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不厌旧是NP精神的真髓,所以,虽然白莲花一样的柳公子已经被我骗到手,我也不能把不知讨好人的陆氏兄弟扔了,这不,马车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客栈,就是打算接上他们再走。
许是佑佑早就通知他们收拾好了侯着,马车刚停稳不久,车门便打开了,哥哥子卿当先上了车,不过他在进入马车的那一瞬身形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顿,我想他已经看见马车上新多出的那人了。
柳公子在两人摘下纱笠后也是飞速地扫了二人面容一眼,又默声安静地微低下头去。
上车时的一眼,摘帽后的一眼,双方虽是静默无声,却似能从那简短的一瞥里听出电流掠过的滋滋声,男人真是无时无刻离不了战争啊!可惜双方都是旗鼓相当,谁也压不过谁。
左手边倚着车壁坐着的是一脸无聊的花影,他的旁边是垂头静坐的柳时照。右手边是表情漠然的陆子卿,他身旁则是温柔隐忍的弟弟子瑜。我看了一圈各有千秋、却一样俊美养眼的四人,心里很是满意,或许我也学妈咪开一个美男博物馆吧,只不过我的展品都得贴上大标签:宝物易碎,碰不得啊碰不得!
随手拿只簪子将头发松松地绾在颈侧,睡袍在刚才起身时就已拢得严严实实,我撩起珠帘咧开嘴角愉悦地一笑:“都饿了么?一会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预料中的只有乖宝宝时照和子瑜默默点头给了我回应,其他两人一个目不斜视连叼都不叼我,权当我是只狗在叫唤,另一个则大翻白眼满目讽刺。
我毫不在意他们的漠视,管他们对我怎样,也不是谈恋爱,被情人少看一眼都撕心裂肺的,他们啊,只要人是我的,跑不出手心就够了。
我的目光转而看向他们几人的衣着:子卿穿一身石青的衫子,上面绣着开得正盛的几枝玉兰,而他弟弟则反其道而行之,一身素白,却在衣摆处满绣了艳蓝色鸢尾花——一个蓝衫白花,一个白衫蓝花,真是相映成趣啊!而这些不是最要紧的,更有趣的是:子卿衣襟上的一朵玉兰像动画一样,缓缓地被风吹落了一只花瓣;而子瑜右衣角的一朵鸢尾花则会渐渐盛开nAd1(
这不是妖术,前儿我不是提到那个神奇的彩蚕了么,这就是织女好不容易做出的第一批成品。名为彩蚕,就是因为用它的丝线绣出的织品在阳光下会有七彩不同的变化,只要通过精巧的绣工,就可以达到这种神奇的动画效果。
时照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样,天青的底子,绣着一池淡绯色的莲花,妙趣之处在他的袖角,一只红色蜻蜓,收了翅膀,停在一个小小的花苞上,等你再眨眼时,这小蜻蜓竟又飞开去,不见了踪影。
马车颠簸中,柳时照看似安静地垂头而坐,实则他一直在研究这只调皮的蜻蜓,我看他轻蹙柳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就想乐: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我怎么将他忽悠到我的织造坊去呢?
“时照,那是叠绣法,用的是天蚕丝。”我见火候已到,便在一片静谧的马车上突兀地开口道。
他像被惊到似的猛醒过来,慢了半拍才有些愣愣地问道:“叠绣?天蚕丝?”
彩蚕听起来不够高大上,所以我顺口改成天蚕,至于叠绣确实是一种技法,只是不用彩蚕吐的丝线根本就无法表现。
“也不怪柳公子没听说过,这个织造坊也是才成立不久,不过手艺却是一等一的。”我顿了一下,看他又低下头去轻轻抚摸那只红色蜻蜓,似是要把那块衣料看穿了,好学会这神奇的绣法。
我心底呵呵一声,人哪有不贪的?难道贪权贪财才是贪么?有的人希翼幸福,有的人渴望健康,还有的人是一方领域的专家,他便会执迷于学术或技术的再精深——无人不贪,就算是一无所求的抑郁症患者恐怕还有一贪:求死。
所以,人的贪心就是这个人的三寸,只要拿捏准了,就算他是一条毒蛇,你也可以把他捏在手心里随意亵玩。更何况时照公子是个实在简单的工科男,攻略难度大概只有两颗星nAd2(
我摆出一副略严肃,实则满眼宠溺的表情对他说:“织造坊的主人我也算认识,等经过那里我会带你去坊里见见那里的老绣工。”
他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谢谢……”
“以后叫我妻主好了,过门也是早晚的事,这样在外边行走方便些。”
他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去,轻声回道:“是,妻主大人。”
我们在这边黏黏糊糊地一唱一和,显然把周边的几人都得罪了,谨小慎微的子瑜还差一些,剩下的两个大爷直接升级成强力制冷机,现正在高效放送冷气中。
我权当没看见一样,抬手拉下了马车里的隔板。老娘要洗澡了,一会要去吃大餐,我总不能糊一脸眼屎出去吓人,你们就算是想弄出个冰河新世纪都随便了。
话说这个马车自带的按摩浴缸太舒服了,还有三十六段冲浪式……
…………
娘地!我又睡着了!
我勉强拔出泡得像面条一样软的腿,栽栽歪歪地扑到一旁的木椅上,高喊:“来人啊,寡人要更衣!”
当然是喊着玩的,我发现除了我之外,能走进这个房间的也只有我的衣物总管千扉小虫了。
选了一套看起来就像是用银票缝制的高贵冷艳的硬质纱衣,就是那种不用挂BMW的牌子也能时刻发散‘穷逼滚远’的又高又贵气质的衣服。
用狐火烤干了头发,我拉开隔板看了一圈坐得全身僵硬的几个男人,转头对花影简短吩咐道:“给我梳头。”
花影虽然是摆着一张臭脸,可是手下一点不含糊,转眼间就给我梳了一个和衣着相称的元宝髻,除了点缀几个小金花以外,还在两边各饰了一枚滚圆的珠子,我却嫌还不够华丽,干脆把箱底的金帘缀米珠的抹额也戴上了nAd3(
“你干脆改名叫三俗得了。”花影受不了我满身的铜臭气,在镜子里嫌弃地对我大翻白眼。
我呵呵傻笑,完美诠释人傻钱多是啥么样:“不多堆点金子,一会被某只狗眼看低就不好了。”
在我收拾妥当后,银子驾的马车又适时地停了下来。门开了,银子一身白袍滚银边的劲装,英姿飒爽地伸手要接我下车,嗯嗯,看见这种干练男人就心旷神怡啊,我心情up地刚要伸出手去,结果又被抢上前来的花影搅了好事。
他把梅红的薄纱外衫脱了,大咧咧地围在腰间,只着桃粉色的中衣,一手扛着一只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伞,一手霸道地伸过来,嘴里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下来。”
唇如樱,眼似夭桃,偏还爱着粉衫,你这个妖孽,一身的招摇桃花妆,知道什么叫低调不?
我扶着他下了马车,却在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开口狠道:“你要是这个模样跟我进去,我不介意弄个铁桶永远铸在你头上,看你还怎么摇头尾巴晃地四处发骚!”
“切!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四处招惹烂桃花啊?”花影不屑地哼了一声,手里抖了抖,那伞便神奇地垂下淡粉色的帘幕来,倒把他的艳色遮了个密密实实。
我不再理他,回身将车里的几位大爷依次接下来,心里不禁吐槽:怎么感觉到了这女尊世界自己的地位反倒下降了?这要是在原来的世界,要是有男人伸手让我扶他下车,我早就让他滚蛋了!
可是佑佑说,要想在女尊世界扮演好知心爱人,就得变身女汉子让男人来小鸟依人才行,听闻此怪论,我瞬间脑补出一个场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偎依在我的肩头,娇滴滴地哼哼唧唧着撒娇,我考!只是想一想,我的鸡皮疙瘩就暴涨成箭猪的状态了!
不行!此风决对要严厉矫正,这要是回宫里,五千来个都是这样的黏糊玩意围在我周围,不出一天就得把我逼疯!
不行不行,这男诫里一定要加上一条:有话好好说,别哽唧。
我在心里都吐槽了这么一长串了,才把最后一位柳时照也接下了车——这些公子到了公开场合这个优雅呀,这个慢吞吞啊,啧!
总算是由店小二领着上了二楼雅间,我正要摆手让他上菜,却见他俯低身子很慎重地确认道:“贵人,这……真的不用分桌而食么?”
他说的是这女尊世界的规矩,讲究人家吃饭男女不同桌,一般雅间都备两桌,中间以屏风隔开,靠着门边的那张桌子坐的都是女宾,男宾则在屋子最里侧的屏风后用餐。
我看看屏风前边的桌子翻翻白眼,难道让我凄凉地一个人在这用餐?好像个下人一样。
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勿啰嗦,赶紧下去传菜,然后几步绕过屏风,将坐在主位上的花影揪起,一ρi股坐在他的位置上,这才指着其余的座位说:“你们都别干站着了,坐、坐!”
人虽已坐定,气氛却更是压抑静谧,我权当没看见扑面而来的几道异样目光,自顾自地提筷尝了几口压桌小菜,眼前一亮,呜哇,小妖们眼光不错啊,连小菜都这么好吃,正餐端上来不得香死啊?
“来,赏你个醋豆。”我夹起一枚豆子递到花影嘴边,也不管他想不想吃,不由分说地就往他嘴里塞。
本来嘴抿的紧紧的他拗不过我粗鲁的动作,不得不张了嘴,可是又不想顺了我的意,干脆一口连着豆子筷子一起咬住了,眼神还厉厉地斜瞟过来向我示威。
我一张脸木然无波,也不与他争夺,放开手拿起了他的筷子继续吃了几口小菜,浑不管在一边叼着一双筷子满脸龟裂马上就要爆炸的某人。
菜陆续端了上来,我每一盘都细细品味,直到最后一盘,我吃着吃着突然落下泪来,真是天才啊,仅凭我的描述竟能将水心烹饪海鲜的手艺基本无差别地复制出来,简直神乎其神啊!
本来就虚虚夹了几口菜的几人,见我忽然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便都停箸不食,齐齐看向我,我却已然停了哭泣望着对面的屏风怔怔地叹了口气说:“佑佑你帮我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
到了门口,我回头对紧随身后的银子说:“我要去解手,你就不要跟着了,好吧?”
银子低头退到门边,屏风后却传来一声冷哼,不用说,还是花影那个阴阳怪气的玩意,我不在意地耸耸肩推门而出。
过了一会,我哼着小曲美滋滋地回来了,也不回屏风里去坐了,直接在外间端正坐好,摆出一副大家女子用鼻子看人的嚣张架势,对银子示意道:“去,叫人。”
佑佑却在这时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还算满意?”
我冲她来了一个能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嗯,还不赖!”
银子用银子打发小二找来了喜欢银子的老板。
我也不罗嗦,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扔在桌上,对站在我对面一脸谄笑的肥胖女人发话道:“把做这顿饭的厨子卖给我。”
“呃,啊?”就算迎来送往无数的酒店老板,也对我的要求感到很意外。
“我说我想要你的厨子,这是一百两,怎么?还不够?”
“这,这……”贪财的胖老板眼珠溜了一下价值不菲的银票,虽然恶心的馋涎都要淌出口了,可她还是虚假地摆出一副为难的嘴脸,搓着手说,“大贵人,不瞒您说,我这小店就靠这个厨子在撑场子呢,再说他还是犬女的童养小侍,本来打算不久就要圆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