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急速的下降使我失去了重心,我时而旋转,时而翻滚,时而平躺,时而倒栽葱,种种变化使我的平衡系统出现了紊乱,于是开始眩晕,想要呕吐,可在这时,自脚下向上猛的冒出一股强大的上升气流,那气流无比强劲极大的弱化了我掉落的力量,虽然仍在向下,但很缓慢我站在风里,不知自己飘落向何处我仿佛一片叶子,在秋天的季节里,随着晚风伴着夕阳,飞去生命的终点……
终于我闻到了水汽,低头望去,脚下不远,是静静的湖水原来,这龙头峰下是一滩碧水升腾的水汽是温暖的,就在这时,重力还是占据了上风,我一下扎进了水里,水是温热的,大概与我的体温相近我连忙闭住一口气,心念避水遁,勉强着从水中探出头周围是迷蒙的,看不清事物忽然,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二哥!二哥……”我辨出是阿西,于是应和着他答应,不久两个身影出现迷雾深处,由远及近……[]
湖面很大,方圆十几亩五龙山,原本是一座休眠火山,由于地热,汇集在其中的泉水温度很高,五座山岭围水而居,山绕水,水成渊,映日照月,聚灵于此,地气极佳我们跟随着虬馨向边缘而行,不是很久,到达了岸边
微风轻抚,迷雾氤氲,恍如仙境沿湖而行,未出一里,见一片苍翠竹林,竹林旁修一小院,院中有竹楼二层,虬馨一指,“二位,这便到了”说罢,紧赶几步路过竹林时,阿西碰了碰我,指着林子的一处,“这竹子怎么开花了?”我应声望去,竹林中已有很多竹子开了花,我不由得一阵惊愕,我曾记得《山海经》中这样写道:“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竹子开花,既要死去这样一处悠然仙境,出现这样的情景,显得多么不合适虽说如此,却也没动声色
虬馨轻推院门,我们随着走进去,院内亦有青竹,碎石铺路,另有鸡舍鸽棚,别有清新淡雅之韵虬馨令我们稍候,站在门前垂首唤道,“老师,有客到”但听得小楼内谈嗽一声,从里边走出一位老者,这位老者个子不高,光着头,一身的灰布长衫,眉毛胡子全白了,皱纹堆累,眼角下垂,却在双目之中流出两道寒光,年纪虽老迈却腰杆笔直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老人家竟然打着赤脚,脚上灰黑的老茧满布,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穿鞋了
阿西见此人,抱拳当胸深鞠一躬,“师祖在上,徒孙有礼了”说着又用脚碰了碰我,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也施礼,只是不知道该叫什么,按理说,我与阿西是兄弟,该随他称谓,却并无师徒情分,但面前又是一位老人家,不可失了礼节索性一想,随便的尊称一句,老人家也不会挑理,与我这般的小孩子一般见识,想到这也抱拳在胸前,深鞠一躬,“老爷子,您长寿了,小孙孙有礼了”说着斜楞眼看了看虬馨,却见得她毕恭毕敬,依然面色严肃,顿时脸一红,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欠妥当,但此话已出,再无更改之理,于是将自己的腰又弯了弯,显得格外敬重些
没想到那老人家一捋胡子,笑了起来“尔群起身,小客人起身,自己家人何必多礼,进来坐”说罢一侧身,展出左手请我们进去我心中暗想,这老爷子不错,和蔼可亲,有大人大量,这次算是过去了我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再不敢造次,跟着阿西进了小楼
小楼内陈设也皆是竹子所制,朴实无华,宽敞却利落老人家邀我们坐下,虬馨备茶,攀谈起来阿西与我一样,对面前的这位老祖不甚了解,自打到了金粟山,期间发生的一桩桩都满心狐疑,很想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老人家看出我们的想法,微微一笑先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听了他自报名姓,我们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这位老者,九十年前出家在泾阳县太壶寺,侍奉老主持既妙大师,也是既妙大师的首徒,法号“清菊”我一听咂了咂舌头,心中暗想,这老爷子够岁数艾掐指头一算得有一百五六十了,要是不在此隐居,出去就破吉尼斯记录了,但转念又一想,这般隐士,都久居深山,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都是半大仙人之体,再加上满身的神通,自然高寿阿西忙站起身,“清菊大师,徒孙有礼了”老人家一笑,命他坐下
我又仔细想了想这个清菊,关于他,还是之前与李午辰老人家口中得知,只言片语,记忆零碎李老当年奉遗命携带外公杜宇风的骨灰以及镇寺之宝钟馗玉雕回太壶寺,正是这位清菊师傅开的门,而且疯疯癫癫的样子,后来又被主持既莲所害,借他的尸体用了金蝉脱壳之计,携着寺宝逃之夭夭按辈分算,阿西的外公是李午辰,李午辰又师从赵萦煜,而赵萦煜是既妙主持的师弟,清菊自然和李午辰是平辈,所以自然叫他师祖只是,当年他不是被火烧死了么?阿西也正疑惑,问及此事
清菊皱了皱眉,又长叹了一声,“唉,时光荏苒,旧事重提不免还是有些感伤想当年我本是河南鹿邑县人士,生于贫苦之家,那一年饥荒,父母都死了,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背井离乡逃难到了陕西泾阳,被师傅既妙主持收留,从此总算有了落脚之地师傅见我宅心仁厚,天资聪颖,于是收我入室却从不让我将神通外露,师傅是极谨慎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不愿将神通外露终有一日,师傅,师傅对我说,恐有事端要起,从此太壶寺再无宁静,我当时并没在意,可未出十日,张家山赵氏兄弟派人来请师傅,说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于是随他们去了,回来时满面凝重,袈裟捧在手中,里面似裹着东西,又命我将其放在佛手之上,至于来龙去脉,四下无人时候告知了我和二师叔杜宇风钟馗玉雕,这遗世之祸便入了太壶寺,豺狼虎豹,才被引入了佛门圣地后来赵敖入我佛门,我见其眉间杀气未泯,恐太壶寺罹难,不由得狠下心盗了那玉雕出来,欲远走他乡哪里知道,被赵敖所获,鞭打棱辱我一直念及师傅遵嘱,不与他纠结,任由他去但怒火中烧时不慎道出他兄弟赵萦煜未死一事,竟为师父引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清菊大师不由得泪垂两行,啜泣不已虬馨忙上前宽慰,并对我们解释道,每每师傅谈及此事,皆痛悔难当,总将既妙大师被害一事归咎于己阿西和我都喈然叹惋,于是也上前劝慰少过了一会,清菊大师平复了一些,继续说道,“师叔杜宇风指点我,赵敖已对我怀有戒心,他日必遭其害,如要我趋利避害,不如借着师傅圆寂之事装作疯了我亦觉得赵敖对我虎视,于是听从了师叔教诲日后,师叔携宝还俗回了永乐村,临行前叮嘱我不可嗔怒报仇,一切都应以大局为重,我自然千恩万谢却不料想,师叔一去不返,再无见面的机会了我原本想,即便这般过活,倒不如和那赵敖拼上一拼,却发现他暗地之中正搜罗聚集一些绝顶高手,密谋于小厢,于是就此打消了硬拼的念头,安心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可就多年之后,尔群,你外公李午辰月夜造访太壶寺,我开门迎他,登时心中一动,恐他遭了杀身之祸,又不敢直言,只得轻薄与他,哪成想你外公性情刚烈,一身浩然正气,执意拜寺又恰好在这时,赵敖的心腹沙弥经过,我只好闪退一旁暗中相助深夜,我睡在你外公所宿禅房侧面的厢房上,见人影晃动,直奔后山而走,便紧随其后跟了下去那人身形奇快,借着月光看去正是赵敖但就在追出去不远,大火烧寺,我本想回头去救李午辰,但终究还是决定跟随赵敖而去可追至一片树林时,遇到了一位神秘高手,看样子也是尾随着赵敖,我以为是赵敖的策应,刚要掩身躲避却被他发现,便与他斗了起来起初我以为几招之内便可打发了,竟没想到那人甚是厉害,神通深不可测,抓了我一招不慎,把我打成了重伤我于是只好暂且撤退,找一隐秘处疗伤,将养几月后,我浪迹天涯再寻赵敖,却不见踪迹那年行至东北黑山,我救了一人性命,此人是个东瀛人,我见他天资聪颖十分喜爱,于是在太行山下闭关授艺,将神通倾囊而赠,传教二十八年,终将他练成一位绝顶高手,原本想他弘扬佛法,惩恶扬善,哪里想到,子系中山狼下山那天,我教导他,今后在世上为人,一定要走正路,切莫奸盗邪淫,如要作奸犯科一定出山除害他倒身下拜,千恩万谢,我伸手向掺,哪里想到他趁我不备,祭出杀招,直取我性命幸亏我有佛宝护身,逃过一劫,却也死了过去醒来时,竟被人所救,天意艾救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外公李午辰,我一见他便认了出来故人相见格外亲切,倾诉了数十年的过往,谈了谈当下之事,你外公正要去寻那虬家兄弟,替天行道除了那两个祸害问我如何打算,我心灰意懒,终决定回金粟山归隐,颐养天年”
我和阿西听到此处,一阵慨叹,人世间的事,躲不过一个“缘”字,缘起了是福分,缘灭了是孽障,缘聚缘散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正这时,阿西上前了一步,试探着问了一句,“老人家,敢问这个东瀛人是?”清菊大师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莫再提虬馨轻声说道,这个人叫武田极剑阿西听罢,回头与我相视一望,果不出所料这一举动恰被清菊大师看到,连忙问道“怎么,你们见过武田?他在哪?”看到清菊大师如此关切,我不由得心中暗想,看来爱之深恨之切,此言果真不假阿西点了点头,声声说道,“大师说的是,我们不仅见过,而且……”
说到这,阿西就把大云山与小厢会徒结盟,贵妃墓众高手缠斗,武田如何劫宝害人,李老与他同归于粳最后季文携宝而去的事和盘托出,告诉了清菊和虬馨二人听罢,也是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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