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在龙椅,他们坐在里厅。
他点了很多酒,庆祝他来中国一周年。
她吃得很少,慢慢的喝他给她斟的半杯香槟。
一个月后见面,固然是开心的。但是,她觉得他陌生了,不像走的时候那样。一个月,他没有联系她。她想知道为什么?
刚才他在首尔问的那些关于婚姻的问题,她想知道为什么?
她可以给出一个很长久的承诺,他能吗?他已经换过六个老师了。
再次见面,他只是沉默,然后就是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他想过她的感受吗?
刚刚他说的话,温馨的感觉过后,反而觉得像是戏言,喝了酒,开始怀疑那话里还有几分真实。她有些生气,自己给出了那样的答案。
她会尽力,他呢?
如果他是认真的,这二十七天,为什么杳无音讯?
从第一次在咖啡厅见他,他说的话,她相信,也怀疑。
曾经觉得,只是他无心的话,后来感觉,他是认真的。但是有多认真,她说不清。他是个不会把话说尽的人。猜,是猜不透的。
“周末,我们一起做饭吧,我想学做饺子。”他打断了她的失神,喝着酒,熄了手里的烟,靠在沙发里看着她,不知道她会如何反应,她刚刚在想别的。
“是上课吗?”她皱了一下眉头。二十七天的距离,然后,一句话之间,又想恢复到出差之前吗?一起做饭?这似乎不是老师和学生应该做的。
“我不太会做饭。”她最后一点笑容消失了,只是平静的喝酒。她不喜欢这种被掌控距离的感觉。“也不太会包饺子。”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笑笑,似乎不允许她拒绝。“我们周五晚上去买东西。”
“周五晚上我们没有课。”她不想去,也不想包什么饺子,她想先知道答案。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拿起酒杯,轻轻碰过她的杯壁,一口喝干,等着她的答案。“我等着你。”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的时间,其实很多,但是应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她很怕他等,他等得了,她不行。消耗时间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做饺子,我真的很想学,不会很长时间的。”他口气软了下去,让人无法抗拒,“我来中国一年了,没见过中国人做饺子。”他的眼神,透露出请求。
她看着他,找寻他眼里的认真或是玩味。
只要有片刻的动摇,输掉的一定是她。她太容易心软,尤其对一个让她好奇的人,不讨厌的人。她开始对他,充满疑问。
不闻不问一直是她对待问题的方式,宁可糊涂下去,可是这次,似乎真的走的很远了。而她,必须知道答案。好选择下一步,是进是退。
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呢?
“周六几点见面?”她妥协了,二十七天之后,相处毕竟很难得,也许,这是个机会,她可以知道答案,当他愿意说的时候。
他笑了,重逢之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给她杯中填了些酒。“你决定吧,都听你的。” 他总会等到他想要的。
举杯,干杯,为了来中国的365个日子。
……
她并不十分开心,心里有太多问题,也有太多怀疑。但是周六下午在公寓门口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尽量掩饰了心里的焦虑。
他带着她到小区外的大超市。推了一辆购物车,跟在她身后。
他们走在一起,周末,超市里人很多,他们,也像那些夫妻和情侣一样,只是他们是老师和学生。她觉得别扭,他觉得很自然。
她尽量不说话,埋头找各种工具和需要的材料,不知道他买这些,只是为了和她包一次饺子,还是为了以后在家里做饭。他,会做饭吗?
“你家里有锅吗?”她回头问正在推车的人。
“有,刀子、盘子、筷子这些都有。”他想着他的厨房,“我的阿姨有时候会做一些韩国饭给我,一般做饭、吃饭的东西,家里都有。”
他有一个阿姨!为什么不让她给他包饺子。
“你为什么不让阿姨教你,她肯定做的比我好!”她更加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
“阿姨是朝鲜族,做的饭和你们的不一样。你买吧,想买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留着以后用。”他忽视她脸上的神色,推车继续往前走,已经到了超市,跑又能跑到哪里。即使想走,他也会想办法留住。“你的饺子一定很好。”
她对 “赞美”没什么反应,嘟着嘴,似乎在和谁生气。走起路,刘海摆来摆去,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快步的在货架边走过,不管他推着车是否跟上了。
她看起来,像个忙碌而仔细的主妇。对着一小包面粉也会盯上很久,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难以取舍的样子。她买了很多东西,必须用的,可以用的,可以不用的,统统堆到他的车里。他只是尽责的跟着她,任由她往车里放。
结账的时候,把钱塞给她,他负责提东西。
他常常帮她提书包,现在也不让她提东西,回公寓的路上,她空着手走在后面,尽量保持距离,他们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可以坦然自若地站在讲台上讲课,在会议室里训斥他、罚他,但是无法面对一个提着购物袋的居家男人。
这,确实太“暧昧”了!
她心里,还有过去二十七天的芥蒂。他呢?到底在想什么?看他开门放东西的样子,好像这就是他的生活,非常简单。
她跟进门,很难想象,包完饺子,他还会提出什么要求。
……
她刚刚走了,帮他把没吃的饺子放在冰箱里,拿起她的包,没刻意告别。他正在阳台上抽烟。
今天她不开心,虽然她很努力的包饺子,尽职尽责地教他。但是她笑的很少,说话很少,吃的也很少。从超市开始,能察觉出她的不快。她不愿意和他走在一起,总是自己跑在前面,或是一个人落在他身后。
其实,她很会干活。她一定常常做饭,很细致,也很麻利。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洗礼台上搭的那条围裙,又想到她刚刚在这里忙碌的样子。昨天去超市买东西,看见这条绿色的围裙,觉得很适合她。
二十七天没有见面,他没有联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再见面,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他是因为巴西的一些事情,很混乱,很烦躁。她呢?
巴西的经历,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如果他不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除非,她见到那个还在巴西的女人。那,应该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