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也送了一件礼物给你。”他想着女儿,又想着她。
“什么礼物?”
“好了再告诉你,快睡吧。”Cris拍拍她的手背,不再说话。
她很快又睡着了。
他离开的时候,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她刚打完点滴,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那个针孔凝成的小痂,像在祭坛上接受洗礼一样虔诚。
他的爱,不管有没有指望,至少,能够在她旁边陪着她。
……
“我的礼物呢?”她醒来的时候东奎已经录完口供,回到了她的床边。
“什么礼物?”
“元旦礼物,那晚你说过的。”他都快忘了,这些混乱的日子里,除了她,他什么也顾不上,那礼物,以后再给吧。
“是什么?”她想知道。
“是我。”他不许她说话,用这方法堵她的嘴。她现在需要的就是睡觉,养精神,恢复元气,不能总说话。
“我不要。”她闭着眼睛,手又伸到枕头下面,找她的小吊坠。
“不许不要!”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固定在他唇边。“快睡觉,睡醒了,就给你。”
……
他们就是这样,谁也没告诉她礼物到底是什么,只是让她睡觉,让她没有时间思考。她的元气,在这些休眠和晴美、木莲的轮番滋补下,慢慢凝结起来。
说话,有了力气,坐起来,不再头晕,第二个星期,她就下床了。
她走了不足三米,在他怀里休息了足足十分钟,还是微微喘。朗大夫给她推来了轮椅,她不想坐。所以让他抱着到花园里晒了晒太阳。
他为此被医生狠狠骂了一通,因为冬天,风大天寒,她的抵抗力又低。裹几层大衣也不能保证不敢冒。那之后,他不敢再带她出去,扶着她在屋子里转转,抱着她到窗前看看。
“再出去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他威胁着她,知道她又蠢蠢欲动了。
“为什么?”
“我已经上了这医院的黑名单。闯CT室,对大夫大吼大叫,还拐带病人。”他真的,快被医院所有人认识了。
“好吧。”她不太开心。她想大步走,想奔跑,但是总是被禁足。上次她趁他不在偷偷下床,屋里没有护士,他对着诊疗室足足嚷嚷了半个小时,嚷的小护士眼睛都红了。
她只好,除了睡,就是吃。
所有的阿姨、厨师都在给她煲汤,炖补品。床头的柜子上,一刻少不了饭煲。她又想起了某个晚上,进门的时候,木莲正在给常昆准备送饭的饭盒。那时,她连个送的人都没有,而现在,每天都是人送给她营养品,在他监督下一点点吃完。
他好久没上班了,把两年的年假一股脑都休给了她。她很感动,他说他不需要,只要她快点好起来。以后,多少年的年假,一天不少的,都给她。心满意足,那晚喝的煲汤格外爽口。
……
她能在走廊里散步以后,Cris又回了美国,处理官司的事情。
他则站在走廊的一头,像个看着婴儿学步的父亲一样,张着手臂,等着她走到他怀里,给她额头奖励的轻吻,再把她抱回病房。
新年的第一个月,她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他们开始都急速消瘦,之后她胖了好多,他胖了一点点,都是被补品闹的。
她拆线了,换了新的药,纱布的面积一点点减少。
慢慢,开始敢照镜子。
她坐在椅子上,对着阳光找寻着那伤疤,很长,很难看,收止于发尾,没有破坏她的面容。额头,还是白白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身边的,一样的黑发。虔诚的吻着发线里的疤痕,跪在她身边,像个忏悔的囚徒。
她抱着他的头,觉得自己是个宽恕他的神父。他们在窗前,一坐就是好久。
……
二月的第一天,她出院了。
不管女人们的反对,他把她接到了西京花园的公寓。请了阿姨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我不是坐月子!”
“我想下楼!”
“带我出去走走吧,好人!”
她常常央求,春节都快到了,她已经好了。
他还是不放心,不撒手,不纵容。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禁不起吓了。宁可接受她任何惩罚。
她每晚罚他跪在床上,她躺在靠枕里,听他读那封全是绕口令的信,笑着,眼泪都出来了。读完了,赶他去客厅睡觉。
二月,夜里还是冷的,他的大床很暖和,她睡的很安稳。
她并不知道,夜半,有个身影跪在床边,吻着她的额头,顺着黑发,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她的受伤,深深伤了他,而她的康复,给了这男人最终的救赎。
她更想不到,得到救赎的,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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