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备一黑羽公鸡,双爪缚了,头罩一黑布套,面向东北鬼门摆好。旁立一灯,说是灯,其实是一烛:黑羊脂,白线的捻儿,点燃。从桃木盒中取出阴阳冥惑符,贴于罩着布套的公鸡头部。当烛火被自东北方而来的阴风吹动时,提匕首把公鸡的喉咙连着符一起割破,取下沾血的鸡舌捣碎即成阴阳冥惑鬼宿。无论是撒于孕房四周还是藏于孕者的饮食中都可使已怀上的女胎流掉,并使受术者再也不会怀女胎。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吕钟棠有几百个夫侍,生了一大堆儿子却没一个女儿有些奇怪,没想到这竟然是因为被施了鬼术的关系。
这种极上等的招鬼养鬼秘术因为极难学成且施术时稍有差池就易被厉鬼反噬,是以早就失传。
也不知吕钟怜的父亲、即吕钟棠的正室青岚若怎么寻到了会这种秘术的道士,要不是可称得上道家祖宗的雪窦嗅到了怜身上的鬼气,谁能想到吕钟棠一直无后的原因竟是如此!
听雪窦说,此术即使施动成功,也必折损施术人的阳寿,所以道士会把这种‘害’转移到申术人的身上,这就是怜的父亲青岚若早亡的原因吧。而怜为了巩固他现在的地位,想必是接替了他父亲的‘事业’,雪窦说他的阳寿烛已比命中该有的短了十年节。
因为此秘术几近失传,怜才对我竟然知道这种隐秘之事大为震惊。而我隐隐体会到清竹他们的用心——想要治理这个道教昌盛的国家,雪窦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抛下僵立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怜,我起身到纱幔后的小榻上躺倒假寐。
躺在那里突然想起一句话:‘才可用者,非大害而隐忍。其不可制,果大材而亦诛。’我闭着眼叹了口气,如果怜顽抗到底,就算他与我毫无恩怨,也只能将他诛杀,而仇人雪窦,因为对我有用反而越来越能容忍他了,唉……在这种环境的逼迫下,再正常的人心理也会渐渐扭曲吧?
在我那声叹息之后不久,脚步声响起,我知道定是怜撩开纱徇进来了nAd1(
我闭着眼嘴里懒懒地说:“跪下吧。”
又过了一会,才听到扑通一声传来。我在心里暗叹,知道他这一跪里包含了多少的屈辱与沉重,不甘与恨。
我睁开眼看着跪在榻边的他:“屈服于我一人却可把整个天下踩于脚下,失了少许尊严,得到诸多利益,这也不算亏了公子吧?”
他虽跪着,脸上却少了原有的虚伪恭敬:“对于一条旦夕间便会死的鱼来说,下一顿饭尚且不指望,哪还敢奢谈什么天下。”
“我说给的便一定会给,所以怜啊,人有的时候想太多反而会把自己困进牢笼里,你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不如也到外间休息一会吧。”说完,我阖上眼想用小睡打发掉这一番疲累。
正朦胧间,感觉胸上爬了一只手在那按揉。我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却并不拂开他,我伸手抚着他的发顶平静地说:“可怜的孩子,总想讨一个承诺,心里才会安生吗?”这也不怪他,半辈子都习惯掌控一切的人突然被人瞅个透亮,落入别人的股掌之间任人玩弄,他定会像个落水之人一样奋力抓住一切可攀附的以求扳回一城。
我停了手里的动作,低头俯视他的眼睛:“也好,今天你就做个抉择吧:要么在朝堂之上取悦我,要么在床第之上取悦我,双栖就别妄想了,公子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那样只会死得更快吗?”
他与我对视了数秒,起身冲我行了个礼,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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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饱了我又把怜拎了进来,拿出一个薄册子扔给他:“回去把这些都编成曲子。”
他不接,桀骜不驯地撇着嘴说:“既然让我做了选择,就不要再逼我唱什么淫词浪曲娱人。”
我好笑地看着他,这种剖露了本性,不再虚伪尊从的怜瞅着反倒顺眼nAd2(
我点点桌上的册子说:“别那么武断,先看看再说。”
他打开第一页默读了一会,抬眼怀疑地瞅着我:“你写的?”
“呵呵,怎么可能?当然是我让别人写的。”
“你身边的能人确实不少。”他又瞅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细细品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真是好词,就是有几个字好像不太合韵调……”
我脸上红了红,轻咳一声说:“你看着意思改一下便可。”
那个册子是我把尚能记住的慷慨激昂的诗词都默写下来,又求清竹照着我的蟑螂爬爬誊写而成。他正读着的是岳飞的满江红,我把其中涉及到的地名啥的胡乱改成这里的名称,定是这几处变动露出了破绽。
他又向后翻了几页,放下册子:“你喜欢让人在床头吟这种曲子?也不怕睡不着觉?”
淫、浪完了又是床,你能不能离我这六尺之地远我头疼地抚按额角,压抑着暴躁解释说:“这是军歌。”
“军歌?”他迷惑地望着我。
“嗯,战争间隙可以令全军一起高歌,用以鼓舞士气。”读了那本百科全书关于战争一节,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