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藏市向来都是流水的官,下来挂职锻炼的都把行藏当成了落脚休憩之地,有弹琴赏花的力气,却并没有锦上添花的意思,后台硬的完全没必要再为自己的履历表添一页的厚重,所以十几年来一直发展不起来。发展不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行藏为道教场所。话说道教自出生就孱弱不堪,儒墨两家一家“敬鬼神而远之”,一家《明鬼》《非命》,成为当时正统哲学。而后黄老方兴未艾之时,披着新儒教外衣的“天人感应”抬头一统汉初,不过是脱胎于对墨家学说的调和,汉末道教分支多如牛毛,同为分支之一的五斗米道的道首张陵可飞升得道为天师,而借道教之壳谋国的张角则毛都没有。魏晋玄学算是比较花哨的一只,但让人记住更多的则是敞胸露腹光ρi股的疾走散热,却被人误以为是光明正大对抗伦理的典范。因老子姓李的道教在经历“李唐”和宋真宗的极盛时,心存仁慈并没有对儒释二教大动刀戈削其枝叶,导致后来在儒家和佛教压制下走向式微。长生不老有个鸟用,格老子的,当下和裆下快活了才是正理吆。不信鬼神不信长生的执政者不可能大肆宣扬道教场所,为其正名,以其为发展支点有可能犯下有违党性的污所以当煤矿枯竭,只提旅游二字,山水之乐而已,和道教不沾边的。
行藏市这两年,每年的市政府工作报告,都会提出大力发展旅游业,每年列出来的为民所办十件实事中也都会有涉及旅游景点开发项目和旧居改造的提案议案,以此来显示市委市政府对城市转型期的高度重视和对未来发展方向的信心。而要发展旅游业,山腰上的几十户无人居住的老房子则成了障碍和污点,十几年来无人居住,除了亭山庄,其余的早已经破烂不堪,瓦砾遍地,上了环山路,这十几户的房子就如同一块锦衣上的破布,无论是外来游客,还是本地居民,都觉得这有碍观瞻,严重损毁城市形象。但是几年来,规划局拿出了细致的规划方案,市政府也制定了细致入微的补助安置方案,但一直搁置搁浅。一是因为几年来,始终不见产权所有人出面,二是因为曾静涟在暗中使劲保全,市委市政府不知道这位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退让。
曾静涟暗中使劲,并没有想着瞒住所有人,这才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是破至今屹立不倒。上到市委市政府,下到想开发这片的开发商,都在猜测这房子也许就是这位“浙江师爷”的,毕竟山庄的经理是原来他的司机李大力,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妄言nAd1(猜测,也只是在一定的层面和内部流传,曾静涟这个名字,并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
几十户无人住的老房子连带山坡上的农业用地已经荒芜,总共面积加起来,怎么这也可以建个别墅群,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建筑开发商眼红。但市委市政府都没办法,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执掌行藏市行政大权并抓建设这一块的市长白云山四十岁出头,土生土长的行藏人,有魄力有精力,正是敢于大刀阔斧,拉开架势大干一场的年龄。当年扶摇直上,三十出头就成了最年轻的正处级,执印安监局,那时候的正处实实在在水分不大,因为行藏矿井的某次透水事故被问责,官路算是到头,但在中央党校进修时认识的同学进了中组部,这才免于被一撸到底,只是一个记过处分,五年内没提拔起来。如今那位同学在中组部风生水起,些许的力道,再加上出彩的政绩,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任市委记一高升飞走,这位子铁定他来坐,至于厅级以上如省府,有些遥远,暂时可以不想。就算是他,遇到这种发展中拦路虎的情况,也是头疼不已,山腰上的那块破布成了自己的心病:不想得罪老领导,但又好像大力士被缚住了手脚,总想着向老爷子摊牌,问问到底咋回事,但是话到嘴边,只能叹口气出门。这几天终于忍不住问了,曾老爷子没说一句话,三天过后,打电话说:“拆,不过对方有几个条件。酒会上你们详细谈!”
虽然早有方案,但白云山还是把大部分的各局一把手召集起来开了会,还请来了名气不小的省府设计规划团队来设计开发方案,建设招商两块,还请来了建工二局和一些大开发商。/\/\中顿@.不大不小的酒会上,曾老爷子向市委记介绍了孔晨青,经历官场数十年的白云山看到眼前的气质女王竟然也有了一丝的腼腆,不由得一愣。反倒是孔晨青先伸出了手,笑道:“白市长您好,真是不好意思,家中老人对这一片土地感情深厚,一直放不下,但家中之事和这片行藏山的发展比起来,毕竟是小事,耽误了行藏发展这么多年,请您见谅。”
白云山伸手轻握,随即放开,心想,对方客套一句,如果自己再是官场对白,难免落入俗套,让人看低,于是笑道:“见谅谈不上,我也是农走出来的,深知家中老人对老和土地的感情,老人家能看开,也是明大是大非之人,我身为父母官,只能说谢谢,哪敢让老人家赔不是?”
白云山举杯,两人轻抿了一口酒nAd2(孔晨青说:“白市长,有些事情还需要详谈,这边请。”李大力眼观六路,孔晨青手势做出,他就走了过来,带着几人向着匾额上写着“山轻水弱”的雅室走去。
雅室正中,山泉水至上而下,经地下水道流向大厅鱼池,立几块嶙峋石头,采自常年风华的石灰岩,可以吸收潮气,门口两个哥窑大花盆,里面是狮头菊,如雪白绣球,又如波斯白色肥猫,惹人喜爱。古色古香的座椅,摆着用细红泥烧制出来的茶具,孔晨青让茶艺少女出去,自己一边泡茶,一边说:“在家里闲着无事,跟老人家学的茶艺,不太精,茶叶呢,是曾叔最喜欢的行云山绝壁山岩茶,也没保存好,不知道喝的顺口不顺口,要是不好喝,怪我学艺不精,可不敢砸了行云绝壁山岩的招牌。”孔晨青边说,边倒茶,递了过去。
曾老爷子品了一口,笑道:“和项老头比起来,的确差那么一点,但是这也没办法,茶叶有点老。”
白云山道:“我对茶道没有多深的研究,没有老爷子的闲云野鹤,还真品不出个清香淡雅,只能算是帮个人场,这茶不错。”
孔晨青说:“白市长谦虚,茶慢慢喝,咱们事情慢慢谈。我家老人的意思是,留亭,其余全拆,不需要安置和补助,但是保留亭和百分之五十拆迁面积的产权,一半开发按照市委市政府规划的来,建成什么样,用作什么用途都是你们说了算,另一半我们按照规划自己建设,绝对对得住市委市政府的脸面,对了,让出的一半产权我们想承包亭后面的几百亩山林,您看如何?”
白云山没想到开出这么便宜的条件,这相当于直接把一半的产权让了出来。想着是不是还有后话,但是看到孔晨青端起了茶杯,这才放下心中石头,没有理由不答应啊。笑道:“如此甚好!”心中想着,看来,今天到场的开发商的脸面注定好看不了了。这群开发商,有的都是原来的煤矿主转的行,手里有钱,手底下有人,年纪大了,不想再东奔西走,在沿海,京城一线城市发疯似得买地皮,搞起了房地产,自然也忽略不了自己的家nAd3(年纪正当年的,直接去了内蒙开矿,继续积累资金,但眼光并不比这些人差。
服务员走进来,告诉李大力可以就坐用餐。孔晨青看了李大力一眼,心领神会,说道:“白市长,让师傅准备了点便饭,咱先吃饭?”
白云山点头,几人走向隔壁包厢。刚出门,看到齐皮皮在看这间雅室的对子。雅室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两处山洞之一,一处作为酒窖洞藏,一处接山泉,得天独厚,建小桥流水的雅居,为办公场所。门框上牌匾曰:
山轻水弱
两边楷字体青涩,写着:
青山满眼,只取两抹餐,一抹黄土一抹天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半瓢江山半瓢田
曾静莲看到齐皮皮笑了笑没说话,看孔晨青是否介绍,来揣测那位老太太的态度。孔晨青向前走两步,问道:“吃过了没?还需要再吃点不?”
“吃了点点心,厨房师傅做了几个小菜,挺好吃的。姨,你忙你们的”齐皮皮一边说话,一边腼腆的笑着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