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二用──”
“先吃饭。”栾永祺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吃完饭我可就没兴趣听了啊!”栾漪挣扎。
“吃饭。”
栾永祺的建议没有错。
如果一开始非得要听完再吃饭,栾漪一定一早就已经胃口全消了。
“水泽云乡要拆了。”平直简短的叙述句,即使是由那么温润温和的声音说出来,也是令人如坠寒窟的。栾永祺坐的位置迎着光,俊眉朗目都笼在光源里,精致柔和。
可他怎么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种话?
就因为她昨天的肆意妄为吗?
那船,水泽云乡,也是他的不是吗──拆了,就只为略略向她致意──他的惩罚?
他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根本就一向不曾留意她的不是吗?
她只是小小地反抗而已,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张?
“不,不行。”栾漪的声音仿佛都干涸。
“不能拆。”她声音干涩地重复。
不管是因了什么,都不能拆……
她就只剩它了。
“是政府的处理决定,要重建晴溪的景观工程。栾漪,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接到文件这么久,一直也都没跟你说──”
“不行,不行。”栾漪捂住耳朵,“我不管!不行就是不行!”
奶奶听见栾漪的喊声,以为他们又在打架,跑进来却只见栾漪抱头痛哭,栾永祺坐在旁边一脸无奈。直觉地先照顾弱势一方,拉着栾漪的手臂,不解地劝了两句,“栾漪啊,怎么了?别哭,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奶奶给你作主,啊?”
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这样。小小的栾漪和少年栾永祺打闹,争不过了吃了亏,就大声装哭,然后奶奶为她作主,拿棒槌追着自己最疼爱的么儿跑,来博她一笑。
可人总是要长大的。终有一天,奶奶也作不得主了。哪怕她是真的痛不欲生伤心摧肝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了。
“奶奶,奶奶!”水泽云乡是他们最后的秘密,他若执意摧毁,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倾诉。栾漪连说都不能说,只能抱着奶奶大哭。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栾漪,你说,奶奶给你作主,啊?”奶奶抚着栾漪的背,一边心疼,一边朝栾永祺瞪过去,“你说!”
“妈,我跟她说的是生意上的事──亏了点儿钱,她心疼了。这小财迷──”栾永祺站起身,从母亲身上掰下栾漪,“我们出去说。”
“我不──我不──”栾漪拼了吃奶的劲都拗不开栾永祺的手,只能死命往地上挣。
栾永祺拉不住栾漪,只能趁她不留心时将她横抱起来,穿过客厅往停在门外的车边走。
栾漪又哭又闹,脚上的拖鞋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到上了车永祺才发现她竟然赤着脚,而自己还穿着室内拖鞋。只能一手压着栾漪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朝着房内喊,“妈──妈~~把我和栾漪的鞋子拿出来一下!”
奶奶本来就一直担心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听见儿子喊,就赶紧把鞋子提出去,继续劝说:“你们都是大人了,别闹,啊~~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妈,您放心,我会跟栾漪好好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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