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太诡异了,陌天歌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且不说这些鬼修出现得蹊跷,单说这些鬼修的来历,就是个问题。
这么多年来,天极从来没听说过鬼城的存在,这个鬼城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是本来就在此处,还是迁来的?据典籍记载,天极早些年是有鬼修的,但后来就消失了,难道这些鬼修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到此处,建起了鬼城?
另外,鬼修中元婴这么不值钱吗?整个天极也就一百来位元婴修士,还很分散,占据一座大灵脉的大宗门,一般只有个位数的元婴修士,为何鬼修的一座鬼城,就有这么多的元婴鬼修?而且,对付他们几个,不可能所有的元婴鬼修都倾巢而出,那这个鬼城的元婴鬼修,岂不是有五六十位?
想到此处,陌天歌悚然。如此说来,这鬼城的力量也太可怕子,若是鬼修出世,如今两面作战的天极仙盟,岂不是更麻烦了?
她在这东想西想的时候,秦羲琢磨了一下,问那鬼修:“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书生鬼修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地道:“吾名文思。”
“原来是文思道友,”秦羲抬手一揖,“我姓秦,道号守静,乃玄清门修士。”
鬼修听得玄清门三字,眼珠动了动,僵硬地说道:“原来是玄清门的道友。”
听得这句话,秦羲好奇:“道友知道玄清门?”
“我们原来都是人。”文思木然道,“玄清门立派十几万年,我们当然知道。”
“……这么说,诸位原来都是天极的修士了?”秦羲试探地问道。
文思灰白的眼珠闪过光芒:“你想说什么?”
秦羲道:“文思道友,天极传闻,鬼修早已在天极消失,原来你们是迁移到此处,建立了一个鬼城。”
“你不必试探,”文思表情虽僵硬,心思却灵敏,“鬼城的来历,不会随意告诉你们的。”
“……”秦羲顿了顿,又道,“那么,请问文思道友,鬼城打算怎么处置我们?你们之前放过了来此的修士,想来对人类修士没有敌意吧?”
文思灰暗的眸光转动,伸出手,接住飞透而来的鬼气,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罢,鬼气在他手中散开,他目光一动,书卷扬起:“鬼尊有令,全部格杀!”
551、苦战
被鬼修指责破坏鬼城之后,陌天歌三人便停下了打穿山壁的行为,以免激怒他们眼前十几个元婴鬼修,他们再自大也不会以为凭四个人就能跟人家对着干,再说,这里是鬼修的地盘,还是客气点好。
没想到,这些鬼修说打就打,文思说罢,十几名元婴鬼修一拥而上。
这些鬼修中,文思是元婴中期,其他都是元婴初期,如果是人类修士,他们倒也不惧,四人中无论哪一个,都有一打多的实力。然而,这些是鬼修,他们根本没有对付鬼修的经验……
“轰!”小小的石洞,无法承受元婴修士动手的威压,一声巨响,石块纷飞。还未交手,他们周围足足空出了数十丈。
秦羲见状,撤回剑光。原来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他可以占据洞口,哪怕对方有十几个元婴鬼修,也只有两三人能出手。而现在,周围空空如也,足以把他们围得跟铁桶一般。
这些鬼修,虽然表情僵硬,不似活物,脑子却一点也不笨。
陌天歌取出人偶,让它操纵着扶生剑。这人偶身穿法宝道袍,手握扶生剑,足以抵过一名元婴初期修士。
一名鬼修冲她来了,陌天歌一挥天地扇,无数的花草从扇中飞出,向鬼修缠绕而去。
这鬼修手握白骨棒,毫无花巧地一挥,将花草尽数打落,而后,白骨棒向她劈来。
陌天歌脸色一凝。论修为,她与这鬼修相差仿佛,然而鬼气似乎对她的法宝有克制作用,天地扇幻化出的花草沾到鬼气,就纷纷失去控制。
来不及多想,白骨棒呼啸而来,她一抬手,一块巨石凭空出现,向白骨棒重重压了下去。
天地扇可幻化出天地万物,她又是五灵根的资质,无论何物,都能轻松操纵。
刚刚压下这个鬼修,鬼气幻化成的针芒铺天盖地飞来。陌天歌一抬手,手心出现一团金雷,迅速幻化成金光耀目、令人无法逼视的罗网。她扬手一挥,雷网迎上鬼针。
“嗤!嗤!嗤!”声音不断,鬼针一撞上雷网,立刻消失无踪。
雷电乃是天下至阳至正之物,是一切鬼物妖邪的克星,罗网到处,鬼气无踪。
见到这一幕,鬼修哗然。
他们四个人中,秦羲的朱雀之焰十分难缠,文思带领着四名元婴鬼修,都无法将他困住。景行止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剑修本身就极端追求杀伤力,何况景行止这人的个性,也带着一股狠性,一出剑,一切拦在他前面的东西他都敢一剑挥上去,围着他截杀的鬼修顿时就被他压了下来。聂无伤也不差,她修炼的元魔大法是极其霸道的功法,与鬼气正好相抗衡,若不是她结婴不久,神通还不熟悉,只怕这鬼气反倒让她的魔气吞吃了。再加上陌天歌,金雷克邪,四个人没一个好对付。
这些鬼修原以为,十几个人对付他们四个人,定是很快就解决了,没想到反而陷入胶着,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只怕一开场,就被灭杀了。
文思见状,呼喝一声,十几名鬼修齐齐退出,而后各自站位。
文思望着他们四人,阴沉沉道:“几位好本事,看来,只能让你们尝尝万鬼噬魂阵的滋味了!”
言罢,托起手中书卷,喝道:“万鬼齐聚!”
十几名鬼修齐齐举起手中鬼器,无数道鬼气从鬼器中射出来,向文思手中的书卷涌去。
秦羲见此,抢上前一步,三阳真火剑剑光合一,向文思扑去。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就在剑光扑向文思的一瞬间,周围陡然一暗,光亮全部消失。
“呜……”尖锐的鬼哭声响起,三阳真火剑的剑光停在半空中,失去了目标。
秦羲转头四顾,发现自己身陷黑暗之中。不但看不到周围的景物,连陌天歌三人也失去了踪迹。
…………
“嗬嗬!”“咿呀!”“呜呜!”厉鬼嚎哭之声不绝于耳,陌天歌凝神倾听。
周身是无边的黑暗,空荡荡,仿佛置身虚无。
这种黑暗,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极目望去,虚空无尽,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置身这黑暗之中,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吃殆尽。
背后,披发女鬼陡然出现,长长的五指无声无息地刺来。
“嗤”一声,就在鬼爪碰到她的一瞬间,陌天歌身上浮起一层金光。
“啊!”女鬼一声惨叫,迅速被金雷吞噬。
女鬼消失的一瞬间,一个无头人慢慢地向她走来。
说走并不正确,确切地说,是飘过来的。无头人身后,紧跟着一个血淋淋无皮的鬼物。
陌天歌觉得脊背发寒。她知道,这些鬼物是这个万鬼噬魂阵幻化出来的,并不是她的对手,她也见过许多血腥的场景,胆子并不小。但是,看着这些可怖的鬼物,还是控制不住地恶心。
越来越多的鬼物向她飘来,她咬咬牙,克制住寒毛直竖的感觉,专心对付这些鬼物。
这些鬼物的修为,只相当于筑基期,还没触到她,就被金雷击中,瞬间化为飞灰。只是,鬼物源源不绝,让她抽不出空破阵,更要命的是,鬼物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这种需要多人发动的大阵,通常来说,只要力量足够,便可以打破。只是,陌天歌不以为他们四人各自为战,会有足够的力量破阵。
怎么办呢?
与此同时,库房的外面。
“老妖婆,你远来天极寻宝,不是为了陨落在此吧?”松风上人隐在黑云之中,瞥了眼一旁冷若冰霜的紫衫女子。
“你想说什么?”
夜霜魔君被这样称呼,却一点也不生气,连脸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多鬼修。倒是那个名为红绡的侍女,脸上出现忿然之色。
“嘿嘿!”松风上人道,“老夫多年来在天极没有敌手,寂寞得很,要是一次打够,反倒不美,不如,我们留着以后再打吧!”
夜霜魔君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本座远来天极,可不是打架来的。”
“你哼!”松风上人森寒道,“莫非你以为,你一人可以走出这里?”
“阁下,”夜霜魔君斜瞟他一眼,“本座又不是天极人,天极第一修士的架子,不必再端了吧?”
“……”黑云涨缩不停,显而易见,松风上人十分恼怒,但是没办法,他虽是天极第一修士,这个小妞也不弱,同样是元婴后期,一身神通比起他,也只差了一点,真想收拾掉她,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而眼前的危机,已是刻不容缓。
所幸,夜霜魔君没再针对他,淡淡道:“这位道友,可要先出去了,你要留下随意。”
说罢,紫缎带出冰霜,魔气一隐而现,向围着他们的一个鬼修冲去。
一挨到寒冰魔气,那鬼修立时被冻住,夜霜魔君紫锻一挥,这鬼修轰然破碎。
只是,鬼修没有形体,对付他们,这寒冰魔气威力有限,紫缎抽回,鬼气晃晃,又重新聚了起来。
“哼!”松风上人亦不示弱,黑云化成一个旋涡,猛然一吸,将那些弱一些的鬼修尽数吸了过来。
这首的元婴鬼修,哇哇大怒,操纵着鬼器,向黑云攻去。
…………
陌天歌手中不停,鬼物一旦冒头,天地扇就挥了过去,一时间,鬼物纷纷倒下。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些鬼物如潮一般涌来,她一直没有停歇,也就一直抽不出手来破解阵法。她心中暗暗着急,虽说元婴修士的丹田能容纳的灵气十分庞大,但也架不住这么不停地打啊,尤其鬼修的大本营就在此处,再来个厉害点的鬼修,岂不是把他们一窝炖了?
正这样想着,忽听一声凤唳,一片红光中,一只火焰组成的朱雀在黑暗中出现,顿时撕开了黑暗。
朱雀下,陌天歌看到了秦羲。
她心中一喜,金雷一挥,阻住鬼物,向秦羲奔去。
“师兄!”
秦羲回过头,微微一笑,将朱雀之弓收回,仍旧操纵着三阳真火剑,灭杀不停涌来的鬼物。
黑暗慢慢地被朱雀之焰吞吃,重新出现光亮,紧接着,景行止与聂无伤向他们奔来,四人重新会合。
“恶心死我了!”景行止嫌恶地看着这些鬼物,“难道人变成了鬼,就没了审美吗?”
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血淋淋的,难道真能恶心死人不成?
虽是如此,看他的样子,仍然行有余力。
见万鬼噬魂阵被破解,文思喝道:“再布阵!”
陌天歌等人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剑光与雷光同时击向文思。
“怎么办?”打乱他们的阵型后,陌天歌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们人多,这里又是山腹,我们杀又杀不过,逃也逃不走,会被他们拖垮。”
若是外面,他们想逃很容易,元婴修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留住的,偏偏这里是山腹。
“我有个办法,”聂无伤说,“回去,我们回祭庙,他们肯定进不去。”
“没错!”陌天歌恍然,他们在归墟海时,那些魔物就没办法进朱雀大殿,想来白虎也是一样。
秦羲当机立断:“走!”
552、逃命
朱雀之弓射出一箭,所需朱雀之焰极多,而阳灵珠内的朱雀之焰,秦羲只能调动极少的一部分,至多只能射出一箭。如今一箭已毕,他灵气不足,没办法发挥出最大的战力,若是再有什么厉害的鬼修过来,他们四人可就危险了。
既然如此,不如到白虎祭庙中暂歇,再谋后路。
主意一定,陌天歌令人偶在前开路。人偶虽没有元婴修士的秘术和本命法宝,但它不怕受伤,控制技对它全无效果,如今又有扶生剑在手,倒也不差多少。最重要的是,哪怕人偶损坏了,修一修就好了,不像真正的修士,到了元婴境界受个重伤还不得休养三五十年的。
至于扶生剑,经由淬灵水去除魔气后,连杂质也一并去除了,祭出时风雷之声不止,绝对是上品的法宝。扶摇子临去之前,将祭炼扶生剑的口诀也一并给了陌天歌,若是能祭炼完全,亦是一件犀利的杀器。
让人偶使用扶生剑,只是权宜之法,扶生剑是雷属性飞剑,要配合雷法,才能发挥完全的战力。像人偶这般,没有丹田没有神识的死物,最适合的是纯武力的法宝,但这种法宝只适合武修,武修人数又极少,高阶的更少,想寻到威力不错的纯武力法宝,比买到顶阶法宝还难。
这件事,只能以后多参加元婴修士的交易会,用宝物交换了。
人偶在前开路,秦羲紧跟在后,陌天歌与聂无伤在中间,景行止断后。
他们三人走后,景行止看着这些鬼修,脸上露出坏笑,从乾坤戒中取出一物,猛然向这些鬼修掷去。
“噗!”此物出手,在空中化成极淡的烟雾。这些烟雾仿若有灵,分成十几缕,分别向鬼修缠绕而去。
这些鬼修猝不及防,被烟雾近身,来不及做什么,忽然“轰轰轰”数声巨响,雷电交错,将这些鬼修定在了原地。
“快走!”见鬼修们都中招了,景行止急步跟上去。
陌天歌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有种东西叫天雷子,用妖兽精魂将雷电封起,一掷出去,威力极强。但这种东西制作不易,而且结丹之后,并非没有破解之术,故而并不普及。
景行止扔出去的东西,很像天雷子,但又比天雷子高明得多,不但以烟雾扰人视线,而且还能自动近身,更重要的是,具有定身之效。斗法之时,若能扔出这么一个一颗,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就着了道。等下要问问他,这东西怎么来的。
鬼修这一定,被定了十来息时间,对元婴修士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就算山腹之中,没办法极速飞行,四人施展遁术,也可以把鬼修远远甩在后面。
片刻后,这些鬼修追了上来。他们并无形体,速度极快,哪怕是遁术最高明的人类修士,也无法企及。
景行止见状,从乾坤戒中又取出一物,抛了出去。
这些鬼修停下,各自抛出鬼器,作势防御。
结果这东西只是轻飘飘地掉了下来,根本没有炸开。
鬼修们一愣,文思大怒,手中书卷抬起,书页间飞出一个个黑色的文字,向他们压来。
景行止飞剑一甩,无数的剑光组成一个护罩,将这些黑字挡住。
如此持续了半刻钟,四人轮番出手,终于看到了祭庙的入口。
越靠近祭庙,白虎之息越明显,那些鬼修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人出现惶惑不安的神色。
见此情景,四人知道他们赌对了,他们果然不敢进入白虎祭庙。
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那些鬼修最终停了下来。
有个鬼修惶恐地问:“文长老,我们还要进去吗?”
文思恼怒地瞪着他们四人的背影,最终咬咬牙:“回去禀报鬼尊!”
“可是,”另一个鬼修战战兢兢道,“我们没能把他们擒杀,鬼尊会不会惩戒我们?”
文思灰暗的眼珠转向他,冷道:“你还指望鬼尊不作追究?”
十几个鬼修低头沉默。
文思道:“此处有白虎之息,我们进入,便会被灼伤,你们自己想想,这灼伤之苦,与鬼尊惩戒,哪个更难忍受。”
“……”听文思此言,鬼修们不语,有几位脸上出现惧怕之色。
鬼修修炼,没有灵根之说,瓶颈也少,因为他们只有灵魂之力。而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比人类妖兽都要脆弱得多,灵魂一旦被灼伤,那种可怕的感觉,哪怕他们已经结成鬼婴,也难以忍受,更何况,鬼魂灼伤,他们的修为也会大损,倒退也有可能。可接受鬼尊的惩戒,同样痛苦得很。
许久之后,文思轻叹,惨白的脸上出现忧伤之色:“回去吧,就算我们忍受灼伤的痛苦,也不一定能灭杀他们,不如死心接受鬼尊惩戒。”
终于有鬼修应声:“是,长老。”
…………
“他们都走了。”景行止说。
他们四人已经到达白虎所在广场,这里白虎之息十分浓烈,他们不敢靠得太近,紧挨着石壁坐下调息。
“他们果然很怕白虎之息。”秦羲睁开眼,说道。
“他们不敢进来,我们也不敢出去。”景行止唉声叹气,“难道我们要在这里闭关几十年,把白虎之息吸收了,才能出去吗?”
秦羲摇头道:“何需如此?虽然我们出不去,却可以搬救兵。”
“你要给你家老祖宗传讯吗?”
秦羲微微一笑,瞥向他:“你很嫉妒?”
景行止翻白眼:“是啊,我嫉妒死了,你有人可以求救。”哪像他,别说现在已经离开了古剑派,就算当年他还在古剑派的时候,也是一切靠自己。
尽管怨念,景行止的神色间却没有任何的自哀,显然心境上已经勘破了。
秦羲便正色道:“此处鬼修如此之多,已经不能等闲视之。就算我们出去,也要通知仙盟做好准备,以免鬼修出世,天极大乱。”
“你的意思是说……”景行止若有所思。
“仙盟虽然两面作战,但要抽调十来个元婴修士,还是可以的。”
这可是大手笔啊!景行止在心中赞叹,搬来十几个元婴修士相救,以往想都不敢想,没有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不过,这也是机缘巧合,如今有了天极仙盟,才能**这么多的元婴修士。
“十几个,你觉得够吗?”景行止另有一层担心,这些鬼修不少呢。
“其中若有元后修士带队,应该是够的。”秦羲说,“何况,本来就有针对鬼物的道具,只是以往天极没有鬼修,才不受重视,现下他们知道这里是鬼修,就好办多了。”
想想那些鬼修实力也不怎么强,景行止点点头:“看来,你准备请你家老祖宗亲自过来了。”
秦羲望着广场中央的白虎,意味深长道:“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景行止听懂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
“在此之前,我们先炼化部分白虎之息。”别的元婴修士一到,白虎祭庙就不再是秘密了,到时候,这祭庙就归属于仙盟,他们想吸收白虎之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景行止点头,白虎之息,这可是大机缘,怎能白白让给别人,当然是先把便宜占完再说,反正那些鬼修也不敢进来。
只是,想到即将与那些元婴修士见面,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郁,若是其中有古剑派的人……
“你怎么了?”一旁的陌天歌出声。
景行止转头一看,却是对聂无伤说的。此时的聂无伤,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听到陌天歌的声音,聂无伤睁开眼,道:“这白虎之息……”
陌天歌一怔,忽然想起来,神兽之息,是可以克制魔气的,而聂无伤修的是魔功……
“我……去外面,”聂无伤站起来,“再留在这里,我没伤也要弄出伤来。”
“等等,”陌天歌拦住她,“白虎之息淡了,对那些鬼修也就没了牵制的作用。而且,你师父就在外面,若是你单独碰到他,可怎么办?”
聂无伤苦笑:“不然如何?若是留在这里,我还无法对抗白虎之息。”
陌天歌想了想,取出一套阵盘:“我这套匿灵阵,不是那些普通货色,应该可以隔绝白虎之息。”
聂无伤半信半疑:“白虎之息如此霸道……”
“试试不就行了。”陌天歌一笑,起身走出几步,一一将阵盘布下,嵌上灵石,“好了,进去吧。”
聂无伤走进阵中,盘膝坐下。
“如何?”
聂无伤感受了一会儿,喜道:“真的隔绝了!”
“这样你就不用走了。”
“嗯。”聂无伤感激地看着她。
陌天歌微微一笑,回去盘膝坐下。
“她对你如此信任?”耳边传来秦羲的传音。
陌天歌转头,见他看着自己。
刚才,陌天歌布下阵法,聂无伤毫不迟疑地走进去,连试探都没有。
随意进入别人的阵法,是修士大忌。一不小心,自己的命就可能掌握在别人手上,聂无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点常识也不懂?
“我也可以如此信任她。”陌天歌传音回道,“你还记得吧,我们曾经性命相交。”
在云中,被梅风骗入迷踪窟喂元魔,聂无伤曾经交性命交到她的手上,她不以为,那样的时候,还能作假。
“好吧。”秦羲点头,“我信你,所以也信她。”
陌天歌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忽地眉头一皱,觉得不对。
秦羲面色一变,已然出声:“有人来了!”
553、师徒相逢
几道气息倏忽而至,沿着石道,往他们这边迅速遁来。
四人同时起身,各自施放出防御手段。
来人亦是四个,其中有两道十分强大,必是松风上人和夜霜魔君一行人无疑了。
秦羲给陌天歌使了个眼色,传音:“不行就跑。”
陌天歌点点头。如果松风上人和夜霜魔君仍是敌对的,那就还有生机,他们四人联手,元后修士也不惧。但是,如果松风上人和夜霜魔君连成一气,两个元后修士,那只有跑了。
不过,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很大。松风上人的个性,绝对不会跟人分享宝物,夜霜魔君一行人已经知道了此处库房的存在,松风上人不会放过他们的,现在一同逃命,恐怕也是情势所逼。
脑中这么一转念,来人已经冲过了石门,果然是松风上人和夜霜魔君一行。
一冲进来,看到他们,松风上人停住了,乌云涌动不止。
陌天歌转头,看到聂无伤苍白着脸色,双掌握拳,紧靠着墙壁。
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她还是小看了松风上人对聂无伤的影响力,她这个样子,引颈就戮还差不多。
“**!”黑云里传出森寒的声音。
聂无伤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牙关紧咬,看着眼前的松风上人。
“你好大的胆子!”松风上人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带着沁骨的杀意。
陌天歌紧盯着聂无伤。能不能顶住松风上人的积威,是她获得新生的最后障碍,这一关,别人都帮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
聂无伤咬住唇,呼吸沉重。这些年,逃离师父的身边,她很自由,也很快乐。她以为自己比原来强大了,面对师父,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的小徒弟,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师父……听到他声音,她便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深深种植在心里,哪怕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失去母亲无依无靠的孩子,哪怕她结成了元婴,成为顶尖的修士,看到他仍会颤抖。
“师父……”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直到今日,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叫他师父。
“**,自己过来受死!”松风上人嘶哑的声音,恨意满满。
聂无伤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想起年幼时,师父时常望着她,恨恨地骂着:**!
她知道,师父骂的并不是她,而是娘。可今天,这个词终于用到了她的身上。
**……
她想起三岁那一年,已经模糊的记忆;她想起被师父带回洞府,日夜打骂;她想起时常被扔进元魔池,痛不欲生……
聂无伤的目光茫然了一会儿,终于定住。
她深深吸气,抬起头,慢慢道:“师父,我不是**,我娘也不是。”
她的声音镇定而平静,既没有愤怒,也没惶恐,尽管叫着师父,却是平平淡淡,没有敬意,没有惧意。
黑云顿住了,黑云忽然如被风吹一般散开,露出了松风上人的真容一个干巴巴的,如同人皮披在骷髅上的中年人。
陌天歌忽然想起师父对松风上人的评价。人不人,鬼不鬼,道不道,魔不魔,根本就是个怪物。
眼前的松风上人,果然如此。说是人,五官根本没有生气,说是鬼,却还会起伏波动。
他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什么?”
“师父,”聂无伤望着他,毫无惧意,“我说,我不是**,我娘也不是。”
“你……”松风上人上前一步,骷髅一般的手向前一伸,似乎要把聂无伤抓过来。
却听一声轻响,一道无形的剑气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噗哧”一声,刺入他们两人之间的地面,切开了石板。
松风上人抬起黑洞一般的眼睛,望向聂无伤身边不远处。
在他可怖的目光下,景行止笑嘻嘻地抬了抬手中的剑:“不好意思,手误。”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个炼气修士,也不可能手误。松风上人眼中闪过黑色的光。
景行止却毫无惧色,仿佛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欣赏自己的飞剑。
松风上人干枯的眼珠在眼眶里动了动,缓缓说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小辈。”
秦羲一笑,仿佛见到故人一般,拱了拱手:“一别经年,松风前辈别来无恙?”
陌天歌随后招呼:“上次得见前辈风采,还是在天魔山,一转眼,都要一百年了。”
“你们……”松风上人有些失语。如果他没记错的吧,他曾经做了一件会让他们很恶心的事,他虽然没有看着事情发生,但以当时的布置,不可能会有意外,为什么他们却……
松风上人望向秦羲,忽然阴森森地笑了:“秦守静,天魔山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听到这句话,秦羲与陌天歌相视一笑,松风上人这是试探他们,看来当年那件事,还是他的得意手笔。
“师父,”Сhā话的却是聂无伤,她淡淡说道,“徒儿忘了告诉你,那件事,被我破坏了。”
松风上人猛然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她,许久之后,暴喝:“**,受死!”
黑云席卷而来,瞬间便至聂无伤面前。
聂无伤一抬手臂,一团元魔之气浮现在身前,变成盾牌的形状,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噗!”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聂无伤跌倒在地。
但,令人惊讶的是,聂无伤只是抹了抹嘴角,仍旧站了起来。
刚才这一击,松风上人愤而出手,全然没有收力,是元后大修士十成十的一击,照理说,像聂无伤这样结婴没几年的新晋元婴修士,是根本承受不住的。幸运的是,这里有白虎之息克制松风上人的魔功,他虽修为深厚行动如常,威力却被打了个折扣。而聂无伤身处匿灵阵中,实力不但没有影响,那一击的威力还被匿灵阵挡下来一些,受的伤只是不轻不重。
松风上人见一击不死,更加愤怒,再想出手,却见一个人偶突然闪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陌天歌慢条斯理地道:“松风前辈,您太心急了吧?”
松风上人眼眶中干枯的眼珠转来转去,看看聂无伤,又看看陌天歌,最后对聂无伤冷笑:“**,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拉到人为你出头!”
看着眼前这四个人,松风上人只觉得充满了狂暴。
他恨,这个**,跟着他的时候,装得规规矩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结果却阳奉阴违,甚至趁着他在元魔池中养伤的时候,将他最重要的一个乾坤袋偷走!
他怎能不恨?他恨得想将她挫骨扬灰。就因为她的逃走,他失去了众多法宝,这百年来,不敢踏入昆吾一步,以免被老对头们趁火打劫。
一百年了,他在狼突山躲了百年,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她!对他仅剩的几百年寿元来说,一百年,何其宝贵?
而这个**呢?拿着他的乾坤袋逍遥了百年,还结成了元婴!
想到她这一身的修为,和快活的时光,都是自己窝囊百年换来的,他便控制自己的恨意。
尤其,她回到天极,还带着别人到他的宝库取宝。
**,就跟她娘一样!
不过,还好,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这个**现在有了帮手,不是自己能随手灭杀的。这几个小辈,都结成了元婴,尤其是秦守静,已然晋阶中期。他们四人联手,自己被白虎之息压制住了实力,旁边还有个云中的老妖婆虎视眈眈,一个不好,反遭他们围攻,那就得不偿失了。
望着聂无伤,松风上人重新平静下来,冷声道:“怎么,你不是很害怕变成魔修吗?还敢修炼元魔大法?”
聂无伤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是道是魔,皆在本心,修炼的是不是魔功,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松风上人再次暴怒起来,偷了他的乾坤袋,拿走他的元魔大法,居然还跟他谈论什么本心?
黑气涌动,他重又恢复成黑云模样,掩盖自己的怒火。
“好一句本心,”松风上人冷冷说道,“**,这一百年过得快活吧?”
“我不是**。”他话音刚落,聂无伤昂起头,这一次,她眼中带了高傲与怒气,“你凭什么说我是**,师父?”
松风上人还没答谢,聂无伤踏前一步,站得笔直:“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我不是生来就是你奴隶,我不欠你。”望着那朵黑云,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没有资格轻贱我!”
这句**,只是松风上人随口一句斥骂,聂无伤如此较真,只是为了最后一句。
我来到这个世界,只受父母之恩。我亦是珍贵的生命,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的存在因自己有意义,不取决于你。
你,没有资格轻贱我。
“师父,”聂无伤缓缓说道,“曾经,我害怕你,我准备回天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面对你。但是,现在,我要对你说,从今天开始,现在开始,我活着,与你再无干系。我的生命,只属于我自己。
554、针锋相对
她曾经恨过自己的存在,在离开师父之前。
当年,为了躲避师父,母亲藏身俗世深山。师父杀了母亲之后,没有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如果师父后来没回来,她要么成为一个野人,要么就此殒命。幸好,师父又回来了。
被带回狼突山后,师父把她丢给了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师兄。
师兄的性格,跟师父一样,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万幸的是,娘不曾得罪过他,他只是态度漠然,并未虐待于她。那个时候,师兄急着冲击结丹,对她也是不管不问,除了命附近的村人给她送食水,就不再管她。
稍大一些,师兄开始差她做事,照顾药草,打理洞府,为了方便差使她做事,教她修炼,认字她之所以是武修,原因就在于此。如果没有后来,师兄对她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有恩。
师父偶尔会出闭关室,看到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好脸色。有时候,只是对着她骂**,有的时候,会把她丢到元魔池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次师父把她丢到元魔池,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时候,便会大骂,或者骂娘是**,或者骂她是野种。
那个时候,她便恨自己,为什么要存在。如果没有她,娘不必出逃,不会死于非命。如果她不存在,也就不用过这样日夜煎熬的日子。
渐渐地,她长大了。十多年来,一直逆来顺受,终于搏得师父和师兄的信任,将洞府中的事务全部交给她。
师父经常闭关,师兄忙于结丹,那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她时常下山,看那些平凡的西戎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哪怕失去一身修为,成为一个凡人。
可惜,她并没有快活太久。
师兄结丹失败,心情极差,她但凡有一点做不好,轻则责骂,重则挨打。
师兄是师父辛苦寻来的衣钵传人,为了帮助师兄修炼,师父甚至会抓凡人进元魔池,创造出元魔让师兄吞服。师父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对一个人千依百顺,而她得到的,永远是打骂。
在这样苦闷的日子里,修炼成了她惟一的爱好,只有修炼的时候,她才能摆脱心中的苦闷,也只有修为进步,才能向师父证明,她有一点价值。
师父开始差她出去办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手抖得一拳都挥不出去,但是后来,渐渐就习惯了。
她假装自己没有思想,就当自己是个工具,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师兄在筑基圆满停留了很久,一直没能结丹。师兄曾经希望师父能帮忙他晋阶,师父却把他痛骂了一顿,如果连结丹一关,都要别人相助,将来如何结婴,成为大修士?
同样是骂,师父对她是恨之入骨,对师兄却是爱之深责之切。
师兄只能想办法自己结丹,而他想到的办法竟然是采补……
回想起往事,聂无伤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于是,师父用元魔之气打通了她的经脉,将元魔之气灌注到她的体内,好助师兄一臂之力。
那段时间,她几乎想了此残生。既是因为元魔入体的痛苦,也是因为身不由己的绝望。
为了逃避这样的命运,她甚至想到了自残。可笑的是,最终没能成功,是因为师兄自己练功岔了气。
她逃脱了被采补的命运,却更加明白,在师父和师兄眼里,她只是一个工具。
她嫉妒陌天歌,因为,她同样有师父师兄,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令。
采补不成,师兄去昆吾寻找结丹的机缘,结果一去不回,死在玄清门秦靖和的徒弟手中。师父与秦靖和有旧怨,闻知此事,勃然大怒。
她却暗暗欢喜。没有师兄,少了一个打骂她的人,师父闭关的时间极多,她的日子也好过很多。
事情确实如此。师兄陨落后,师父一心一意报仇,总是在修炼秘术,折磨她的时间少了。也因为没了徒弟,师父终于把她当徒弟看待,虽然也时常打骂,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下狠手。
几十年过去,杀了师兄的秦守静晋阶结丹,名扬天极。玄清门有了第六位元婴修士,声名大震。师父终于忍不住了,要去报仇。
就是在那位玄因道君的结婴大典上,她见到了陌天歌。
在此之前,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从未想过背叛师父。玄清门的经历,让她对这些名门正派的女修们羡慕嫉妒。
五十多年后,她成功结丹,跟随师父去天魔山。那短短的相处时光,终于让她下定决心,背叛逃离。
她也想要这样的日子,自由自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然后,她趁着师父疗伤,偷了师父的乾坤袋,逃离天极。
这是她一生最大胆的决定,成则海阔天空,败则尸骨无存。
…………
“你以为,你逃了一次,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黑云里传来声音。
聂无伤站着,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我的命,从来就是我自己的,从前是我不明白。”
“哼,哼哼……”松风上人冷笑起来,分明气急。
笑够了,他沙哑着声音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那就把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交出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全身上下,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的?!你的修为,你的功法,还有你身上的乾坤袋!”
聂无伤咬了咬唇,低下头。
松风上人继续道:“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逃走,那为何偷走老夫的乾坤袋?为何还带人到风沙城来?**,别说得那么义正辞言,你做的事,有哪一点光明正大?”
聂无伤仍然没有答话。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面对师父的质问,她也答不上来。
沉默片刻后,忽听一声轻笑,带着嘲弄的意味。
景行止一边百无聊赖地敲着手中的剑,一边道:“这可真好笑,只准自己杀别人妈,把别人当奴隶似的糟蹋一百多年,却不准别人偷自己的东西。哎呀,这种人以为自己是神呢!”
“是啊!”陌天歌望着涌动不止的黑云,冷笑着接了一句,“要我说,杀母之仇,再加上一百多年的苦力,是一个小小的乾坤袋能补偿得了的?没杀人偿命算好的了!”
“可不是,”景行止啧啧道,“我最讨厌那种喜欢糟践别人,还不准别人反抗的人了。这要是个小姑娘,还能理解一下,哪个女孩子没有做过公主的梦呢,可要换成个老人家,尤其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家,嘿……”
两人一搭一唱,极尽讽刺,顿时将松风上人气得七窍生烟,化身的乌云涌动不止。
终于,在景行止说罢,乌云拉出一条长长的线,射向陌天歌。
陌天歌将天地扇一扬,一个青色的影子倏忽跃了出来,一张嘴,将松风上人射来的那条线全数吞了下去。
松风上人一怔,见那青色的影子吞吃了他的黑云后,盘旋了一圈,又回到天地扇中。
“青龙?”他疑惑不已,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有青龙?
在一旁看好戏的夜霜魔君等人,亦吃了一惊。
他们一进来,松风上人便与他们四人起了冲突,这三个人很干脆在看好戏,而不打算Сhā手。如果他们双方打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夜霜魔君盯着执扇的陌天歌,陷入沉思。
天渲见了,低声问道:“霜儿,怎么了?”
夜霜魔君望着陌天歌,扬了扬下巴:“我见过她。”
“她?”天渲不解地扫向陌天歌,看着看着,自己也疑惑起来,“咦,是她……”
这下换夜霜魔君不解了:“你认识她?”
天渲道:“你还记得吧,我结丹时,曾被落星城主梅风骗进迷路窟。”
“嗯。”夜霜魔君点点头,忽然想起点什么。
“她亦在其中,她和那个剑心也是那次幸存之人。”他们一进来,没看到之前见过的剑心和黑袍,反而看到了景行止和聂无伤,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人是乔装的。只是,听他们的对话,不禁糊涂起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听起来似乎是天极人士,那又怎么对云中的事情那么清楚,居然知道拍卖会。
“哦,对了。”夜霜想起来,梅风可不就是被那位秦道友灭杀的么?当时梅风便是要对这位陌小友出手,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霜儿,你到底哪里见过她?”见她不说话,天渲追问。
“归墟海。”夜霜魔君道,“你没见过她,但一定听说过她。”
归墟海之事,对云中的高阶修士来说,不是秘密。天渲略微一想,就想起来了,大惊:“是她!”
“不错。”夜霜魔君缓缓点头,望着陌天歌,“这位陌小友不简单啊,一个结丹修士,把云中搅得一团乱,自己结成了元婴,拍拍ρi股回了天极。哼!”
夜霜魔君冷哼了一声。她是云中修士,如今云中一叶岛不存,她同样被影响到了,而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女子,她对陌天歌岂能有好印象?
不过,这回却动她不得,不说她有好几个元婴同伴,单说这里是天极,自己就不能妄动。这位陌小友,应该是天极哪个大宗门或大家族的子弟,如果动了,引来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就不妙了。
接下来若有机会,再叫她吃吃苦头就是。夜霜魔君作如此想。
555、元神出窍
火红的剑光,在四人头顶盘旋一圈,最后收回臂中,秦羲望着松风上人,淡淡道:“松风前辈,在这里,你可没办法发挥出十成的实力。”
他没有动手,但毫不掩饰示威之意。
松风上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他虽暴躁易怒,但不是愚蠢。跟天极那么多元婴修士结怨,他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固然是因为他实力强大,也是因为他足够聪明。什么时候可以占便宜,什么时候收手,他心里都清楚。
白虎之息对他的魔气有克制作用,修炼了元魔大法后,他进入元婴期才敢到这里来,行动如常也是晋阶中期之后的事。在这里,他最多只能发挥七成的战力。
而那几个小辈,无一例外结成了元婴,尤其秦守静,已然晋阶中期。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云中的老妖婆虎视眈眈,如果打起来,岂不是正合她意?
这样想着,松风上人放下一句话:“哼!等此事了了,再与你们算帐!”
说罢,便也寻了个角落,休息养神。
四人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结成了元婴,但面对积威数百年的天极第一修士,心还虚得很。要真的对上,倒也不一定会输,最起码,秦羲觉得,若是能出朱雀之弓,就算他接得下来得也重伤。
陌天歌见状,悄悄递了瓶丹药给聂无伤:“快疗伤。”
聂无伤勉强笑笑,推了回去:“不需要的。”按理说,疗伤丹药对魔修也有一定的作用,但元魔之气却不然,对她来说,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恢复如常。
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忽见另一个角落,有人往这边走来。
现在祭庙中有三方人,一方是他们四人,一方是松风上人,剩下一方是夜霜魔君和那两个魔修。论实力,三方相差不离,正好形成一个制衡的局面,谁也不好随意动手。
他们四人,根本不可能和松风上人和解,至于夜霜魔君,虽然无仇,却不敢信任。
此时向他们走来的,便是那侍女红绡。
隔他们一丈远,红绡停住行了一礼:“婢子红绡,奉我家城主之命,请诸位前来一叙。”
夜霜魔君在此,红绡收敛起情绪,客客气气地相邀。
秦羲向那边看了一眼,夜霜魔君仍然面无表情,却向他轻微地点了点头。
他还没说话,景行止抢先道:“想叙话,过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我们过去?”
红绡垂下眼眸,道:“我家城主来此,只为一物,其他东西,决不与诸位相争,诸位只管放心。”
她话音刚落,陌天歌已道:“红绡姑娘,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可差点要了我的命。”
听得这话,红绡讪讪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名为夜霜魔君的侍婢,实际上等同于徒弟,那些俗事,城主府多的是人打理,根本用不着她,她只要替夜霜魔君处理一些她不大方便出面的事就好,而这些事,通常已经有人铺好了路。
那边,夜霜魔君终于过来了。
与妙英元君不同,这位元后大修士仍维持着十七八岁少女的样貌,既年轻,又貌美,若是隐藏修为出现在人前,只怕会被当成初踏仙路的小辈。
“陌道友,”夜霜魔君的目光首先落到陌天歌身上,“归墟海一别,没想到你已经结成了元婴。”
陌天歌微微一笑,聂无伤跟她说过,她的事迹已经传遍云中,夜霜魔君当然知道她结婴了,这只不过是句场面话。不过,夜霜魔君以元后大修士之尊,对她如此客气,她也要给点面子。
站起身来,陌天歌揖了一礼:“夜霜前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不过是个老妖婆,谈什么风采。”夜霜魔君淡淡说罢,便望向秦羲,“秦道友。”
秦羲回了一礼:“夜霜道友。”
夜霜魔君扫了景行止与聂无伤一眼,便问:“两位怎么称呼?”
景行止嘻嘻笑道:“在下景行止,见过夜霜道友。”
见他态度轻浮,一旁的天渲冷哼一声。
夜霜魔君却视若无睹,望向聂无伤。
聂无伤盘坐在匿灵阵内,道:“在下聂无伤,有伤在身,请道友见谅。”
若是平常时候,元后修士主动与元初修士说话,哪个不是受宠若惊,聂无伤这般,可说是无礼了。
夜霜魔君仍然不介意,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自己身侧两人:“这是我徒天渲,以及侍婢红绡。”
见礼之后,夜霜魔君说道:“几位道友不介意我等不请自来吧?”
秦羲笑笑,说道:“岂敢?道友有什么指教,请直说吧。”
夜霜魔君扫了一眼另一个角落的松风上人,道:“指教不敢,只是想与几位道友说个明白,我等来此,并没有与几位道友为敌之意。”
“是吗?”陌天歌微笑,目光从天渲和红绡身上一扫而过。
夜霜魔君明白她的意思,却道:“几位道友与那位松风道友有些龃龉,想必也不愿与我等起冲突吧?”
陌天歌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夜霜魔君是元后修士,没有放低身段向他们解释,而是强势地说了这么一句。
陌天歌知道她说的没错,只是,轻易示弱,再谈下去,就落了下风。
秦羲一声轻笑,开口:“道友说的有理,看来也是这么想的?”
夜霜魔君顿了一下,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不错,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架。”
秦羲点点头,道:“既如此,道友有何打算,不妨直言。”
夜霜魔君道:“我们来此,只为一物,只要几位道友不与我等争抢,我们决不会与你们为敌。”
这件事已经听红绡说过了,秦羲笑笑:“如果与我们无关,我们自然不会争抢。”
他没有把话说死,有些东西他们可以放弃,有些东西却不能。
“应该与你们无关。”夜霜唇线微扬,露出一个有点像笑的表情。她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尽管是魔修,却有着清冷似雪的姿态。
“另外,”夜霜魔君顿了一下,望向松风上人,“不知几位道友,对那些鬼修什么看法?”
陌天歌的目光也转向松风上人。他们在此对谈,并没有施放隔音结界,松风上人必然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却没有一点动静,只管化身黑云,蜷在角落休养。
秦羲沉吟片刻,问道:“请问,围攻你们的,有多少鬼修,是什么修为?”
夜霜魔君侧头看了一眼,天渲便道:“二十多人,有两位元后鬼修。”他面无表情,苍蓝的脸上似有微光闪动。
陌天歌眉头叠起:“这样算来,岂不是出动了四十名元婴鬼修?”
听到这个数字,景行止亦皱了皱眉:“这鬼城到底是何来历,怎么藏着如此之多的鬼修?”
四十名元婴修士,这在云中也是惊人的数字,整个云中,也就百来位元婴修士,这个鬼城,仅仅只为灭杀他们,便出动了四十位元婴鬼修,那总数该有多少了?最起码还要多一半吧?
“你们天极,难道都不知道这里有鬼城存在?”天渲说道。他的语气带着质疑与轻视,让人听了十分不快。
陌天歌虽不喜他的语气,仍是平静地说道:“天极与云中不同,天极的修士,几乎全部集中在昆吾,极西沙漠既无灵地,又无灵物,自然没有修士踏足。”
天渲听罢,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秦羲接着道:“四十个元婴鬼修,而且鬼城里可能还有其他元婴鬼修,若是他们堵住了出口,我们只有八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秦道友说的是,”夜霜魔君再度瞟向松风上人,“这种情况下,我们还各行其是,只能被困在这里。”
秦羲听了微笑:“夜霜道友的意思是……”
“自然是合力出去。”
黑云终于动了一下,里面传来松风上人的声音:“老妖婆,你不用试探,老夫当然不愿意被困在这里。”
夜霜魔君眉毛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些笑意:“本座可没跟你说话。”
“哼!”松风上人冷哼道,“既如此,别怪老夫不帮忙。”
夜霜魔君丝毫不在意,不帮忙就出不去,会不帮忙才怪。
秦羲扫了眼松风上人,说道:“别说鬼城所有的元婴鬼修,单是出现过的四十名元婴鬼修,我们也打不过,如何出去?”
夜霜魔君道:“事在人为,究竟能不能出去,此时还能下定论。”
秦羲与陌天歌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道友是否已有主意?”
“不错。”夜霜魔君转头望着红绡,“我这侍婢,有一门奇特的秘术,可以去一探究竟。”
陌天歌愣了下,问道:“你们可以进鬼城?”
得到夜霜魔君的示意,红绡道:“是,小婢有一门秘术,可以元神出窍,便可混进鬼城。”
“元神出窍?”陌天歌等人惊讶无比,连在调息疗伤的聂无伤都睁开了眼。
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元神已经初步具备了力量,但,离元神出窍还很远很远,哪怕化神,也做不到元神出窍。这样的秘术,闻所未闻。
陌天歌心中警惕,这个红绡,实力一般,但有这样的秘术,也不可小觑。
556、传讯回门
谈罢,红绡果然在夜霜魔君和天渲的护法下元神出窍去了,估摸着要几天才能苏醒。
陌天歌望着他们三人,若有所思。
四人中,聂无伤被松风上人打得受了伤,秦羲因破万鬼噬魂阵而消耗了许多朱雀之焰,两人一个在疗伤,一个在调息。
景行止和陌天歌只是消耗了一些灵气,很快就恢复了。
景行止见她如此,便凑过来问:“你看什么?”
陌天歌摸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那对师徒怪怪的?”
景行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夜霜魔君与天渲二人正在说着什么,有隔音结界,他们听不到,不过,那神色间微妙的感觉,两人都有所察觉。
景行止嘿嘿笑道:“有趣,有趣啊!”
“有趣什么?”陌天歌无视他轻浮的语气。
“我倒是听说过师徒最后变夫妻的,我辈修士,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辈分。只是,从没见过元婴女修与自己的徒弟有什么,更不用说还是元婴后期。”
修仙天分,与性别无关,但因为俗世男尊女卑,女子成为修士的机会比男修少得多,故而女修要少一些。又因女子许多不擅斗法,走到最后的就比男修要少。所以,每个成为元婴修士的女修,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说红绡,在他们面前是不够看,但若放到普通元婴修士中,也比大部分要强。
故此,修炼到元婴的女修,因自身优秀而眼界颇高,绝少选择比自己修为低的男修为伴侣,除非是年轻时便结为道侣,才会如此。这种情况,在天极就有一个实例,碧云宗的鸾凤仙侣,筑基时便结为道侣,如今两人都是元婴中期,然丁鸾的修为要比凤箫高一些。
而眼前这对师徒,显然不可能。他们几人都去过云中,知道这夜霜魔君成为元后修士也有几百年了,而这天渲,却是她的徒弟。
说到兴头上,景行止一挥手,制造出一个隔音结界,嘿嘿笑道:“你有没有认出来?”
“认出什么?”陌天歌莫名其妙。
景行止眼神一瞟,道:“那个天渲,我们见过。”
“我们?”陌天歌一愣,虽说认识也有上百年了,但她与景行止同行的也就那么几次,一次是天魔山,一次是救唐慎,接着是云中,他化名剑心的两次,然后就是现在了。
将两人一起经历的事默想了一遍,慢慢地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熟悉的影子:“是他!”
迷路窟的经历,对陌天歌来说印象绝对是深刻的,那是她第一次正面对上元婴修士,遭遇到险些陨落的危机,事后养伤又错过了南极岛沉没。亦是那次经历,她和聂无伤才能如现在这般交心。
只是,天渲躲在后面捡便宜那幕她没有看到,就不如景行止那么印象深刻,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想起此事,陌天歌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他百年前还是结丹修为。”
“是啊,就算他刚结婴,这样的修炼速度,绝对是顶尖的,何况,他神通诡秘……”
“你跟他打过?”陌天歌问。
“也就过了一招。”景行止说。他那一剑,出乎天渲的意料,天渲的实力,同样出乎他的意料。
秦羲说他很强,景行止也说他不弱,看来这个天渲,绝对不是跟在夜霜魔君身后打酱油的角色。夜霜魔君一行人,个个都不简单。
两人这么一说,秦羲已经停下调息,睁开眼睛。
景行止见他盯着自己,连忙退后:“我可什么也没干。”
秦羲没理他,跟陌天歌说:“我们出去一趟。”
陌天歌不解。
秦羲也不解释,掸掸衣袖,站起身来。
陌天歌见状,跟了上去。
他这一动,夜霜魔君那边两个人都向他看了过来,松风上人在乌云之中,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关注着这边。
秦羲扫过去一眼,淡淡道:“我们去外面。”也不多解释。
夜霜魔君与天渲见是他们二人,景行止与聂无伤并不跟随,且秦羲态度自然,还以为他们夫妻二人是要单独相处一会儿,也就遥遥行礼示意,并未多言。
跨出石门,两人默默前行,直到白虎大厅。
见秦羲停下,陌天歌便问:“师兄有话要说?”
秦羲点点头,施放出一个隔音结界,问:“你觉得夜霜魔君说的话可靠么?”
这件事,他们四人并未商谈过,反正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夜霜魔君有办法,就让他们去干好了。
陌天歌道:“我只是奇怪,他们这么出力,就只要一件东西?难道是如朱雀之弓这般的宝物?”
能让一位元后修士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肯定不是寻常之物,他们从库房里得到的东西,没一样能达到这样的条件,除非是整个库房,但他们又明言只需一物。
“也许吧。”秦羲道,“我猜想,会不会跟化神有关。”
陌天歌望着他。
看着她闪亮亮的眼睛,秦羲忍不住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与化神有关,少不得要掺一脚,师父已经后期了呢!”
“嗯。”他们手中虽有化神丹,但这奇丹有几种材料他们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哪凑去,靖和道君晋阶后期虽然不久,但他寿元还有五六百年,若是到时不能突破,陌天歌便打算献上自己的长生丹,千年寿元,还是很有可能冲击化神的。
就算靖和道君用不上,他们早晚也要面临化神以他们的寿元和修炼速度,修炼到元婴圆满的机会很大。
秦羲又沉思片刻,方才撤去隔音罩,道:“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渐渐走远,白虎之息越来越淡,鬼气越来越浓。四十个元婴鬼修出现,留下的鬼气岂是等闲?哪怕他们全都回了鬼城,这鬼气一时半会也不会散了。
等到两人走到石墙破损处,已看到隐隐约约的阴影,那强大的气势是元婴鬼修无疑。
发现他们的出现,那些元婴鬼修一阵骚动,然而始终不敢近前来。
他们当然不会以为这些鬼修是怕他们,鬼修怕的是白虎之息。
此处的白虎之息,来自于真正的神兽白虎,其强大不是秦羲这种已经收服的朱雀之焰所能比的,他们在此躲藏了足有一天,这些元婴鬼修根本不敢入内,可知其威势。
两人稍微退回一点,秦羲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张符纸,虚空画上符文,而后对着符纸说了些什么,最后逼出一滴精血,溶入符纸内。
陌天歌看着这符纸,道:“你要出来,其实是为了这事吧?”
秦羲含笑点头,指尖一弹,符纸化为一道轻烟,从出口遁了出去。而守候着的鬼修们,仍然无知无觉。
看这些鬼修始终不敢靠近祭庙,近期应该无碍,两人便又回转。
此处离玄清门颇远,目前局势又复杂,普通传音符很难逃过这些鬼修的耳目,封禁神识的传音符又无法详细描述此间情况要是靖和道君发现他们捏碎了传音符,拉上门中两位师兄师姐前来,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仅是为了传讯,秦羲便动用精血,便是为将此处具体消息传出去,好让靖和道君领人来救。
四十个元婴鬼修,一座不为人知的鬼城,这件事,必须通告仙盟,由仙盟出面,派出一批元婴修士才可。此处有一处秘密库房,再加上白虎祭庙,不愁仙盟不动心。
可以说,他们虽然困在此处,只要传讯出去,便是立于不败之地,所以秦羲从来没担心过,任凭夜霜魔君他们折腾。
想了想,陌天歌忍不住笑了:“到时候仙盟一堆元婴修士过来,不知道松风上人会怎么想。”
秦羲背着手,悠闲地走着,笑道:“这符术是我新近学的,得自归墟海的寒冰宫,想来松风上人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符术存在。”顿了顿,又道,“师父如今已经晋阶后期,再加上我们,松风上人这回有苦头吃了。不过,他在元后停留了数百年,神通强大,应该留他不下。”
陌天歌也明白,元婴修士不是那么好杀的,尤其是元后修士,至今还没有过被别人灭杀的先例。他们可以受重伤,可以弃肉体,但只要元婴仍存,便能脱身。要灭杀一位元后大修士,不但需要绝对的优势,还要许多的气运。
想到此处,她暗叹一声。如此的话,在松风上人坐化之前,聂无伤要躲着他走。她倒希望聂无伤能后来居上,将松风上人灭杀,但这可能性太低了,松风上人元后之时,聂无伤还没出生呢,而松风上人仅剩的几百年时间里,聂无伤想达到他如今的境界,太难太难。
“放我出去!”耳边响起飞飞的声音,这家伙很不耐烦,“有没有听到啊?”
陌天歌无奈,将灵兽袋打开,飞飞立刻窜了出来。
“你好好在灵兽袋里修炼,不好吗?”
飞飞鼻子嗅着,大喜:“嘿,进了白虎祭庙,你要我空手而空?”
“……”陌天歌摇摇头,道,“别妄想了,那白虎连我们都没法靠近,你顶多吸收一些白虎之息。”
“呵!”飞飞跳上她的肩头,得意道,“那是你们,可不是我。”
陌天歌惊奇:“你有办法?”
飞飞摇头晃脑,得意道:“你忘了我的天赋了吗?”
557、惊变
腓腓能与一切妖兽和平共处,亦能使人心智清明,却是正好与白虎之息相克。
而且,飞飞五行属金,又与白虎正合。
陌天歌奇道:“这么巧,难道这白虎之缘,是为你准备的?”
飞飞得意地一昂首,结果却被陌天歌一掌拍下来:“真懒,自己走!”
飞飞“呜”了一声,想抗议,结果见陌天歌没理它,已经走了,只好乖乖地收起尾巴跟着他们。
陌天歌一边走,一边摇头道:“景行止怕要失望了。” 如果飞飞所言没错,这次白虎的机缘,真要归了它了。
秦羲却笑道:“他这人,说倒霉吧,其实走到这一步,也是机缘无数,说他幸运吧,但他总是与大机缘错身而过。”比如阳灵珠,比如朱雀之弓。
不过,机缘这种事,别人无法帮忙,如果不属于景行止,他们也没办法。
两人一兽很快回去,景行止看他们神情无异,狐疑了一会儿,便继续专心修炼。
他无伤在身,此时做的,便是吸收白虎之息。
陌天歌每次停下修炼,都会看到他盘坐在地,止水剑浮于身前,时不时有点点荧光在剑身上闪现,正是白虎之息被吸入剑身,改造剑气。
秦羲曾与她说过景行止的事。景行止这柄剑,是与他一起得到的无名古剑。那时,景行止还是古剑派重光剑尊的高徒,人生得意,眼高于顶,不愿像其他剑修一般,随意炼制一把本命飞剑,再慢慢提升。得到这柄无名古剑,景行止喜不自胜,将之炼化为本命飞剑。与此剑一起得到的剑诀,名为红尘剑诀,共有三大杀招,名为得失、悲喜、枯荣,这三剑之威,惊天动地。
当然,所谓惊天动地,是大成之后,古时大成,可不是今日之元婴,哪怕景行止已经结成元婴,也只能称为小成。
看到景行止如此专注地吸收白虎之息,陌天歌在心中祈祷,希望此次得见白虎,也能给他带来一些机缘,而不是眼睁睁又看着一个大机缘溜过去了。
至于自己么,她并没有金属性的功法,有则最好,没有也不必强求。
三日转眼便逝,正盘坐中的红绡忽地喷出一口鲜血。
夜霜魔君与天渲二人连忙凑上前。
陌天歌四人也都停下修炼,望着他们。
“城主……”
“慢慢说。”夜霜魔君按住她的肩。
红绡稳定了一下气息,慢慢说道:“我假装只是一缕残魂,飘入鬼城之中……”
这座鬼城极大,据红绡说,比云中最大的城市还要大上数倍。鬼城之中,有无知无觉的残魂,有仅仅保留了记忆的灵鬼,还有结成鬼婴的元婴鬼修。
俗世传闻,在人间,有一座不为人知的鬼城,名为酆都,人死之后,魂魄便会被拘来酆都,经鬼帝审判,重入轮回。
对于他们这些修仙者来说,这仅仅只是个传说,他们行遍天下,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鬼城,能遇到几个没抹掉记忆的魂魄,就算不错了。
而这个鬼城,却汇集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鬼魂,跟传说中的鬼城酆都十分相似。
鬼城的最高统治者,名为鬼尊,修为如何,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鬼尊手下,有六十八位元婴鬼帝,分而统治鬼城。鬼城中的鬼魂,甚至以亿计。
…………
红绡带回来的消息,耸人听闻。待她说罢,在场八人都沉默不语。
秦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样一座鬼城,若不通知仙盟,他们如何能逃出生天?
同时,白虎祭庙中的气氛不安定起来。
夜霜魔君一行人不再提起合作之事,陌天歌四人也沉默不语,松风上人更是自始至终没动过。
半个月后,红绡的伤养好了,夜霜魔君一行开始行动。
“几位道友。”临去之前,夜霜魔君来到他们面前。
四人纷纷起身见礼。
夜霜魔君面色冷漠,言语却客气:“我等三人,决意一拼,杀出重围,不知你们可愿一起?”
秦羲没有犹豫,说道:“外面如此之多的鬼修,我四人惜命,就不与几位道友同行了。”
夜霜魔君点点头,她早知他们是不会一起冲杀的,也就是随口一提。
“夜霜道友,”景行止却笑嘻嘻地道,“外面有那么多元婴鬼修,你们三人就这么出去太冒险了吧?”
夜霜魔君一顿,冷若冰霜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立刻又平静了下来:“我等三人是魔修,在此留得越久,修为损耗越厉害,倒不如趁着现在实力未损,去拼一拼。”说罢,不给他们再次发问的机问,“告辞了。”
看着夜霜魔君带着天渲红绡离去,他们四人重新坐了下来。
秦羲手指一弹,施放出一个隔音结界:“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从鬼城弄到了什么。”景行止敲着剑柄说。这是一个肯定句,而非疑问句。若非如此,他们不会这么干脆地出祭庙。留在这里,夜霜魔君只要费些魔气保护那二人不被白虎之息灼伤就好,若是离开,那可就是殒命的事。
秦羲看看聂无伤,又看看景行止,道:“你们是不是想做些什么?”
这两人,一个沉思,一个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都不想就这么了结。
听得这话,景行止嘿嘿一笑,拍着秦羲的肩,道:“难道你甘心?说不定真能从他们手上拿到什么宝贝出去呢!”
秦羲却瞟了眼中间的白虎:“那你放弃了?”
“……”景行止收回自己的手,唉声叹气,“我哪样都不想放弃,可总要有所取舍。”难道他指望自己得到白虎传承,然后大杀四方,潇洒地出去?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整天白日做梦,想得机缘,要先保住命。
“不管他们。”秦羲说,“我说过,我会搬救兵,我们在此等候就是。”说罢,盯着景行止。陌天歌不必说,聂无伤他不便多管,这话就是警告景行止,不要乱来。
景行止还试图辩解:“你的传讯符传得出去吗?就算能传讯,如何解释这里的情况?”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法子。”秦羲淡淡说罢,便不再多言,闭目打坐。
他损失了一滴精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修养回来。
见陌天歌也盯着自己,景行止无奈地一摊手,也继续修炼了。不走就不走吧,反正他又不是松风上人,跟仙盟的人没仇,不怕他们来先把自己干掉了。
四人重归沉默,陌天歌对飞飞传音:“你真能把白虎弄走?”
飞飞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昂着脑袋:“等着瞧就是。”
夜霜魔君离开后,外面始终很安静。假如他们动用武力杀出重围,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红绡从鬼城中弄到了什么宝物。
只是,陌天歌觉得奇怪,为什么松风上人跟他们一样袖手旁观?他们是因为有后手,松风上人呢?就算他安全地等到仙盟的人破了鬼城,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安全脱身?对他来说,仙盟的人比那些鬼修还危险。
这般想着,外面似乎起了骚动,一转头,其他三人都睁开了眼睛。
“什么情况?”陌天歌低声。
秦羲凝神,片刻后道:“有人来了。”难道是仙盟的人?
四人都有些紧张,如果是仙盟的人,他们就得救了。
但没多久,四人一阵失望。三个人,为首元后修为,皆是魔修,显然是夜霜魔君一行人回来了。
夜霜魔君一行回来得特别狼狈。红绡的抹胸短裙上几乎都是血迹,白皙的腰身,一块黑印触目惊心。天渲好一些,一直收在袖中的假手露出来,似乎也有黑印。夜霜魔君脸色发白,魔气消耗不少。
一进来,夜霜魔君警告地看了他们与松风上人一眼,吩咐天渲:“把魔息丸拿出来。”而后,一挥紫缎,将白虎之息隔绝,将红绡安置其中。
等她做完这些,天渲却始终没动。夜霜魔君扭过头,望着他:“怎么?”
天渲淡淡道:“霜儿,就算能救回她,我们如何能带她出去?”
夜霜魔君一怔,慢慢地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他:“你……你要我放弃红绡?”
天渲移开目光,道:“我们已经没有余力了。”
夜霜魔君不语,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天渲。直到红绡咳出一口血,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城主……”红绡抬起头,神色哀伤却坚定,“你们走吧,我的伤已经好不了了。”
“不要说这些话。”夜霜魔君的神情立刻坚决起来,望向天渲,“魔息丸。”
天渲却没动弹。
夜霜魔君再度说道:“魔息丸。”
她的声音始终平静,却一次比一次坚决。
天渲终于叹息一声,取出一枚丹瓶,抛了过去。
夜霜魔君接过,正要取出丹药,忽地头顶一黑,一道强大的力量罩了下来。
她一挥手,一道寒冰魔气从袖中扬起,顶住了那道力量。正要扭头,在红绡“城主——”的喊声中,她全身一麻。
红绡惊骇地望着她的身后,嘴唇颤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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