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皮皮对绿皮车情有独钟。车厢嘈杂的环境和冬湖街的扰闹一样让他倍感亲切,以往坐车回家,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不论车厢拥挤的连脚都落不下还是人坐的刚刚好并不那么汗臭脚臭夹杂,他总会遇到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人。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但相伴一段旅程的欢喜在出站混入人流各奔东西后变得怅然若失的过程中,总会让人在感叹唏嘘中有所收获。“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齐皮皮一直信奉有缘的人总会再次相见。
和几位邻座聊天之后,齐皮皮才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盲目妄下定论,这三位女孩并不在青柳市上大学,而是帝都的学生来这边游玩,都是著名高校的佳人,其中还有孟小我向往的某所高校的美女。至于家,都是行藏市里的,算是老乡。谈话气氛融洽,齐皮皮觉得这几个女孩都不错,可以先预备着给自己的四象叔当媳妇。他这张嘴向来舌灿莲花,高中于老大以下,各个小派别经常打架,基本都是齐皮皮动动嘴巴挑起来的,自己不图别的,就图无聊没事做看个热闹,孟小我打死不进奥班,死皮赖脸的把普通班当牢底坐穿,就是为了在偶像齐洛书旁边听课取经,他觉得齐皮皮有捭阖之术,放在先秦,风头绝对盖过当时的张仪苏秦这些纵横捭阖之士。无论课堂还是生活,就算是埋了半截的周锦昌这样历事多年的大家在齐皮皮身上都摊不到半点的便宜,更别提在课堂上哗众取宠的魏云策的雕虫小技。现在遇到几个漂亮女孩,又感觉到四象叔的婚姻这么重大的事情落在了自己肩头,他更加卖力,连喝水的功夫都省了,很多年前的赵高指鹿为马靠的是权势,这时候说鹿为马,那靠的是齐皮皮犀利的游说论证言辞。齐皮皮想起周锦昌曾经给他讲过各地方言的不同以及如何抓住音调进行效仿的事情,所以他开始给这三位美女讲各地方言的不同,同一句话用不同的方言说出来,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几个女孩笑个不停,就连旁边的旅客也不时的笑两声,不时Сhā话和齐皮皮东一句西一句的交谈着。齐皮皮受大伯齐燕燮诗书熏陶十年多,自己又是书店小老板,孤本野史,地摊杂书看的又多,再加上每次回家都喜欢听村里妇女聊天,说话不迂腐,走乡村淳朴路线,虽然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但是不吹牛,不浮夸,而且旁征博引的东西,都转变成白话,旁边人都不时和他聊两句。
车厢里这一片地方欢声笑语,气氛挥发,整个车厢都热闹了起来nAd1(聊了两个多小时,循序渐进过程中,齐皮皮知道,这三个女孩子,丰满的叫钱容容,身材绝佳的叫吴夜,没张开的齐静女孩叫孙惠。他心里想着,四象叔就知道在家跟项老头子练武,在学校听老师话学习,以为见过村里风茶和风七七两个村姑,就以为见到了世界上仅有的两位美女。他必须改变四象叔的这种山村的局限眼光,让他见识更为广阔的美女天地。既然把握不好这些年四象叔喜欢什么样的款,只能先照单全收,相互留了电话号码,正赶上车厢熄灯,再聊下去只能让有困意的人心生厌恶,只能眯着眼睡觉。
齐皮皮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入省府地界。此时天微亮,车停靠在省府站,不少人上车。旁边三女醒来,整理下睡姿,吴夜和钱容容去洗刷间梳妆打扮了一下,回来对着齐皮皮一笑,刚想说话。看到上车的人走进车厢,笑容即可消失,眼神定在那里。
齐皮皮刚想着感叹女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上来一个美女,身材高挑,冷艳高傲,衣服搭配黑衫红裙丝袜,脖系咖啡色丝巾,长发垂肩,一边拢起,搭在肩后,露出半边耳朵鬓角,大圆纤细银质耳环,光下闪烁,青发白脸间若隐若现。脸庞干净,不施粉黛,鹅蛋脸型,细长眉毛,睫毛忽闪,丹凤眼含情深邃,眼中如嵌着一轮明月,薄嘴唇温润,美艳动人。一手挎包,黑衫袖口挽起,露出白嫩小胳膊,如凝脂白玉,光滑泛光。他心中不免叹道:真长见识了,一晚上遇到的都是妖精,身材比吴夜好不说,气质比吴夜还傲还冷,也难怪旁边几位没了笑容,不是自卑,是她们也在欣赏美,不知道用什么形容了。齐皮皮余光瞟了一眼吴夜,心想,这上身撞衫撞的估计要找个地缝了吧。
齐皮皮觉得漂亮女人都是红颜祸水,倾城倾国之貌必定让人做出失城误国之事。不过下半身动物都逃不过天生的****观念,他也看愣了,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够君子风范,摸了下嘴角,没流出口水算是万幸,但是一想,就连孔老夫子都免不了在屋里和少妇南子谈天说地几个小时,出来大叫“天厌我”来证明没干苟且之事,自己一个凡夫俗子,见到美女偶尔观赏一下,就算有失风范也算是有情可原吧。对于女人,男人看一眼,是感叹,看第二眼,是欣赏,第三眼,则是想入非非的意淫,接下来几眼,就会挑剔,就会肆无忌惮,就变成了亵渎nAd2(齐皮皮看了两眼,没再说话,从那位店买书的美女就可以看出,但凡这种遗世独立的美女,都是眼界高得离谱的主儿,寻常如自己的小虾小蟹就算有潘安貌也只能沦为一滩炮灰,还没到跟前就会被锦鲤鲸鳄碾压的渣都不剩。而且书店一事算是前者之鉴,万一自己再惹了事,火车上想跑都跑不掉。美女就是霉女,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他从背包里拿出最近刚出版的一本写煤矿开采的《中国煤炭史》和《掠夺者的迁徙》开始翻看。前者算是重新归拢编撰的理论性著作,后者则是刚出炉的纪实性小说,作者历时七八年,走了大大小小的二三十座煤矿取材,算得上是呕心沥血,内容上不仅涉及矿工生活,还花重笔对煤炭产业链的各方势力进行了剖析,有煤炭矿主的利欲熏心,有官场官员的压榨捞金,更隐晦的道出产业链背后国有资产流失的暗线存在,只不过都是点到为止或者留有余韵,需要读书之人静心去品,他心中暗赞作者的运笔技巧和笔力浑厚,能通过出版总局的审核算得上是万幸但也在意料之中。这本书他通读了一遍,有些感兴趣的地方做了一些批注,看着自己在书的扉页和末页留白处写的两段话,有些不满意,拿出笔花了两个大大的叉号。他要用这些书和自己打听到的丁点事,勾勒出一个人的流亡轨迹,勾勒出某个帝国的大致轮廓,但正如五年前他私底下向风素素取经问道一样,这位书痴给自己提的意见现在看来早已一语中的,细致勾勒显然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并不是一两年之内就可以完成的容易事,不过沉下心来,专门针对某一条线去描粗增色,可能会牵引出大致轮廓,这种以线盖面的方法,现在看来倒是好处颇多,再者当初风素素就看出自己要寻老爹齐秋戎的流亡曲线,倒是替自己省去了不少的无用功,但这也花了断断续续的五年时间。现在回头再看当年的意气之举和风素素的热心辅导,总感觉这里面有奶奶深藏功与名的道行高深莫测的影子。
丝袜女孩扫了一圈车厢,发现没座位,皱了下眉头。她的暑假出行计划并没有行藏一站,只是家里老爹临时起意的安排,让她去行藏见见自己的老友,顺便靠这位老友关系去拜访某隐士大家,存着求幅字画的心思。因为还要赶着去下一站,她就想着赶紧出发,再说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买了没有座的绿皮车。一进车厢就发现自己这身装扮完全就是鹤立鸡群,想不成为焦点都难。幸好这种眼神见识的多了,也倒是承受的住。看到车厢不少男人露着要把自己吃掉的饥渴眼神,她习以为常但也避之唯恐不及,只想着眼前寻找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nAd3(旁边的钱容刚想向冷艳高傲的吴夜和齐静的孙惠从头到脚的解说女人身上都穿的什么牌子,包什么品牌的包,来显示自己对时尚的熟悉和对此女人的崇拜,却发现吴夜已经被撞衫比得冷艳高傲全无,像只斗败的公鸡强作镇定的带上了耳机听起了歌曲,而文静的孙惠则对这些丝毫没察觉在那看着书。她心中暗自嘲笑吴夜,平时像一只高傲仰冠不可一世的孔雀,那是你没遇到开屏比你更大,气场比你更足的人物。正想着,听到女孩说:“妹妹,能不能挤一下?行个方便。”
钱容想着让地方,但是实在太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言语相距。吴夜则摘掉一个耳机,自言自语道:“好像腾不出来吧。”
齐皮皮看了美女一下,合上书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到行藏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咱们能将就就将就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是吧。孙惠,你来这边吧,我和旁边这位大哥挤挤,还能给你留个空,让这位美女坐下!大哥,行个方便?”齐皮皮说完,看了看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大汉,大汉拍了下他的肩膀,附和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示意齐皮皮往这边靠一下。说道:“小兄弟说的是,何况还是个大美女,哪有让人家站一路子的道理,行藏山里的老爷们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坐下歇会吧。烟瘾犯了,我去隔壁找个老乡,怄袋烟。”大汉站起来向着另一个车厢走去。
孙惠“哦”了一声,站起来坐在了齐皮皮身边。丝袜女说了声谢谢,安然坐下,一双丝袜长腿就摆在了齐皮皮的眼前,让他怎么也看不下书去了。孙惠看到桌上的书,说道:“齐皮皮,你骗我们,你说自己学哲学的,怎么看煤炭方面的书,我觉得你应该是地质大学的吧?”
齐皮皮笑道:“我没骗你,这是我自己的个人爱好而已,你现在看的是俄语原著,我也没说说你是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的不是……”
两人你来我往在那争辩着,吴夜Сhā句话,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齐皮皮附和了一句,算个让这位高傲的美女有点释然,吴夜也是聪明女孩子,不再搭话,自己带上了耳机听起了音乐,声音开得比较小,倒是能听到旁边人说话。钱容一直想和丝袜女套近乎,主要是想谈谈自己最乐意的时尚。丝袜女也是礼仪性的有问有答,惜字如金,不热情也不冷淡。她穿衣打扮都是随性而为,晚上在行云省府和几个姐们去夜店玩了一圈,才穿得这身别扭的装扮,今天赶时间,就卸了妆,想着坐车也就没换衣服,对钱蓉的热情她不反感,但这场合对他来说显然不合时宜,趁钱荣端杯子喝水的功夫,见缝Сhā针地对齐皮皮说:“您好,能不能借你桌上那本书看看?”
齐皮皮正和孙惠聊得在兴头上,他突然间发现孙惠撅着嘴生气的样子很好看,一直在那逗着她玩,听到丝袜女借书看,他直接随口来了一句:“这书你看不懂,真无聊的话,我这倒是有份娱乐报,钱容姐那里还有本时尚杂志!”
此话一出,孙惠直接目瞪口呆,钱容直接一口水呛了出来,带着耳机小声听音乐的吴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余光看向丝袜女。丝袜女没想到刚才那么客气的齐皮皮,怎么着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贬低她的话,一阵脸红,随机镇定下来,笑道:“你很博学?还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那借我报纸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