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永阳从未出过贝勒府,这一气之下跑出了府,一个劲儿朝着一个方向跑,等她意识过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心中委屈至极,仍想着崇安对她那副冷淡的神情,暗自喃喃道:“既然王府已经容不下我,那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永阳泪流不止,找了个角落里坐下,仍是一直抽泣着自语:“这死乌鸦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清楚,可就是不能欺负到我头上。她才进府几天阿玛就向着她,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不就非得继续受气不可了?”
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从未觉得如此无助。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十分陌生,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毕竟是个没出过府的孩子,走丢了又怎么会不害怕?只是她心里也还是不想让王府的人找到:“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了,乌烟瘴气什么人都能呆的安贝勒府。”
闹市街区上,钮祜禄家的五少爷和十小姐漫无目的地走着,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十小姐好奇地看看这,摸摸那儿,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这里一次也没来过,还真是热闹。”
五少爷更是像个低龄的孩子:“小十,你看那,是糖人呀!”
十小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是一个卖糖人的摊子,立马拍手叫道:“哎呀,五哥快来!你看这个猪八戒多像你啊……还有这个,哎呀呀,真和四哥一模一样……”
五少爷仔细看去,那头猪捏得还真挺像他。
两人笑嘻嘻地谈论着,谁知十小姐无意间看见旁边一个小姑娘独自坐在街边,脸上还挂着泪。她扯扯五少爷的袖子:“哎,五哥你看那!”
五少爷正打算问十小姐想要什么,忽然也看到那边坐着个小姑娘在哭。
永阳见一对男女朝自己这边看,就别过头故意躲着他们的目光。一是骄傲惯了怕丢人,二则是害怕他们是坏人。不过哭是大事,不能停。她抱着双腿坐在台阶上,仍是哭个不停。
十小姐把手上拿着的糖人放回去,有些兴奋地说:“我看这小姑娘有几分面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不如我们去看看?也免得她遇上坏人嘛!”
她拉着五少爷走向永阳,笑眯眯地问:“哎,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永阳见他们真的走了过来,抬眸怯怯地望了望跟自己说话的女子,眉目清秀很是漂亮。于是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想着要怎么说。以孩童的眼光看去,他们的面相并不像是坏人。可是家里面那只乌鸦不也长得十分美丽么?永阳认真思考了一番,抬眸轻声道:“姐姐,我走丢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儿是哪里?”
现在她身边一个奴才也没有,眼前的男女衣着华贵,搞不好是皇子公主呢?永阳也就不敢放肆,看起来柔弱的样子。
十小姐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她看这小姑娘衣着华丽,并不像寻常家的女儿,抬眼望了望五少爷,低声问道:“我们怎么办呢?要不要问问她是谁家的孩子?”
她又抬头笑看着那小姑娘,有些含糊地说:“这里啊,是京城最热闹的大街呢。”
京城里最热闹的大街?永阳以前好像听嬷嬷说过,最有名的闹市街是在南城。她站起了身子望着十小姐,急急问道:“那,姐姐可知,往东城怎么走?”皇室贵族大多住在东城。
十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五少爷就抢着说:“小姑娘,你是找不到家人了吗?”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这小姑娘耗下去了,住在东城的非富即贵,还有不少他们家的亲戚。
永阳觉得走丢和找不到家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侧眼望了望这位公子,和那姑娘眉宇间甚是相似,继而答道:“我……我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永阳虽然小,但毕竟是在王府这样复杂的地方长大的,从小就是个人精,心里想着就算他们说他们不是坏人,她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可是小心思一点都没暴露出来,她睫毛上还带着些泪珠,睁着大眼睛看着五少爷,擦着眼泪道:“我……我不要回家……好心的哥哥姐姐,你们告诉我去东城怎么走就好了。”
五少爷越看这孩子越眼熟,怎么越看越像……像,对了!像七姑姑。他试探地问问:“小姑娘,你认识钮祜禄柳暮吗?我是钮祜禄流枫,她是钮祜禄柳晴。”
永阳听他们的姓名,觉得有些耳熟。她额娘姓钮祜禄,这两人也都姓钮祜禄……他们该不会是一家的吧?
她有些发懵:“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额娘的姓名?”
听了永阳的话,五少爷心里就有底了,连忙说出了他们的关系:“我是你五表哥,她是你十表姐啊!”东城,长得像姑姑的小女孩,还有这孩子的年龄,五少爷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并且猜对了。
永阳一时间没搞清楚,又反复想了几遍,原来他们是额娘的亲戚。她抬眼细细看了看他们,也觉得有些微的相似之处。震惊之余,半晌过后一下子就哭了,扑到十小姐怀里道:“钮祜禄柳暮……那不是我额娘的闺名吗?”她露出一脸惊讶,问道:“你们竟然是我表哥和表姐?五哥哥,十姐姐……原来是你们……”
钮祜禄家人口兴旺,永阳根本记不住他们的排行,连面都没怎么见过,这时候永阳不过是为了抓住两人的心所以故意讨好罢了。
十小姐听着两人的对话,惊讶地张大嘴巴,她竟然是七姑姑的女儿?她的表妹?七姑姑去的早,今日竟碰到了她的女儿,十小姐觉得十分神奇,连忙跑上去抱住她:“妹妹啊!可苦了你了……来,跟十姐姐说说,这几年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