现了小分队独特的标记,这是他们出发前临时约定的,别人不大可能画出同样的印迹来。在这次行动中还是第一次使用,肯定是巴特尔和吕哲留下的。除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乎比较安全。格桑平措回到门框外面的石阶上,向着诺日朗二人招了招手,诺日朗和杨立华迅速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三人分散着进入院落,来到画着小分队印迹的石头前,格桑平措负责警戒,诺日朗和杨立华,开始细心地察看起来。没错!肯定是他们留下的:两根平行的横线中间,画着一条交叉的斜线,两条线代表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斜线代表着他们二人目前所处的方向。
诺日朗确认完毕,心中思索着,这是什么地方?巴特尔和吕哲为什么没有急着与他们会合,而是悄然离开?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情况?
正寻思间,忽听格桑平措紧张地低声说道:“有情况!”
三人的反应非常迅速,电光火石之间端起了手中的冲锋枪,便要向丛林中冲去,可是已经晚了,四周丛林边,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出了许多手持弓弩和长矛、怪模怪样的人。林中响起了拨动树叶时“簌簌”的声音,看来对方人数不少。
诺日朗、杨立华和格桑平措三人按照战斗队形,接连冲了几个方向,这才发现,已经被团团围住。
三人只好退回到败落的庭院中,背靠背,互相掩护着死角,急切中,格桑平措问道:“怎么办?”言下之意,是想问,要不要发起攻击,硬冲出去?
诺日朗答道:“不要开枪!”
诺日朗的大脑中快速思索着,他们是什么人?从他们的模样上看,和藏地的居民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皮肤略白一些。从衣着上看,很简单,大部分人的脑袋上扎着一条宽宽的黑布带,祼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一条粗布短裙,有的围的是兽皮。其中一个人包裹着黑色的头巾,穿着和藏式风格很类似的长袍。他们似乎并没有恶意,虽然剑拔弩张,并没有真正地发起攻击,每个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冷漠地盯着他们。诺日朗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很可能是居住在深谷中的土著居民,自己冒犯了他们的领地,所以才会被困。这说明,自己从一开始落地,便被他们发现了。吕哲和巴特尔二人是不是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诺日朗的心中在犹豫着,要不要硬冲出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冲出去的方案,凭着三人强大的火力和矫健的身手,对付这些长矛弓弩,硬冲出去并不难,这样一来,势必造成两败俱伤。他们深居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深谷,虽然一直不为人知,不管怎么说,也是当地的百姓。
双方对恃了一会儿,诺日朗的手心中紧张得渗出了汗水,心中不停地提示着自己:要镇定,要冷静,见机行事,能避免冲突的话,尽量避免。
终于,对方人群中身穿长袍、头缠黑巾的那人走到了队伍前面,那人健壮魁梧,面容俊朗,约摸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诺日朗从他冷漠的目光和倨傲的神色猜测着,他很可能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
那人打量了诺日朗三人几眼,终于开口说话,语气缓和,语速也比较慢,有些语句诺日朗听得不大明白,还是大致听出了他的意思,他说的似乎是阿里地区古老的藏语,夹杂着一些生僻的词汇,阿里当地年长的居民才会偶尔使用。他好像是说,没有天神的指引,无人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能进入这个深谷,想必是天神的旨意,只要不随意乱闯禁地,不会伤害你们。请你们去见部落的王,王会知晓你们的来意,给你们一个公道的处置。
诺日朗心里踏实起来,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感慨着,这个深谷的天气真热!
诺日朗点了点头,友好地看着那人,说道:“尊敬的头领,我首先对我们冒失的行为深表歉意!能够见到你的王,将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保证并无恶意。”说完,诺日朗按照藏人的礼仪向着那人鞠了一个躬,心中思索着,能见到他们的王,这样最好,交涉一下,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那人似乎听明白了诺日朗的意思,神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向着身后一摆手,围着的人,为他们闪开了一条路,他们依然剑拔弩张,似乎并没有放松警惕。
诺日朗心里再一次踏实起来,还好,居然没有要求让他们缴械,说明他们真的是没有恶意。他把冲锋枪关了保险,往肩头一背,大大方方地说道:“都把枪收了。走,见见他们的王去!”
杨立华和格桑平措疑惑地看了诺日朗一眼,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对于战士来说,枪是他们的保护神。
诺日朗看着他们的眼神,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说收了就收了!执行命令!”
二人看着诺日朗信心十足的样子,赶紧关了保险,麻利地把枪背到了肩头。
诺日朗三人刚要迈步,忽然,部落的队伍后面似是一阵骚动,传来一阵拨动丛林枝叶的响声,队伍闪开了一条通道。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个人走到了部落队伍头人的近前。
只见巴毛特尔和吕哲二人被捆绑着,让几个人用尖利的长矛和弓弩指着要害,押了过来。二人垂头丧气,沮丧的样子,红着脸,羞愧地看了看诺日朗,什么也没说,低下了头。
诺日朗心头一阵狂喜,这二人总算是有了着落,他赶紧向着头人急切地解释道:我们是一起的!尊敬的头人,请相信我们,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并没有恶意!
那位头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巴特尔和吕哲一会儿,又看了看诺日朗他们,沉默了片刻,对着手上的人说了一句他们的土语。小分队的五个人谁也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头人的话音刚落,站在巴特尔和吕哲身后的两人,挥动手中的长矛向着二人疾速地刺了过去!
诺日朗三人登时惊得冒出了冷汗!刹那间,肩头的冲锋枪利落地拿到了手中,打开了保险,子弹上了膛,枪口对准了手持长矛的二人。
刚要开枪,又停了下来,原来只是一场虚惊。
却只见那二人的长矛刺到巴特尔和吕哲的背后时,猛地向上一挑,挑断了捆绑的绳索,很快又收回了长矛,立到了地上,似是在表演,要故意惊吓诺日朗一般。巴特尔和吕哲二人毫发无损。
看着这手持长矛之人敏捷的动作,诺日朗不由心惊,都是一副好身手。速度、力度和准度掌握得很有分寸,照此情形,刚才真的斗起来,若是不凭借枪械的火力,赤手空拳的话,己方肯定占不到他们的便宜!
紧接着,一边的几个部落中人,将巴特尔和吕哲的枪和背包扔到了他们面前的地上。
那位头人极是镇定,一点的慌乱也看不出来,他看了看诺日朗,轻轻地说了句,走吧!然后便转身,迈开了大步。他似乎也猜出了诺日朗是队伍的头。
诺日朗倒显得有些内疚起来,刚才误解了他们的意图,差点酿成一场悲剧,他赶紧收起了冲锋枪,气恼地对着另外四名队员说道:“都傻乎乎地愣着干什么?还不收了家伙,出发!”
巴特尔和吕哲赶紧捡起背包和枪,格桑平措和杨立华互相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部落里的人马也收起了长矛和弓弩。
路上,诺日朗问起了巴特尔和吕哲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特尔恼怒地解释起来。原来,巴特尔和吕哲在降落的过程中,遇到了不稳定的气流,偏出去了许多,就在他刚和吕哲会合之时,却在浓雾中发现了一个身影一闪而逝,他的视力极好,在浓雾中看得比常人远一些。二人当即决定,暂时先不急着与诺日朗他们会合,跟踪一下,看看那个身影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估计着很可能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后来,诺日朗发出的鸟叫信号时,他们也听见了,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有出声回应,一直跟着那个身影。跟着跟着,在丛林中给跟丢了,却发现了那片神庙的废墟,二人留下了记号,顺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快速搜索,却不料跌落他们隐秘的陷阱之中,被陷阱机关中的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二人觉得窝囊透了。
诺日朗庆幸着,幸好是被部落的人捉住,万一落到目标的手里,事情可就复杂了,看来,他们的对手很狡猾,隐藏的很深,他们对这里应该是熟悉的,是有备而来,要不,他们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把物品空投下来,谁又能想到连绵的雪山中藏着这样一个深谷,深谷竟又是这样的一番世外桃源。
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难道和黑猫特种部队有什么联系?诺日朗一路上在思索着。从刚刚接触的部落中人的举止上看,又不似是和他们有着紧密的联系,如果真有联系,断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至少也会缴了他们的枪械。难道这中间还藏着什么阴谋?总之,需要加倍小心才是。
格桑平措、吕哲、巴特尔一路上说说笑笑,互相开着玩笑。格桑平措笑他们俩真是没用,让人给生擒了。
吕哲很是不服,急得满面通红,你们不是也让人家给围住了吗?你是没见他们的陷阱,设计的太巧妙了,隐藏得太绝了,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珠丝马迹,绝对是超一流的高手布下的,比咱的教程里那一套高明多了。让你遇上了,你也肯定栽进去!就你那两下子,我还没看起呢,不服的话,咱回了连队,到训练场上比比看。
格桑平措说,比就比,回去比,谁怕谁呀?
巴特尔说,还用回去比?等找到了目标,谁英雄谁好汉,不就立马表现出来了?
众人自出发以来,一直没有找到头绪,个个窝着火,心中捏着一把劲,等找到这帮孙子,非剥了他们的皮做鼓不可!
诺日朗领着队伍跟着部落的人在丛林中七拐八绕,走了一会儿便出了丛林。丛林之外,有一条蜿蜒的青石路,路边长着各式各样奇特的青草和鲜花,一条狭长清澈的小溪让花丛和草木半遮半掩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新的淡香,让人觉得格外清爽。可惜浓雾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远方的景象,一定很美!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香巴拉?诺日朗等人心中不禁遐想起来。
顺着盘旋曲折的青石路,诺日朗感觉到了,他们是在正沿着舒缓的坡道向上行进着,他一直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一路上的距离和方位,大脑中开始一点点地勾勒起深谷的地图。
杨立华一路无语,他也在心中悄悄地计算着行进的距离和方位。
又走了许久,众人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终于,诺日朗他们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众人齐声“嗦!嗦!嗦!”的呼喝声。诺日朗寻思着,快到了。心里不禁稍稍紧张起来,这里究竟是怎样的部落?他们的王是怎样的王?到底将要如何处置他们?
大约又走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走到了山腰处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浓雾中传来了很有节奏的鼓声,又一群手执长矛、面戴各种面具的部落中人,进入了诺日朗的眼帘,他们随着鼓点的节奏不时地舞动着,有的戴着鹿头、狮子、牦牛等夸张变形的动物面具,有的戴着各式狰面獠牙的鬼神面具。
把诺日朗他们领回来的部落中人,不约而同地加入了舞动的队伍中,他们没有来得及戴上面具,随着鼓点的节奏一起舞动起来,看得出,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很投入很虔诚的样子,口中不时地随着众人一起呼喝着:“嗦!嗦!嗦!”
领头的人盯着诺日朗,顺手指了指山边一侧的空地,示意他们先到一边等候。诺日朗点了点头,手一挥,领着手下的四名队员安静地站到了那人所指的位置。
吕哲好奇地轻声问道:“豹头,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举行什么祭祀仪式吗?”
诺日朗低声答道:“都别出声!不管什么事情,都等到仪式完了再说。以免冲撞了他们的禁忌。”
领头的人刚要进入部落的队伍中一起舞动,似是听到了诺日朗他们的对答,又走到诺日朗身边,轻声说道:“每年的这个季节,恶魔恰巴拉仁便会降下大雾,给我们魏摩隆仁与世无争的人们制造灾难。今天是辛饶米沃赐予我们吉祥的日子,我们要向他祈祷,用他神圣无边的法力,为我们驱除不见天日的灾难。”
对于他的语言,诺日朗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但是大意基本能懂,诺日朗按着藏地的礼仪向着头领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明白了他说的话,非常感谢他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那个头领也还了礼,然后便转身进入队伍中,一起舞动起来。
诺日朗他们开始打量起浓雾中视线之内的可视目标。整个部落队伍的前面,是一处供着丰盛祭品的祭台,祭台两侧分别立着三根高大的石头立柱,石柱上系着白色的哈达。祭台前跪着两个身穿长袍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其中一位头上戴着一顶奇特的帽子,帽子上Сhā着一根长长的羽毛,他的双手高过头顶,正举着一根奇特的法杖,那根法杖拇指般粗细,约有七八十公分长,杖身幽黑,一端似是雕着一只展翅的大鹏鸟。另一个人长袍的风格和藏式的袈裟有些类似,紫黄|色的,他戴着一顶奇特的黑色帽子,左手拿着一个泛着光泽的手铃,似是纯金制成,右手拿着一个骷髅头做成的手鼓。诺日朗猜测着,这两个人中,很可能一位是他们的部落之王,一位是他们的大祭师。诺日朗没有猜错。
祭台的一侧煨着一堆袅袅的桑烟,另一侧有一个四方形的池槽,池槽边正捆着几只白羊,几只白鹿,还有几头牦牛,一只豹子。这些动物在绳索的捆绑下,躺在地上,似是十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不时地挣扎着,伸动他们的四肢。诺日朗寻思着,这一定是祭池了,一会儿在仪式过程中,他们会杀掉这些动物,用他们的鲜血祭神。
一声尖利刺耳的笛声响了起来,似是骨笛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中一颤,生出一种恐怖之感。紧接着,和浓郁藏式风格的乐器十分类似的声音响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来源,诺日朗看了过去,在山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个人正拿着一些乐器吹奏着,有小法号、长腰鼗鼓、铜铃、镲、铙钹、大鼓和人胫骨做成的圆凌。虽说乐器的样式和藏地风格的稍有些不同,但是大致类似。
这个时候,跪在祭台前的大祭师双手向天,高高举了起来,抬着头仰望着天穹,口中念起了让人根本无法听懂的奇特咒语。手铃和手鼓很有节奏地摇动着。
部落的人们更加卖力地舞动起来,口中不时地呼喝着:“嗦!嗦!嗦!”声音很齐,似乎他们有很好的默契,能够在同一时间,准确地找到节奏。他们围着各式粗布裙子,有的甚至是用宽大的草叶缝制的,有的围着兽皮。男人们赤祼着上身,女人们的胸部也只有少些遮掩,丰满的Ru房在扭动中颤动着。
随着大祭师的高声呼喝,几个手持尖刀的部落中人,快步地走向祭池,把捆着的动物麻利地拖到池边,随着寒光一闪,手中的尖刀Сhā进了动物们的咽喉,直没到刀柄,然后快速地抽出尖刀,一条条血箭从动物们的咽喉处向着祭池喷了进去。尖刀上沾着的鲜血,一点点地向下滴落。动物们的嘴巴都被封着,咽喉处挨了刀子,无法呻吟,无法呼号,只有不停地挣扎四肢来渲泻着它们的不满、无奈和抗争。鲜血从它们的咽喉处汨汨地流淌着。它们的眼睛绝望地盯着天穹,连那只曾经凶猛一时的豹子,眼神也早已经显得是那样地哀怜。
部落中人有的开始模仿起各种动物的动作,舞动得更加卖力,动作愈发地夸张起来。
众人低沉的呼喝声,伴着鼓声和乐器声,震得人内心发颤。法师的咒语,更让人的心中泛起了阴森森的寒意。整个场面让人感到肃穆威严、气势恢宏,但更多的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有些毛骨悚然。
诺日朗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内心什么也顾不上去想,似是随着他们一起进入了另一个天地玄黄的神秘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前面的祭师停止了念动咒语,站起身来,走到祭台前,把手铃和手鼓放到了祭台上,然后端起祭台前面的一个金色的盆钵,里面似是装满了清水,他一只手端着,一只手从中蘸着清水,向着天上、地下,向着祭台,向着各个方面弹洒着,嘴唇嚅动着,似是开始低声念起了经文。
部落的王已经站起身来,向着诺日朗他们这边冷冷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形高大魁梧,一副自信倨傲的样子,威严的目光看得诺日朗心中一凛。
各种乐器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有低沉的鼓声仍在不时地敲动着。人们舞动的动作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便在此时,那个小头领走到了诺日朗的近前,他已经是大汗淋淋,长袍似是被浸湿了许多,面上泛着兴奋的红光,眼睛中闪着熠熠的光彩。他对诺日朗说道:“请随我去见伟大的王。”他的语气比一开始缓和多了,显出了几分友好。
诺日朗他们早已经等得着急,一听此言,高兴起来,赶紧随着那个头领,迈开了脚步。
祭池边有一条山路,山路边零星地散布着几株格桑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异草。格桑花似是刚刚开放,细细的枝杆支撑着纯朴秀美的花瓣,花瓣上沾着湿润的露滴。这是一种青藏高原很常见、并不特殊的花朵,尽管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耐得住风吹雨打。大风中它更加挺立;暴雨中,它愈发青翠;炎炎烈日下,会开得更加灿烂。它是藏民们心中的幸福和吉祥之花。“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好运”的意思。
顺着蜿蜒向上的山路,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领路的头人一路无语,诺日朗他们一边欣赏着路边的奇花异草,一边心里猜测着,这里的部落之王究竟住在怎样奢华的宫殿之中。
山路边的花花草草渐渐多了起来,偶尔可以见到几株高大茂盛的树木,其中有叶大若扇的麒麟叶、花冠红艳的芒毛苦苣苔和香郁喜人的兰花,除此之外诺日朗却认不得多少品种。大约快到山顶的位置,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或许是高度的原因,亦或许是祭祀仪式的神效,此时的浓雾减淡了许多,视线也变得开阔些,隐隐地可以看到昏黄的圆日挂在空中。空气显得格外地清新,一阵阵清雅的淡香沁人心脾,诺日朗他们既觉得身轻气爽,又觉得格外地兴奋,心中惬意极了!
他们踏上了一处阔大平整的广场,广场有四个拼在一起的篮球场那么大,地面是踩得光亮的青石底基,四周开满了花朵,矗立着几株粗壮高大的参天大树,广场的两侧下面是悬崖,对面是大石块垒起的几米高的围墙,围墙下面搭着八个帐篷,分居两侧。围墙正中位置留着一处大门,大门两侧站着四名手持长矛、腰悬弯刀、身穿简易盔甲、脸上涂着油彩的部落士兵。士兵两侧的围墙下面,坐落着几尊高大的护法神石像,似是人工雕琢,又似是天然形成,形象古朴粗陋。围墙内是一所奇特的宫殿。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富丽堂皇,没有五光十色的装饰,也没有精美绝伦的浮雕,相反,大块的石头垒起的墙体更显得粗犷简陋,拱起的房顶盖着各式宽大的树叶,整个建筑和比一幢三层小楼大不了多少,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成是小型城堡更加贴切。
诺日朗心中思索着,想必这里便是他们的部落之王的王宫。
门口的士兵对头人十分恭敬,不但没有阻拦,还向他行了礼。头人领着诺日朗他们很快进入了宫殿。
他们所进的宫殿内的设施比较简单,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墙上挂着几个牦牛、豹子等动物的头骨,还挂着长矛、弓箭和弯刀等兵器,几尊奇特的鬼神面具,夹杂其中,高高地悬挂在这些物品之上的位置。整个房间不大,看来,这里只是一处议事厅之类的处所。部落的王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石制座椅上,椅背上垫着一张黑白相间的豹皮。王一动不动,威严地坐着,眼睛盯着前方墙壁上的一支长矛,似是思索着什么。两名手持长矛的部落士兵站在他的身侧。
头人领着诺日朗他们,走到王的近前,双手抱在胸前,躬身行礼,“伟大的王,天神的化身,我已经完成了王赋予的使命,把部落的客人带到了。”
诺日朗他们也学着头人的礼仪躬身行礼。
王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了诺日朗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头人说道:“勇敢的贡布,你是我们巴拉部落最强悍的勇士,是我们巴拉部落的骄傲,招呼我的客人们坐下来吧。”
诺日朗听明白了,原来这个部落叫巴拉部落,刚才领路头人的名字叫贡布。同时,他的心中更是惊奇,似乎,对于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部落之王已经事先预料到了。
贡布对着王再次恭恭敬敬地施礼,然后转过身,对着诺日朗他们伸手示意落座。
诺日朗说了声“托及其”致谢,然后示意队员们随他一起走到一边的一排石凳上坐了下来,他们把背包放到了脚下。刚坐定,便有几位性感迷人的部落少女走过来为他们献上了白色的哈达,随即又送上了酥油茶。
部落少女们大多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头上戴着花草编织的花环,穿着兽皮短裙,胸前围着青翠的树叶做成的胸置,光着脚,光滑洁白的肌肤大部分祼露着,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长得甜美可爱,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显得羞涩,为诺日朗他们敬茶的时候,妩媚动人的眼神看得几个人心里咚咚直跳。遗憾的是,献了茶,她们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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