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阳台抽烟,本来换了含量很低的烟,但是心里不痛快,又拿出了那些很浓重的香烟,尼古丁能让人麻木,忘记烦恼。但实际,只是让他更烦燥。
窗台上的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他却停不下。
告别的时候,她淡淡的,轻轻的亲吻,没有温度。她的手,很凉,冰的不止她自己。
回家,看到满楼道的照片,还有那个信封里的东西,自己的心也是冷的。他想疯狂的撕扯一切,但是,他没有。
她对着那男人温柔的笑着,他亲吻了她的脸颊。
虽然那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亲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愤怒了,难以控制的嫉妒。他,不想看她对别人那么温柔。她,只是他的。
满楼道贴满了她和别的男人的照片,接到邻居的电话,不敢相信。压下了震怒,但是,看到这一切,还是疼。
这幢公寓,进来是要密码的,是谁贴的?又是谁拍的?抓住那个瞬间。用这种方式伤她,也伤他,把她的照片贴了满满一层。
那封诽谤信之后,那个律师没有善罢甘休,只是在用更卑劣的方式逼着他出手。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忍下来。
一时之快,伤的最终还是她。因为,看不开的,是她。
那些照片堆在茶几上,他没有撕掉,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信封里,那些关于她和子恒的内容,他,不想相信。
那个律师可以知道她的现在,但是,不可能知道她的过去。信封里的那些东西,又是谁在拼凑?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针对她,伤害她?
他可以接受那个律师作她的学生,那个中国男人作她的朋友,但是,他无法忍受分享,一丝一毫都不行。她是他的,就是全部。
想抓出那些躲在背后伤害她的人。但,还要瞒住她,不能让她发现,真的很难。
在餐厅,怕她听到,所以走开了。她,还是察觉了,心思细密的像针,太过敏感。
回家的路上,她什么也不说。在餐桌上问过他,他没说,她就不再问。可她的淡然,只是为了那通电话?还是她心里有别的事情?她,为什么心不在焉?
只是见了一个不交好的同学吗?还是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他的气,还有气她的沉默,她为什么不说出来。瞒,她瞒得住吗!
熄灭手里的烟蒂,走回茶几,把那些照片放在信封里封好。他,需要冷静,除了愤怒或者嫉妒,他还必须顾及她的感受。
她,也许已经知道了很多,否则,不会如此反常。她的疲倦、淡然,和那一路没有温暖的手,在在说明她的心事。
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他,必须放下一切,先确认,她没事。
他,必须这么做。那颗心,远比他脆弱,需要的就是他的理解和庇护。
手机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挂断,再打……
……
她正躲在被子里哭,眼泪,湿透了床单和衣角。
她觉得不好,今晚一点也不好。
他,一点也不好。
走了一路,他没说,分开的时候,他没说,轻轻吻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离开的时候,很匆忙。在窗边,看不到往日驻足的身影。
那个电话,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她。
她,不懂他的语言,但是能读出他的眼神,他的眉头,他的背影。他,瞒了她什么,不肯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觉得委屈。中午,那声尖厉的辱骂还在耳边,下午,那信上刻薄的措辞还没忘记,而他,单单在这时候,又瞒着她,让她难过。
本来应该很开心的,他们在一起,走过一千个格子之后。
为什么,这突然而来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该分享一切吗?
眼泪更多了,揉在衣角,觉得心酸。她不敢说这些,只是怕他担心,不敢当着他委屈,就是怕他冲动。可是,他却不明白。
手机隐隐的响着,知道是他,却没有接。她,不想让他听到她的哭音。
铃声一阵又一阵,间断又继续。她知道,躲,是躲不过的。
擦着眼泪,克制着哽咽,拿过电话,按了绿键。
“喂,睡了吗?”他的声音那么遥远,沙哑无力。
“没有。”她坐起身,告诉自己平静下来。
“干什么呢?”
“躺着。”
“躺着想什么?”
“没想什么,累了。”她还是不敢说,忍着,确实累了。
他顿了好久,突然问了。“想我了吗?”
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捂着嘴怕哭出声,但是止也止不住,不敢说话。“……”
“喂?喂?”他不确定的唤着她,没有人回答,电话的信号似乎不好,听不到她的声音。
“厉俐?”她还在吗?在听吗?
她拿着电话,任大滴眼泪滑落,听着他唤她的名字。她想忍住,但是,还是忍不住了。她想他,从来没有停止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晚的委屈,憋在心里的疑问,随着泪水出口。问吧,不问只是自己疼。藏了,也藏不住。她对着电话哭,哽咽着,泪水沾湿了那个小小的吊坠。她想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忽略那些侮辱,但是不能原谅他的隐瞒。
他,为什么要瞒着她,让她本来已经强忍的难过,更深,更切。
电话里,听不到他的回答。安静的,就像那端没有人。
抓着电话,她再说不出话。倒在床上,哭着,等着他说话。
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没有回答,她的泪,没有断过。
尖厉的声音过后,自动挂机,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她不想挂,他不会不理她的,他,不是说要陪着她很久很久吗?为什么一通电话,他就不在了。
眼泪里看不清那银色的话机,只是紧紧抓着那个一闪一闪的小小吊坠,把自己藏回到被子的黑暗里。
她,习惯了默默流泪,习惯了等待。
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离开时的背影,他讲话时深锁的眉头。睁开,只有黑暗和眼泪。侧过身,把自己窜在一起,像个枯干的虾子,慢慢等着被海水带走。
眼泪落在枕边,湿了一片,她不动,不敢放开她的手机紧紧贴在耳边。等着他。
……
木莲打开门,吃惊的看着东奎站在门口。已经很晚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