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陆野和何卫东从兴华街一直逛到建成路,又从建成路逛到了清水湾,眼界大开。
香港租界由三部分组成:新界、九龙半岛和香港本岛(包括大小近二百个岛屿)。街面极为繁华,人流匆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忙打拼,潮湿的空气、温润的风,所有的一切,跟北京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北京雄伟厚重,浸润着历史的苍茫,而香港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展示着所有的家底,同时活力十足。
“好地方啊!真是个好地方!”
何卫东一边走,一边流着口水的东张西望,两边街道商铺商品的丰富,固然让人眼花缭乱,而时不时出现的美女招牌,还有站在大街上,都能听见的赌博吆喊声,更让何卫东目弛神眩。他恨恨不已地道:“哼,资本主义社会,就是他妈的腐朽!堕落!”又偷偷瞄了一眼在前面走动的女子那来回晃动硕大无朋的ρi股,流着口水小声接了一句:“但我就是喜欢堕落。”
陆野冷冷地道:“喜欢归喜欢,但要想享受堕落,还需要我们用命来拼。”
相比之下,熟读过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史的陆野,在一番思考之下,更能看清楚在香港混黑道的本质:“北京黑道和香港黑道最大的不同就是,北京黑道混的是名声,混的是威风,混的是精神境界,而香港黑道混的是势力、是金钱、是物质。作为外来人,我们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站住脚,就必须比别人更狠!更毒!更敢于拼命!”
还有一些想法,陆野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还没有考虑成熟。
“陆哥,你说吧,该怎么干!你就是让我去死,我都不会说二话。”何卫东脸红脖子粗地喊叫,他终于找到了向陆野表忠心的机会。
陆野什么都没说,他的脸是高扬着的,他的头发迎风飞舞,他眼中的神情深沉如井,又激越如歌。
吃完晚饭,陆野便让何卫东和刘宾跟他一起在窝棚里做俯卧撑。何卫东和刘宾没做几个,就累得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喘着粗气,说什么都起不来了。看着陆野以每秒一个的速度,连续做了十多分钟。何卫东骇然地盯视着陆野赤祼的上身,那如耗子样游走的肌肉,仿佛钢浇铁铸。他终于明白陆野为什么能在京都黑道闯出了如此惊人的名头。
那扇四面透风的门,被“嘎嘎”怪叫着推开,五六个面色阴沉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一个脸上布满了伤疤的中年人,神色凶厉。当他看见陆野那充满了爆炸力量的身躯,英气逼人的脸时,他那张好像谁都欠他二百块钱的面孔,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位小兄弟,以前是在哪里混?”伤疤脸给陆野递上一根烟后,很客气地问道。
盘道?陆野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再把这口烟喷吐在伤疤脸的脸上,带有些许挑衅地反问道:“兄弟,你又是在哪里混的呢?”
“福建帮,我们这些人都是福建帮的,这个贫民窟就是我们的地面。”
伤疤脸的话说得四平八稳,礼节周全,并不因为陆野的挑衅行为而失态,是个场合上的人物:“兄弟,你到了我们的地面上,我们总得来打个招呼啊。”
“什么,这贫民窟是你们的地面?”陆野的神色有几分诧异,“这是谁规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脸的茫然,仿佛自己的钱被别人骗了。
伤疤脸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后退一步,身边的那几个汉子却围了上来,他们把手伸进腰间,如欲扑的野兽。其中一人嘶声说道:“谁规定的?!这是用拳头打下来的江山,怎么?你不服?”
冲突就发生在那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几个汉子连腰间的武器都还没有来得及拔出,便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等一套组合动作完成以后,只有伤疤脸还站在那里,脸色煞白,烟头从半空掉落,张嘴吸气,眼珠子好像要从眼眶中蹦出,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青蛙。
他腹部挨了陆野一记勾拳,此刻正翻江倒海,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无比羡慕地看着他的手下,因为他的手下们还能躺倒在地上呻吟,而他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