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青竹继续看自己的账本和门内大小事记录,李解忧继续埋头看书,两个人没再多谈胡肆。ww
许是因为看得太累,也或是因为有毒在身,傅青竹这些日子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这一夜也没有意外。
躺在床上,傅青竹就回想了一下白天关于胡肆的事,也没去深想就被吸进了睡眠里。
“师父——”
分不清是是梦是醒,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喃,一只手在她面上有些痒地温柔摩挲。她心头一惊,蓦然睁开眼,灯火迷蒙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我在做梦吗?”如果做梦,她又该看到他身陷火海,而不是这样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你没做梦,是我回来了,师父。”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她看着他精神有些疲累,但给她的目光如三月湖上微风过时波光的温柔。
“你——”傅青竹迷糊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先抽了一口气,跟着立刻扭开脸翻身背对,并伸手去摸面具。
“你要这个是吗?”他举起手中的东西。
她扭头一瞧,可不是她的面具。“你放肆!谁准许你进来的?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的?”傅青竹坐起来要抢回面具。
傅青竹伸手来抢,荆不夜没往后退缩,反而往前,扑抱住她,“竹生,是你对不对?你果然就是师父。你是为此才丢下我离开的吗?”
“你放开我!”傅青竹确定了是荆不夜,心头就焦躁了,“荆不夜,你给我放开!你放肆!”他半夜三更偷进她的房间就算了,还这样的举动和态度,她一肚子都是火气。
“竹生,确认你没事就好,我一直很担心。”
傅青竹十分用力在挣扎但好一阵无功,可突然荆不夜说完话就放开手了,并且起身往外走。
他来了突然就来了,偷偷进来算了,不听话乱抱她也算了,现在不招呼一声又要走了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傅青竹看他是真要离开,气得大吼,“荆不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她当什么人?把她这里当什么地方?
荆不夜暂时止步,回头来道,“我匆匆而来只是想看你一眼,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得到消息,很多人要杀你,我虽然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我还是不放心,要看你一眼才能放心。”
“……”他表白心意倒是让傅青竹一时无声了。
“我……师父,抱歉,是我打扰你了。”
“你回来!”他想来就来,想走却没那么容易!
“可是,师父,我现在……”
“别跟我废话!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给我乖乖回来!谁说我没事了?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吗?”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傅青竹就是一心的焦躁狂暴,她非得要发泄出来,对着荆不夜。都没经过思考她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什么。ww她对荆不夜说话很少这么快,声音这么响,噼里啪啦一连串字眼这么多过。
“你……”荆不夜显然有些被眼前的情况震住了。
“你有好好看清我吗?”傅青竹也不等荆不夜走回来,自己从床上下来,只穿了单衣赤着脚就走了过去,“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她现在是阴阳脸,之前因为是侧躺的,荆不夜只看到她完好的半面脸,而她被所伤的半边脸他没看到。
傅青竹为了让荆不夜看清楚些,把灯端了起来,尽可能地靠近自己,方便将自己的脸照清楚给荆不夜。
“荆不夜,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
“竹生,你的脸……”荆不夜抽气声十分明显,“你的脸怎么了?”
“我现在的样子,你看我一眼就够了是对的,看多了会难受吧?”傅青竹冷笑,阴阳脸在灯火的光影下显得有些诡异。
“竹生,不是,绝对不是。”
“你走啊!”傅青竹啪地将灯放回灯台,“你要走就走得远些,永远别回来。”
“竹生,我会急着走,是因为我家出了事,我必须回去处理。”
“对,我忘了,你有家了!你根本就不该回来!我说过,你不用回来。”她记得当日江雅言说的话,其实那倒真的是她会说的。她的计划里他必须回到他爹的身边,但现在他站在他爹那边,对她而言,他是对面的人让她觉得难以遏制地怒火中烧。
“师父——”
“谁让你进入我不夜门的?谁给你的资格?谁让你进来我的房间的?谁给了你允许?荆不夜,不……楚大公子!”傅青竹越是看到他越是想到他和她之间的纠葛就越是焦躁,越焦躁就越是表现出脾气的暴烈。
“师父,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荆不夜知道她很生气,比前二十年相处任何时候都更生气,但他丝毫不明白她的理由。就算不算他和竹生、傅笙的情分,师徒二十年,她表现得似乎丝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很像真的要切断他们之间的一切。
“绝情?我和你之前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我会收养你,不过因为我想拆散你们一家子!”她当初抱走他的原因不无这样的打算。
“师父——”荆不夜眉头已经拧成了死结,“你到底怎么了?”他是有心的人,他的心不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
“我怎么了不用你管!你滚!从今日起,不许你踏入我不夜门半步,更不许你再靠近我!”
“师父,你当真?当真要赶我走?”
“我没有要赶你走,而是我让你滚!”
“竹生——”她是一定要在他们之间划出界限吗?
“我不是竹生,我是傅青竹,我从来就只是傅青竹。”
“你是谁都无所谓,是师父也好,傅笙也好,竹生也好……我现在想丢开我,不可能!”
“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人能这么对她说话,从来没有。
“我是你的谁?这要问你啊。”荆不夜说完,带着气急一把揽住傅青竹的腰,并加紧了双臂的力道,跟着低头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