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活了这么大就没跪过一个活人,今儿却是双手高高举着茶盏,对着康亲王跪了下去,温顺地说:“请阿玛喝茶。”
“好,好!”康亲王显然很满意江月这个媳妇,这门婚事的确是他们高攀了。也不知是为了补偿还是别的什么,他送的红包特别厚,里面恐怕不止是银票这么简单。
接下来就是重复的动作,请完颜氏喝了茶。除了红包,她还送了一柄玉如意。这玩意倒是贵重,不过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江月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神色不变地道了谢,两个长辈倒也没多说什么,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叫他们赶快进宫谢恩。
因为这婚事不同于选秀指婚,是皇帝单独下了圣旨赐婚的,因而二人必须进宫谢恩。江月只在德妃那里见过两次皇上,都没说上几句话。对于皇帝,她到底是十分畏惧的。不像十四福晋那么大胆,在皇上面前也能对答如流。
按照辈分,崇安是皇上的侄孙,江月是皇上的侄女。出了养心殿,她好一顿打趣崇安,直到他乖乖叫了声“姑姑”,她才算绕过了他。
不过有一件事,她一定要问清楚:“额娘的身子看起来好多了?”
崇安微微一滞,转过身看向她:“江月,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额娘的身子的确是不大好,只是还没有到病危的地步。接到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不过如今这样,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其实崇安心里明白,这一定是他额娘串通德妃演的一出好戏,只是这戏太逼真,连他都骗过了。
事关自己亲人的生死,他怎么能不乱。
好在江月看起来并没有多想,两人随意聊了些别的什么,就到了德妃所居的永和宫。
江月眼尖,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开心地叫:“十四哥哥!”
十四闻声欢喜地转过身来,刚往江月这边走了几步,一个蓝色的影子一闪,一个人就从十四身后跑了出来,与江月他们擦肩而过。
江月怔怔地向身后看了一眼,奇怪地问:“他怎么跑得这么快?我们会吃人不成。”
十四无奈地耸耸肩:“十七弟小孩子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江月点点头,几人便一同进去给德妃请安。德妃自是满面欢喜,赏了好些东西,又留下江月说话。说着说着,两人自是谈论到了七姑娘的去处。
很多在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姑娘,成亲嫁人之后还是重男轻女。似乎是同理,德妃虽不是嫡出,却也瞧不起庶出的姑娘,从来不召大老爷的几个庶女进宫说话。提起七姑娘时,她眼中只有淡淡的疏离,满心都是替江月着想:“她额娘如今不在了,你就是不带她去康亲王府上,她又能将你如何?”
江月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姑姑说得有道理,那时候我是为了骗她说实话才会那么说,如今她势单力薄,的确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我总是不太放心她,一旦在别的地方搞什么小动作,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倒不如我想办法解决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德妃“嗯”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到底是咱们家的人,让她没法儿兴风作浪就是了。”言下之意是让江月留她一命。看江月点了头,德妃又说:“怎么说她也姓乌雅,撂了牌子有些丢人了……倒省得你们家自己做亲再出什么纰漏,本宫就想想法子,明年把她指给……给康亲王长子如何?”
那个好色的男人?想起自己的计划,江月灵光一动,不迭地点头:“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大哥已经有了嫡福晋,姑姑的意思是让她做侧福晋?”
“侧福晋也不算埋没她了,她额娘的事情……”江月的额娘完颜氏也是德妃的表姐,提起此事,她怎么能不恨。“好孩子,苦了你了。康亲王府水深,你要慢慢来。”她拉住江月的手轻轻拍了拍,满是疼爱的样子。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起码德妃给她的感觉是亲切的。她知道德妃是她的亲人,她的姑姑。
而七姑娘他们呢?江月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他们的亲人,从小到大,彼此之间就只有算计和猜疑。
诚然,把七姑娘嫁得远远的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一旦七姑娘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她就会看不见七姑娘的动作,慢慢地丢掉警惕。万一七姑娘在她回娘家省亲时下个毒,买通王府里的人设什么陷阱,她根本防不胜防。只有先发制人解决掉七姑娘,她才能完全放心……
在德妃宫里用了午膳,夫妻二人方才告辞出宫。昨夜折腾得累,早上起得又早,一上午又跪又拜,江月早就累坏了,回府的路上就倒在崇安的怀里不动弹。他安静地抱着她,视线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底还是江月先忍不住,眯着眼睛问他:“想什么呢?”
崇安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微笑着答道:“想夫人,为什么这样好看。”
她有些害羞地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他腹间。崇安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无奈地拨开她:“小东西,别乱动。”
禁欲习惯了还好说,一旦尝到了房事的乐趣,心爱之人在怀,他又不是柳下惠,怎么能坐怀不乱。
江月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只得红着脸又转了回来平躺在他腿上。车上到底有些颠簸,她睡不着,就抓住崇安的鞭子把玩,嘴上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不担心你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