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s的事情,她没和东奎说,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回家,备课。
心里的抱歉让她负疚,但是以她的能力,实在帮不上忙。她尊重他的决定,尽量忽视那消失的四个小时。
她给中介公司的老师打了电话,只说Cris回美国出差一段时间。
木莲在准备一个会计考试,有时去看常昆,晴美还是常常上夜班。在家的时候,和她们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子恒一周还是发两次短信,都是些叮咛的话。自从上次谈了Cris的事后,他再也没来吃饭。从泰国回来,短信虽然还是有,但是越来越短。她尽量回了,但实在找不出能聊些什么。
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常常关在屋子里想最近的事。觉得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到底那些是什么。
她发觉自己,有点提不起精神。
木莲、晴美她们说过的话,不时回想在脑子里。无论是关于Cris,东奎,还是子恒。
她觉得很累,负担不起感情,只想能空白的继续下去。
她觉得,没有得到总还有希望,但是一旦得到,她会害怕失去。
非常非常害怕,分分秒秒活在恐惧里。
这世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再不想失去什么,她也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虽然,是一片空白。
和木莲、晴美她们,虽然最近常常不能在一处,但是家人的感觉,还是安心的。
和学生的课,都很顺利。与东奎,也进入到一种平淡细腻的相处中,她能感觉到他的关怀,和他刻意保持的度。他是个有风度的好学生,除了之前的意外,他现在都很好。
除了对Cris的歉疚,对子恒的歉疚,她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说不上来,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像现在,站在电梯里看着他的背影,她靠在电梯上,等着他离开。没觉得失落,也没有快乐,已经习惯了。
电梯停下的时候,他突然说:“明晚一起吃饭吧。你陪我去买书,不是要准备考试嘛。”刚刚说完电梯门就开了。
“去买书可以,吃饭改天吧。明天同屋好不容易都在,想一起吃顿饭。”她撒谎了,一瞬间自然而然冲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哦,那好吧。你吃过饭再来,我在公司等你。”他走出了电梯。
“书店见好吗?”没看清他,电梯门缓缓阖上了。
“叮”,转瞬间又打开,他站在门外,脸上写着疑问,“没听见。”
“书店见吧,我直接去书店等你。”说完低下头,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哦……”他顿了下,在电梯门再度关上前转身离开。
又启动了,带着她慢慢下降,失重能让人心里压抑,回到地面,就好了。她告诉自己两遍。
看着数字一格格从7变成了1。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个人的世界。
****天气有些阴霾闷热,晚上家里还是自己,出门前没吃饭,觉得锁门时有点伤心。
最近常常开门、锁门,好像独居的人。她们好久没在家等她,或是送她出门了。
这么忙吗?好像陌生的房客,而她这个房东却见不到她们。
出门时才发觉竟然下起了毛毛雨,笼着整个街道,身上的衣服感觉单薄,但是雨中的感觉很好。
路人渐渐打起伞。她还是悠然的一个人在街上走,偶尔看看街边的橱窗,或是在一个没坐过的公车站前发一会儿呆。
她似乎比别人都神秘,都悠闲,也更惬意几分。
她是吗?
嘴角挂着笑,心里却一阵阵发酸,不知道昨天为什么对他撒谎。出门时为什么伤心。
两个人一起去,不好吗?
手机在包里震了下,她知道是他的短信。
“下雨了,带伞。我马上出发。”
她想象他,正一个人独自离开大楼,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上地址。然后在后排望着窗外的雨,给自己发一条短信。
他手里肯定没有伞,她觉得,他不是个会打伞的男人。
没有回复,拿着手机,一路走走停停,消磨着时间。
“我快到了,你别着急。哪里见面?”
又是他,他应该从这条大街经过,那辆出租车应该在某一个瞬间驶过自己的身边,他应该不会发现街上有个熟悉的路人。
边走边想,停下来,看着街上驶过的出租车,又觉得不会见到他。
他,也许没走这条路吧,他可以选择的路太多了,为什么偏偏要走和自己相同的这条呢?他,一定不在这路上。
一定不在。
她站在书店的门前,徘徊了好久,不知道在等什么,却没进去。
转身又继续走,淋着雨。头发湿了,凉凉的。
但是,她错了。
关于他的推测。
当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雨滴的时候,抬头看到一把透明的雨伞,朦胧的,还能看到阴霾的天空。
他,就是那个撑伞的人。
其实,他已经跟着她走了一段,只是刚刚在路边的小店找到卖伞的店家,随手拿了一把没有颜色的,赶上她,把伞送到她头顶上。
他在上个路口看到她,就下了车。
她,已经有些淋湿了,虽然雨不大,但是她一定在雨里走了很久。
不知她在想什么,心思像迷失在路上的孩子一样,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叹气,有时,就停在原地看着街道,一动不动。
不是要和同屋一起吃晚饭吗?却淋着雨一个人游走在街上,看起来,有点孤单。
他站在她旁边,抚去她额头凝着的雨滴,接过她手里的包,把手机放到包里。
“走吧。”他轻轻说了一声,唤回了她的清醒,“陪我买书去。”
看着他发丝上的雨滴,她有一两秒钟像是在梦里。他有伞,头发为什么湿了呢?
她觉得不真实,竟然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淋着雨,抬起手,她指尖触到那湿润而硬硬的发尾。
他有伞,为什么不打?透明的,透出灰暗的天,罩在他们头顶,伞。
“走吧。”他用提包的手轻轻揽住她,扶正雨伞,“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