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突然扑来的热度让傅青竹吓了一跳,险些没丢开缰绳一个过肩摔,好在她反应了过来,“你干什么?荆不夜!”她分明记得他以前行止不会如此唐突。
“我很高兴,竹生。”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说的。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傅青竹知道他真心应对自己的假意心底就冷,颇不耐烦道,“你高兴就趴在我身上?你不热我热!”现在正是大暑天气,车外吹着风都是热气,何况背上贴着个人。
荆不夜忍耐着几分失意松开了双臂,但临去蹭了傅青竹的耳垂一下。
傅青竹微抽了一口气,但不确定荆不夜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怕小题弄成大作,便没吭声。
荆不夜回了车内,没一阵似乎就睡熟了,不再有声响。
“我说,傅青竹,该说你不解风情好还是说你确实不是个女人好啊。”
傅青竹听到这个声音没回话,就着声音来处啪的一声挥鞭而去。
“诶……”胡肆痛叫了一声,“你这性子,我真替小不夜心惊胆颤啊!”胡肆的笑声再传来,却从左侧变成了在傅青竹背后的马车上面。
傅青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胡肆坐在马车顶上,她笑了一声,跟着突然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嘶鸣狂奔。
“啊——”
胡肆的惨叫传来,傅青竹哼了一声,假装没听见树枝断裂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三日后,马车在一处城镇歇脚,荆不夜经过这三日也恢复了大半精神,和胡肆一道去采办路上需用的水粮,傅青竹留在车马旁边等待。
日头正毒,无所事事的傅青竹有些昏沉,忽然眼前恍然飘过一个人,衣袂飘飘不沾尘。
“义父。”傅青竹莫名脱口而出。
那路过的人影停下来 ...
(,并回了头,就盯着傅青竹,仿佛也被她吸引了一般。
“抱歉,我认错了。”傅青竹有些恍然。她怎么会把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认成她的义父呢?是她太累了还是怎么了?她的义父常穿白,而眼前男人穿黑,她的义父给人感觉是温煦包容而这人给人感觉是严肃冰冷的……细数下来,傅青竹几乎找不到两人相同的地方。
“你……不是人。”
傅青竹一直弄不明白,自己有那么容易被看出不是人吗?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和一般人不同。白娘子后又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口道明她的身份。自己到底是什么?不是人不是妖,还会是什么?
黑衣男人笑了一下,“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像很多人。”
“是我认错了。”
“其实你没认错。”那男人莞尔一笑,跨步要向她走来,“所有人都没认错。”
“傅青竹!”
听到那个高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傅青竹才看到胡肆和荆不夜从另一面匆忙跑过来,大街上被高声喊叫让傅青竹颇为不悦。
“小心些!”胡肆上来就严厉呵斥,活脱脱长辈教训晚辈。
傅青竹一生连她义父都不曾拿胡肆那样的态度教训过她,所以胡肆的做法对傅青竹而言很不受用,她冷哼道,“小心什么?我要小心也最该小心你!”
“竹生,刚刚那个人呢?”荆不夜抓住傅青竹的手疑惑问。
傅青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再找不到那人身影,也只能揣测道,“许是走了吧。”不过傅青竹私下想这个人走得也太快,理应轻功很不错。
“刚刚那个人没跟你说什么吧?”胡肆平静了些又问。
“一个过路人而已,随口几句,能说什么?”傅青竹总算发觉胡肆不对劲了。傅青竹清楚记得她从没看见过胡肆紧张过,胡肆就是个无论何时都给人以懒散吊儿郎当之感的人,仿佛天塌地陷也不会改颜色,可今时今日的胡肆面上却有了鲜明的颜色,而且是她不能想象的。
“胡先生是觉得刚刚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吗?”荆不夜也注意到了胡肆今日的异常,故而有此一问。
“那个人没什么不对,反正不是人,就怕看见他的人会不对。”胡肆看向傅青竹问,“你看见那个人第一眼看见了什么?”
“我……”傅青竹沉默了半晌,见胡肆难得十分认真,又瞥见荆不夜忧切才说了实话,“义父。我错把他当成了义父。”
“真的是。”胡肆叹了一口气,又是喜又是忧,许多情绪从他脸上略过,最后被一种狂热兴奋掩盖了。
“真的是什么?”傅青竹和荆不夜异口同声问。
“魔。”胡肆看着两人咧嘴笑道,“妖魔乱世,天下将亡。”
傅青竹和荆不夜彼此对看了一眼,傅青竹是早知道胡肆这般疯狂的,而荆不夜则不同,他有些被胡肆的模样吓到,几乎一个寒颤,他甚至一点不明白他高兴什么。
傅青竹握紧了荆不夜的手,拉着他走开,低声道,“别理那个疯子!”
“竹生,胡先生很奇怪。”
“他不奇怪,只是你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而已。”
“他是什么人?”荆不夜问。
“一个疯子!”
“疯子?”好像话又绕回来了。
“不夜,要小心这个人,明白吗?”傅青竹郑重其事地提醒荆不夜。
荆不夜虽然依旧不算明白,但还是很认真滴点了点头,“好。”
傅青竹已经越来越相信胡肆就是胡御,也越来越相信他那个要天下大乱的大梦是他真正的想法,同时也更明白了胡肆的危险性。傅青竹恨林楚,所以她略能理解胡肆对天下人的恨,但不代表她能赞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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