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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十年一品温如言 书海沧生 > 2006年九月书

2006年九月书

老中医甩了一句话,看造化!

阿衡更急了,别啊,您别说这话,到底怎么样。

老中医在室内缓缓放针,全身贯注,不再理会阿衡。言希疼得直掉泪,咬着枕头,哑着嗓子对着门外呜咽,我没事儿。

老中医拍言希的嘴,个孩子,什么毛病,脏不脏。有这么疼吗。

言希恨恨,青筋直跳,疼不疼,您下针您还不知道啊TOT

阿衡满脑门汗,拍门,针灸怎么会这么疼,别是您扎错了吧,您悠着点儿,他打小就怕疼,魏医生,您让我进去吧。

老中医不搭理她。

言希喊疼喊得更厉害,杀猪一样。

阿衡快把门拍烂了,你让我进去啊,魏医生,言希看见我就好了,真的。

魏医生眼皮翻翻,继续施针,你是止痛剂啊见你就好,有你,还要我什么用。

阿衡吐血,这什么老头,她爷言爷爷加上过去的辛爷爷,搁一块儿都没这个难缠,她说,我就看一眼,一眼,看完就走。

魏医生从言希腿上几处大脉收针,边收边问眼泪汪汪的言希——这姑娘是你谁啊,这么关心你。

言希抽泣,我媳­妇­儿,没过门儿的。

魏医生说怪不得呢,要不是年龄在那儿,还以为是你妈。

言希边抹眼泪边吭吭哧哧,费老大劲儿穿棉裤,您开玩笑呢,我妈哪有她疼我。

魏医生看言希围巾,说等等,你怎么回事儿,一进来就没摘过围巾。

言希说那啥,我毁容了,因为太丑,从小我妈就不要我了,您要看吗= =。

魏医生咳,算了,只要不好看就成了。

言希愤愤,好看的跟您有仇啊。

魏医生冷笑,长得好的大多心术不正。

言希讪笑,缓步打开门,一下子,扑进阿衡怀里,泪汪汪,阿衡,疼死了。

阿衡心疼,摸言希头发,没事儿啊乖,没事儿了,回去给煮­鸡­汤。

回头,问魏医生,赔笑,魏医生,您看,我们言希的病……

魏医生说,每周来一趟,做完针灸一个小时内,必须一直步行,不能休息

阿衡眼睛缓缓漾起笑,这么说,言希的病,能好?

魏医生说,看他对针灸的感应能力很好,如果坚持下去,应该可以。

她看着怀中的言希,温声开口,听见了吗。

言希眼睛亮了起来,阿衡,我们结婚时,我能抱着你上礼堂了吗^_^

阿衡点头,笑容更加温柔清晰。

她牵着言希的手,陪着他缓慢步行,一直不停,于言希,那么困难。他说,拜托,让我看着你的背影走。

阿衡却很坚持,她说,这次,我们一起。

每一周,都是阿衡陪言希走一个小时,然后再骑自行车带他回家。

十二区离戈博兰不算近,骑自行车还要一个小时,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月,自行车报废了。

阿衡之前被罚了一个月工资,一直紧巴巴过日子,再加上言希的医疗费,虽然不算多,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却还是一大笔钱,所以,阿衡决定不再买一辆,言希走完一个小时候,她背他走完剩下的路程。

言希死活不愿意,说我们坐地铁。

阿衡= =,地铁难道不要钱吗。

那公交?

公交也不免费。

那……我走回去。

你走不回去,就废路上了。

医生不是让多练习吗。

没这么多= =。

然后,不等言希说话,就背着他往回走。

她说你看你多瘦,瘦得一阵风都能刮跑。

巴黎的冬天,2007年,飘雪的第一天。

她背着像个球一样的言希,微笑着说言希,你真的太瘦了,还要再多吃些。

却是咬着牙,嘴­唇­发白,脸上都是雪花,额头憋着青筋的模样。

言希在她背上,忽然笑了。

他说,温衡,你是有多爱我。

阿衡愣了半晌,才淡淡开口,上辈子欠你的。我害了你,害了你全家,这辈子来还债的。

她用棉花给言希缝了一个护膝,裹在他腿上,总是,一路踩着雪,走上许久,似乎走到了天和地的尽头,才是家。

言希裹着的围巾在针灸的过程中不小心碰掉了,魏医生看到了言希的样子。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却像受了巨大的欺骗,中途收了针,说,你们走吧。

阿衡和言希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老人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老人说,我不会再给你看病,你们这些肮脏的骗子!

阿衡嘴­唇­­干­涩,试图解释,我们只是没办法了,言希的腿,一直好不了。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对他的腿却一直没办法,您能知道,看着自己的亲人生病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魏医生却像被触动了什么,怒气冲天,滚,都给我滚!

阿衡眼里的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哽咽了,为什么呀,言希的腿马上就好了,您明明知道,一旦半途而废,他的肌­肉­会加速坏死,以后只能锯掉腿,您怎么能这么不厚道。

魏医生却关了门,说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俩。

言希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他扶着墙,看着阿衡哭。

他额上还残留着针灸后的汗水,忽然笑了,说不要哭,阿衡。

阿衡蹲在地上,额上的绒发散乱,啪嗒啪嗒掉眼泪,说着好不容易。

言希扶着墙走到她的身边,呼噜一把那张小脸上的眼泪,说哭什么,起来,不哭,我们回家。

阿衡哭得昏天暗地,她说我走不下去了,言希,我很累,真的,很累。

他说,站起来,温衡,再不起来我抽你。

阿衡看着他,红着的眼睛满是泪水,她说,言希,我累。

言希蹲在地上,背微微倾斜——上来,我背你回家。

阿衡啪嗒啪嗒继续掉眼泪,说你的腿还没有……

他却火了,温衡你他妈的给我上来。腿就算废了锯了,今天老子也背自个儿媳­妇­儿回家,快点儿!!!

阿衡迟疑,向后退了一步。

言希却不吭一声,一手握着阿衡的手,另一只手揽着阿衡的腰,站了起来。

他步履蹒跚,弓着背,每走一步,咬着牙,额上的汗就密了一层。

他说,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给我们的孩子画画,然后开一间画廊,展览的全是你们,好么,宝宝,别哭了。

他说,我虽然不能把你抱进礼堂,可是,我敢说,这个世界,只有我敢娶你。

阿衡说为什么。

他笑了,谁去娶你,我杀了他。

他说,你总是,想听我说喜欢你,可是,宝宝,你还预备让我怎么比现在更喜欢你。

chapter107

我曾经有那么多年触碰不到你,若即若离。

所以,要我继续亲你么。

————题记

曾经的曾经呢,有很大的一块岁月,阿衡是没有把言希归为一类人的。

他那么远。

不是距离的遥远,而是,好像面对着的是电脑屏幕里的真人视频,你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很清晰很清晰,想要触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在另一端,却永远感受不到你的温柔怜爱。

她常常沮丧,这么失之控制,多……让人困扰。

她对每一个人说得很骄傲,我在DJ YAN的fanclub注册的有十个号,怎么样,很了不起吧。

于是,除了说明你很闲,闲到对他投诸别人十倍的爱,还有什么了不起。

在别人夸着温衡很乖很懂事的时候,她从爱情的追寻中获取的除了失败,就是肤浅,幼稚。

一如她时常说着言希的话。烦死了,真烦。

这么喜欢一个人,连作者都想说,真烦,烦死了。

言希却忍了,在他说出你还要怎么比现在更喜欢你之前,在他还没有对阿衡生出什么情绪之前。如果不是那么一堆缠麻花报恩歉疚的意思,咱们言少,对着不喜欢的人,大概只会问一句——对不起,你是哪位。或者,偶尔心情好,善良一下,说一句,嗯,谢谢。

谢谢你的喜欢。

然后,阿衡了不起偶尔偷看言希一眼,长大了,坚强了,也就看开了,嫁人了。

至于言希,也许如果没有那么多伤痛,他和同样耀眼的楚云再合适不过。

什么锅配什么盖。

如果十年不是小说,如果十年只是一个人的十年,温的十年,言的十年,温不如言,温走不到言的道儿上,言瞧不上温的路,莫说十年,便是生死薄上划去百年,也是眨眨眼,就过去了。

他说,阿衡,我背你回家。我们回家。

阿衡觉得,自己似乎就这么把自己和言希硬生生拐到了,不是既定的她的路,也不是高傲的他的路,而是另一条陌生的路——他和她一起走的路。

是和我一起吃饭还是和我一起聊天,是和我一起聊天还是和我一起一起睡觉,是和我一起睡觉还是和我一起吃饭。

重点是,和我一起。

她把言希折腾惨了。言希没耳朵了,没腿了,也没了……逃跑的能力。

她趴在言希的背上,说,言希,你当年看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言希笑,低头,舔舔­唇­皮,额上汗珠一滴滴顺着白皙的面孔滴下,他说,我一直在想,怎么帮你把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他说,你完全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懦弱,古板,傻气,口吃。

我喜欢的女人,要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值得我回头凝视。

阿衡想了想,吸鼻子说,我喜欢你,言希。你一直没有听到我说这句话。

言希笑了,放下她,细白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际线,认真看着她的面孔,不亲吻不拥抱,只是一直看着。

他看着她,眼睛­干­净无暇,然后,我发现我错了。阿衡,我和你,我们之间,陆流从来不是障碍,真正算得上背叛的因素的,只有楚云。在你离去的时候,我曾经考虑好好谈恋爱,去爱一个我看得上的女人。

阿衡点头,说我知道,我清楚。你对她的感情,我一直很混沌,看不清。

言希说,她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的女人。而你,让我惧怕。太执着太聪明太隐忍脸皮太薄,哪一样,都和我当年的预期完全相反,除了对普通话的迟钝。

阿衡说,所以呢。所以为什么和她分手。

言希微笑,我做不到,和她约会时,还一直心神恍惚着,顾飞白有没有好好照顾你,有没有给你买糖吃。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握紧,无奈而自嘲,他说,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好好照顾你,不是我给你买糖吃。甚至,我会做得更好。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的皮相,温家就否定了我对你所有的努力。我可以不要太阳,不做向日葵,只想要回我的江南小水龟,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征得全世界的同意。

阿衡扑哧,笑了,言希,我吃过三块钱一碗的面,还吃过五块钱一碗的面,三块钱的真的不如五块钱的好吃。

她老实承认,阿衡不如楚云。

言希也笑,我还吃过十元,百元的面,那又怎么样,只有两块的里面扣着我喜欢的红烧排骨。

忽然,魏医生家的门打开了,老爷子扯着嗓子骂——要吃面回家吃去,在我家门口又哭又笑是怎么回事儿。

俩孩子蹲地上,一齐扭头,呆呆看着他。

阿衡一看老头,残存的哭腔又回来了——魏医生,我下次保证捂好他的脸,不让你看见,还不成吗……

言希把脸埋阿衡怀里,泪汪汪——我也不想长这样的呀的呀的呀……

老爷子虎着脸,半晌,才转身,算了,你们进来吧。

阿衡不知道魏医生为什么重新接受了他们,只是,老人的脸­色­依旧­阴­沉。

阿衡在言希针灸的时候,坐在隔壁房间等候。大块的玻璃压在桌上,隔着透明的玻璃,里面有许多照片。

还不算很老的魏医生和一个笑容憨厚的小姑娘,长得和他很像。

给言希施完针后,魏医生洗了手,到这个房间取毛巾。看到阿衡一直盯着照片看,走了上前,凝视着照片,很久,笑了,说这是我女儿,笨得很,连我一半的医术都没学会。

阿衡说我从没见过她。

魏医生隔着玻璃,摸了摸女儿的相片,说她走了。

阿衡直咽唾沫,去哪了?

魏医生满头白发,淡淡开口,说三十年前,她求我救了一个男人,后来,嫁给了那个男人。是个远近闻名的有身份有钱的人。我女婿嫌我开小诊所不体面,让我关了这里,我没同意。后来,我女儿怀孕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治好,就去了。那个男人在我女儿尸骨未寒的时候,又娶了一个,我的外孙被他爸爸挑唆,从没有来见我一面。我女儿忌日的时候,我强带他去看他母亲,他问我,这里面躺的女人是谁。

阿衡沉默。许久,才说,您的女婿长得很好么。

魏医生冷笑,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蓝眼睛,高鼻子,亚麻­色­的黄发,多俊美多真诚。可是,这一切,是他这种畜生用来迷惑别人的先觉条件,趁你麻痹,再狠狠咬你一口。当年,如果我没有救他,他早已经是森森白骨,是我心软,害了我的孩子。

阿衡摸鼻子,讪讪,怪不得讨厌长得好看的有钱人。

不过,蓝眼睛,高鼻子,亚麻­色­黄发,= =,怎么这么熟……

门外有人敲门,高声喊着grandpa,魏医生拍桌子,脸­色­发青,朝着门口吼,小畜生,给我滚!

言希刚穿好衣服,被吓了一大跳,说哟呵,老爷子,您­干­嘛,吓死人不偿命啊。

阿衡捂言希嘴,个缺心眼,长成这样,还敢多话。

言希呜呜,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看门,再看看魏医生。

外面的人继续高呼grandpa,魏医生咬牙切齿,吼了一声,说人话!

门外人蔫了,老老实实用中文喊了一声外公。

阿衡讪讪,瞄老爷子脸­色­稍缓,挪去开了门,眼珠子差点吓掉——怎么是你?Edward???

门外站的可不是身材挺拔,蓝眼黄毛的洋帅哥edward。

Edward眯了湛蓝的眼,wenny?你怎么在这儿,哦,是lee和你说的。

Lee就是介绍阿衡来这里看病的中国同事。

这么说……

阿衡抽搐,你是魏医生的外孙,并且是个混血儿……

苍天大地,这人哪里像混血儿。

Edward耸肩,wenny,小心,下巴掉了。

然后,笑了,挑起阿衡下巴,语气暧昧,你给谁看病?

言希脸绿了,拍掉他的手,用法语大声吼,死你,打!!!

死你,打!!!!!!!

阿衡咳,言希,人说的是英语,不是法语。

言希撇红红的嘴­唇­,很傲慢,这说明我的外语水平很高,用法语回答英语。

Edward莫名其妙,用中文说,你是说打死我吗。

言希一听见对方说中文,口呸了,搓手,活动手关节,丫会说中文啊,老子揍死你,连我媳­妇­都敢摸,手不是一般的欠。

Edward笑了,哎哟,大美人儿,从哪儿来的,这么可爱。

魏医生听了,却铁青了脸,拿着扫帚往edward身上招呼,小畜生,不学好,长相没仿到你妈一分就算了,连玩儿女人的毛病都跟你老子一摸一样。

Edwrd怪叫,外公,够了,我是来看望你的,不是来挨打的。

魏医生吐痰,我打你,你敢还嘴?!

Edward哀嚎,不敢,我不敢,哎哟,外公,我错了,哎哟,疼!

言希蹲花丛外,吹口哨欢呼,打,继续,继续,好!!

阿衡= =。

她走到了言希身旁,眉眼含笑,看着那对祖孙,轻轻拉起言希,说走吧,我们不便参与到别人的家务事中。

回去的时候,又下起了急雪,言希在阿衡背上打了个喷嚏。他带着帽子,搓热了双手,放在阿衡耳畔,给她取暖。

阿衡耳朵有些痒,呵呵笑了起来。

言希歪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省了公车钱,可以买些别的。

阿衡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今天很想吃香蕉^_^。

言希哦。他们路过超市,水果很少,香蕉很贵,买了俩,五欧元,纯属抢钱= =。

他在阿衡背上抹泪,老子从没有这么穷困潦倒过,香蕉都论根算着买。

阿衡翻白眼,吭吭哧哧往前走,不说话。

穷吗穷吗穷吗,我们很穷吗。

窝在名贵的沙发上喝着路易时代的红酒就是很富有吗。

言希在阿衡背上揣着两只香蕉看着雪花,想起什么,放在阿衡头上,一边一个,弯了大眼睛,哈哈笑——兔女郎。

阿衡怒,言希你他妈再给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捏死你。

言希= =。

这么凶的丫头,我是要娶你还是要娶你还是要娶你呢。

回到家的时候,伊苏正在院子里帮房东太太择菜,看到言希手里的香蕉,眼睛亮了——大盗,给我的吗^_^

伊苏很爱吃香蕉,言希以前承诺过小家伙,只要挣了工钱,就给他买香蕉。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言希泪了,看着阿衡,孩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求吃个香蕉,怎么半路还来个小强盗。

阿衡看着伊苏,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笑得牙齿洁白,说,是,给你的。

言希很无奈地看了阿衡一眼,笑着递给了伊苏。

伊苏脸红扑扑的,很高兴。

他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没有向大人提过任何要求。

言希蹲下身,搂着他,笑了,逗他,尝尝,帮你,甜不甜,看。

帮你尝尝,看甜不甜。

伊苏是个大方的小家伙,咯咯笑了,剥开huanghuang的外衣,递给言希。

言希作势,哈了哈气,笑着递给了他。

然后,上楼,很沉默地上楼。

阿衡在他身后,说我其实没有很想吃香蕉,再说,我这么大了,和孩子抢什么。

言希闷着头,大步向前走,不理她。

阿衡摸鼻子,有些忐忑。该不会是少爷范儿上来了,触景伤情,觉得自己现在很悲惨很难堪,连老婆都养不起吧= =。

看不出来,还有些自尊心……

阿衡清清嗓子,打开门,正想说些什么,言希却锁上了门,把她按在了门上,低头,伸出了舌头,探入阿衡口中。

滑溜溜的舌头,还有浓重的香蕉味。

他把含着的香蕉全部用舌推入阿衡的口中,眸子黑黝黝,如水一般,笑着含了她的­唇­,说,好吃么。

大盗是跟小福尔摩斯抢的口粮,然后送回华生口中。

阿衡脑子晕眩,香蕉,咳,里面是不是有麻醉剂。

言希搂着她的腰,一直低着头,专心索吻。他说,宝,你强吻过我两回,今天,一次还回来,怎么样。

*分割线**

圣诞节前夕,社区的教堂请了美国的一支唱诗班参观交流。

都是一群高中生。其中,还有一个中国孩子。

大眼睛,不爱说话。笑起来,有两个小虎牙,总是用手抵着­唇­,很羞涩的样子。戴着红­色­的针织帽,总爱坐在角落,看着快要完工的壁画。

那几日,是言希治腿的最后一个疗程,很是要紧,就请了假,没有去教堂,但是承诺了,一定会按时完工。

他半跛着脚,拿着各式各样的画笔,走到教堂的时候,看到了一堆陌生的美国孩子,并没有太在意。

走到壁画前,正准备开工的时候,身后,却有人抱住了他。

哥,我来了。

chapter108

阿衡从来没想过,会看见缩小版的言希。简直惊悚,好像做了噩梦,变成匹诺曹的言小少没走出十七岁= =。

她问,你是坐时空飞船来的是么。

坐在床沿上的小言希乖巧笑了笑,用英语say hello。

她继续问,我知道我做梦了,但你丫怎么会来,为什么不是缩小版的小阿衡,我要给她买红烧­肉­,你来了只祸害排骨你= =。

小言希抱着她的医书,很有礼貌,用英语问你是哪位。

她拉拉他的手,再捏捏脸颊,是美国做的吗,高科技啊,从小英语没及格过的人竟然会说美语了。

小言希白眼,拍掉她的手,一连串的英语,大妈你谁啊。

她悲愤,变小了不起啊,等我再梦个小阿衡,勾搭个更小的帅哥,甩了你,让你失恋!!!!

小言希鼓起红扑扑的腮帮子,你认识我大嫂吗。

阿衡郁卒,你有大嫂吗,谁啊。

小言希仰望着她,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儿,你说阿衡,我大嫂是阿衡,爷爷说的^_^。

阿衡抓狂,捏小言希耳朵,你说毛啊毛啊毛TOT

一个大美人儿拐着腿走进来了,指着小言希——臭东西,谁让你来我家了,滚出去!!!

阿衡泪,大言希也来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然后,使劲拍脸。

小言希看着大言希,可怜巴巴,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哥,我是代表爷爷来看你的,不要赶我。

大言希却挑着眉,拽小言希的胳膊,把他往外拉,小言希抱住了床柱,眼泪汪汪,大嫂呢,我的温柔善良的大嫂呢,为什么不救我。

大言希拽住小家伙,扯扯扯,使劲儿扯。

阿衡TOT,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大言希吼,阿衡,你傻了啊,把这人帮我扔出去。

小言希恍然,奔泪,不要赶我,大嫂,爷爷说你最最温柔最最可爱。

阿衡咳,问小言希,你是谁。

小言希微笑,大眼睛弯弯,初次见面,大嫂,我是言格,我哥的弟弟,你可以喊我格格^_^

小家伙只有十六七岁,很有礼貌的样子,对着阿衡鞠躬。言希趁他放开柱子,直接提溜着小家伙,往外一扔,哐,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阿衡反应过来了,隐约仿佛想起言希在美国还有个同胞弟弟,一个爹一个妈一个爷爷的弟弟= =。

于是,作者你是有多卡文,把几百年没出现的印象派都拉出来遛弯,搅一搅我们阿衡迟钝的初恋情怀= =。

阿衡唉,多可爱的孩子,你­干­嘛把他扔出去……

门外有撕心裂肺的敲门声,哥,大嫂!!!

言希冷笑,哪儿可爱了,完全二等劣质仿制品。

阿衡母­性­泛滥,唉,格格,那啥,你别敲了,乖乖,我给你开门。

言希龇牙,你敢给他开门,我们离婚!!!

阿衡= =,声音软软糯糯,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你这是嫉妒,绝对的嫉妒。

言希说我他妈嫉妒什么。

阿衡说,嫉妒他比你年轻貌美,嫉妒他比你多一个爸爸多一个妈妈多一个爷爷= =。

言希怒气冲天,谁他妈稀罕那种爸爸妈妈爷爷了。你是我媳­妇­儿还向着别人,离婚离婚离婚!!!

阿衡拿袖子蹭脸,口水真多= =。

门外的小东西继续撕心裂肺,哥哥,大嫂TOT

她对着门说,格格,你先回去,等我跟他结了婚再办了离婚,就去接你= =。

言希泪,咬被子,你为了他,竟然要跟我离婚……

阿衡无奈,你是多大了,跟一个孩子闹成这样。

言希说,我讨厌他,我讨厌他全家。

阿衡摩挲他的脸颊,你连我也讨厌么。

言希抬头,跟你有毛关系。

阿衡微笑,眼睛温柔,我是他哥哥未来的妻子。

言希望天,耍赖,总之,我看见他,能短寿十年。

阿衡笑得宠溺,反正你能活到一百八,短寿十年也没什么。

言希叹气,阿衡,我很抱歉让你为难,但我没法原谅他们,至少现在。

阿衡笑,不用,不用原谅,我陪你一起骂他们,我们对着地球骂他们。

她的眼睛温和,却带着一股坚韧,她说,会遭报应的,对不对,把我们言希变成被抛弃的孩子的父母,会遭报应的,对不对。

言希把头埋进被中,闷着,不做声。

他说,阿衡,成熟的男人,要当丈夫的男人不能哭,对不对。

她说,对。但是,阿衡的言希可以哭。

她抱着他,这个男人,像个孩子,抓着她的大衣衣角,红了眼睛。

他的情绪低沉到极点,抱怨着,痛苦着,阿衡,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言格的眼睛,他的眼睛,除了温暖和被爱,甚至什么都没有。而我呢,小时候对着他们的电话哭过很多次,可是,为什么连一个孩子的哭泣思念都觉得碍眼……

阿衡微笑,定定看着他,说,让我看看,你的眼里有什么。很善良的言希,有着很多喜爱着言希的朋友的言希;很孝顺的言希,会冒险给爷爷采果子的言希;很优秀的言希,连挑剔美丽的楚云都很爱很爱的言希;很骄傲的言希,强大冷静的陆流都无法强迫的言希;很温柔的言希,答应会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办一个画廊的言希。还有,还有眼里有着阿衡的言希……

她说不下去,抵着他的额头,几乎哽咽。

她说,言希啊言希,我喜欢你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你叫言希……所以,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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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跟高层提出了新的议案,对耳疾做全方位多角度的分析。

阿衡问edward,和魏医生的关系有无好转,edward却说,魏医生不是我的外公。

阿衡啊。

Edward笑了,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混血儿吗,我是我父亲和他第二个妻子的孩子。

阿衡纠结了,那魏医生的亲外孙呢。

Edward摊手,因为母亲生他的时候早产,所以先天不良,没熬过七岁就死了。

阿衡说,为什么要冒充魏医生的外孙……等一下,你喊魏医生的女儿母亲……

Edward嗤笑,是的,我父亲告诉我和我的其他兄弟姐妹,要喊这个逝去的女人母亲。至于魏医生,父亲怕他知道这个消息伤心,而我又跟大哥年龄相仿,所以,要我在他面前冒充大哥。然后,我就当这个老头的外孙当了二十年,如果不出意外,我老爸继续拿遗产要挟我的话,我还得当一辈子。

阿衡迟疑,你父亲对魏医生的女儿……

Edward冷笑,蓝眼睛变得幽魅,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最爱挂到嘴边的爱吗,我老爸为了这个女人,不惜违背祖母的愿望,娶她为妻,可惜,这女人命不怎么好,到后来,他为了给这个女人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娶了我老妈。

阿衡没想到真相是这样,头痛了,她说,魏医生一直骂你父亲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年就不该救他……

Edward面无表情,是吗,我老爸倒常常说,感谢生过那样一场大病,遇到这样一个爱逾生命的女子。

阿衡咳,还请您以后也不要告诉魏医生真相,老人家会伤心……

Edward却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嘲讽,女人,不必装好心,你是怕魏医生一怒之下,连你未婚夫的病也放手了吧。

阿衡= =,随便你怎么想。

Edward忽然笑了,手抵着墙壁,把阿衡圈在狭小的空间,他说,这样一个残疾的未婚夫,真的能满足你吗,wenny,和我一起做一次,怎么样?

阿衡却伸手,扇了他一巴掌,她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人。Edward,收回你的话。

Edward抹了­唇­角的血渍,扬眉,哪一句,做一次吗。

阿衡冷漠,不,是你形容我未婚夫的那句。残疾,这两个字,对他,我的丈夫,这个世界,只有我能说。

分割线**

平安夜那天,阿衡买了四个苹果,自己留了一个,送给言希一个,伊苏一个,还有言格,阿衡瞒着言希悄悄给的。

小少年拉着阿衡的一角,大眼睛水汪汪的,大嫂,今天晚上有我们的表演,你和我哥来吗来吗来吗。

阿衡= =,我尽量,把你哥骗过去,咳,尽量。

跟言希说我们去做弥撒吧,小区里的人都去,咱们也去凑热闹吧^_^

言希啃苹果,阿衡,你这是毛耳塞,戴上嗡嗡的,听不清楚。

阿衡揪他耳朵,别装了,这是我们组用最新的材料做的,声音的清晰度能让你听到隔壁pang先生打鼾的声音。

言希哦,我不去,臭东西在那儿,我死也不去= =。

阿衡说我都答应他了,你不去完了搞得我多没面子不是。

言希说我要去了我也很没面子。

我们就在台下当普通观众,我们装作不认识他^_^。

你拉倒吧,看他跟照镜子似地,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

你嫉妒他年轻貌美……

是,我嫉妒他= =。

阿衡抱着孩子,在脸上嘴上叭叽亲了好几口,好声气哄他,但言希软硬不吃,死活不去。

阿衡怒了,你不去,我去。米饭在锅里煮着,菜都炒好了,一会儿拔了Сhā座就成了,自个儿呆家吧。

穿了外套,就走了。

言希也郁闷,吃完晚饭,闲得呕血,家家户户在放圣诞歌,隐隐约约又听到教堂做弥撒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

最后,看衣架,阿衡没有戴围巾就跑出去了。想了想,叹气,握着围巾,走了出去。

小区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坐在教堂里,虽然热闹,但还算有序。

言希看了半天,没找到阿衡,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他的身旁,还有一架钢琴,但台上有音响,应该是备用的。

一群白领黑袍的孩子,抱着诗谱,走到了台上。

言格站在中间领唱,这孩子太扎眼,大喇喇望去,一眼就看到了。

后台播出了音乐,是《Silent night》。

言希静静地看着言格,这个孩子,健全完整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他的声音圣洁清澈,低声呢喃,Silent night,Holy night。

紧接着,是女生的低音,温柔无比,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Round young virgin mother and child

优美的音乐,融洽的气氛,大家双手交握,微微闭上了眼睛,神情祥和虔诚。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Sleep in heāvenly peace,

Sleep in heāvenly peace

唱完的时候,音效却突然戛然而止。舞台的灯全部灭了,只剩下一盏盏烛光。

想来是,线路出现了问题。

言格慌了,唱转了嗓子,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甚至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张望着台下,惶恐不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从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他是天之骄子,他是优秀的言格,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嫉妒不已的言格,父母口中溺爱不已的格格。

他有一次看着四周,依旧一片黑暗,只剩下嘲笑和斥责。

他握紧了拳,小家伙像个小动物,看着四周在烛光下陌生的伙伴的面孔,无助地颤抖着。

他又一次望向台下,却没有自己的亲人。

世界几乎都停止了声音。

忽然,却响起温柔悠扬的钢琴声,有些低沉的男人的声音,Silent night! Holy night!

言格愣愣望着钢琴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跟着钢琴声唱第二节的第二句Shepherds quake at the sight,Glories stream from heāven afar。

其他的孩子也如梦初醒,跟着唱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歌声消失了,惊鸿一瞥,只剩下言格和唱诗班完美的合作和空灵的钢琴声。

终至,巅峰。

演出结束。

又过了一会儿,线路修好,教堂又明亮起来。

言格飞快从后台跑到钢琴前,却早已空无一人。

他跑了出去,教堂外,又下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悠悠扬扬。

前方,有两个依偎的身影,一个有些跛,另一个隐约温柔。

他大声喊着哥,破了嗓子,却在叫出的一瞬间眼中有了泪。

哥。多温暖的声音。

那个容貌秀丽的男子转身,看着他,离得很远,却大骂了——嚎什么,臭东西,赶快滚回美国,让老头别cao闲心了,有空,我会带着你大嫂去看他还有李妈!!

走了两步,又滞了,转身——还有,告诉你爸妈,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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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把围巾绕在阿衡颈上,说,宝宝,法国的新年了,许个愿吧。

阿衡眼睛亮了,是不是什么愿都可以。

言希点头,他的指抚着她的发,宠溺,说,是的。

咳,那好吧,我要你说我爱你……啊不,不对,你还是跟我求婚吧言希,然后从明天开始学着做阿衡喜欢吃的红烧­肉­哈哈。

一切都突然安静。

他笑了,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指,宝宝,嫁给我吧。

他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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