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萦昱道,“这件事是你外公对我讲的,那是在既妙主持圆寂的七年前,他曾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外公,既妙主持说,他发现这件钟馗玉雕和那二十八枚金钱如果分散在各处,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奇珍,但如果放在一起就会有异象发生”李午辰听罢,不禁一怔,心道,此事外公也没有什么告诉我,但听起来实在诡异问道,“什么异象?”赵萦昱指了指蹲在门前那只黑猫道,“这只猫叫作‘惊鱼’,你可知这只猫从何而来?”李午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从何得知?”赵萦昱说道,“当年贵妃墓被发掘之时,惊鱼从墓茓之中跑了出来”李午辰吐吐舌头,“师父,不要拿我打趣,这猫若是从墓茓之中跑出来的,拿岂不是有一多千岁了?”赵萦昱看了看他,捏着自己的胡子,“我刚开始也不信,但它跑出来的时候,我亲眼所见既妙主持当时把它带在身边,时而用‘读心术’观其内在,发现此猫确实有千年的寿命了”“为什么?”李午辰惊道“这就是这个秘密所在了惊鱼就是揭开这个秘密的关键所在”定邦在一旁端着酒杯听得出奇,“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赵萦昱道,“此猫确有段经历呢,惊鱼乃是贵妃的宠物,伴与身旁形影相随,安史之乱时,李隆基携贵妃离开长安,惊鱼也在身旁行军至马嵬坡的时候,众军兵谏清君侧,誓杀国舅杨国忠与杨玉环,李隆基含泪下旨缢死贵妃杨玉环,正当贵妃死后,李隆基悲痛欲绝,此时马嵬驿佛堂三军之中走进一位道士,仙风道骨,自称是隋末袁天罡的徒孙,李淳风的弟子,求见李隆基唐玄宗自然不见,但此人拖高力士递了一张字条,唐玄宗看罢字条,起初怒气冲天,但突然间神色大变,喜上眉梢,连呼了三声‘请’字”定邦道,“这个人叫什么翱”赵萦昱道,“此人姓方,叫方述,道号飞卢”李午辰道,“那字条上写得什么?”赵萦昱道,“上面写了一首诗,玉殿高楼空对镜,环佩叮叮垂香颈,虽有三千佳丽妃,亡时方赴独客径,还抱锦琴赋相思,阳春早绿无君应,有来君王寿无疆,道尽沧砂常命”曹定邦煞是不解,“爷爷,这不是骂皇上的话么,唐明皇怎么还请他?”赵萦昱道,“这首诗是藏头诗,去了后面的,还剩下什么?”定邦默默不语,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玉环虽死,还阳有道!’,艾真聪明”赵萦昱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这样飞卢道人见罢李隆基,只求单独与唐明皇谈话,唐明皇恩准两人谈话时,惊鱼凑在一旁,并没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方述说,‘天地本为混沌一体,自开天辟地以来,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之间有六道,这六道之间若只有五行则无有生机,故需有‘气’行于其中这‘气’之根本,乃是一股力量,其融在天地,汇在六道,运在五行,散在众生气本为一体,载天地冥冥之中的万千变化但有一道非常特别的气源于天际星辰,发于二十八星宿,若用之有法,迎合天地阴阳,六道之序,五行之生克,则可催天地之气为其所用’李隆基道,‘仙师此话何意,朕不甚明了’方述道,‘说得且明了些罢,此星宿之气,若用于人道,大可一统天下,万代为尊,小可超脱生死,跳出轮回’李隆基惊道,‘那岂不是成了神仙?’方述道,‘可以这样理解,但决不仅这些’李隆基道,‘那这星宿灵秀之气,如何用之呢?’方述道,‘其实二十八星宿之气会流于六道之中,但俱成型于人道若要用这道灵气,则需聚之我祖师袁天罡曾协太宗先皇督造了二十八枚金钱,有三个目的,其一,自然是为大唐铸新币改新制其二,则意为永葆大唐江山社稷其三,就是给散落的二十八星宿作以标记’玄宗道,‘那就是信物?’方述道,‘不错,将二十八星宿一一做以标记,以星宿之位造一座星宿台,众星宿归位后用一神器为皿集气其中,此灵气便可为我所用了’李隆基问道,‘可以复活我的爱妃吗?’方述道,‘易如反掌!但贵妃之体需保存完好,切不可伤损’李隆基大喜,于是下令驾下副将,带一支人马携贵妃遗体离开了佛堂”[]
赵萦昱说完,看了看惊鱼,惊鱼通得人性,伶俐的走了过来,幽蓝的瞳孔之中似乎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曹定邦喝了口酒,又问赵萦昱,“后来呢?”赵萦昱道,“方述随即跟随那副将一同去了,修了那墓茓,墓室之中,依照二十八星位建了星宿台,成殓贵妃的棺椁放在正当中为了保密,随行的所有军士全部殉葬,只有副将和方述离开了贵妃墓,惊鱼则被留在了墓中副将回去复命,将贵妃墓的所在画在一张图上,回到长安禀明唐玄宗自不必说方述离开墓茓之后,便走天下,去寻那散于各处的二十八星宿哪成想,六年之后,玄宗驾崩,方述再无消息”
赵萦昱说毕,看着脚下的惊鱼,附身将其抱起,抚摸着它的脊背,惊鱼很听话,在赵萦昱的怀里,闭着眼睛,耷拉着尾巴,懒洋洋的样子赵萦昱道,“既妙主持一直将它待在身旁,你外公出走太壶寺,惊鱼也随着来了,一直在我身旁”李午辰道,“老师,那既莲大师来找过你没有?”赵萦昱一声长叹,“想不到,我大哥修行了三十年,一朝惊变功德尽失,你想想,你大师祖已死,你外公离寺,太壶寺内只有他一人为长,自然主持之位由他接掌赵敖对主持之位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觊觎那寺宝钟馗玉雕和二十八枚金钱他二十多年前,他的确得知了我的下落,也找到了我唉……”
曹定邦道,“爷爷,兄弟相见,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叙不完的旧事啊”赵萦昱道,“不错,那年他来找我,兄弟二人见面之后抱头痛哭,三十年未见,我和他都以年过花甲,变了涅可是后来,他问我今后的打算,我说就在这里颐养天年,他便说我无用,依他的意思,是要让我一起去找你外公去寻那寺宝当时我大骂他无德,你大师祖和你外公当年曾救他性命,我大哥反而恩将仇报,痛下辣手害了既妙主持,现在又要加害你外公,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李午辰道,“为什么他不直接去找我外公呢?”赵萦昱道,“还不是悸于你外公的神通,其实换句话说,就是要利用我的神通与之相抗,再趁机夺宝”曹定邦道,“然后呢?”赵萦昱道,“哼,然后自然就是记恨于我了,我大哥疯了,利欲熏心他曾对我说,要用那宝贝,集二十八星宿之气,使自己长生不死,以此得道,再做什么四海为尊,雄霸环宇的美梦”李午辰道,“怎可将此宝至于恶人之手”赵萦昱道,“唉,天道循环,循之有理,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昭昭天理,自有因果报应”李午辰问道,“老师,那你的意思是,既莲携寺宝而逃?”赵萦昱捻了捻胡子,“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离寺之前,他定是唤清菊前去,杀清菊在先,纵火害你在后,待一切安排妥当,又携宝潜逃”李午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那岂不是……”赵萦昱呵呵一笑,“莫急,莫急,据我所知,这二十多年来,我大哥一直在寻找那散落的二十八个星宿,但是直到如今,也只找到了十九人若找不到那余下九人,即使有玉雕在手也毫无用处”李午辰不禁道,“老师,那如何去找呢?”赵萦昱捻乐捻胡子道,“你可知河南登封有一座观星台?”午辰道,“可是嵩山于箕山之间那座元代观星台?”“正是,到了观星台之上,抬头望天罡星,依照黄道之上二十八星宿的方位,一直向各个方向去找,星宿的后颈上都有一个金钱大笑的圆形胎记”李午辰道,“为何?”赵萦昱答道,“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的,那个三草百花凝露丸吧,既妙主持得此药方的出处,其实就是方述的传人方述的传人曾告诉既妙主持,方述曾将二十八星宿集齐,但那时李隆基已死,大唐之气数开始由盛转衰,所以就用那金钱在每个人的颈后烫了一个印记随后又返回墓茓,将那二十八枚金钱依次放在了星宿台上心想,若是此物再现世,应另有一番做为谁想到那烫烙在星宿颈后的印记,竟然代代相传,成为了胎记以此便可以作为寻找星宿的办法”李午辰道,“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般故事”
桌上三人开怀畅谈,聊至了黄昏时分,酒席撤下,三人喝了一盏茶,赵萦昱道,“定邦艾你带午辰去后面,今晚上就和你住在一起吧”定邦称是,带李午辰去了后宅拾掇了一下,曹定邦带着李午辰出去转了转,夜色将至,远远的仍看得见云角处一抹霞光,沿渭河而行,和风阵阵,渭河在脚下静静的流淌,只见得波光粼粼,旖旎非常,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定邦很健谈,说起了部队上的一些趣闻轶事,逗得李午辰哈哈大笑,空气中略带湿气,晚间似乎要下雨小转了一会,二人便回了家
刚至家门,见门口站着一个花儿乞丐,看年纪不到二十岁,身高六尺半,干瘦干瘦的,满脸的渍泥,身上是百衲衣,补丁罗补冬破布缝破布,头上带着个破烂毡帽,赤着脚,身上背个烂口袋,左手里擎个破边瓷碗,右手里攥着一根齐眉青竹竿曹定邦看罢,走上前去,“小兄弟,你这是……”那乞丐道,“这位大哥,一天没吃了,舍点吃食吧”定邦道,“你等等!”说罢,推门进了宅子李午辰背着手,又端详了一下这位,心想道,此人貌似是在何处见过,却又着实想不起来正在这时,曹定邦从院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几个馒头,放了三个在那乞丐的破瓷碗里,又往乞丐的烂口袋里塞了几个那乞丐见罢,感激不粳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阿巴阿巴的冒出几句李午辰一看,原来是个聋哑人,定邦上前一把扶起他,冲他摆了摆手那乞丐把手中的破瓷碗举了举,然后憨憨的笑了起来
李午辰看了看曹定邦,心想,此人心地良善,颇有上古之风,不禁感慨了好一阵那乞丐转身跑到了曹宅对门那棵大槐树下,啃起了馒头于是李午辰与定邦转身回了屋里赵萦昱正在屋内看书,李午辰走过去,见赵萦昱读的是一本《吕氏春秋》赵萦昱见他二人回来,对午辰和定邦道,“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
‖可明得失这是一本好书呢”李午辰道,“吕不韦工于心计,醉心于权术,算不上君子,但这一部书倒可以说是有功有德”赵萦昱点点头,读到书中一段,“有过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以此任物,亦必悖矣定邦,你来说说这个故事
”定邦道,“这个故事是说,有个从江边上走过的人,看见一个人正在拉着个婴儿想把他投到江里去,婴儿啼哭起来旁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便说:“这孩子的父亲很会游泳”孩子的父亲尽管很会游泳,那孩子难道就一定也很会游泳吗?用这种方法处理事情,一定是荒谬的”赵萦昱道,“不错,这里面有两层道理,第一,是说学本领是要靠后天的努力,不能单单就靠遗传,所以你们两个要记得,学本事还是要多下功夫第二,处理事情要从实际出发,对象不同,处理的方法也要有所不同所以,做事是要有针对性的,我大哥赵敖就是做事不计后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害得很多无辜的人都受了害这个道理你们也要记得”午辰和定邦均点头称是
三人聊了一会,只听得窗外雷声滚滚,一阵风吹得树枝摇摆,繁叶凌乱很快,开始下起雨来雨滴很大,打得枝叶沙沙作响,夜色渐深,雨势未减定邦将李午辰带到卧室之内,自己却辗转反侧午辰刚要问,定邦道,“李大哥,我门外的乞丐,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过夜?”李午辰稍事一愣,但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听见院中有匆匆的脚步声,李午辰推开房门向院中看去,只见得曹定邦将那乞丐引入了院中的厢房过了一会,曹定邦出来回到卧房弹了弹身上挂着的雨水,“我出去的时候,他正蹲在咱们家门楼的檐儿下面呢,唉,真是可怜呢,还好有一间厢房闲着,留他住上一宿倒也无妨”午辰点头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