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围猎这回事,没看过的时候,很好奇,看个一两次,还有新鲜感,看多了就审美疲劳了,再加上是我又不谙马术,跟不上他们,渐渐地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又一次围猎结束,康师傅召集了众人去大帐,享受各种烤肉美食席间,康师傅看了看我,竟挪揄起我来,道:“禧儿,先前让你学骑马,你偏没兴趣,这回后悔了吧?”
说的是没错,后悔,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蓉玥,胤礽这两个家伙都在场的情况下,咱坚决不能承认!于是我想了想,说道:“这纵马奔腾风驰电掣的感觉自然是不错,然而桥马儿在草地上徜徉,欣赏蓝天白云和碧水青山却自有另外一番风味,这您就不知道了吧!”
“切,明明就不会,还‘死鸭子嘴硬’!”蓉玥不轻不重地嘀咕了一句,刚好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拆台的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恰在这时,乌尔衮兄台勤学好问的精神又发挥了一次,紧接着问道:“‘死鸭子嘴硬’?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知道这位乌仁兄完全是出于好奇心,没什么恶意,可每次他跟进得未免也太快了点
我正想反唇相讥,康师傅却先一步道:“好了,都少说一句”
我只好把到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班第,朕看你的骑术非常精湛,这样吧,教纯禧骑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不知道康师傅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不经我的同意,就指了那个班第来教我骑马我最近有要求过学骑马?奇怪了!
“遮,班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那个班第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蓉玥的脸色则一下暗沉了下来我一见这情形心里明白了□分,蓉玥八成是钟情于那个班第,我可不想莫名奇妙地被搅进去趟浑水
我急忙摆手道:“皇阿玛,我看不用麻烦了吧,其实塞图的骑术也很不错的,我要想学跟他学就行了!”
“少跟朕讨价还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康师傅跟我自称“朕”的时候,一般说明这件事情属于百分之百没商量了,再多说也属于做无用功只听他又对班第嘱咐了一句,“班第,禧儿她别的都挺聪明,就是在骑射方面确实有些愚笨,你可得费点心思了”
那班第看了我一眼,拱手道:“皇上请放心,纯禧妹妹天资聪颖,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
这时蓉玥忽然撒起娇来:“皇阿玛,我也要跟班第哥哥学骑马!”
“你凑什么热闹?不准”康师傅一句不准,蓉玥的脸色越发显得不好看,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眼看憋着就要哭了!
乌尔衮这时很热情地对蓉玥道:“玥妹妹,其实我的骑术跟班第差不多,不如我来教你吧!”这一声“玥妹妹”听得我一呆,仔细看了看这乌尔衮的眼神和表情,看来围猎了这么些天,事情有了新变化啦!
只见蓉玥嘟着个嘴,皱着个眉头,心怀不满地瞟了一眼班第,又横了一眼乌尔衮,道:“不用了,不劳您大驾!”
乌尔衮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一点不劳的,我很乐意,很乐意的!”
他这句话音刚落,大帐里一下子笑声四起,乌尔衮有些愣神,不知道众人为何发笑,蓉玥则有些恼羞成怒,呼喝了一声“笑什么!”一时间,笑声戛然而止,代之以尴尬和凝重就在大家都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蓉玥站起来,一扭身跑出了营帐,留下众人目瞪口呆乌尔衮的反应还算相当地快,呆了片刻即追出了营帐
一瞬间,康师傅的脸色“刷”地就阴了下来,胤礽也想追出,结果被康师傅一句“回来,坐下”阻止了
一时间,帐篷里的气氛算是尴尬到了极点,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关键时刻,还是福全出来调和气氛,他抓起一块狍子肉啃了一口,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地道:“有酒又有肉,人生一大乐事,可怎么感觉还缺了点什么呢?”
“缺什么?”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过去了
福全貌似思索了一番,一拍大腿,道:“对,歌舞!歌舞!要是再有歌舞助兴就完美了!”只见他拿眼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第六感立刻发出警报:不好,有麻烦!
我别开脸,跟福全的目光错开结果还是听福全说道:“禧儿,从小你就爱唱爱跳,怎么样,今儿给大伙儿露一手,助助兴吧!”说完还跟我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我真恨不得刚才跑出去的是我!什么叫从小爱唱爱跳?从小的那个不是“我”好吗?要说唱歌我还行,跳舞?我的水平也就是幼儿园大班!那可是真正的“献丑” 可怜我,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呐!
在座的所有人闻言将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且开始鼓掌我只得站起身来,清了清喉咙道:“呵呵,二伯就是喜欢开我的玩笑!爱唱爱跳那可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要说唱歌还马马虎虎让我跳舞?现在我就剩一把老骨头了,可别让远道而来的各位王爷,世子们笑掉了大牙”
“皇姐,那你就唱一个吧!我很久没听你唱过了!”胤祉这个时候忽然兴高采烈地Сhā话了你说这孩子,像平时那样默默无言多好,这时候凑什么热闹翱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禧儿,你就唱一个吧”好,连康师傅都出来凑趣了,我今儿要是不唱还不行了
可是唱什么呢?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来的竟然是——《小曲好唱口难开》!应景啊我这可不是口难开嘛?可是,不行,歌词里又是地主,又是穷人的,此刻端坐在中间的可不是这世间最大的地主?还有,在座的各个王爷世子,哪个手里不是良田万顷翱从上到下全批判了,咱还要不要做人了?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唱个跟草原有关的吧,虽然咱的声音不够浑厚,不够低沉,底气也不够足,但好歹里头没有阶级斗争!
于是现代歌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就这样华丽丽地早产在了清康熙年间了千万别怪我,我也不想的,形势所逼,没有办法……
一曲歌毕,那些王公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全都热烈地鼓掌,班第的哥哥,就是那位科尔沁郡王毕里克图竟然还站起身来,端起酒碗,貌似无比崇敬地对我说道:“就是在科尔沁也难得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和优美的歌曲,大公主的歌声果然堪比草原的百灵鸟,请允许毕里克图敬您一碗酒!”说完竟然还一饮而尽
我被迫端起了酒碗,一饮而尽——难度太大,当然办不到我小啜了一口,道:“王爷过奖,纯禧不胜酒力,只能小饮一口,还请王爷见谅!”
毕里克图笑眯眯地道:“不会,不会,您随意,随意!”他说着,坐了下去,拍了拍坐在身侧的班第的肩头,然后两人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还相视一笑那个班第之后转过头来望着我,笑容灿烂,像中了大奖一样
... [,]
( 这时候,忽见梁九功从帐门外进来,手上还拿着个奏折,走到康师傅席前交给了他康师傅打开一看了片刻,忽然叫了声“好”
我们一听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康师傅这么喜形于色
康师傅的心情似乎变得分外好,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光,仿佛刚才蓉玥负气跑出帐外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只见他站起身,大声地宣布道:“刚刚朕接到奏报,施琅已发兵进攻,大败海贼,已克取澎湖!”
福全接口道:“恭喜皇上,澎湖即克,台湾指日可待了!”
帐篷里的所有人一时间群情激昂,纷纷走出了自己的座位,跪在康师傅宴桌前的空地上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当晚,康师傅就带着我们回到了行宫,一番请安完毕后,就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孝庄孝庄一听也是高兴地不得了,道:“施琅大败海贼,克取澎湖,乃是天大的喜事,这是老天和祖宗保佑我大清国运昌盛啊”
康师傅恭恭敬敬地道:“皇阿奶说的是!”
“这个好消息,你传谕给扈从的八旗诸王,贝子,王公,大臣,侍卫们了没有?”
“孙儿早已吩咐下去了,他们得知后是群情激昂!”
孝庄点点头,赞道:“做得好,做得好啊”顿了一会儿,孝庄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地,问康师傅,“我听说这次是毕里克图和班第来了,他们人呢?”
毕里克图和班第马上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孝庄面前,跪倒在地,口呼:“毕里克图,(班第),给太皇太后请安”
孝庄让他们起来,又让他们走进了些,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欣慰地道:“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毕里克图已经承袭了王爵,班第也是协理扎萨克一等台吉了!”康师傅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着
“好,好艾你们的爷爷和阿玛在天上看到你们都这么有出息,会深感欣慰的!”孝庄说着,似乎有无限感慨,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顿了顿又道,“哦,对了,长公主身子怎么样了?前阵子听说不大好”
毕里克图恭敬地答道:“阿奶的病经过太医的调治已有所好转,这次临出门前,阿奶还让我们替她给太皇太后老祖宗请安,并说她身子已大有起色,请太皇太后不要太过记挂”
孝庄叹了口气,道:“端靖这孩子从小就善解人意,总想着别人,可惜就是福薄了些啊……”
眼看孝庄就要陷入伤感的情绪中,康师傅马上接过话茬,道:“皇阿奶,您别的,等长公主身子一好,孙儿即刻接她进京,让她回宫陪您住一阵子”
孝庄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康师傅的这种安排
“禧儿,你过来!”孝庄忽然对我招了招手
我从进来请过安以后,一直都很安静地坐在一旁吃瓜果,冷不防被孝庄点了名,刚剥了一个荔枝还没放进嘴里呢,只得被迫放一边先
我迅速地擦了擦嘴,走到孝庄跟前,问道:“老祖宗,什么事?”
34不得已而为之
( 只见孝庄抬头看了看班第,又看了看我,脸上呈现出少有的喜色,道:“禧儿,你还记不记得这个班第哥哥,你小时候,他跟着长公主来过一次的,那会儿艾你整天粘着人家哥哥长,哥哥短的,两个人在一起都玩疯啦!还有印象吗?”
天哪!这件小时候的“往事”,加上这次,已经先后被提过三次了,而且是三个不同的人!到底想干嘛?还“哥哥长哥哥短”呢!这对我来说还真是名副其实地“如烟”,我压根儿就没记忆对于眼前的这个班第,说实在的,我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可就是不明白,干嘛总把我跟他扯在一起呢?
“老祖宗,老早时候的事,禧儿都记不得了……”我低着头嗫嚅道
孝庄将我搂在怀里,安慰道:“哎呀,是老祖宗糊涂了,记不得没关系,没关系”又对班第道,“你这个妹妹,年初的时候大病了一超把先前的事都忘了班第,你别介意啊”
“不碍事的,太皇太后,班第不会介意”这个班第,他答得倒是飞快他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康师傅Сhā了一嘴:“皇阿奶,班第的对骑射甚是精通,我已安排让禧儿跟着他学骑术了”
“好艾这个安排最妥当!”孝庄竟然连连称赞
好什么好?不知道他们高兴个什么劲我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背后有冷飕飕的感觉我后脑勺虽然没长眼睛,但也知道这时候蓉玥的两眼肯定正对着我“嗖嗖”地放寒光,幸亏是“寒光”,如果是匕首,此刻岂止是“三刀六洞”而已,恐怕我早变成“马蜂窝”了
“老祖宗,我可不可以不用学骑马?”我试探性弱弱地问了一下
孝庄却正色道:“咱们的老祖宗就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咱们虽不用像他们一样征战沙超可也不能忘本,这骑马怎么可以不会呢?要传出去说咱们大清的大公主连骑马都不会,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得,这都抬到国家形象的高度上了,搞的我要是不会骑马就是对不起广大民众似的,我要是再说我不要学骑马,大约就被谴责没有责任心一类的了
“大公主,您可是没看见,太皇太后当年被称为科尔沁草原上的一枝花,不单是因为人漂亮,还因为太皇太后的骑射功夫好,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对手呢!”苏麻喇姑大约是看见我的神色有异,就说了一段孝庄的“想当年”
“真的?老祖宗,您这么厉害啊”我顺势拍拍孝庄的马屁
孝庄呵呵一笑,对苏麻喇姑道:“都是老皇历了,还提它做什么?老咯,想起这些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太皇太后一点都不老!”苏麻喇姑道
孝庄笑着摆摆手,道:“生老病死,人所难免,你呀,就别安慰我了”说罢,又回头对我说,“禧儿艾你就好好地跟班第哥哥学骑马,等你学好了,再骑给我看,让老祖宗也高兴高兴,成不?”
我可以说“不成”吗?事已至此,不学是绝对不行的了!我唯有点头从命了
唉!原以为摔了一次,从此可以跟骑术道“永别”,谁知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一关,早知如此,不如那时候在宫里先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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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班第台吉已在帐外等候多时了,让奴才问问您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秦忠在帐外已经是第三次奏报了
这个班第,自从康师傅委任他当我的骑马师傅以后,他竟然连围猎都不参加了,每天就只专于一件事情——教我骑马!
已经连续骑了好几天了,我这一身骨头都快被震散架了这个班第跟先前那个骑马师傅不一样,原来的那位碍于身份,从来对我和颜悦色,更不敢对我大声说话他,大概是仗着自己是孝庄的亲戚,又有康师傅的任命在手,严得很
其实衣服我早就换好了,可是想起昨日那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借口说正在换衣服把班第拦在了帐外
“知道了,跟他说,再等一会儿!”我这样吩咐秦忠,人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脑海中浮现出一幕昨日让我很不爽的镜头来……
兴安的气候非常特别,晴空万里,却一点都不热,出去的时候,我特地让小穗和塞图带着那只小鹿和小兔子一块儿去了,让这两个小家伙放放风,吃吃草,松松筋骨,有利于身体健康小鹿的腿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以站立了,小兔子养了一段日子,大概是跟小鹿有了感情,也不跑远,总在小鹿的附近呆着吃草骑马的时候,我不免分心,时常回头看看,这一看看出麻烦来了,班第非让小穗和塞图把那两个小东西抱回去,我坚决不同意,两人就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小穗和塞图一人抱着鹿,一人抱着兔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想到,最后,班第竟干脆指挥他的手下把两只小东西强行没收,还撂下话说什么时候他觉得我骑术长进了再还给我!
向来英勇的塞图也不知道豪气跑哪去了,我让他给我抢回来,他竟看了一眼班第后却不敢动手了我那个气啊就挽了挽袖子打算干脆亲自上阵,却被班第那家伙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腕,怎么都挣不开,才知道这个看上去不咋地的班第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我跟吴海虽然练过一阵子太极拳,可是才刚刚到勉强记住了各个招式的程度而已,根本就使不上情急之下,曾经看过的“女子防身术”上超右腕动不了是吧?我左手握拳直接挥向他的脸部,心想只要打得到他的鼻子,即使达不到流血的程度,只要他一吃痛,自然放了手,那我就可以脱身了岂料,我的拳未到他的面部,半道上就被他的右掌截住了,他出手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吃惊我以为塞图的功夫已经是很不错了,可看样子,眼前的这个班第恐怕功力还在塞图之上,我心中不免暗暗吃惊抬头看看班第的样子,貌似面无表情,可是眼神中分明好像在说:“看你还有什么能耐”我心头蹭地冒了火,一时恶从胆边生,猛地抬起膝盖向他的两跨之间撞过去他大概是没想到我还会来这一招,惊愕之中,一闪身,躲过了我的攻击,却条件反射似的放开了我的双手
这下换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讽刺道:“哼,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把小鹿和小兔还我!”
班第先也皱着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我,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过了,等你骑术进步的时候,自然就还给你,现在,不行”
“你……我要去告诉老祖宗和皇阿玛……” 我心下气恼,转身就想往康师傅的大帐走去
班第却在我身后,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行,你尽管去吧,太皇太后和皇上都是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们会公正地判断出,到底谁是谁非”
听到这句,我脚下步子不禁一顿——班第这小子简直是有恃无恐啊他所恃的还正是孝庄和康师傅!这俩原先一直是我的坚强后盾,所以一直以来即使蓉玥那丫头一直跟我过不去,我也不怎么落下风 ... [,]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班第那家伙是“奉旨”教我,从身份上来说,他还是我“师傅”,而搞成当前这个局面的源头却是我带了小动物来,没专心学骑马,这要真的闹到那两尊大神面前,我还真料不定谁的结局会比较好!
无奈中,我一ρi股坐在草地上,双臂抱腿,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独自生闷气
班第走到了我身边,也坐了下来,轻描淡写地道:“如果我是你,就选择一心一意地先把骑术学好”
我抬起头,对着他,怒目而视,道:“你这个刽子手,要是到时候我的小鹿和小兔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班第皱着眉盯了我一会儿,随即脸上却浮现了奇怪的笑容,站起身道:“你要是想让你的东西平安无事,就最好快点把骑术学好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出事”说完,看也不看我,就向他的马走过去
他那马跟我的马,颜色正好相反,全身黝黑锪,他给那马安了个很神气的名字叫“超光”——这可是周穆王八骏 《拾遗记》里所记载的一匹名驹的名字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暗笑他附庸风雅,可等他给我示范骑术以后,才觉得这匹马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果然是“一身十影”
尽管心里非常不高兴,最终我还是不得不爬上“火驹”的背,继续练习骑术……
可恨!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人交手明显地落人下风,怎能不气结?
“台吉,台吉,您不能进去!”帐门外一阵喧闹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坐起身来,心知肯定是班第等得不耐烦,想要闯进来,被秦忠和塞图拦着了
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迈步向外走去,刚掀开门帘探出头去,就仿佛撞到了“一堵墙上”,抬眼一看,这堵“墙”就是班第那家伙见我捂着鼻子,他倒像很关心似的,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我没好声气地道:“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听到我这句,班第脸上的表情像被冻住了似地,蓦地一僵,我则暗地里得意,总算出了一口气
“再不出来,天就要黑了,换什么衣服这么久?”班第讽刺道
“着什么急?衣服总要一件件穿,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还想为人师表,切!”我不甘示弱地回敬他
原以为被我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讽刺奚落,班第不七窍生烟,至少会脸红脖子粗之类的,可谁知他反倒越发地平静了,表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我心里有些失望外,却也佩服他的忍功了得
“可以走了吧,大公主”他冷冷地扔下这一句,撬马,就自顾自走了
我接过塞图递过来的缰绳,桥“火驹”一步一步踱向练骑术的草滩
终于要从走步过度到跑步了,可是没想到这个竟然非常难,每次一跑就晃得很,掌握不了平衡和节奏,身体就更僵硬了,好几次差点被摔下来,幸亏班第眼疾手快,我才得以幸免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上身保持端正,腰部放松,随着马的身体一起摆动,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再来!”班第大约是耐性也被磨光了,忍不住对着我吼了起来
凭心而论,班第虽然有些严格,但的确教得其实很不错,非常到位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对骑术有兴趣的学生,肯定已经学得很好了可问题是,他偏偏碰上了我这样对骑术没兴趣,对他又心存芥蒂的学生,他教得辛苦,我学得更痛苦这感觉就像那时候学“高数”差不多
我很不高兴地横了他一眼,就要跳下马来
他一见,阻止道:“你干什么?”
“心情不好,没法练了”
“刚刚是我一时心急,说话重了点,您别介意,行了吧?”班第有些无奈地说道
看在他好不容易说一次软话的份上,我才又握起了缰绳,打算继续试试看
这时后,忽听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我转头一看,只见从远处一前一后奔过来两匹马,跑在前面的好像还是个女的,定睛一看,貌似是蓉玥,果然还没到面前呢,就听她嗲嗲地喊上了:“班第哥哥!”
36善后
( 一阵忙乱过后中,小穗他们帮我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安置在榻上
因为哭过了一通,心情平复了一些,脑子也越发地清醒,只是在湖中的恐惧感还是萦绕着我,让我觉得惊魂难定
我蜷缩在被窝中,小穗坐在榻旁陪着我回顾今天的惊魂一幕,我心中对蓉玥的憎恨和对班第的反感更加深了一层他们纠葛着爱恨情仇,却拿我当了替罪羊,我直恨得牙痒痒因此,传了话下去,这两个人来了,一律拦在帐外,不见
“大公主,班第台吉都在外面等了半天了,您不见二公主是应该的,可班第台吉是无辜的呀”小穗说着看了看帐外,“您就让他进来吧”
“他无辜?我今天搞成这个样子,跟他脱不了干系!”说起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死丫头,你倒底是谁的丫头,干嘛总帮外人说话?”
这时,帐外秦忠通报道:“大公主,巴林蒙古郡王世子求见”
乌尔衮来了,刚才人家借了衣服给我,还没跟他说谢谢,倒是不得不见的
于是我坐起身来,让秦忠请他进来
乌尔衮一进帐,就关切地问:“大公主,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世子,多谢你借衣服给我”说着,我忙让小穗斟茶待客
“小事,小事,谢什么”乌尔衮坐了下来,品了品我的茶,道:“好茶,好茶,跟奶茶上上下下”
我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因为他说的“上上下下”实际上可通假为“不相上下”
乌尔衮放下茶碗,抚掌道“好,终于笑了!” 说完这句,只见他瞄了瞄帐外,又瞄了瞄我,顿了半晌,才说,“大公主,其实我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我一愣,乌尔衮竟然有事请我帮忙?凭直觉,乌尔衮要说的事应该跟蓉玥和班第紧密相关于是我说道:“但凡纯禧能力所及,定当竭力而为”
“这件事肯定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乌尔衮马上就接了这一句,反应倒是相当地快
“哦?那您请说”
只见乌尔衮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硬拉了一个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蓉玥那丫头,此刻就瑟缩在乌尔衮的身后
我一见到这个肇事者,浑身气得发抖,要不是乌尔衮也在这里,我真想冲上去给她俩耳光
我好不容易抑制住激动的心绪,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咬着牙冷冷说道:“出去”
蓉玥的脸色本来就有些苍白,一听我这话,脸色陡然间更白,却竟显出一丝桀骜的神色来,扭头就想走,乌尔衮急忙拉住她,对我道:“大公主,我知道,今天的事你生气是应该的,的确是二公主的错可,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出事的时候,她很后悔,很害怕,一直哭个不停她现在来是真心想跟你道歉的……”
听到这里,我情绪有些激动,打断了乌尔衮的话,道:“道歉?我受不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道,“世子,您来看我,我很感谢,但您若是来替某些人当说客的,对不起,我乏了,您请便”
“大公主……”乌尔衮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刚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蓉玥忽然激动地吼道,“乌尔衮,别求她!”
她忽然一吼,在场的人都不禁一愣只见她眼圈发红,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眼神中明明有些惊惧的神色,却偏偏要强撑出桀骜的神色来,道,“我……我蓉玥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皇阿玛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也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她!”说着还横了我一眼,就要挣脱乌尔衮的手,夺门而走
乌尔衮死死地拉住蓉玥,道:“你又何必‘死鸭子嘴硬’呢,不是刚才都说好了吗?万一博格达汗真的要责罚你怎么办,你怎么受得了?”又回头对我恳求道,“大公主,就算乌尔衮求你了,行吗?”
乌尔衮非常诚恳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一时间却答不出话来面对蓉玥,她有错在先,害我差点溺水,我可以完全拒绝她的道歉然而,面对乌尔衮,撇开他巴林蒙古郡王世子的身份不说,就单单是他今天伸手相援,从情理上,我也不能太驳他的面子
就在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忽听得帐外传来康师傅的声音:“班第,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帐篷里,所有人俱是一惊蓉玥咬着下唇,掩不住满脸的恐慌,甚至身子都有些发抖乌尔衮则直接给我跪了下来,我心中暗叹一声,忙将他扶起,轻声道:“世子不必如此,这个忙……我帮”
这时,只听门外班第回答道:“哦,皇上,奴才……跟大公主说了点事,刚刚出来,先告辞了”
“怎么朕一来,你就要走翱朕正想问你禧儿骑术学的怎么样了呢?走,跟朕进去再坐一会儿”
眼看门帘即将掀起,我迅速调整了下情绪和状态,跟其他人一道做好迎接康师傅到来的准备
一番繁文缛节结束,康师傅落坐,其他人则全恭恭敬敬地站着,知道康师傅发话让大家都坐下
康师傅扫了一圈在坐的人,问道:“怎么蓉玥和乌尔衮也在?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都聚到这里来了?”
蓉玥咬着唇低着头,一言不发,乌尔衮虽傻笑着,眼睛却望着我,班第也是情绪复杂地将目光聚在了我的身上
此时,我的内心则在激烈地翻腾着,我多想把我今天受的罪一倾而粳可刚刚乌尔衮的一跪让我一时心软,我又不能食言而肥!
见我们都不说话,康师傅开始生疑了,问道:“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罢了罢了,就当我行善积德吧我堆上笑脸,道:“瞧您说的,能有什么事?我们刚才只是在聊天,正聊着您就来了,杀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说罢这句,就见在座的其他人似乎都暗暗松了口气
康师傅“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成了不速之客咯?”
帐篷里的人都附和着笑了笑,一时间气氛非翅松
“来,你们继续聊,让我也听听,你们都聊些什么?”康师傅这句话一抛出来,帐篷里的人又全傻了
我心想:康师傅,要是咱们聊的事情能让你听见,我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怎么了?你们怎么又都不说话了?”眼看康师傅开始皱眉了,锐利的目光又要开始在每个人的脸上扫描,我急忙道:“皇阿玛,您也真是,哪有这样让人家聊天的!您这么一说,我们大家到嘴的话也都全忘光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不受欢迎咯?”康师傅的疑虑似乎被打消了,也开起了玩笑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也配合着气氛,勉强打趣道
“哦,是吗?”康师傅 ... [,]
(顿了一下,忽然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还以为康师傅的疑心已经被彻底消除了,却冷不防他又出了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忙答:“没,没有,没有啊”
“真没有?”康师傅望着我,眼神中有疑问
跟康师傅对视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当前我有些心虚的情况下,因此不到两秒,我的目光就落荒而逃
“禧儿,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康师傅忽然说道我只好走到他前面前去他盯了我一会儿,问道,“你眼睛怎么肿了?哭过了?”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想不到康师傅观察得这么仔细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康师傅陡然严肃起来,道:“跟朕说实话,究竟为什么哭了?”
“我……我是因为……因为觉得骑术太难,怎么学都学不好,班第又总是凶我,我才急哭的”终于想起应付的话来了,真险呐不能告蓉玥的状,顺便告下班第也是好的
“原来是这样”康师傅展颜一笑,道,“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不要太心急班第偶尔说话大声,也是他着急想把骑术都教给你,我相信他没有恶意是吧,班第?”
班第拱手道:“回皇上,今天奴才确实太急迫,说话重了些,惹得大公主痛哭,请皇上责罚”
“你教禧儿骑术,还没谢你,朕怎会责罚你呢”康熙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道,“禧儿的脾气有时候是很拧的,连朕有都会被她气得不行,何况是你,所以这不能怪你”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朝帐篷顶上翻白眼,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啊状没告成,反而被康师傅数落了我一次
“蓉玥,你今儿怎么这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呢?”康师傅忽然把目标对准了蓉玥,“你老低着头干什么?”
蓉玥这才抬起头,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道:“我……我没什么说的”
“你的眼睛怎么也是又红又肿的?你也哭过了?”
这时候,我倒真消康师傅是个近视眼
“没……没,没有”蓉玥显然心虚得很,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的第六感跳出来了:要坏事!蓉玥,这可是你自己搞砸的,可真枉费了乌尔衮为了你那一跪!
“没有?”康师傅神情肃穆地扫了在座所有人一圈,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们究竟瞒着朕什么事,还不照实说?”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从坐姿改成跪姿了
“说,你们今天聚到到这里究竟干什么来了?翱”康师傅有些疾言厉色
“皇上请息怒”班第忽然开口了
“好,班第,你起来说”
“谢皇上”班第顿了顿,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大公主……骑马的时候掉进了……湖里……”
我倒是没想到班第会开口说出这件事来,一时间我倒是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什么?这怎么回事?”康师傅一听有些惊愕,将我搀扶起来仔细打量,忽然脸色一变,“你手怎么这么烫?”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急急地道,“你这孩子,发烧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说着将我搀到了榻上,立刻吩咐传太医
我是觉得有点热,但是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应付康师傅身上,倒是也顾不得有点不舒服了
片刻后,蒋燮就来到了我的营帐里,替我诊脉过后,说是受了风寒,吃点药,好好将养两天即刻康师傅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骑马怎么会掉进湖里?”蒋燮一走,康师傅又继续发问,“班第,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好好地跟朕说说”
班第这时候犹豫了,一旁,蓉玥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了我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很恐怖的一幕:前些天在回营帐途中,看见有三个人被绑着鞭打,那形状简直惨不忍睹,让人触目惊心,询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三人还是来自科尔沁的,只因一时起了贪念,偷盗了一个包衣佐领的行囊,结果被抓,礼藩院原本判其中一个领头的立绞,幸亏康师傅说从宽处理,这三个才全部判了个鞭一百
康师傅向来对人命很重视,即使是达官权贵眼里看来不值一文的“屁民”的命也一样,倘若班第把事情从头到尾全都说出来,那么蓉玥受到的处罚对不会像上次禁足那么简单,这一点,我清楚,班第清楚,乌尔衮清楚,蓉玥自己更是心知肚明
乌尔衮忽然开口道:“博格达汗,其实这都怪我,是我不小心惊了大公主的马,所以才害大公主掉进了湖里,把二公主也吓哭了都是我的错,请您处罚我吧”
谁都没想到,乌尔衮竟然会将过错一力承担,估计就连康师傅也没有想到,因我明显的看到康师傅呆了呆,片刻后才道:“乌尔衮,你起来既是无心之过,朕这回就原谅你了”
康师傅让班第,乌尔衮,蓉玥都回到各自的营帐去,至此,蓉玥面临的一场危机总算消弭于无形,乌尔衮再一次证明了他对蓉玥的钟情
我虽因为“沉冤”无法昭雪而有些气闷,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蓉玥的害怕我也看在眼里,消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可以吸取教训,今后能有所收敛,毕竟往后我跟她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总要过的
偌大的营帐只剩下了我和康师傅了,小穗手里捧着熬好的药进来,康师傅接了过去
我一闻到那药味,就知道是苦死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苍天呐,你这是要让我成为药罐子是咋滴?
小穗扶着我坐了起来,康师傅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我唇边那股中药味呛鼻得很,我反射性地就把头偏过了一边去
康师傅“啧”了一声道,“不吃药怎么能好,快喝了”
没奈何,我转过脸来,可看着那一碗的药,实在太恐怖了,于是我开始找借口:“太烫了,您放着,我等会儿再喝吧”
“不行,凉了药性就减弱了”康师傅想都不想就否决了
第一回合失败
眼看着调羹又再一次逼近,我又心生一计,主动接过药碗和调羹,微笑道:“皇阿玛,肯定有很多奏章等着您去看,我这儿您就不用操心了,药我一定喝的”
康师傅却不为所动,道:“看奏章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我要亲眼看你喝完了药才走”
“不用吧,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提出异议
“艾是艾你这丫头就是让人不放心”没想到康师傅竟然给出这么一个回答,我有些愕然只听他又继续道,“你说我就是去附近的府县巡视了一番,你怎么就又能出状况呢?看来以后不管去哪儿,真的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才行!”
唉,天地良心,哪次出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呢?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
我有些幽怨地道:“皇阿玛!您当我自己愿意呢 ... [,]
(?我也不想的好吧?还不都是蓉……”我急忙住了口,好险,一不小心差点砸了咱“重承诺,守信用”招牌
“蓉?蓉玥?”康师傅神色一凛,微眯了眯眼,这神情是个危险信号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误,我忙端起药碗,屏住气,一仰脖子,将苦药喝了下去,拿过康师傅手里地糖塞进嘴里,接过小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好了,喝完了,您放心了吧”
康师傅显然还纠缠在我的口误问题上,又紧问了一句:“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什么话?”我开始装傻
“你刚才说什么,你也不想,还不都是蓉……蓉什么?是不是又是蓉玥害你掉进湖里的?”康师傅步步紧逼
幸好在这电光火石间,我已组织好合理的解释“什么呀,您想多了要说蓉玥跟这件事呢,也不是没有一点关系要不是她在我的马受惊以后,拼命地大哭,我也不不至于那么紧张,如果不紧张得话,在湖里也不会呛那么多水,不呛水也就不用吃药了!”
“就这样?”
我迎上康师傅质询的目光,微笑点头道:“是艾就这么简单!”
康师傅看了我一会儿,大概没找到什么破绽,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我刚躺好,康师傅走到了门边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我道:“哦,对了,昨儿你五叔在折子上提到了你,问你好不好”
我一听,一激动,一骨碌坐了起来,突然见仿佛连得精神都好多了,急切地问:“真的啊听说边疆都很辛苦,五叔在那边好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看看你,一听说五叔的消息,眼睛都亮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这个皇阿玛的份量还不如你五叔呢?”康师傅的语气中竟然带着浓重的嫉妒的意味,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
我愣了一会儿神,赶忙把马屁重新拍上:“谁说的!皇阿玛在禧儿心里的分量可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您,可就没有我哈!至于五叔……还有二伯,他们待禧儿都是真心地好,所以在禧儿心里,当然也有他们的位子了再说,再说,五叔不是有一阵子没消息了嘛,所以……”
康师傅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笑道:“行了,打住吧,越描越黑了!我知道你这孩子重情义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快躺好,别又着凉了”康师傅边帮我掖被子,边说道,“你五叔在那边很好,不过最近那边不太平,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哦,”听着这个消息我心里是有点失望的,很久没看见常宁还真有点想念呢,毕竟咱来到这个时空看到的第一个帅锅阿玛就是他呀,对我又亲切,从来不凶我
“别着急,等咱们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你准能见到你五叔”康师傅大概看到我有点失望,这样安慰我道
我掰了掰手指头过年?还早着呢!
37临别
( 自从这次风寒痊愈后,我学骑马突然像开了窍似的,异掣速我强烈怀疑是那次的飞来横祸,刺激得我体内的基因突然变异了经过重重磨难,终于我的骑术可以见人了,从此以后,诸如狂奔驰骋啦,英姿飒飒等词汇,终于也能用在俺身上了!作为大清公主,咱总算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孝庄,康师傅以及广大民众了
班第还算守信用,小鹿和兔子都回到了我的怀抱,不过,左思右想,最终我还是决定把它们俩都放回原野紫禁城那个地方终究是不适合野外动物生存的,长期呆在那里,俺的他们会得忧郁症
在围场的最后一晚,康师傅不但大宴群臣,而且大肆赏赐了扈从狩猎的蒙古王公们,从穿的到用的全有,什么凉帽,蟒袍,珊瑚,松子石缠金带,玲珑嵌金刀,镀金撒袋,弓箭,雕鞍……总之,这些人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我么,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不但如此,康师傅还让我们这些跟着出来的皇子公主们上前给他的这些蒙古功臣们一一敬酒,以表达对他们的谢意
我端着一碗酒,眼观六路,眼看蓉玥径直就冲着班第那边去了,乌尔衮其实就跟班第隔着一个位子,先前我看他还喜滋滋的,两眼盯着蓉玥,待看到蓉玥最后将一碗酒捧到了班第面前,立刻就像被霜打了似的,眼眸中掩不住的失落和伤心看来,蓉玥的一颗芳心还是系在班第身上,乌尔衮那天为她做了这么多,全属白费心机
我走到乌尔衮面前,将酒碗递给他,道:“世子,我很佩服你的爽直,这碗酒,我敬你”
“多谢大公主”乌尔衮挤出僵硬的笑容,看了一眼旁边的蓉玥,接过酒碗,一饮而粳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愁苦都倒了进去
这时候我能说什么呢?同情?鼓励?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唯有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表示理解感情的事情,虽然旁观者清,但旁观者永远代替不了当事人
官方宴席,总是有听不完的奉承话,乏味得很趁着康师傅正在跟各个王公觥筹交错之际,我偷偷地从席上溜了出来,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在大帐不远处,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皓月当空,星光灿烂,低头绿草如茵,蛙叫虫鸣,这番景象要比里面的虚情假意美好得太多了
想想这一晃,离开紫禁城就快两个月了,在围场也待了快一个半月了,虽然这期间我遭的罪不算少,可是,在这里呆着总是比在那黄瓦红墙里自由得多,明儿又得重返金丝笼咯!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冷不防一个声音从头顶上方飘下来,我一惊,抬头一看,却是班第看到他,就想起了刚才蓉玥给他敬酒时的样子,还有乌尔衮那失落的表情
我不满地盯了一眼守在旁边的小穗,小穗心虚地低着头,班第倒是笑呵呵地道: “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通报的”
我回过头,继续看我的天,也不理他谁知他竟一ρi股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快走吧,一般你出现,多半没好事”我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班第顿了半晌,道:“明儿一走,咱们就不知何时相见了好歹我教会了你骑马,算是你师傅吧,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
哎呀,他今儿是给我上政治课来了?他这一刺激,我心里的尖刺就冒出头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要尊师是吧?行,这块风水宝地让给你,我走”说着话我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去,另觅宝地岂料被班第拉住了右手臂,挣脱不开,动弹不得
我知道他功夫高,十个我也不是他对手,便也不做无用功了,只乜斜着他,冷冷地道:“怎么,又想恃强凌弱?”
却见他无奈地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塞到我手里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把很小巧的匕首,通身都是银白色的,刀鞘和刀柄上刻的花纹居然还是欧式风格的!
“给我这个干嘛?我不要”我像甩烫手山芋一样把匕首甩回给班第
班第接住了匕首,□展示给我看,月光下,匕首的锋刃闪着寒光,他就近对着旁边的一块岩石,轻抖了下手腕,就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匕首已经直直地Сhā入岩石中了
我看呆了,这把可不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小刀么?
班第将匕首□,又塞回给我道:“这是我第一次带兵打罗刹人时缴获的,别看它不起眼,锋利得很,削铁如泥,给你做个纪念吧”
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东西是好动西,可是,有个声音总在心里说“不能要”于是我又把刀递回了班第面前道:“送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打仗”
班第把我的手推回去,道:“给你是让你防身用的!就你那两下子,要真的碰到歹人,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我知道我的身手差,也不用这么直白吧?伤自尊了!
我有些恼怒地道:“跑的掉也好,跑不掉也好,关你什么事?”
班第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地:“你这人……”
“我怎么样?”我瞪着他
班第挑了挑眉,忽然转了口气道:“好,是好人,就是有时候的确太拧……”说完这句,他立刻往外退了几步,离我大约有一丈远
警惕性还挺高,我的确是动了一下,原本想踢人的
他就站在那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道:“禧儿,这把匕首你好好收着吧,我是真心诚意送你的……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待太久”说着,他跟我抱了抱拳,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走了
我手里握着匕首,看着月色下班第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心里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大公主,您看班第台吉对您多关心呀,贴身之物都给了您,您咋就不能给他个好脸色呢?”站在一旁的小穗又开始帮班第吹风了
我拿着手起手中的匕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嗔道:“你这丫头,班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怎么一天到晚净帮他说好话,翱”
小穗摸了摸头,辩解道:“这您可冤枉奴婢了!班第台吉可是个正人君子,更不会做那样的事!奴婢就是觉着……觉着您那样对台吉……有点……有点……”小穗边说,边看着我的脸色,还吞吞吐吐的
“有点什么翱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说话留半句了?快说!”我最讨厌人家跟我说话这样遮遮掩掩,一点都不爽气
“有点不公平”小穗一说完,就退后一步,低着头,偷偷地看我的反应
听完小穗的话,我倒是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对班第,在旁人看来是不公平的
脑海中迅速地掠过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与他相关的点点滴滴,围场初次相见,射鹿救鹿,奉旨骑马,意外落水,生病吃药,直到今日匕首相赠,应该说,我的倒霉事件,虽然他不是直接责 ... [,]
(任人,但差不多都是因他而起,我对他有意见难道有错?然而想想,在所有这些事情中,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奋不顾身地跳湖相救,还显出那么点宅心仁厚来,我总这么对他似乎确实有些不公
“大公主,大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您生气了?”小穗大概见我半晌不说话,倒是有些着急了
我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的那些想法都甩掉,既然想不明白又何必想呢我笑了笑道:“没有,要是总有那么多气生,我早就气死了”
抬头看看天色,月亮忽然不知道被哪里飘来的一团乌云给挡住了,周围忽然暗了许多,一阵小风吹过,竟然觉得有些冷了回头看看黄幄,还是影影绰绰的,于是对小穗说,“走吧,回去,出来太久,待会儿又该派人找了”
果然,刚走到帐门口,梁九功一看见我,那神情就像是阿里巴巴看到了芝麻门里的宝藏一样,眼睛突然锪锪的,迎上前来,道:“哎哟,大公主,您去哪儿了,皇上见您半天没回来,正吩咐奴才派人去找您呢”
我笑道:“我就是去附近转了转,换换空气我一个大活人,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梁九功躬身道;“您可别这么说这围场里虽也有重兵把手,可到底比不得宫里安全不是?前些天,宫里报说皇贵妃刚生的小公主殁了,皇上心情本来就不好,您要是万一再出个什么岔子,皇上可怎么受得了哦,您还是快进去吧!”
“什么,皇贵妃生了个小公主又殁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诧异地问道这么重大的消息,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您前阵子不也病着,皇上不让告诉您”梁九功帮我一掀帐帘,道“您快进去吧,夜深了,外头凉”
我钻进了大帐,沿着帐延,在一片觥筹交错和阿谀奉承声中,悄悄地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康师傅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笑了笑,他朝我微微点点头,表示放心了
蒙古王公们一个个挨个上去敬酒,康师傅都是面带微笑,有时候还跟他们用叽里咕噜的用蒙语说些话,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个刚刚经受丧女之痛的父亲
作为一国之君,享有生杀予夺的大全和荣华富贵,却没有权利在人前表现一个父亲的悲伤和哀痛
一时间,我的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佩服,同情,感慨,伤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幸,还是不幸,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
39阴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