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那面自然大乱起来,大群的官兵涌上城墙,做着绝望的防守;另一面阵势末乱,心中大乱的自然是北方大军,熊族这么忽然不玩了,自己区区十来万人怎么打得过南角大军加蛇族?
熊族人哪管这么多,他们的目的是泰古剑,人族谁当皇帝干他们啥事?何必帮北军进扑南角部队?这件事本来浅显易懂,也所以不久前刘礼才会感叹宏仑落井下石,宏仑若是坚不南下,徐苞怎敢发动?
只不过宏仑早已隐隐察觉北军中的问题,反正白浪已经离开,他乐得见人族自相残杀,何况他也不愿意与人族同破都城,毕竟泰古剑若不小心落到了北军手中,说不定还要再打一场。
而现在情势演变至此,整个北军之中,除了失去自由的刘礼之外,只怕没几个人事先想得到。
熊族这次扑向都城的威势可与前几天完全不同,只见他们集中全力攻击西南城墙,目标竟然不是爬上城墙,却见几个熊族将领向着城墙一掌掌的轰击。
这些日子城墙早已千疮百孔,再这么打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穿一个足以通过的大洞,而以熊族的破坏力来说,把一排城墙轰垮都大有可能。
白浪看着战场,心中暗暗叹息,都城的城墙太过脆弱了,毕竟千年来几乎没经过几次战役,别说与刀轮城相比了,就算北域、宿月、南角等边疆城市城墙都比都城城墙厚实许多。
白浪不用感慨多久,只见城墙轰地一声破了个大洞。熊族人欢呼一声,继续扩大战果。随着下方城脚的毁坏,过不了多久,一片宽约十馀公尺的城墙整片垮了下来。
这时都城防守的兵力自然全部集中到这里,但城墙一倒,立即有部队向后方退去,拦着熊族进攻的却是两把当者必死的神兵。只见红蓝光影一盘旋,正打算涌入的熊族连忙惶然后退,几个退得慢的被寒芒扫过,身躯立即翻成两块,大片的鲜血条忽间洒红了刚暴露出来的墙脚,退得快的也未必安全,躲开红蓝光芒还没喘口气,一道锋锐难当的刀劲破空飞出,一瞬间又劈开了七、八个熊族。
是人族的皇族至宝!宏仑一见,顾不得原先以人族至宝偷袭的打算,他猛然拔出裂地刀,虎吼一声向着拦路的两人扑去。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人族高手刘尉达与刘尉莽。到了这个时候,刘然只好分配了皇族至宝下去,刘尉莽拿的是乾坤剑,刘尉达拿着则是追风刀,两大高手一出自然是不同凡响,一瞬间破损的城墙附近立即清开了一大片。只见两人神威凛凛的站在当中,似乎眼前千万熊族都不足为惧。
宏仑一见也不禁心折,人族有此英雄,可不能轻侮啊……宏仑蓦然大吼一声,飞空跳起往前直冲的同时,裂地刀一挥,刀气倏然而出,吸引着地气往下直轰了出去。
两老目光一凝,同时动了起来,只见红蓝光芒腾动,无色刀劲乱飞,两本高手携手合作,刹那之间把宏仑逼得只有招架之力,赶忙翻身往外就逃。
「裂地刀居然在熊族手中?」刘尉达哼了一声说:「这可真是千古笑谈了。」
「若不是得守着这个缺口,刚刚就该把刀抢回来。」拿着乾坤剑的刘尉莽一笑说。
「只要守个半个锺头,大军就该撤入内城了。」刘尉达沈声说:「有这东西在手,半个锺头没有问题。」
宏仑翻飞御气逃命,直掠出了二十多公尺才敢落地,他可大大吃了一惊,人族都城中还有这等好手?这几日却没见到……想要在北军渡河前攻下都城,这个计画看来会不大顺利。
定了定心神,宏仑回望过去,见两老并未追赶,只冷冷的看着自己,目光中还露出一抹不屑。这可惹恼了宏仑,他自忖一对一的比拼未必打不过对方,另一个若是海巴与掌克同联手也该能对付。於是宏仑怪叫一声,召集了另两位霸主,重新往前冲杀。
海巴与掌克同可有些不甘愿了,宏仑有神兵在手,可以抵挡对方的攻击,自己可只能往后逃命,两人心意相通,扑到近处突然一顿,举起到处都是的城墙石块,运足力道向着刘尉达扔去。
他们选择刘尉达,自然因为宏仑选择了刘尉莽。宏仑选刘尉莽的原因很简单,熊族人对手持乾坤剑的刘群池早就深恶痛绝,何况宏仑也不大会认人,对於刘尉莽与刘群池有何差别也分不大出来。
刘尉莽眼见宏仑一个人冲过来,他自然也不畏惧,手中长剑一挥,红蓝气劲倏然冲出,向着宏仑拦腰扫去。
宏仑怪叫一声,倏忽间上移三公尺,裂地刀一挥,轰然一声,刀气尚未落地时已传出破空爆响,却是宏仑的劲力透出刀面,向着刘尉莽直攻过去。
这毛熊倒是掌握了几分施用的法门。眼见宏仑每出手必上跃,刘尉莽心中一凛,不过他丝毫不惧,乾坤剑一转,红蓝气劲随之上移,与裂地刀劲两方一碰,红蓝气劲突然一弯,带着裂地刀劲直往一旁轰去。
这算什么?宏仑一呆,不再隔空发劲,条忽间落在七、八公尺外,一双大眼瞪着刘尉莽发怔;刘尉莽冷冷一笑,也不追击,按理来说,若要对付裂地刀,只要跃得比对方高,裂地力优势无法展现,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但现在要看守缺口,自然不能擅离职守,还好手中既有乾坤剑,便是无惧对方的裂地刀劲:皇族至宝中最适於防守的一把,本就是能引开对方劲力的乾坤剑。
而另一边拿石块攻击刘尉达却也不怎么乐观,石块还没近身已被无声无息的刀劲切碎,偶尔还会有破空力劲突然袭体,海巴与掌克同越退越远,直到十来公尺外,才有把握闪避追风刀劲的攻击。
宏仑望望这又望望那,突然发觉选错了对象,他怪叫一声,突然放下刘尉莽,向着刘尉达冲了过去。海巴与掌克同两人一愣,只好换个对象扔石头,而掌克同更乾脆叫部队共襄盛举,反正已经是两打一了,也不用不好意思。
这下与刚刚又是不同,乾坤剑劲的巧妙之处,是藉着对方劲力与阴阳劲力吸斥而运作,但扔来的石块却是死物,纵能扭转也多靠己劲,还不如藉着剑芒粉碎石块,但这么一来自然就开始费劲。
另一面却也不大稳当,刘尉达刀气一出,反而被宏仑裂地刀一挥舞间破得乾乾净净,毕竟同属人族至宝,刀气纵能及远,也伤不了另一把人族至宝,而宏仑却是越走越近,准备到了足以攻击的距离,才出手攻击。
这可让远远看着的白浪有些担心,那两个老头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看样子宏仑有些轻敌,一不小心把一条熊命留在人族可划不来。
这时宏仑已经距刘尉达不到五公尺,刘尉达也看出宏仑的想法,不再浪费刀劲,只冷冷的望着宏仑。
宏仑蓦然一声震天狂吼,手握着裂地刀高举过头,一不蹦跃二不飞身,大步一迈,向着刘尉达直劈了过去。
这家夥!刘尉达神色一正,这样的一招别无花巧,却把裂地刀的威势展露无遗,若真的硬拚一下,单就刀与刀的特性来说,自己先天上已输了一筹……刘尉达不禁有些佩服起对方了,他气劲一爆,「阳极真罡」布满追风刀,斜错着劈向袭来的裂地刀。
两方刀芒先会,爆响立即传出,牵引着地气的裂地刀劲岂是追风刀劲所能匹敌?刹那间破开追风刀劲,直劈向追风刀的实体。
但追风刀的特性也不能轻忽,刀劲虽然一分两半,依然向前直扑,却是由裂地刀的两旁直逼宏仑。
哪有这种事?宏仑吃了一惊,连忙翻身急退,这一瞬间却见刀劲逼开刘尉达两步,这才轰地一下穿落地面。
两人都心里有数,这不是宏仑功力高强,而是裂地刀的劲力特性,想阻止裂地刀劲落地,只怕还没有人有这本事。
宏仑微一迟疑,目光回扫,却见刚刚乱了片刻的北军正开始北渡,似乎放弃了南下,再这么与眼前的死老头耗下去,岂不是白演了一场戏?当下宏仑不再意气用事,他回头大喝下令,只见如雨的石块立即向着刘尉达飞去,宏仑轻轻松松的往后退了两步,等待对方没劲。
而另一方面,北方大军重新北渡,想快也快不起来,徐苞万万没想到熊族出尔反尔,到了最后关头突然脱队,他这时才想通刘礼自语的意思,自己岂不是白白与刘礼撕破脸?徐苞又急又气,既然如此,只好先回头稳定都城大局,再与南角部队虚与委蛇,直到蛇族北追已获泰古剑的熊族,那时再与徐定疆一决胜负……莫非刘礼本就是这样打算?早知就先不发难,等一切底定再说,也不会像现在般无端端损失了部分战力。
大军渡河至少得花三、四个锺头,眼见不过半个锺头,死守缺口的两位供奉已经放弃固守,熊族大喜之下,一群群涌入都城,只留下不到三千人在城外应变。而这时城门四开,所有人民开始往外逃命,在刀轮城吃过亏的熊族自然也不拦阻平民,只专找个子较高的上族麻烦。
徐苞不禁暗暗冷笑,都城一路往内,城墙一道比一道厚实,熊族以为这样就算攻破,可太不了解人族了,何况都城既然弃守外墙,在城中必有埋伏,熊族这么冲进去,想涌到内城至少还得损失个千把人。
「王叔。」徐念脸色也不好看,毕竟眼看着事情不往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只要是自命聪明的人都会感到挫折,徐念沈声说:「渡河之后,我们是否要协助攻城?」
「干嘛啊?」徐乃睁大眼说:「为什么不让熊族自己去攻就是了,他们看来打的很高兴啊?」
徐苞微瞪了徐乃一眼,摇头说:「糊涂!」
又错了?徐乃也不怎么在乎,摇摇头说:「那就打嘛,也没什么。」
徐苞可不满意了,他目光由渡河的部队转回说:「没弄懂就算了?向你大哥多学着点。」
「我来解释吧。」徐念对自己弟弟总算有耐心,低声说:「若都城全为熊族攻下,他们是否获得泰古剑我们一无所知,到时可能连裂地刀都拿不回来。」
徐乃听归听,也不怎么在乎,点点头说:「我们已经有五、六万渡过来了,要不要现在加入?」
「再等一会儿。」徐苞冷笑一声说:「等部队全过,内城也攻的差不多了,到时后军便转换为前军,开始入城。」
「白氏一族当真会听命吗?」徐念目光一凝说。现在转为前军的部队,自然是徐乃与白氏两支队伍。
「想和平的夺过军权是办不到了,若当真不听调度,只好先灭了他们。」徐苞脸色一沈说:「没想到他们手中有这么多没听说的高手,这件事我们太不小心了。」
「还有那三人呢?」徐念担心的说:「在两位供奉手中的皇族至宝是不可能了,他们能在刘然手中偷出月华剑或是泰古剑吗?」
「反正无伤大雅。」徐苞一笑说:「那些怪物毕竟是不能用,死在都城就是一了百了,若当真被他们偷了出来,就替他们杀了囚禁中的刘芳华,也该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说怪物,指的自然是三个仅存的尊者。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熊族几乎都已经涌入都城,都城准备好的街道战自然已经展开;在这种地方本是对人族有利,但两万熊族实在是具有压倒性的力量,很快就向着城内推进,这时从城外,已经看不出战况了。
大军也已经渡过了一半,一切看似都在掌握中时,浮桥上突然一阵乱,似乎有人不顾顺序,一路跳着过来,当中还踩了不少人脑袋。徐苞一看,看出是暂归徐念手下的陈儒雅,徐念已经先一步皱眉说:「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陈儒雅的身影,徐苞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展开身法向着岸边急掠,徐念、徐乃一怔,也连忙赶到岸边,等着陈儒雅抵达。
东极河可不是条小河,在人头上跳也快不了多少,陈儒雅这么奔过来,怎么样也花了快二十分锺,不过他既然将陈儒庸留在南岸,自己一个人先奔了回来,自然是有重大的事情禀告。他眼见徐苞等三人已经在岸边相候,便再加快了些脚步,最后一段更是御气直冲,也不管自己功力实在还不大适合御气。
「发生什么事了?」徐念先一步问。
「启禀河王、两位护国使。」陈儒雅顿了顿:「探哨以千里笛传讯,前方有最紧急类事故。」
「从多远开始?」徐苞沈声问。
「在两小时前,两百公里外开始传讯,方位是东南南……正是落星湖的方位。」陈儒雅说:「第一个消息刚传到,末将便赶来报讯。」
「很好。」徐苞点头说:「口头报讯差不多还要三个小时会到……仔细注意状况,就算南角大军北上,他们没有龙马,最快也还要四、五个锺头,那时我们已过河完毕,不须担心。」
「是。」陈儒雅才要行礼,却听徐苞哼了一声说:「又怎么了?」
陈儒雅回过头,却见又有一人正从河的那一端奔来,看身法似乎是陈儒庸,徐苞可有些不满了,他沈着脸说:「这么一来,威扬两部岂不是无人统领了?」
「是侄儿统领不周。」徐念有些不满的瞪了陈儒雅一眼低声说:「怎么没交代儒庸别过来?」
「我有交代啊……」陈儒雅也没想到陈儒庸也跟着奔过来,现在又不可能接到口讯,最多是另一个千里笛传讯,想来与旧消息不会差异太多,第一次过来会被称赞,现在再过来可就得挨骂了……儒庸怎连这个也想不到?
但他既然已经过来,总不能一半叫他回去,众人只好沈着睑等着陈儒庸抵达。
陈儒庸一到,见众人脸色难看,他愣了愣才说:「参见河王、两位护国使。」
毕竟两兄弟现属徐念统帅,徐念脸一沈说:「儒庸,你这么擅离职守,可确定有必要?」
「启禀护国使,确实必要。」陈儒庸面色慌张的说:「千里笛传讯……」
「你哥哥已经说了。」徐念打断说:「何必再来说一次?」
「不……」陈儒庸慌张的摇头说:「这次讯息来自一个半小时前,最紧急类急讯发自一百六十五公里处,方位不变……若是敌军速度不变,估计现在该只剩下八十公里,等不到口头报讯了。」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时速近七十公里,龙马疾驰都未必能这么快,那是什么部队?岂不是再一个小时就到了?
探哨因携带与照管不便,大多不用天鹰,千里笛是最快的一种传讯方式,问题是千里笛连接传讯只能传回时间、地点、事故类别,内容还是得靠口讯传递,一站一站的传来,两百公里外的事故至少要四小时才能传到,对方的速度比传讯还快,除了等事到临头之外,已经无法预先得知敌人状态了。
徐苞老睑纠结,看的出来他十分难以决断,部队刚渡河一半,对方若是杀来,还没渡河的一小半必然损失惨重,可是现在南渡又来不及了,何况还有熊族在都城搅乱呢?若是他们连刘縯也杀了,自己想学刘礼的招数与徐定疆谈和都没办法了。
「河王!」「王叔!」着急的众人忍不住催促起来。
莫非是……脱离南角城部队的蛇族大军?徐苞心中一面叫苦,一面终於下了决定,沈声说:「全军加速渡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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