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夜半时分,在达哇公主的引领下,众人顶着一直没停的风雪到达了隐藏在群山、森林深处的雪龙谷。
整个森林连同雪龙谷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花笼罩着,原本鲜绿的树叶已经冰冻,裹在冰雪之中,将粗壮的树枝压得弯了下来,冷不丁地,甚至可以听见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到了雪龙谷的入口处,达哇公主笑着告诉大家:“到啦!”达哇看上去有些紧张,笑得比较勉强,说完话,便紧紧地靠在了杰布的身边。
诺日朗大声地提醒道:“全体戒备,大家小心!尽量不要分散。”每个人都知道,这会儿要戒备的已不是黑猫特种部队的人,而是随时可能出现、可怕的雪龙。
一直走在队伍前面的扎巴,突然停住了脚步,昂起脑袋,静静地盯着狭窄如同走廊般的雪龙谷入口。
众人顿时警觉起来,以为扎巴发现了不祥的预兆。杰布喊道:“扎巴,你怎么了?”
扎巴丝毫没有理会主人的话语,显得很安静,少有的安静;显得很沉稳,少有的沉稳;坚实的躯体孤傲地站立着,青黑发亮的皮毛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神采奕奕,威武雄壮。扎巴正在积蓄力量,扎巴似乎是嗅到了某种气息,感知到了不远处的敌人正在等待着它。
雪豹战士们手中的冲锋枪,早已子弹上膛,机警地四周查看着。他们既担心着那只可怕的怪物随时会出现,又希望它早点出现,隐藏一分钟,众人就面临一分钟的危险。巴特尔走到杰布身边,将自己的手枪交给了杰布。
突然之间,扎巴仰起了脑袋,“嗷——”,长长地吼叫起来,低沉有力,沉浑悠长,如同一声凶狠的狼嚎,又如同一只威猛狮子的吼叫。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远方传回了久久的回声。
众人一惊,不禁心中暗叹,没想到这只神勇藏獒的吼声竟然如此威武!闲暇之时,马强曾经好几次向雪豹战士绘声绘色地描述扎巴战雪龙时的情形,听得他们血脉贲张,都为扎巴感到骄傲。
杰布和扎巴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扎巴如此长吼,杰布不禁暗暗担心起来,一会儿肯定会遭遇雪龙,难免又有一场恶战,扎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锋在前。当时战雪龙的情景让他一想起来便心有余悸,这只雪龙太可怕了!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会和扎巴并肩战斗,同生共死!
“哞——”冷不丁地,谷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吼,声音甚至高过了扎巴的分贝,似是警告,又似是挑衅。
“是雪龙!”马强惊叫道。
“是雪龙!”钱教授喊了起来。
“是雪龙!”杰布担心地说道。
雪龙的吼声,他们在上次遭遇的地方听见过一次,一直牢牢地印在了记忆深处。
诺日朗默默无言,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临近半夜十二点。如果真如木赤国王所说,必须在夜半时分,也就是他们理解的半夜十二点,如果必须在这个时间才能够激发出藏天珠和威玛神杖的能量,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时间确是不多了。诺日朗看了看众人。虽然明知道谷中隐藏着极大的危险,每个人却是显得很镇定,或许是即将到达香巴拉的诱惑,让他们敢于面对任何的危险,敢于面对任何的艰难,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人性中的恐怖大多是出于内心的怯懦,而人性本质中的勇气是与生惧来的,是人类几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战胜了大自然,战胜了各种对手之后,留下的最可贵的品质。当具备了足够的条件激发出这种潜能之时,人类的勇气足以战胜一切!这种条件可能是无奈,可能是诱惑,可能是鼓舞,可能是关怀,可能是爱……
听到雪龙的吼龙,扎巴静静地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了看主人。杰布正和达哇公主手拉着手,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
看着扎巴丝毫无惧、一副沉稳自信的样子,众人的心中稍稍地踏实了一些,都在思忖着,大不了,一会儿和扎巴一起并肩战斗,灭了这只怪物,扫除通往香巴拉的最后一个障碍。
吕哲说道:“豹头,出发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诺日朗。
诺日朗将手一挥,说道:“出发!大家尽量靠在一起,战士们在外围,注意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刚走出几步,马强扑哧一声笑道:“一个个的怎么跟上刑场似的?有咱的扎巴在,又有这么几条枪,几个粗壮的汉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收拾不了一只雪龙?”
马强的话一说完,众人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又开始说说笑笑,言谈之间,比起平常,却是稍显得有些不自然,似乎都在刻意放松自己,安慰队友。
穿过一条几米远的狭长通道,众人便进了谷。雪龙谷中早已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见到谷中的情形,众人都感动有些惊异。里面的情形很是奇怪,不见树木,不见房屋;一块宽大的平整阔地,四四方方;四周是笔直陡峭的崖壁,雪地上有一些白色凹槽,凹槽笔直,横竖交错着,借着雪色,依稀可以辨清;白茫茫的雪花覆盖着大地;风停了,天空依然在落着雪,此时明显小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雪花悠悠地向着地面飘落着。却是没有见到雪龙的踪影。
众人的心中稍稍踏实了一点。谷中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踩在雪地上,依然可以感觉到下面是冰冷坚硬的岩石。
扎巴紧紧地护在主人的身前,眼睛机警地在雪地上巡视着。杰布静静地看了谷中的情形,突然之间,惊叫起来:“钱教授,这里的地形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众人也意识到了这点,钱教授说道:“活脱脱的一个巨形围棋棋盘。”说罢,钱教授走到一边的凹槽处,好奇地弯下腰来,开始拨拉着地上的积雪。
梅青点着指头,数了一会儿,说道:“横竖都是十七道。”
“是的!”杨立华也默默地数完了。
“真是奇怪!大自然的一些奇怪的现象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地形!”马强诧异地说道。
吕哲笑道:“说不定这里曾经是外星飞船的一个基地,横横竖竖的是他们的跑道。在秘鲁南部的纳斯卡高原,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一片贫瘠干燥、五谷不生,却又分布着一些奇怪的线条,精确度很高,这就是著名的纳斯卡线条。很多人猜测,那些神秘的线条,很可能是外星飞船的跑道。你们看,这些线条大致看上去,横竖之间很均匀,线条笔直,如果硬要说这是天然形成,肯定很牵强。魏摩隆仁的人们,没有人敢到这个地方来。肯定也不是他们在这里修建的。”
达哇公主正色地说道:“是的,从来没有人敢到这里,我也是头一次来,每次我来森林中打猎,隔这里很远的时候就绕开了。”
“天哪!太奇怪了,下面的凹槽足有半米宽,简直是像刀切一样的规整。”钱教授蹲在地上惊叫道。
吕哲和诺日朗好奇地过去看了看,看完了一言不发。
马强急道:“时间不多了!以后有的是考查和研究的时间,杰布兄弟,开始念咒吧!也不知道国王翻译的经文准不准?咒语灵不灵?”
达哇公主瞪了马强一眼,很是不满,但她知道马强是杰布的好朋友、好兄弟,不想和他争执计较。换作平常,准会立马奚落他几句。
“是啊!时间不多了,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开始准备吧!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诺日朗又看了看表,说道。
杰布还在呆呆地凝视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一直眉头紧皱,沉思不语。
“加布,你怎么了?”见到杰布奇怪的样子,达哇公主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袍。
恰在此时,杰布眉头一展,惊叫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钱教授看着杰布,不知道杰布究竟想要说什么。
马强说道:“怎么了?杰布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咱回去慢慢想,时间不多了,赶紧吧!”
“好!马上开始!走,大伙儿跟我到那个位置,先随我去占座子!”杰布说着话,顺手指着远处的一个交错点。
“这孩子,没头没脑说的什么呀?占什么座子?”钱教授不解地问道。
杰布笑道:“我刚的说的是藏式围棋中的术语!座子也叫势子。怪我,刚才没说清楚!走!时间不是不多了吗?一边走一边说!”
一边走着,杰布向众人解释着,“在西藏,围棋叫‘密芒’,藏语中‘密’的意思是眼睛,‘芒’指‘众多’,因此,‘密芒’被也称为‘多眼棋’或是‘多目棋’。由于‘芒’与‘玛’同音,‘玛’指的是战争的意思,因此有人将密芒理解为眼睛的战争。密芒和中原围棋不同的是,密芒是执白子先行,这一点和藏人对白色的尊崇密切相关。很早以前,有的下棋之人还要边下棋边念咒语,祈求增强自己的法力,诅咒对方。
“密芒在开局前要事先布好十二个座子,黑白各六枚,交叉摆放。在藏人的传统中,十二是个比较特殊的数字。苯教中人曾经将天体分为十二宫:人马宫、指摩羯宫、宝瓶宫、双鱼宫、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宮、巨蟹官、狮子宮、室女宫、天称宫、天蝎宫。曾经帮助聂赤赞普登上王位的是十二贤人,西藏的许多神山都是每十二年转一次。”
马强笑道:“如此说来,我们推算的十二点,肯定是正确的时间。”
众人更觉得有道理。
梅青说道:“我算了算,要是那位猎人没死的话,加上扎巴,我们一共也有十二个了。”
听了梅青的无心之语,众人都觉得有些惊奇。是啊,竟然如此之巧?
提起索朗占堆,杰布心中又是一阵伤感,此时众人已经跟着杰布走到了棋盘的中心点,相当于中原围棋的天元位置。杰布说道:“我想,最佳的位置应该是这里了。”一边说着话,杰布取出了威玛神杖。
钱教授眉头一展,笑道:“小杰布,我知道你明白什么了。我也知道,昨天晚上达哇公主的师父为什么会和你下棋了,他一定是借着下棋在点化你。没想到,我们寻找香巴拉之旅的最后一程居然是要下完一盘棋。”
杰布正色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想是的,当时我们只顾下棋,棋外之语,并没有说多少。那个时候,对于老人家不多的话语,我也是不以为意,现在突然想来,很多话语发人深思。我记得最后的那一盘,我快要输了,走的最后一颗落子,我放在了这个位置。老人家笑着说,智慧的年轻人,这是你们最后的生路,落下了这个子,你们已经赢了。香巴拉在召唤着你们。我当时很奇怪,老人家为什么说出这句不搭边的话语,现在想来,现在想来这一定是那位拥有超群智慧的老人家好心的启示了!”
众人听了杰布的话语,也不由得愈发地惊异。
达哇公主从脖颈上解下了那颗神奇的藏天珠,双手捧着,送到了杰布近前。
诺日朗说道:“全体队员注意!守住外围,保护大家的安全!”诺日朗的心中隐隐地觉得,雪龙该出现了。
马强端着冲锋枪护到了杰布的附近。
扎巴静静在立在众人之前,严阵以待。
杰布开始清理中心点位的积雪,达哇公主双手拨拉着,帮着他一起清理。
梅青紧张地扯着马强的衣襟,早已不敢出声。冷不丁地,马强问笑着问起身边的钱教授:“我合计着,回去该拜杰布阿爸为师了。钱教授,回去后,你会信教吗?”
钱教授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研究宗教,尊重宗教,但我不会信奉任何宗教,我也希望我的信仰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源源流长的中华大地,有着绵延五千年的文明传承,还有什么能够超越祖先留给我们的这份最好的精神寄托?我想,杰布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之所以使用这些所谓的咒语,因为暂时我们还不能解释前人留下的这些奥秘,只能按着他们留下的方法,生搬硬套,来达到我们的目的。我相信,终于有一天,会解开这些神秘的未知!”
诺日朗看了看表,秒针正在一步一步地向正上方靠近。他的心跳也跟着秒针咚咚地跳了起来。
一直飘个不停的雪花陡然间停了下来。空气一时显得格外地紧张,仿佛凝固一般,让人觉得有几分压抑。
杰布按照木赤国王转述的经书中的方法,伸展双臂,一只手托起藏天珠,一只手托起威玛神杖,仰望着苍穹,念起了经书中的咒语:“阿、嘛、吱、枚、依、萨、哩、咄……”咒语的第一句便是苯教的八字真言。
“咚咚……”随着杰布的咒语,那个熟悉的鼓声也响了起来,这一次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际,像是在召唤,又似是在警示。
恰在此时,不远处,一大团白雪猛地向上翻起!一只豹子般大小的怪兽从雪底冲了出来,雪花四下飞溅着。是雪龙!
雪龙冲出雪底,立在了原地,瞪着发亮的眼睛,冷冷地向着众人看了一眼,“哞——”地一长高吼,随即撒开四足冲了过来!
“嗒……”,“嗒……”,守在前面的诺日朗和格桑平措率先扣动了冲锋枪的扳机!
与此同时,扎巴的身躯如同利箭一般向着雪龙冲了过去。神勇的扎巴早已等待多时,它要一雪前耻!
子弹打在了雪龙的身体上,电光石火之间,巴特尔的狙击步枪扣响了,“叭”地一声,打在了雪龙的脑袋正中间。雪龙略一迟滞,还是冲了上来,似乎冲锋的子弹,狙击步枪的子弹,它也无惧!
刹那间,所有枪口全部瞄向了雪龙,射击却全部停了下来,扎巴已经冲到了雪龙近前,两只神兽斗在了一起。没有办法再开枪,都怕误伤到扎巴。
雪豹战士们大吃一惊,总算是领教到了这只雪龙可怕的威力!巴特尔心里合计着,一会儿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打瞎它的眼睛。巴特尔双手稳稳地端着枪,紧张地盯着雪龙,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扎巴和雪龙激烈地缠斗着,此时的扎巴似乎显得更加敏捷,异常地沉稳,守多攻少。雪龙每一次疯狂的扑击和撕咬,都被它巧妙地闪避化解。
杰布的咒语停了下来,向着扎巴关切地看了看。
钱教授喊道:“杰布,专心做你的事情,不要停下来!”钱教授心中,暗暗发急,赶紧念完吧,说不定念完了,也会像黑猫特种部队的人,陡然间地消失,跨越时空,穿过箭道,瞬间到达只有一步之遥的香巴拉。
杰布咬了咬牙,再次仰起头颅念动着咒语。他也不知道,咒语有什么用,到底灵不灵。他的内心更相信的是藏天珠和威玛神杖中潜藏着的神秘的宇宙能量。
诺日朗让吕哲留守在杰布身边,自己带着其它几名队员,连同马强一起,端着枪靠近了雪龙,组成了一道防线,挡到了前面。时不时地,队员们及时抓住扎巴和雪龙的躯体错开时机,给上雪龙一梭子。效果并不理想。巴特尔一直在等待他想要的战机,稳稳地端着枪,凝神静气。
钱教授护在杰布一旁,紧张地盯着扎巴和雪龙之间的较量,心中思忖着,神奇的大自然中,变异进化而来的物种,太让人难以理解,幸好只有一个雪龙,要是有许许多多的雪龙,地球上哪里还会有人类生存的余地?
雪龙的士气很旺,在杰布低低的咒语声中,似乎越来越显得有些狂躁,有些愤怒,对扎巴的攻击速度和力量越来越凶猛,时不时地扭过脑袋向着杰布这边查看一眼。可是时间极短,一瞬即逝,每次在巴特尔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雪龙的脑袋便迅速地偏了回去。
梅青一直紧紧地跟在马强身后,上次扎巴战雪龙之时,她并不在现场,后来听了马强几次提起,听得她也是十分惊恐。这次总算见到了雪龙,看着雪龙凶狠的怪模怪样,居然连子弹也打不透他坚硬的皮甲,一向被她视为豹子般勇猛的扎巴看上去也不是它的对手,梅青心中十分害怕。似乎只有紧紧地抓着马强的衣襟,靠在马强的身边,她心里才踏实一些。女人靠在自己所爱的男人身边,才会感到安全。
扎巴又一次地敏捷闪开雪龙利爪的攻击,此时的扎巴似乎稍稍显得有些气喘,它的身形比雪龙略略矮小了一些,又缺少雪龙那条鳄鱼般的大嘴和尾巴。神勇的扎巴很镇定,以闪避为主,时不时地反击,似乎它在等待着雪龙体力的消耗。
上次一战,让扎巴着实吃了大亏,差点没有守护好主人,也让它领教了这个强大对手的凶悍、敏捷和力量。那一战让扎巴刻骨铭心,一直被当作是一份耻辱。从那之后,扎巴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才能战胜这个对手。
雪龙几次想要转身向杰布这边冲来,都被扎巴凶猛的攻击纠缠住。原本,它根本没有瞧起眼前这个对手,手下败将。此时,也开始暗暗吃惊,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似乎突然之间有如神助,力量和速度有了很大的进步,更让雪龙吃惊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是如此地沉稳,如此地平静,如此地有耐心,攻少防多,似乎在以逸待劳。冲锋枪的子弹时不时地打在雪龙的皮甲上,虽然打不透,却也让它时不时地经受着一阵又一阵的痛。
诺日朗、马强等人看得揪心,有好几次眼争争地看到扎巴差点被雪龙咬中咽喉,最后还是化险为夷,被扎巴巧妙快速地闪避开来。
渐渐地雪龙显得有些焦躁,它似乎想早点解决这只讨厌的獒,然后再来收拾这群两条腿的家伙,在雪龙的眼里,他们柔弱得见到一只狼都会感到恐惧,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雪龙的进攻越来越凶猛,两只利爪和尾巴的攻击越来越迅速,每一次攻击,卷动着周围冰冷的空气,让人觉出阵阵寒意。
地上的雪花被激斗搅得四处飞舞。
激斗了一会儿,扎巴的体力似乎有所下降,动作稍显得有些迟滞,的确,扎巴一直在全力拼斗,它要雪耻,它要保护主人。雪龙几次将目光投向主人的时刻,扎巴便意识到,它想要对主人发起攻击。扎巴便更加凶猛地扑击撕咬对手,不给它留下这个机会。
杰布一直在牵挂着扎巴,好几次停止了念动咒语,看一看自己的好扎巴,他很想冲上来和扎巴并肩战斗,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是咒语的作用,还是心灵的感应,杰布手中的藏天珠渐渐地发出了淡淡的蓝光,手中的威玛神杖也萦绕着微微的红色光芒,在雪色的映照下,很是好看。杰布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有一种力量正紧紧地包裹在他的周身附近,这种力量压迫着他,让他有些窒息,似乎要将他从平地卷起。
立在一侧的钱教授一会儿看看扎巴,一会儿看看杰布。杰布手中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的奇异现象也让他诧异不已。
“扎巴小心!”是马强的一声惊呼。
扎巴一个不小心,被雪龙的利爪拍到了小腹上,拍得扎巴倒在了地上,打了一个滚。雪龙却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抛下扎巴,径直向着诺日朗、马强等人猛地冲了过来,众人大惊,下意识地闪避在一旁,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只雪龙的威猛,谁也不敢和他硬拼。
“嗒……”又是几梭子弹打在了雪龙的身体上,闪避的刹那,谁也没有忘了还击。
轻易地突破了众人的防护网,雪龙并没有向众人发起攻击,直接向着杰布冲了过去,它的目标是杰布!
一个起落,雪龙便到了近前,张开大嘴,伸出利爪,扑向杰布。
“杰布小心!”钱教授惊呼起来。
“加布小心!”达哇公主不顾一切地向杰布冲了过去。
机警的吕哲一直守护在杰布身边,来不及向雪龙射击,幸好是他反应机敏,松开挂在脖子上的冲锋枪枪托,腾出双手,猛地拉住了杰布的一只胳膊。达哇公主也拉住了杰布的一只胳膊,二人合力将他迅速地拖到了一边。
总算是闪开了雪龙这雷霆一击,杰布手中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掉落到了地上。
扑空的雪龙,身躯在雪地上滑出了几米远,雪地已经开始结冰。雪龙恼羞成怒,迅速调整好身形,再次冲向杰布。
扎巴的身形如一团黑影,已经冲了过来,扑向雪龙,主人遭受到了攻击,它又如何不急?诺日朗、马强等人也冲了过来。
扎巴的速度很快,准确地扑中了雪龙,将雪龙扑倒在地,扎巴抓住战机,咬住了雪龙的咽喉,死死地咬住,它要咬断这只怪物的喉咙。
这一下,雪龙彻底被激怒了!或许是因为疼痛,雪龙怪叫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扎巴死死地咬着雪龙,连同它一起滚动着。
雪龙的大嘴在扎巴的身躯上胡乱地撕咬着,两只有力的利爪,疯狂地拍击着,扎巴的身躯上又增加了些新的伤口。在和雪龙的战斗中,扎巴早已是伤痕累累,身上的鲜血一直在不停地四处飞溅着。地上洒落的血迹,在暗淡的雪色上,如同一个个梅花般的黑点。
随着“嗷”地一声怪叫,雪龙猛然挣开了扎巴,站起身来,双只前爪接连不断地在扎巴的身躯上拍打了几次,然后尾巴一扫,将扎巴凌空扫出了几米远,扎巴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滚动了两圈,抽搐着,挣扎着,想站起却没有站起来。
“扎巴!”见到扎巴的惨况,杰布心疼地冲了过去。
诺日朗、马强等人也跟着冲了上来,他们一直想出手,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出手,也Сhā不上手,真是有心无力!连子弹都打不透,他们的拳头又能把雪龙怎么样?搞不好的话,还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雪龙将整个身躯抖落几下,似乎在振作精神,仰起脑袋,“哞”地一声长嚎。
叫声在空旷如棋盘一般的雪地上回响着,如同一声火车的汽笛长鸣,只是雪龙的声音更让人震撼,更让人心惊。陡然间,雪龙眼睛中的光芒似乎更盛。
“叭”地一声,巴特尔手中的扳机终于扣响!
紧接着,听见雪龙“嗷”地一声怪叫,巴特尔的子弹射中了雪龙的一只眼睛。紫红的鲜血,一下子从雪龙的眼睛中涌了出来。恰在此时,雪龙的身躯也凌空跃起,扑向了杰布,速度很快。
马强一惊,大叫一声:“杰布小心!”
杰布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扎巴的身上,见到扎巴的样子,杰布的泪水差点要流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想到,雪龙要向他发起攻击。听见马强的喊叫,杰布一惊,猛地转身,雪龙已到了近前,如泰山压顶一般扑了下来!
马强急冲到了近前,猛地一把推开杰布,自己却被雪龙扑到了身底。雪龙这重重一扑,着实让马强受伤不轻!一刹那,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耳鸣,一时间透不气来。
将马强扑倒之后,雪龙的利爪迅速在马强的身躯上拍了两下,张开大嘴恶狠狠地便咬向马强的咽喉!
诺日朗等人不敢射击,生怕误伤到马强,挥着枪托便急冲上去。
“马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吼,声音划破了夜空,梅青发疯般地冲了过来,速度比诺日朗等人还快!
诺日朗等人还没到近前,梅青已经抱住了雪龙的脖颈,在梅青的冲击下,雪龙一个趔趄,身躯不自主地移开了马强,咬了个空。
马强稍稍透了口气,身子一旋,利落地站了起来,没有片刻的犹豫,挥起枪托冲向了雪龙。
雪龙已经将梅青扑倒在地,利爪正在不停地疯狂拍打着。
诺日朗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一个正着,刺中了雪龙的另一只眼睛。
马强也到了近前,身子跃起,双脚凌空向雪龙踹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踹中了雪龙的身躯,雪龙打了一个滚,倒向了一边。
马强的身躯也重重地落在了雪地上,随即,马强双腿猛地一伸,身子又是一旋,再次站了起来,“青青——”马强一声大吼,发疯般地冲向了梅青。
梅青早已是有气无力,嘴角正向外流着鲜血,面色苍白。马强坐到了雪地上,将梅青轻轻地抱到了怀中,眼泪在这位坚强的汉子眼中流了出来。
失去双眼的雪龙如同发疯一般,不停地“嗷嗷”怪叫,盲目地四处冲击,双爪,尾巴,四处胡乱地拍打着,挥动着。
“嗒……”雪豹战士们的冲锋枪不停地在雪龙的身躯上扫射着。
杰布坐在雪地上,正流着泪水抚摸着扎巴,扎巴努力了好几次,已经站不起身来,似乎气力已经耗尽,似乎骨头已经让雪龙拍断。
正所谓:困兽犹斗。雪龙发了疯,四处胡乱地冲击着。雪豹战士们,灵巧地闪避开来,“嗒……”,子弹不停地射击着雪龙。
突然之间,雪龙改变了战术,它似是觉察出了门道,停了下来,忍受着子弹的扫射,仔细倾听一会儿,猛地一声怪叫,身子迅速跃起,顺着射击的方向,扑了出去。
雪龙所扑之人,正是离它最近的吕哲。
吕哲没有想到,雪龙还有这一手,一直见它盲目地四处乱转,以为雪龙早已失去了理智,两只眼睛又看不到,大意起来,哪里还会想到雪龙突然之间的战术改变。
电光石火之间,雪龙到了近前。猝不及防,吕哲被雪龙扑倒在地。雪龙张开大嘴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诺日朗等人惊得目瞪口呆,惊得额头刷地冒出了冷汗!
“小诸葛!”雪豹战士们齐声惊呼着,冲了过去!
吕哲虽慌不乱,情急之下,一只手端起冲锋枪向着雪龙张开的大嘴伸了进去!
雪龙的大嘴迅速合了起来,将吕哲的冲锋枪和一只胳膊收到了口中,嘴巴的边缘咬在了吕哲的小胳膊处。
“嘟……”吕哲的冲锋枪也扣动了扳机。在雪龙的大嘴中,声音已经变成了闷响。
诺日朗等人冲到了近前,枪托、拳头、大脚雨点般在砸在雪龙的身躯上。
扎巴也冲了上来!扎巴终于聚起了最后的力量,瞪起愤怒的眼睛,冲到近前,一口咬中了雪龙的咽喉!
雪龙似是无力还击,挺立了一会儿,终于重重地倒了下去。倒下的刹那,带动着吕哲和扎巴跟着打了个滚。
雪龙抽搐了几下,再也一动不动。
“小诸葛,你没事吧!”诺日朗惊恐地喊道。
“我没事,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帮我把我胳膊拿出来呀?”吕哲恼怒地嚷嚷起来。“哎哟,我的妈呀,总算灭了这个家伙,疼死我了!”
扎巴浑身颤抖着,还在死死地咬着雪龙的咽喉。雪龙的咽喉处,紫红的鲜血向外喷涌着。
杰布到了近前,先是恶狠狠地在雪龙的身躯上踢了几脚,然后便蹲下来,轻轻地拍打着扎巴。扎巴终于松开了嘴巴,此时的扎巴已经站不起身来。杰布坐到了地上,心疼地将扎巴抱入了怀中,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诺日朗等人也到了近前,诺日朗麻利地取下了还Сhā在雪龙眼睛中的匕首,这是他的心爱之物,可丢不得。雪龙的上下牙齿还咬在吕哲胳膊的肌肉里,吕哲没法用力抽出来,战士们拿着枪托,撬开了雪龙的大嘴,吕哲的胳膊终于解脱出来。吕哲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骨头没断,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涌了出来。吕哲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要不是弹匣在里面顶着,我看我这只胳膊算是完了!”
“梅姐姐,梅姐姐!”是达哇公主着急的声音。面色惨白的达哇,哪见过这种阵势,早就惊呆了,此时才回过神来,赶紧冲到梅青身边。
解救出吕哲,战士们顿时想起,那边还有一个伤号。
杨立华正要帮吕哲处理伤口,诺日朗喊道:“先去处理梅青的伤势,巴特尔,你帮着吕哲先止住血。”
吕哲站起身来,一边捂着伤口,跟着众人奔到了马强和梅青近前。
“梅青,坚强点,你会没事的!”钱教授在一边安慰着梅青。
“梅青姐,坚强点!”杰布抱着扎巴,坐到了梅青的一旁。扎巴正伸着舌头,舔着主人的一只手掌。看来扎巴没有大碍。
梅青躺在马强的怀抱中,神色和平时已是大不相同,眼神中含着淡淡的泪花,脸上却扬溢着幸福的微笑。平时,她的眼睛中,似乎总是藏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杰布早就暗暗观察出来了,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马强低声呜咽着,脸上满是泪水,也顾不上擦拭。他是个明白人,已经看出梅青的伤势如何,一向瘦弱的梅青又怎禁得住雪龙利爪的一阵疯狂拍打?他的心痛得揪到了一起。
杨立华一到近前,便准备帮梅青检查伤口,马强一把推开了他。杨立华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梅青的脸色苍白,看了看马强,又看着钱教授,轻轻地说道:“钱教授,马强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他人很善良,很讲义气……”说到这里,梅青停了下来,努力是喘了几口气。
钱教授说道:“这个我知道。”
梅青接着又说道:“马强看上去精明,我知道他经常挨人坑!他是打落门牙往肚子咽、赔本也会吆喝几声的那种……”
钱教授说道:“这个我能看出来。”这一点,钱教授倒不是随口应付的话语,他也明白,生活原本如此,越是马强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是因为曾经吃过太多的亏,才造就出来的。那些看上去很道貌岸然,说出话来泾渭分明,动不动就是道德法律挂在嘴边的,背地里处处想着给别人下套,算计别人的,反倒更阴,心里更毒。钱教授六十岁的人,再不懂得生活,他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梅青看了看钱教授,恳切的目光又扫视着众人,说道:“马强虽然四十多岁的人,有时候说话做事还有些孩子气,难免做出点出过分的事、说出过分的话来,你们多多理解他,多多照顾他,他父母早已不在了,北京就他一个人。”说罢,梅青又关切地看了马强一眼,像是在交待后事。
“放心吧,小梅。”钱教授说道。
“梅青姐,别担心,还有我杰布呐!你坚强点,我们一起去香巴拉,一起回北京!”杰布意识到,梅青姐怕是要不行了。
“我他妈的不是还有你吗?”马强喊了一嗓子,喊罢,抽泣了几声。
梅青伸出手来,摸了摸马强的脸庞,说道:“马强,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我也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我,我没文化,家里穷,出身贫贱,想在北京这个大都市立足,很难……”
“青青,不要再说了,我马强的女人,就他妈的是皇后!看不起我的女人,就是看不起我马强!”马强喊道。马强的心中意识到,梅青撑不住了。他感到痛心,他万万没有想到,梅青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救自己。在他的眼里,梅青一直就是个胆小鬼,时常向马强撒娇,动不动就怕这怕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