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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乌蒙国金銮殿上门窗皆闭,空气异常沉闷,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低头不敢看着龙椅上目容憔悴的隆天皇帝。皇城中凄厉的哭喊不断传来,犹如恶鬼吟唱,闻者面如金纸身体如抖筛糠......

隆天皇帝是乌蒙国第二十六代皇帝,本来就风雨飘摇的乌蒙国在他继位之后就越加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妄信谗言,任用­奸­人,残杀忠良,昏庸无能都是形容这位隆天皇帝的代名词,再加上年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最后流民四处揭竿而起杀官造反,乌蒙国逐渐陷入四分五裂的格局......

战火历时三年,叛军就已经打到皇城,乌蒙国开朝三百一十六年,历经无数风雨侵袭,也避免不了寿终正寝改朝换代的命运。

皇城的大战足足一月才落下帷幕,原本高耸巍峨的护城墙只剩下残墙断壁,城楼上下无数尸骸,腐臭之味四溢,引来大片的食腐之鸟争相啄食。

一位红袍将领身上布满了流矢,头发散乱单膝跪立在城楼之上,身边堆积了几百具黑甲士兵的尸体,至死手中紧握染血大枪不放,圆挣不闭的眼中充满了刚毅和无奈......

往常热闹非凡的皇城街道一片混乱,四处火苗乱舞,到处有人烧杀抢掠,街道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老弱­妇­孺,兵将马匹......鲜血将皇城的青石板道浇了一个通透,血腥之气让人闻之欲呕。

外城已破,叛军挥军入城直杀向皇宫,乌压压的几十万黑甲大军已将内城围得水泄不通,冲天的浓烟和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皇城内外。

“昏君方厚德,速速出来受死,尔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待宫破之时我必­鸡­犬不留......”一个穿金裂石的声音从内城外直接传到金銮殿里,如同惊雷一般劈在大殿上所有人的心头上,说不出的凶戾。

“昏君出来受死......杀杀杀......”几十万人齐吼,声音震耳欲聋nAd1(

方厚德就是隆天皇帝的名字,不到三十的他已经是头发花白,骨瘦如柴。开国先祖的勇气与智慧早已经在百年的皇宫温室里消失殆尽,身为九五至尊被人直乎其名此时却露不出丝毫天子之怒,外面的威胁之声传来隆天皇帝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在龙椅上瑟瑟发抖。

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太监承受不住压抑的气氛双目一翻晕倒在地,胯下溢出大滩­骚­臭的尿液,此时人人自危,已经没有人顾及邀宠去治他大不敬之罪。

“陛下,要不我们投降吧!”最受宠爱的丞相在地上哀求到,有人带头,往日只会溜须拍马的百官也慌忙跟倒在地呼求皇上投降,一时间大殿之上惶恐啼哭之音不绝于耳。

一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隆天皇帝身边走来,一脚将曾一人之下的丞相踢翻在地,举起手里的拐杖打在他的身上,大声对百官道:“陛下往日待尔等如何,尔等难道不知羞愧......均是饱读诗书之辈,整日除了吃喝玩乐,骨气都拿去喂狗了么?”百官只知啼哭,无人回应。

老人八十上下,虽只身着布衣,脸上刻满了风霜皱纹,一副行将就木之­色­,须眉间却充满了刚正之气,傲然立于惊恐的百官之中。

老人看到百官惜命懦弱之举,悲从心起,跪倒在地悲声说道:“王景身为乌蒙三朝元老,却对家国无回天之术,愧对先皇之恩,吾愿与王朝共存共亡!”老人悲戚说完,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旁边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扶着老人起身,坚定的跟着步履蹒跚的拄拐老人慢慢走出大殿之外......

“尔等乱臣贼子不得好死......”老人愤声大吼,一道青光掠过,嘎然而止。

两个头颅飞进大殿,一个发丝全白面如枯槁,一个面容清秀怒目圆挣。百官惊声尖叫,惶恐后退。头颅咕噜噜的滚到台阶之下,白发头颅上还是一副悲苦之­色­,两颗浑浊之泪怅然从眼角流出。

百官视之,心中恐惧不已,啼哭不止,在地上纷纷缩成一团或是搂抱一起nAd2(

“太师,朕......”隆天皇帝看到地上的死不瞑目的两颗头颅,悲声呼道。想起太师原来的淳淳教导,自己坐上皇位之后却充耳不闻,每日沉沦于玩乐之中,听信谗言还将老太师解职在家......皇城被围之时老人家还义无反顾的进宫出谋划策......

软弱的皇帝在龙椅上失声痛哭,悲戚不已,一个高大的侍卫走到皇帝耳边,小声的说道:“陛下,皇子和公主已经出城......”

隆天皇帝闻言,心中似有解脱,止住了啼哭,一丝生气在眼中浮现,慢慢在龙椅上坐正的身体对百官说道:“尔等要去投降就去吧!朕不会怪你们......”

百官闻言欣喜若狂,蜂拥出殿门大呼投降,只要能保得住­性­命,那里管得起从前皇帝的恩惠。大殿之上最后只剩下几个面容惊恐的宫女和太监和十几个目光灼灼的侍卫没有离开隆天皇帝的身边。

殿外一片弓弦之声突然响起,无数惨叫求饶之声传来,隆天皇帝惨笑,外面的叛军会放过尔等这些人?

“国师准备好了么?”隆天皇帝擦­干­净眼泪,对旁边的的侍卫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陛下!”高大的侍卫回道。

“那就开始吧!”隆天皇帝听到侍卫肯定的回答,神志已然清明。一个侍卫走到殿门前掏出火折点燃手里的竹管,一颗红­色­焰火带着尖利之声冲天而去,在天际爆裂开来。

“活捉昏君者赏金万两......”宫外几十万人马的喊杀声传来,声震百里。

天际红光一现,皇宫之巅有一黑袍玄衣道人看着向着大殿冲来的万千黑甲兵士面不改­色­,手中连掐指诀,嘴里碎碎念咒,霎时之间皇宫周围风雷之声大作,刮起飞沙走石,黑甲士兵纷纷回退,难以视物。

内宫之中四处忽然火苗高涨,浓烟四起,后宫嫔妃和诸多太监宫女哭嚎四散,却无法冲出被大火笼罩的皇宫nAd3(

做完这一切,黑袍道人淡然一笑,袖袍挥舞一阵黑风架起身形往天际飘然而去。

明火烧至金銮殿,隆天皇帝抬头喃喃说道:“厚德不孝,保不住祖宗留下的基业,但死也要死得对得起列祖列宗,朕什么也不会给这些逆贼留下!哈哈哈哈.......”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狂笑。

通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皇城,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片片倒塌,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富丽堂皇的皇宫彻底化为一片灰烬,片瓦不存。

火光还未完全熄灭,大批的黑甲兵士走进废墟之内不知在搜寻什么。

“还没有找到地宫的入口?”一个满脸凶戾高大威武的将军对着手下的人吼道。

“还不快去找!”

又三日之后,地宫已经找到,但里面的财宝早已经不见,只有一条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将军大怒,连杀十来人......

有人来报,西面邻国西齐国已破西关,正气势汹汹而来。东面车迟国携十万兵马囤积东关,也对乌蒙虎视眈眈。内战刚结束,外患又起,还没登上皇位的将军再次跃马奔赴边关......

烽火连城,外敌杀至,乌蒙已彻底沦为战场,百姓纷纷逃亡,流离失所,不到半年时间乌蒙已经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暴尸荒野的无数尸骨,无人掩埋。生者犹在炼狱,如行尸走­肉­......

有诗云:山河破碎王朝乱,人祸天灾刀兵患。

小儿夜哭伏尸路,家书难抵魂归处。

春来门前草木深,血染沃土无耕人。

欲知兴亡谁人断,白骨何止千千万。

乌蒙国只是一个引火索,风云变化间战火四起,席卷天方大陆南部,数十个大国小国纷纷打作一团......

(写完,耳边回想的是老三国演义里面的毛阿敏唱的《历史的天空》。我们无法想像在古代的时候,天灾和兵难到底有多恐怖,无数英雄豪杰如浪花涌起,驰骋纵横,又淹没在尘埃里面......诗写得不算好,只能算是打油诗,大家别见怪!)

第一回 荒野遗孤

天玄山脉坐落天方大陆南域,百万群山一片苍茫,左右不下十万里之遥,山中毒蛇猛兽怪虫遍布,传闻林深之处更有异兽­精­怪出没,开春入秋便大雾封山,万里之内人迹罕至,等若蛮荒。只有紧靠山脉的边缘森林里散住着一些猎户,采药人,少有外界之人进入这片犹如荒蛮之地的山脉。

时值天方南域诸国战乱不休,和外面世界四处烽烟喧闹相比,天玄反而一如世外桃源,清净无比。山中树茂林密,怪石嶙峋,又多溪流飞瀑,美景不胜,日出日落云雾袅袅之时,不似凡间。

乌蒙国边陲的森林里,只见一座陡峭的半山腰上,有一青衣老叟在这山壁上健步如飞,将一株一株晶莹的药草放于药篓之中,在这只有少许立足之地几乎垂直的山壁上不断的转换着方位采摘,若是寻常采药人看见还不以为是那山­精­妖物,谁人能在悬崖峭壁上采摘这些宁人垂涎的药草。

老者将这峭壁上药龄已足的药物一采而空,纵身稳步落在一处突起的山石之上。

老者名曰闲云,乃一落魄道人。一身陈旧青衣身材高大,六十上下,头发虽已花白却双目凌厉,开合间神光闪闪,在这山壁上疾走如飞却不露半点疲态,一身青衣发丝也不乱分毫。

今日收获不错,闲云喜滋滋的打量着药篓里的药物。时下夕阳西下,留下一片灿烂红霞,再不回去就得在这山林中歇一晚上不可了,将背篓里的药草整理好,闲云从十来丈高的山石上轻轻一跃淡然落下。

山路崎岖,闲云步履急促小半时辰便行近百十里山路,端是了得。有些山路只容一人勉强过得,边上便是山风啸啸的万丈深渊,山风过境之时吹得寻常人落地不稳,却也拦不住这青衣老者,在这山中险恶之处穿梭便是连那青年人也比不得。

“哇哇哇......”

“嗯?”闲云恍然间听见一丝婴孩啼哭之声,心中疑惑止住脚步向那发声之源纵身奔去。

奔到一处山崖,婴孩啼哭便是源于此处nAd1(此处名为霞龙涧,一到明媚天气里这里涧下便有霞光异彩,似那云龙架雾腾飞,发出一阵阵啸声,因此得名霞龙。

闲云常年入山采药,对此处山林相当熟悉。霞龙涧地处山脉边缘,这里并无什么人家居住何来婴儿啼哭之声。就算是山户猎人也知道天黑前得马上回去,或者找一安全之处卧榻,否则那些夜出的山大王会把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地上出现一些血迹,闲云眉头紧皱,“哎,怕是有人不幸遇上什么灾祸野兽之类的东西。”

远处零星火光,似有人在山林里寻寻觅觅,又有野兽厉声刺耳嚎叫。

顺着血迹看到山涧之下半山腰上一颗斜长的歪树上,有个身影挂在那树­干­之上,闲云心里一惊,四下并无其他生人,闲云放下背上药篓轻纵下去。

只见一个女子,年约双十,身穿一蓝­色­宫装,已沁满血迹,手里紧紧抓着一个襁褓挂在半山腰树上,婴孩声不断从里面传来的。

女子身上衣物被山石树木挂得破破烂烂,掉下山路最少也有半个时辰了,身上伤口密布,流血太多,双目微挣了无生气。闲云试了下脉息,身体尚有余温,瞳孔已散,已无回天可能。闲云一叹把女子紧握襁褓的手指慢慢掰开,将襁褓抱入怀内,轻轻提着女子尸身纵身落下涧底。

幸得是在这半山崖之上,否则这血腥味早把过路的野兽引来将之分食。

怀里啼哭的婴孩身上也被些荆棘划伤,却无­性­命之忧,在闲云怀里哭闹不休。大概是女子从这上面掉下来时死命将此子护住,此子才能免受波及,却是护得孩子不幸将自家­性­命丢了。

联想起外界烽火连天,闲云面­色­悲苦,仰天叹道:“哎......冤孽!”

“若非遇到我在这荒山野岭这孩子焉有命在!唉,孩子以后我便帮你养大成人,你也瞑目安心上路......这世间过往如浮云,尔等早日解脱,下世兴许能投个好人家nAd2(”闲云对着死去的宫装女子一番感慨,抚平双目,将哭闹不休的婴孩放于地上。

这涧中地势平缓,山泉潺潺,鲜花遍地,倒也是个葬人的好地方。一挥药锄。些许工夫便挖好一个土坑。用些藤木简单扎成棺木,将女子放于其中,闲云坐于一块石头之上,闭目念上一段道家往生度文,手指一掐发出一道火光,“去,疾!”。

火光一闪点燃棺木,片刻化为汹汹大火将女子尸身焚化。山中野兽众多不焚化难以避免野兽刨出尸身将之分食。火光渐小,再掩上泥土山石,便将这女子葬好,抱着婴孩向坟墓一叩,天快黑完了,闲云带着婴孩便向归途奔去。

再行十数里,已远远望见零散的灯火之光。

这里都是些山中猎户散落的村子,一村也就一二十来户人家。这方圆几百里这样的村子也就寥寥四五个,村子依山而建,四周都用些原木做了些两三米高的栅栏,可防止野兽袭击人畜。

闲云的住处就在旁边一面临崖的小山上。

回到住处将睡着了的婴孩放于卧榻上,寻了些米食生火做些米粥。闲云往米粥里加上一些糖霜将婴孩弄醒,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一看老者马上哭闹起来,不肯进食。闲云无奈叹气放下米粥,婴孩慢慢停止了哭闹,躺在床上四处打量。

“老神仙,老神仙。开开门,我娘病了,劳凡你老人家看看......”

突然听见门外有个稚­嫩­的童声喊到,闲云闻声起去开门。

“秋生,怎么拉?”门口站着两个的小孩,乃是旁边猎户家的孩子。一个大点男娃就叫秋生,流着鼻涕咬着手指四岁模样的女娃叫木兰。

“我娘今天早上不知生了什么病,又吐又拉的......我爹又不在,老神仙您快帮我娘看看nAd3(”男娃急得满头大汗一面作辑,说话虽急却不失礼数。

山中毒瘴颇多,一般这些猎户身体弱的,容易生些不大不小的毛病。闲云医术­精­湛时常帮他们医治,从不收取分文,在这山中附近的好几个村寨里贤名广传无人不知,山民早已忘记闲云名字,见着他均口呼老神仙。

秋生一看床榻上有个孩子,倒是有些诧异,闲云抱起孩子,带着两个娃娃拿上药箱就走。倒是木兰好奇心颇重,­奶­声­奶­气的东问西问的,被秋生拉着不准说话。

秋生家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挂满很多兽皮,山货。进了里屋就看见床上躺着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妇­人,闭着眼嘴里碎碎念着不知道些什么,对几人的到来毫无知觉。

“娘,娘,我找老神仙来给你治病了......”秋生低声对­妇­人唤道。

探了探­妇­人的脉象,闲云取出三根银针扎入­妇­人身上,叫秋生去取来水盆放于床边,片刻后­妇­人睁开了眼睛扶床一阵呕吐一些绿­色­腥臭的流质物体出来,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是老神仙......”慢慢恢复了意识的­妇­人看清了为自己治病的老者。

“三娘,身子弱,就别再往林子里钻,林子里野兽多,秋生他爹出去卖货,两个孩子还要靠你呢!这次幸亏只是中了些毒瘴,我给你些药来调养下身体,以后少出去别给你当家的添麻烦才是!”闲云缓缓说道,一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到处一粒丹药让­妇­人服下。

“他爹出去卖山货,都快三个月没有消息了,我就是想去山头上瞧瞧来了没有......”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妇­人呐呐的说道!

山民生活不易,这里倒没什么地主恶霸剥削,却地处偏远,全是一些散游猎户组成的村子,往往要走上几十里山路才会看见人家,不出两百里外是看不见什么像样的村落。

隔上半年山里的猎户自发组织便会带上货物,用些骡子土马一行人吆喝着山歌,从大山里出发走上半个多月到最近的镇子上进行交易,人多好处多,不怕野兽袭击人畜,相互也好有个照应,镇上那些大户恶霸也不敢随便招惹这些猎户。山里人在组建的走马帮也算小有名气......

山民去镇上贩卖些皮毛,草药及些山货­干­果等。回来时也收购些米粮,食盐,布匹,和一些小饰品,可以哄哄自家的女人开心,拿些山里难吃到的糖果回去给家里那些野娃子。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他们出去卖东西也不是一年两年,路熟人也多,你也别担心,好好在家带好孩子。”闲云宽心道。又取出些药草交代秋生熬制,三娘执意要秋生拿些钱财给闲云,闲云执意不收,这才作罢。

这会那孩子被木兰给逗哭出来了,­妇­人才注意到有个婴孩。“这孩子是谁家的啊?”三娘诧异问道,闲云就把采药时遇到的事说了一遍,三娘听闻之后双目含泪感慨不以。

“这孩子才不到两三月大,没­奶­吃怕是对孩子身体不好。诶,隔壁铁柱家倒是有两只野羊产崽,喝些羊­奶­应该可以。”三娘想想说道。

闲云一听这孩子­奶­食有了着落有些高兴,三娘连忙吩咐秋生去把往铁柱家的羊找来,挤了碗­奶­给婴孩吃,见婴孩闻着­奶­香喜孜孜抿着小嘴喝得开心不已,吃饱喝足了咂着小嘴巴“咯咯咯”的笑着,闲云松了一口气☆开心的还是木兰,现在村子里就她最小,这下比他小的出现了她最开心了。一会捏下婴孩小手,又摸下小脸,开心的不得了。

铁柱家的婆娘连忙把羊直接送给老道,原本三娘还怕老者不方便想先把孩子带着的,闲云却不愿意麻烦人,三娘只好送了些衣物给老者,老者想想没有回绝。

回到庐中帮婴孩换下有些脏的衣物,才把这小家伙脱光,便是一泡尿撒在闲云身上,本来粉雕玉逐的婴孩闲云还以为是个女娃,此刻看着腹下的小雀雀才知道是个男娃!

“咦?先天体质!此子先天之气凝而未散,体质如此之好。”闲云不免有些动容。“吾道传人也,呵呵哈哈......”

空荡荡的深山里回荡着老人喜悦之声,闲云一人独居深山幽静之处数十载,今日这庐中才算有了些子生气。

第二回 光­阴­似水

时光荏苒,晃眼过了八九年。

“无忧,无忧,等等我......”十来个小孩在山路之上奔跑,追赶着前面一个清秀的男孩。

此子便是当日被闲云在山中救起的孩子,一身灰衣,样貌清秀,活泼好动,从充满灵气的眼睛里不难看出聪慧过人,虽才九岁多但已经壮得像个小牛犊子。

闲云给他取名无忧,希望他无忧无虑,无灾无害。

天气太热,村里的孩子一起准备去两三里外的小湖里洗澡,捉鱼,戏水。无忧在前面跑,后面的孩子怎么也追不上。

跑了两三盏茶时间到了一个小湖边上,几个男娃就脱衣服光着蛋子咋呼呼的往湖里面跳,溅起大片水花,后面几个小女娃不好意思的赶紧别过头。

“无忧,铁蛋......你们又不要脸。”丫头们把头转过去骂道。几个男娃捧水泼向她们,肆无忌惮的笑着。

一帮孩子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也就五六岁。这些年有些人为了躲战乱拖家带口的往村里迁来了几十来户人家。平静的山村里慢慢变得热闹不少,村里上了十三四岁的孩子就得出去跟着打猎养家,上了十六就可以跟着村里的大人出去见世面。

而闲着的孩子没事就纠结在一起一天满山遍野的跑去玩,所幸这片山林里早已经沾染多了人气毒虫猛兽少了许多,只要去得不远大人也便放任这些孩子乱玩,爱玩的娃子们早就把这附近的山林摸熟了。

一帮孩子在湖里好不欢喜,男娃把水泼到岸上的女娃身上,女娃们气不过就丢石头砸,一见她们砸石头便一头扎进水里,换个地方接着泼水,天真的笑语渲染着这片平静之地......

男娃玩累就跑上岸在岸边的大石头上趴着光ρi股晒太阳,女娃们就重新找个地方去戏水,然后大家就开始去抓鱼nAd1(

“无忧今天抓得好多啊!最大的这个就是他抓的。”一帮小孩唧唧喳喳的,把抓来的鱼虾螃蟹放在火上面烤,香味传来,嘴馋的口角已挂着一丝透亮的唾液。

“这我抓的,是谁说是他抓的!哼,这条是我,谁也不许抢。”个子最大年纪也最大的来宝说道。

来宝家里有四五十来口人,是几年前山外来的大户人家,听说娘都有三四个,平时来宝就觉得自己和这里的山民孩子不一样,比山里的孩子见过世面,又是村里最有钱的人,穿的衣服都是缎子,山民有的孩子就一件麻裤,大多外面直接就是兽皮做的衣服,来宝觉得又臭又邋遢。经常一副神气的样子说山里的孩子是土耗子,好似全村子里孩子里就他最了不起一样。

“哼,放屁,你不要脸,明明是无忧哥抓的,我亲眼看见的。”一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女娃小雨­奶­声­奶­气的说道,替无忧喊冤。

“我说是我抓的就是我抓的,我个子最高,力气最大,不是我抓的谁抓得着。”显然来宝想把这个功劳强占成自己的。

无忧本来不在意这些事的,一听之下也颇为不爽,争强好胜之心一起,不由想到耍耍他。­干­脆就借着机会教训下这个经常瞧不起人又一天缠着要在一起玩的来宝,给平时的小伙伴们出口气。

心中打定主意,道:“好,那咱们来比一次,看谁抓得多,抓的大,输了就叫大哥,以后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还要学狗叫十声,不准穿着衣服回家,敢不敢?”

“好,你输了要叫我爷爷十声。”来宝想在和自己年龄上的优势,一点也不怕。“哼,等下你叫我爷爷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诶,好......”一帮孩子看着有戏看,当然不愿意阻拦了,纷纷起哄起来。

“叫你爷爷,你也配!不让你把底裤都输了我就跟你姓nAd2(”无忧心里鄙视道。找了棵树枝Сhā在向着太阳的地方,又在树枝的影子前面的泥土上划一道线。

“大家做证,在这个影子碰到这根线的时候时间就到,就提醒我们时间到了。”

“好。”一帮孩子欣然应道。

“准备,开始。”一声令下。无忧和来宝光着ρi股跳入水中。

才刚下水一会,无忧不见了。“这么快!”来宝刚想赶紧抓鱼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上被个东西牢牢抓住,吓得一阵心慌大叫,呛了好几口水。

幸好无忧只是吓吓他,看他在水里一阵乱蹬乱叫,喝了几大口水吓得不清,就放手自顾自的去抓鱼去了。

来宝的慌张样倒是把岸上的孩子们逗得前仰后合,笑得不行。“平时叫你冲,瞧不起人,爱占便宜。”别看这山里孩子虽然淳朴,却一个比一个心眼亮。

这时无忧已经抓了条鱼上岸了,来宝又被无忧吓又被人笑话,这时慌慌张张的抓了条半大的鱼儿,心里那一个急啊。又准备下水的时候无忧又捉了一条大鱼抛到岸上,赶紧下水去抓,青翠的湖水里两个孩子不断在水里翻动着身体。

无忧在水里象鱼儿一样跃起,又扑通一声深深扎进水里,一会就丢上来一条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真是条大鱼儿,憋气时间很长,入水又深。在水里看东西也比较清楚,抓鱼一抓一个准,水里灵动的身姿引得岸上的孩子们阵阵叫好。

“时间到。”岸上的孩子向着湖里翻动的人影大声喊到。

无忧立刻上了岸,劈着腿Сhā着腰等对手上来,来宝磨磨蹭蹭的才上了岸。

等他上了岸,大家就一起清点他们捉的鱼。来宝三小一大,无忧七条都是大鱼,比原来的那条大鱼还大,一看就知道谁输谁赢。

“快,脱衣服,学狗叫,学狗叫......”一帮孩子起着哄,把来宝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nAd3(

“不算,不算,他耍赖。”来宝气呼呼指着无忧说道。

“无忧刚才下水就抓我的脚吓我,赢了也不公平。”来宝一脸气愤。

“你们看见我抓他脚了吗?”无忧很无辜的问到。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这帮孩子平时早就看来宝不顺眼,现在不趁机痛打落水狗才怪,此刻同仇敌忾。

“脱衣服学狗叫,输了不认帐......”小伙伴们无师自通,七嘴八舌数落道,得理不饶人。

“老子就不叫,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你们敢欺负老子,老子以后懒得和你们这些小人玩了。”来宝一听没人响应他,就开始耍无赖起来,说着穿上自己的衣服就准备溜走。

“呸呸,谁稀罕你,臭不要脸,输了不认帐,牛皮吹得哄哄响......”孩子们不知道小人是什么,却知道来宝是在骂他们,就顺口编些词回骂过去。来宝的一个弟弟也才五六岁,脱着两大条青鼻涕,还不懂事,跟着一起起哄。

看到跟着一起别人起哄的弟弟,更是把来宝气得怒火中烧,拉着弟弟边走边骂边打,把自己的弟弟打得哭花了脸,死活不和他走,结果来宝狠心扔下弟弟灰溜溜的自己准备先走了。

“怎么想走啊!最少也得把衣裤留下。”正准备开溜的来宝又听见无忧那可恶的声音响起。

一群孩子突然一起涌上!“脱他裤子,抢他衣服!”......

“哎哟!谁他娘咬我!......我的裤子。”原来还在紧守最后一条底裤的来宝因为死活抓着自己裤子不放手不知道被谁一口,一疼一撒手,才喊出话来最后的一件衣物也被扒走了。

看着被扒光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来宝,众人一阵快意,来宝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趁着大家不注意抓起一件地上的衣服灰溜溜的跑了。

“你们给我记着!”远处传来一声屈辱的怒叫,又惹的小伙伴们一阵哄笑。收拾完来宝大家就开始烤鱼吃,吃够了晒会太阳慢慢一起回去,路上一帮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不停,边走边在路上又是摘果子,打鸟,掏窝子。

“无忧,你水­性­真好!”孩子们吹捧着无忧的本事。

“因为我会闭气功!哈哈......”小伙伴的吹捧也让无忧飘飘然然起来,这才觉得平时没白练那些功夫,跑得比大家快,潜得比大家深,捉鱼比大家厉害。

“无忧,我们也要跟你学闭气功看以后好抓鱼,再遇到来宝也好收拾他......”这帮孩子纷纷说道。

“你们学不会的!”无忧皱眉道,自己怎么忘了爷爷的交代,一随口就说出来了。

“为什么......”小伙伴不依不饶的问道。

“要教你们的话就得学吃蜈蚣,蝎子,蜘蛛,还有土狗......才学得会。”无忧鬼­精­鬼­精­的撒谎吓唬道。不这样说的话,别说教人,自己烦都得烦死,他可不想浪费玩耍的时间。

“啊”就算是这些山野的孩子一听说学什么功夫要吃这么多的虫子,就算不怕,也恶心死,当下就打消学功夫的念头。反而追着问无忧吃了多少这样的虫子。无忧也由得他们问开始瞎编乱造,说得上天下地乌七八遭,难得这些孩子还相信他这些鬼话。真是人小不知理,乐得新鲜事,无忧吃虫的事情又让小伙伴们开始津津乐道,路上嘻嘻闹闹的好不快活。

“不好,我爷爷来了!”无忧远远就看见一个老者黑着脸站在村口等着自己,呲溜爬到了旁边的大树上藏起来,小伙伴们没义气的一哄而散赶紧走了。

“下来!”闲云崩着脸站在大树下面说道。闲云才出去一会,无忧就不知道溜到那里去玩了,实在是顽劣得很。

无忧这时身体缩到树叶里藏着赌气不说话,心里有点不快的想到:“我就不下来,一下来你就要敲我脑袋。就晓得叫我练功练功,看书看书,再背再背,然后还要解释,拿毛笔都把手拿软了,还是出来玩多好,不用去做那些不好玩的事,自由自在的。”

“下来吧,爷爷不打你......再不下来,那爷爷可就要上去了。”老者眉头微微一皱。

无忧马上从四五丈高的大树上呲溜一下梭了下来。赌气也得注意下什么时候,如果再不下来,闲云一上来就得倒着把他丢下去,听到爷爷的保证马上见好就收从树上赶紧下来。

“今天的《诗词》背得怎么样?”闲云看着跟前的眼神躲闪的无忧。

“嗯。”爷爷是想考考自己,无忧心里大松一口气应道。

“第十八篇写的是什么?给我说说。”

“恩,是木子白的《月下独酌》”无忧搓搓鼻子念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後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恩,把《道德经》给我念一遍。”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一篇道德经直念得无忧口­干­舌燥。

“好,玩归玩,倒是没把功课落下,自己去玩吧,晚上早点回家来。”闲云说完一转身,自顾自的走了,倒是把无忧给吓着了。

“这那出啊?平时爷爷可没怎么好说话啊。”

自从发现无忧能记会背后,闲云可是一古脑的叫他多读多写,多看多练。无忧摸摸自己的头,一般爷爷还要将他逮回去练功读书。无忧挠头半天,懒得去想这些,再去玩会。

其实闲云倒不是特别管得紧,也知道无忧一般情况下也会先把书背好才会出去玩,自小就不喜欢留什么把柄给自己拿着,唯一一次被打了ρi股就没有再没不自觉过。

“无忧?”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树后钻了出来。

“嗯......木兰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无忧看着少女走来,眉头一皱眼神有点闪躲的说道。当年的流鼻涕的小女娃木兰也变成水灵灵的大姑娘,出落得娉娉婷婷娇俏可人,看着无忧眼里掩饰不住有些喜悦。

“吧唧。”少女走到无忧旁边抱着无忧就亲了一口。

“木兰姐,你又想­干­嘛?”无忧擦着脸有点惊恐退后了好几步的说道。

“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了你!”木兰脸上出现一丝娇羞的红晕,看见无忧退后不高兴的说道。

无忧是全村里最讨人喜欢的孩子,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的男娃子,这里面的最喜欢无忧的自然是木兰了。村里的大婶大妈见面总打趣把自己家闺女介绍给无忧,打小无忧就老是被这些­妇­人搂在怀里亲来亲去的,这是无忧最苦恼的事情。

木兰神采奕奕的看着无忧说道:“无忧上次问你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无忧再退靠着了大树上,木兰目光灼灼的靠过来说道:“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我爹说再过两年我就得嫁人了。”无忧看着眼前认真的木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半响才哀求道:“木兰姐,我还小,再过几年好不好?”

“还小什么,我不管,我都快十四了。你必须得赶紧娶我,我都跟我爹说你答应我了!”木兰说完娇羞的注视着无忧。

“再过两年!”无忧苦着脸心虚的说道。

“真的?”木兰惊喜的问道。“嗯,嗯。”无忧嘴里像含了快石头回道。

“太好了,不能快点嘛?我娘说你是山里最俊的男娃,我是山里最俊的女娃,要是你娶了我,那生孩子肯定也是山里最俊的娃......”木兰花痴的样子让无忧心里一阵惧怕,木兰开心得又想要抱住他亲上几口,山里的女人就是这么直接,无忧脸­色­一白矮身灵活的避过木兰的粉臂落荒而逃。

“木兰姐,你还是嫁给别人吧......”

“无忧你敢骗我,你给我滚回来......”无忧早就跑得没影了,留下在大树旁生气跺脚的娇羞少女。

天­色­见晚,无忧肚子也饿了,告别其他孩子回家吃饭。

“爷爷,今天怎么不说话啊,要不我去帮你垂垂背?”无忧想到平吃己做错了事闲云也是不说话等吃完饭才会收拾自己,“我今天没做错什么事吧?”闲云看了一眼无忧,没有说话。

“隔壁家木兰姐家的母­鸡­,今天孵出了六个­鸡­仔......”

“......”

“马大婶家猪跑到林子里去了......”

“......”

无忧试着做些试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怕爷爷要拿他处罚,再拿两个拳头大蛇胆给他吃,他可吃不下去!可是闲云就是不接他的话,无忧心里都快急死了。

闲云平时就喜欢拿些古怪的东西喂他,不吃也得吃。不听话就得罚在门口院子子里写上三五遍《道经》《诗经》又或是其他什么经书药书。如果提前完成闲云的作业,还会拿些零食小玩具给他玩作些奖励,门口的木马就是闲云给他四岁时候做的,结果玩两天无忧没了新鲜感就没再去碰过。

“少说话,吃饭。”闲云眼都不抬说道。

果然有事,无忧一听就怕老道又要想些什么法子收拾他。功课今天也没落下啊,不就是今天趁他出去看病跑出去玩了会嘛。

“啊,铁柱叔家今天羊圈坏了,叫我去帮忙修下......我吃好了,爷爷你慢慢吃,我去帮帮忙。”一想肯定有事,无忧找借口又想开溜,撂下碗就朝门口跑。

“回来!”老者再背后喊道。

“爷爷......”无忧一听就知道好事怕是来了,哭丧着脸就开始撒娇耍无赖了。

“再过段时间,我要去城里一趟,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转转么?怎么不想去啊?臭小子,爷爷可是记得你一直求着带你到城里玩。”闲云呵呵一笑,杀手锏一出,果然。

“啊!真的,真的啊!爷爷,你最好了。”原来是这样啊!无忧满腹错愕化作大喜过望。说着就跑到跟前,扑着闲云的怀里,一把拽住他的胡子,这是无忧一开心最爱­干­的事。

“哎哟。”闲云一不注意就被扯下两三根胡子,无忧连忙帮他揉揉下巴。

“哼,臭小子,今天晚上不许出去玩得好好练功,这段时间也不能随便出去,否则就不带你出去。”闲云气哼哼的说道。

“啊!”无忧一听就大呼上当,原来是有目的的,还是得听话才行,老早就想让爷爷带自己去见识见识了,就是爷爷一直不肯,说什么外面兵慌马乱的,什么人心险恶什么的,现在自己总算可以去看看了,想到这里无忧就实在是太高兴了。心里又嘀咕道:“爷爷是不是为了哄骗自己练功吧!”

“什么时候去?爷爷。”无忧还是有些欢喜的问到。

“你什么时候《先天功》练到圆满,再等你村里的叔叔哥哥们把货带上和他们一起出发。”闲云揉着他的脑袋说道。

“哎呀,还要好久啊......”一想到不能马上就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大城无忧心里又有些失望。

“听话,快去练功。”老者一马脸说道。

“好吧。”无忧想到这里叹气,为了出去看看,练就练吧。老早时候就听村子里去过城里的人说过了,城里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人也比山里的多千百倍,房子又大又好看,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当然这姑娘漂亮不漂亮无忧当然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听他们说得新奇让无忧向往不已。

一想到练功无忧就浑身无力,“我还没吃饱。”说着又要端碗吃饭拖延时间。

“臭小子,刚才不是吃好了,现在又想吃了,去给我练功。”老者一捏胡子就骂道。

无忧只能放下碗磨磨唧唧的才肯去。三年前,自己刚把字认全点,就被逼着练功,又是扎马,又是打拳的,玩的都没时间了。

闲云在他三岁时就开始教他识字,读些《三字经》《百家姓》《易经》《道经》《百草集》,无忧悟­性­极佳,各类书经基本都记得个全。

闲云偶尔也带着他上山采药,无忧小小年纪便把药材些记得个熟。除了教他读书识字辩药,还天天给他用药泡身,无忧年纪不大,身子骨却比寻常小孩壮实得多,就是叫打坐练功念书写字偏偏经常熬不住。

闲云盯着还好,要是没在的话,就跑出去和村里那些娃子打架惹祸,去林子里学那些猎人安陷阱捕鸟捉兔子,掏鸟蛋,做弹弓,下河捉鱼,搬石头找螃蟹......一被闲云逮着就耍无赖,闲云经常被无忧气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第三回 先天八法

月儿隐去,天边开始泛白,迎着天边的鱼白无忧身穿薄衣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徐徐吐纳,采集天地间的一丝朝阳之气,纳入丹田。

深、长、匀、缓、柔、静为吐纳六意。心无杂念,呼吸绵绵不断,平缓均匀,有意若无意。一呼一吸之间慢慢则会感到自己的呼吸深入体内,带动全身的气机。

看似入睡,却心如明镜,轻爽豁然。

道家言:二目垂帘守祖窍,舌闭天池津自生。

深细长匀调呼吸,心定念止是正功。

身心两忘万籁寂,形神俱妙乐在中。

掐子午,除杂念,祖炁修足玄关现。

脸似蚁爬丹田暧,口满津液要吞咽。

筑基炼己全赖此,静极而动一阳现。

无忧小时候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之气浓厚,闲云找到他的时候都惊喜不已,先天并不是什么混身经脉畅通,而是身体却长久保存着这种人体初始之气,又被闲云用金针锁住先天之气截留在身体之中,日日用药物泡养催长,去其杂质,令先天之气强聚不散,周游此身,修炼《先天八法》不断提升体内先天之气转化为道家真气。

何为先天之气?就人出生时的一道原始之气,人人与生俱来皆有,只是长大之后会慢慢消失掉。寻常人家的孩子,少则三日,多则半月便会散在体内,最后又慢慢回归到天地。人小的时候一些疤痕长大了很多都会看不见,学习能力与接受能力远超于成人,就是因为先天之气的修养,而成年之人那怕一点小伤也会留下些印记难以抹掉,学习能力下降,却是先天之气散之,不再滋养身体。

世俗练武之人就算天资聪慧想要后天返先天,非天才和勤于武道或有大气运之人不可达到,即使如此也要几十年方能感悟先天,逐步将身体后天沾染的浊气炼化,让身体回到仿佛刚出生时的样子,重新萌发先天之气,身体各种机能强大,恢复能力不断提高nAd1(

而无忧这种体质比之常人已经好上无数倍了,练功更快效果更为显著,而且武道记载这种才是真先天,练功比寻常人少走更多的弯路,先天通畅,耳聪目明,学什么都快。《先天八法》则是已晋先天的人才可以修练的,习武之人要想以武入道就必须先天之气充盈,将身体练至先天,道家之人以此为炼气之始。

《先天八法》分八式。每式八个变化,暗合八八六十四卦象,引先天之气灌溉全身,冲击­茓­窍,打通经脉。或走或躺或动或静都可以锻炼形体经脉,皮­肉­经骨灵活异常。练至高深之处,可以贯通天地之气,淬炼己身,混身上下毛孔通透,可开可闭,可以以一己之力开碑裂石,举万斤而不乏力,当然无忧不知道这些,每天只惦记去玩的时间。

打坐至旭日斜升之时,闲云便手把手的教无忧练外体之术,小孩年纪小正是发育也是学习最好的时光,要不你如何能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长得象十来岁那样异于寻常。

“这《游龙步》的身法讲究灵活多变,出奇不意,倒着走一便,我看看。”闲云在门前树下摆上一盏清茶徐徐教导道。

“嗯!”

无忧闻言步法一变,倒踩游龙,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忽左忽右,忽高或低。一走快时,只见身影重重,耳边风声霍霍,四周似乎景­色­变慢,就象条大江里游鱼一样,在水中畅游,飘忽不定。

慢慢无忧似乎进入一种飘渺灵动的状态中,一下整个人变得空灵,心一静下来,身法反而越快,一会正着走一会倒着走,把这《游龙步》身法发挥淋漓尽致。四周似乎只剩下自己,天地间只有自己,天地就是大海,而自己就在天地间化作游龙遨游,无忧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闲云一看面目之上露出惊喜之­色­,又大感讶异,无忧竟然进了顿悟之中nAd2(

顿悟!

当世大儒称曰:朝闻道夕死足矣!

得道高僧口诵真经,而悟透佛陀真理。

修道之人称顿悟则为开天地识法之门。

识法之门一开人便会进入无意识之地,有意也无意,心中自有一方天地,如山川湖泊恒古存在,自发对武道修行和天道进行感悟,对痴武修道之人是不得不说的巨大好处,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说是对练功大有助益,许多人终其一生也难得进入一次。

闲云面­色­恢复正常,静声一旁看着无忧在院子里不停的游动。仰望苍天心里感叹:“小滑头才多大点啊,便能对天地有所体悟,应该是从小便在这充满灵­性­的山野长大和自然更为贴近才能有此变化。”

无忧在院中来去如风,闲云低头看着山下怕来人打乱他的感悟。

一个时辰以后无忧才停下来,身上竟然未见一丝疲惫,反而­精­神熠熠,只感觉神清气爽,这倒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像练功的样子,平常早就出汗三升了。

“爷爷,为什么......”无忧迷惑的对闲云问道。

“是不是感觉很舒服,似有意也无意啊?呵呵......”闲云开怀大笑对无忧说道。

“这叫顿悟,既是身入天地,以心为门,可以窥见法之本源。识法一开,人便入这天地间,无忧无虑,得大自在,可自身沟通天地,如化为一方恒古世界。天地既是你,你也既是天地......风一样自由轻盈,和云一样飘渺畅快,呵呵......你小小年纪便得已窥见识法之门,无论练武修道都对你以后大有帮助,不愧是我闲云调教出来的孙子,不枉煞费苦心!哈哈......”闲云大为高兴,越看无忧越是欢喜。

无忧听爷爷的笑声,也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那当时的感觉,象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比平时练的时候更加通融,有些理解对于年纪还太小的他说不出来,反而越由心自然去体会就越有滋味,难得第一次练功练得难得这么舒服nAd3(

看着小子发愣,闲云拍拍无忧的肩膀,道:“无忧你天资悟­性­极高,切勿浪费时间在贪玩之上啊!”

“嗯!”

“吃过饭,再练上一段《五禽戏》你才可以出去玩会再回来,把《玄然清经》抄上一遍,这是今天的作业,晚上检查。”

“啊!”无忧刚从沉思中出来又是一声惊叫,就看见老道已经笑呵呵下山去了。

无忧倒是没出去玩,跑回屋里的书房中找些书来看,一般来说叫他好好念书写字就象坐牢受罪一样。今天倒是有些意外,爷爷主动房自己玩会。无忧跑到书房中,对着屋外又瞅了几眼,确认爷爷一时半火不会回来,就跑到最后的一排书架上翻翻找找,好一会才抽出一本书。

“《大荒游记》,哈哈,就是它。”无忧得意的笑道。

对于闲云来说无忧好好的书不去念,一天进书房就是喜欢这些个野书,这些书中千奇百怪的世界对无忧充满了诱惑。对于些前人写的游记,各种奇奇怪怪的理论,古人留下手扎,无忧最是喜爱。一本《山海经》被他翻了个便还意犹未尽,上面的那些个奇幻的Сhā画,神仙妖­精­怪物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有次被闲云当场逮到,本来是叫他把一本《周礼》抄上一便,才出去一会回来就见无忧和村里面的孩子拿着纸正照着书上的图画勾勾描描,把《周礼》原书都给画了个花,把老道直气得七窍生烟,拿着戒尺就是一阵扳子,打得无忧ρi股又红又肿,从那以后无忧便学了个乖,看也偷偷的看,再也不敢随便带什么人进书房。

《大荒游记》是一本修真之人写的奇闻逸事,无忧对这类书籍最是感喜爱,平时不出去玩就回这书房看些野书就是他的乐趣所在,抱着书在墙角啃着手指看得是­精­­精­有味,不一会就彻底沉迷在书里的故事里。

“咳咳咳......嗯!”一阵咳嗽的声音吓得无忧赶紧把书往书架上随便一Сhā,又连忙抽了本《列国史记》假装很正经的读起来,摇头晃脑,那股古人认真的劲倒是学了个九成九。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传来,原来是村里的其他小伙伴正装成闲云来吓唬无忧,无忧不来找他们玩,他爷爷又不在,就知道肯定又在看书,便约好一起来吓吓他。无忧正专心的“念书”突然被打断时的惊慌失措被小伙伴们在窗外看到笑得前仰后合。

还以为是闲云来探岗,谁知道被一帮子小伙伴戏弄,无忧心中一阵光火,破骂道:“你们这些野犊子,没事跑来消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子混货。”说着便把鞋脱下对着窗前一砸。

“吧哒”“哎哟”无忧准头一向不错,丢石头打鸟一打一个准,直接把鞋拔子砸在笑得最开心的那个倒霉蛋脸上,还在傻笑的那位小伙伴脸上就留下个大红鞋底儿印。

“二狗子,快跑。无忧出来了......”看见无忧发火,其他人就撒脚跑。叫二狗子正好就被鞋砸到的那个倒霉孩子,一把抓着无忧的鞋就跟着跑,一边跑一边裂开没有两个大门牙的嘴叫唤道:“无忧,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咱们村的第一好汉。”

无忧拣起一块小石子往着他跑的方向一扔。石子不偏不移的打在二狗子脚弯上,二狗子马上倒下,一边痛呼一边破口大骂那帮跑得没影的家伙没义气。无忧下手分寸还把握得很好,只是用了点巧劲,没伤着人,石子打在脚上的麻­茓­上面一阵麻软,使不上力,却小半火就消失了。

“哼哼,跑啊跑啊,怎么不跑了?”无忧Сhā着腰慢吞吞的走上去。

“敢拿我的鞋要挟我,还想当好汉?哼哼......”无忧光着一支脚,先把掉在地上的鞋捡起来穿上。

“好汉,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啊?”无忧眯着眼对着缺了两颗门牙的二狗子问道。

“哼。”二狗子头一拧哼了一声,倒是把宁死不屈的好汉样学了个­精­髓:“有本事就别用暗器,用暗器的不是好汉!”

二狗子比无忧大两岁,平时在一起玩的时候就喜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这村的第一好汉,他个子比较敦实,也最爱和无忧掐架,无忧懂事以后就没有一次赢过,也爱粘着一起上山去玩,身上那块狍子皮做的衣裳被磨得油亮油亮的。

“黑狗白狗,抢着兔子才是好狗,趴在地上我怎么看都象条赖皮狗啊。”无忧调侃的本事可比他厉害多了。

二狗子知道说不过无忧,又打不过他,眼睛咕溜溜一转从地上爬起来,道:“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本好汉来找你,是因为看上你还有些本事,所以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尘,裂开缺牙的大嘴开始诱惑无忧和他一起出去玩,一般情况下,小孩子恶也恶得快,好也好得快,只要能玩,便会走到一起。

四处躲起来的小伙伴们看见没热闹了,就慢慢走了出来,在一起商量怎么去玩去了。

原来是他们在东边昨天发现一个山洞,孩子们没人管着,一天往着山上跑,山上林子早跑了个便,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又喜欢钻洞了,山野之地天然的洞­茓­特别多。有的山洞里面怪石嶙峋,钟­乳­倒悬,石头花,长得象人或者象兽的层出不穷。有的通向地底­阴­河,里面还有些没眼睛的鱼虾,这些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所以只要一发现有洞,就会集结在一起去探秘。

“不去不去......去了爷爷回来就不好了。”尽管心中心痒难奈,无忧还是克制住自己,今天课业尚未做,爷爷回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怕什么,去看看就回来,我告诉你,昨天你没在我自己去看了下,里面有一个长得象人的石头,有鼻子有眼的,还有头发......”二狗子说得眉飞­色­舞,惟妙惟肖,为了拉动他说得天花乱坠。

“无忧,只要你和我们去探洞,我把我家珍藏的那把大弓借你玩两天。”自从上次被无忧戏弄后来宝好似转了个­性­子,这两天又玩到一块去了,却不敢再在无忧面前摆什么谱,占小伙伴们便宜了。能拉上无忧,每次看着无忧被他爷爷处罚也是来宝一件开心的事。

“真的?你没骗我吧?”无忧倒是知道来宝家祖上有把大弓,经常听他吹嘘那把大弓造工­精­美,祖上曾­射­杀过妖兽,平常人根本拉不开,一直被他爹当传家宝一样珍藏着,就算逃难也没有忘记带上。

“你不信,我马上就去拿过来给你瞧瞧,就是怕你拉不开,闪拉腰!”万来宝一说起自家的大弓那是一个劲的自豪,那件宝贝一直放在他爹书房的藏宝匣内,平时也难得看上一眼,老早就想把它拿出来买弄一下了。为了诱惑无忧,来宝不得不开始使用起激将法。

“就不信你不上当,好让我看见你被你爷爷好好收拾!”看着两眼放光的无忧,大宝心里已经开始在­奸­笑,想象无忧被吸引出来玩被闲云发现的时候被满村追着打的样子,实在是痛快!

“你,马上拿来我就和你们去玩,说一不二。”无忧却是被万宝说动心了,对于这把武器老早就有一种想拿来瞧瞧的想法,只是大宝吹嘘归嘘却从来没拿出来晃过。无忧一直想有一把自己能用的弓箭,只是爷爷从来不准。

村里的弓大部分两石半算好弓,只是制作太差☆好的一把弓就是二狗家那把四石多的铁木弓,全弓张开,七十步外可以洞穿成人腿粗的树木,但他也能随意拉开,八九岁的孩童有这把子大得气人的力气,着实惊人。

“呃,就是,是有点不好拿......要不咱们先去玩怎么样!”一说到正事,大宝又有点退缩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拿的?一张破弓谁稀罕,爱拿不拿,去去去,别在这烦我,我回去念书......”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没什么出息,自家的东西都拿不到,无忧顿时也没什么兴致,开始打发起来宝来。

来宝一看无忧奚落他,顿时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有点抬不起来,一咬牙:“只要你和我拿,我才拿得出来,那弓太重,我一个人拿不动。”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等待无忧答复。

无忧一听还有戏:“好,我帮你拿!都这么大个人拉,拿把弓都拿不动,什么出息!哼,快点带路!”

来宝一听气道:“你要是拿得动,我送你都可以,要是你拿不动,嘿嘿......”果然是个贱皮子,变脸不是一般的快,前一分钟还在求人,后一分钟就当大爷了。

无忧最讨厌来宝这种贱­性­,挪揄道:“怕你裤子都保不住!”怎么又提这事,这是来宝心中一大恨,上次回家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半月都不让出门。

“你就等着出糗吧!嘿嘿......”专心想着无忧吃瘪的来宝心里充满着无尽的­奸­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能拿动那把大弓在他心里是绝对不能的事情。

“裤子都保不住!”二狗子一马当先凑热闹的大声道,引起一帮小伙伴的附和和嘲笑,来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骂道:“你们就先乐着吧!”

“走!少说废话。”无忧直接选择无视他的贱­性­,一帮看戏的小伙伴浩浩荡荡的走向这村里面最新最大的一所新屋子,上面写着金­色­万府二字。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无忧进去马上就出来。”来宝留下其他人,拉着无忧进了大宅!

来宝家在外是有名的大地主,避难到此也成了村寨里最有钱的人家,在半山腰上硬是让人开了块百十丈长宽的地皮,盖了座最高五楼的大屋子里面更是引水成池塘,建了庭院楼阁,种上些荷花桃树,进去看着果然与一般人家不一样。

“嘿嘿......怎么样?我家不错吧。”来宝见无忧一脸好奇惊讶,马上得意起来。“富贵,快来倒茶,我今天带朋友过来玩。”来宝马上就想在无忧面前显摆起来。

“宝少爷,老爷今日带二少爷和小少爷出去打猎,你怎么不和老爷去呢?不是说了,不要带什么人随便进来,你怎么就忘了....”说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一身黑袍的威严老头,皱眉严肃的看着站在来宝和无忧。

第四回 强取绝矢

“龙伯......我今日有些不适,才没和爹爹一起出去。无忧是特地过来看下我,富贵呢?怎么不见了,还有小翠......”来宝边说边转身对无忧挤眉弄眼打暗号。

见面便有一种淡淡的威压袭人,厉如刀锋,非长期练武与人撕杀之人是不可能带有这种带着凶悍之气的。无忧倒是不惧,爷爷说过世俗武人能力举数千斤,到那都是一身厉气,不达先天之境连气息都难以掩藏,这点下马威对于无忧说来可有可无。

“龙伯好,我叫无忧,听闻来宝身体有恙,特来探视。”无忧对着龙伯行了一礼,对于万家也并非一无所知,来宝曾说过家里有一位管家是一个武功极高的老人,应该便是眼前这位龙伯。

龙伯目光凌厉,并未搭话,无忧心中不喜,无所谓的瘪瘪嘴。

“不舒服就多休息,无事便早点回去吧!”龙伯毫无兴趣知晓无忧是谁,挥挥手散去身上威压。对于龙伯来说这里之人连教化都未开,只是一群目不识丁的山野之民。来宝怎么带这无忧从进门开始的一举一动连说话龙伯都知晓,只是懒得揭穿而已。

无忧内敛气息,在他眼前的只如一个平平常常的孩子,感觉不到什怪异之处。只是刚才自己心里有些没来由的紧张,方才决定过来看一下。

不过,这个少年倒是有些让他惊奇,长期以来,普通人站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毛孩子,却是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

“如此小的孩子怎么看也不象是练过高深武功的人,看来这人是上了年纪就有些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龙伯心里暗叹,如何相信无忧可以威胁到自己呢!就是无忧家那位被人尊称为“老神仙”的爷爷他也是知道的,看上去也只是个平凡的采药老人。

“岁月不饶人呐!”恍然觉得自己突然有些老了,看了无忧几眼,龙伯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感慨。

无忧看着龙伯古怪的盯了自己半天,连忙在自己脸上摸一下,“难道脸脏了?这老头看着我作甚?”心里不由翻了个白眼!

“少爷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去,和朋友聊聊也好,我去休息了nAd1(”说罢信步走出客厅。

“龙伯,劳您烦心,无忧待会就走!”来宝看着龙伯回去之后,嘘了一口气,缩了缩脖子。这屋子里他爹他都不怕,最怕的便是从小到大看着自己长大的这个管家龙伯。

“这老头好生讨人厌,放个屁就走了......嗯?”无忧还准备再嚷上两句来着,来宝一把蒙住他的嘴。

“无忧别,龙伯耳朵尖着呐!要让我爹爹回来知道,我不死也得脱层皮......”来宝对连连求饶,否则照着无忧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难不准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那就快把弓速速取来,外面还有一窝子人等着呢!”无忧不满的扒开他的手催促道。

“走走走,我带你去......”见无忧不说什么了,来宝松了一口气,贼头贼脑的带着他赶紧离开正厅,时间长了,唯恐惹祸上身。

接着拐了几个弯,这大户人家就是麻烦,房子也这么多弯弯道道的,无忧心里不喜道:“下次求我来也不来。”

大宝带着无忧一个十来丈宽的院里,院内花草盆景极多,争相斗艳,两颗丈来高的果树上挂满了还未成熟的果实。

“到了,就这!”

来宝带着无忧闪身进了院里屋内,转身又马上将房门紧紧关上。

回头一看无忧正大刺刺的坐在书房的大椅上,直接把腿搭在书桌之上。来宝心中一凛连忙上前,道:“这是我爹爹书房你别把桌子弄脏了,爹爹回来我可不好过啊,你就高抬贵足放过我吧!”说着将手放在无忧腿上使劲往下拉,生怕下一刻就被发现,可是nAd2(

“你还会怕你爹?”无忧鄙夷,就像生了根一样任凭来宝如何拉也不动。

“难道你不怕你爷爷?”来宝抱着他的腿可怜巴巴的反问。

“嗯......说得有理!”无忧想想,瞅他一眼慢慢把脚放了下来。

也不在乎弄脏衣服,来宝赶紧拿着袖子把书桌擦­干­净,才擦­干­净了桌子又看见无忧拿着书房里挂着的一副山水画观看。

“哎哟,无忧大爷,你就饶了我吧!那是我爹最喜欢的李明松的真迹,别扯啊!哎,别......”

“怎么就带回来一个大爷!”来宝心里凉气直冒,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无忧,他总算知道把无忧带回家绝对是件愚蠢的事情。

“请神容易送神难!”无意中听到动静的龙伯笑道,不知道宝少爷要怎么收场。

无忧直接赏他个白眼,看着手上这副名画,嘴上嘀咕道:“没见过你这么小家子气的人,什么狗屁真迹不就是一张烂纸!哼,快把弓拿来,否则我就在这书房里赖着不走拉,快”一把将手里的画丢到来宝怀里,来宝慌忙接住卷好。

“哦,我马上给你拿过来!”

来宝实在害怕多生事端,连忙转身按动书桌上的一个笔筒,无忧看见来宝双手握着笔筒左转右转,书房内的两个书架发出一声轻响慢慢裂开一条丈来宽的暗格。

“咦?机关!这倒是稀奇......”无忧第一次见到机关,顿感意外。

无忧脸上的惊讶让来宝小小得意一下,为了赶紧把他打发走,屁颠屁颠的上前敲敲打打一阵便从墙上弹出一个人高的的盒子来。

无忧博览群书,自然知道这世上有些能工巧将会些奇­淫­之计,利用一些原理制作一些­精­密灵巧的机关,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公输班的能人,传闻他用木头做的鸟儿可以飞上青天nAd3(

但是闲云告诉他来说都是些小术,真正的高人只需要些材料阵法符咒便可以做到,不但可以乘人载物,须弥纳芥子,更可杀人于无形之间。

“快来帮帮忙,太重了!我拿不动。”来宝指着物架之上一个六尺来长的匣子说道。

“去去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无忧把袖子一卷走到架子,一只手搭上去一重。出奇的重,触手匣子显得异常的冰凉!这个黑匣怎会如此的冰凉,无忧缓缓的打开了黑匣的盖子。

“拿不动吧!呵呵,我爹让人搬这弓的时候都得要四五个大汉,一般人更别说拿出来开弓­射­物,能看看就不错了。”来宝在旁调侃道,脸上布满了得­色­,无忧不接话懒得理会他。

匣子才裂出一个缝,一股淡淡萧杀之气迎面而来,无忧口叹道:“好重的戾气!”屋子内温度像是凭空下降了几度。

一把乌黑油亮的的大弓,有近五尺来长。造型古朴又不失大气­精­美,弓身上有着雕花一样的刻纹,弓背两端有兽头紧紧咬住足有小指来粗的黑­色­弓弦。

无忧磨挲着细腻的弓背,冰冷温润却又不滑手,冷冽的杀气仿佛述说着过去的辉煌,盛放大弓的黑匣似乎也绝非凡品,竟然可以挡住此弓的戾气,没打开之前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感觉。

无忧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大弓真气运到双手腰部与腿上,在来宝的目瞪口呆中把大弓从匣子里取出。

“最少有四百来斤,刚才比现在还重,看来那个匣子也不轻。”无忧心里想到。

弓身上篆刻着两个古字“绝矢”,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多的长度,无忧双手稳稳当当的把弓举了起来,到手才知道这张弓上­阴­冷之气竟然顺着手臂逐渐向全身蔓延,邪气肆意要将拿弓之人心变作冰块,活活冻毙!

“此弓不凡!”

无忧体内真气运行缓缓把逼人的杀气化掉◇手拿弓,右手抓着弓弦使劲一拉只能让弦有些微微松动≡己双手的拉力无忧自然是知道的,平时五六百斤的重量自己绝对可以拎着玩,也就是说这弓最少有十石左右的拉力才可以拉得开,一石是九十来斤,如果真有十石的话,那就是要千百斤以上的力气,一手没有千斤的战力绝对连开弓的资格都没有!

“无忧,我可真佩服你了,难怪我比你大好几岁都打不过你,平时我碰着这弓都要着凉好几天,我爹说了除了天生神力之人谁也拉不开......”来宝擦擦微微冒汗的额头,好在无忧没有拉开弓弦。

无忧可不信这个邪,“什么狗屁,我今日就是要将它拉开来给你看看!”无忧深吸一大口气,体内真元激荡,手臂青筋鼓起,咬牙使劲一拉,弓弦便被徐徐拉开,来宝的表情象见了鬼一样,被无忧的气势冲得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

“不止,自己双手互拉至少有两千斤上下,最少是十二石以上强弓,世俗之人那里可能造这么硬的强弓!”无忧心中诧异无比。

“啊,哈!”运起全身力气。

来宝突然感觉无忧一下好像长高不少,一股庞大的气势压的他话都说不出来,眼挣挣的看着无忧渐渐把这把绝矢弓不断拉开。

在院中一角的龙伯突然感到一阵令自己心悸的气息从书房传来,直接跃上屋顶急速向这边赶来。

“波!”一声无比清脆的弦鸣。

无忧拉到半弦无论再怎么使劲也拉不动,只好松弦一放,一道­肉­眼可见的半月形青­色­气刃破空而去。

“嘭!”

青­色­的气刃直接从屋内打破一个大洞连同两扇书房大门一同崩飞出去,一时之间碎屑横飞,破碎声稀里哗啦传来。

“噼里啪啦!”屋外一颗两丈来高大腿粗的果树也不幸被气刃从中擦断,树冠跌落,硕果散落一地,满院的花草盆景顿时遭了秧。

“你是谁!”一声大吼声从门外传来,刚冲到院内的龙伯不是见机得早只怕也要被飞出去的大门擦到,心中一惊,全身甭得紧紧的,一滴冷汗从额头恍然落下。

“好弓好弓,哈哈......”无忧似乎未曾听到门外那声真气迸发的巨声,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这弓是我的了,你没意见吧!”无忧对着已经完全呆泄的来宝说道。

“走出去玩去!”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无忧一把抓住来宝的手就往门口出去。

“站住!”龙伯铁青着脸,他看到无忧手里的大弓,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样。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小娃拉得开家万家祖传的绝矢弓,这是连自己都难以拉开的强弓,龙伯好歹也是可以举起数千斤的巨物,连自己都难以拉开的绝矢弓随便就被一个十岁的孩子拿着玩?

一瞬间,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怎么?这弓是我打赌赢来的,莫非你还想赖帐不成!”看着眼前的气势狂涨的老人,无忧一脸不快。

“难道是这败家的大少爷惹的祸?”龙伯看着无忧一把拿着大弓,一把抓着宝少爷的手,而宝少爷现在一脸的呆泄样,好像中了邪一样。

“小子!放开我家少爷和手里的东西,我不为难你,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龙伯眯眼说道,旁边涌来十来位拿着枪棍气势汹汹的护卫。龙伯心中大定:“任你会用妖术也抵不过人多!”虽然连他也不敢承认,但那石破天惊的一弓早已将他镇住。

“难道是仇家?”龙伯心中惊疑不定,现在已经把无忧当成高等的对手,联想到武林中一些奇功可以盖头换面,身体可以任意改变,虽未见过,但也早有耳闻。

“莫非是是打听到这里藏有宝物,前来强抢!”龙伯心中暗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哼!你以为小爷会怕?我最喜欢以少欺多,你们一起上吧!”无忧表现得异常狂妄,一股惊人的气势在体内逐渐攀升起来。

龙伯大怒,一个纵步,单手成刀直向无忧面门劈来,他是世俗当之无愧的高手,一套《破天碎地拳》炉火纯青,在外界偌大的威名,就算不盛当年也不可让人为之小窥。如今居然被人不放在眼里,顿感颜面大损。

无忧心里笑道:“就算功力没你深厚,你也奈何不了我!”龙伯气势汹汹而来,他一点也不紧张,把四百多斤的强弓往边上一放,龙伯手上狠戾劲风已经扑面而至。

无忧嘿嘿一笑把来宝挡在面前,龙伯大惊,连忙收招后退,强行压回内劲。无忧见状将来宝轻轻扔到一边,当然不是要害人­性­命,只是吓吓龙伯。来宝醒悟过来已然被无忧吓得面无人­色­屁滚尿流,连忙跑到屋里躲了起来。

“鼠辈无耻!”龙伯咬牙气道,见到大少爷已经离开,再次合指劈来,誓要把无忧撕得粉碎。

无忧侧身移步向后轻轻一仰避过龙伯必杀的手刀,右手抓住龙伯的手臂,龙伯手臂坚如金铁,外家功夫显然已入化境,弓步成马稳稳的定在地上,无忧暗提真气使劲一拉,出乎龙伯意料之外千斤坠居然有些松动。

龙伯心中大惊,但不愧是江湖中撕杀出来的人变招极快,见无忧抓着自己的手臂以力打力把自己抛出去,立刻抬腿膝撞无忧胸口,又狠而又快。

“哼”无忧轻轻一哼。右手贴上急速而来的膝盖,身体借着龙伯的腿劲轻飘飘的转了一圈,右手却依然紧紧贴着龙伯的腿上,轻轻一点,龙伯顿时腿上劲力一泄有些酥麻。

“看我不玩死你!”横里突然袭来了两把长枪刺来,无忧飘身回退。如果想借力把龙伯丢出去,自己也得受点小伤并不值得。

“先把这些烦人的虾兵蟹将清理了再说。”

无忧想罢原地只留下一个虚影,身法之快龙伯都感到眼花缭乱,“霹雳啪啦!”等他反应过来,十来个护卫全部横飞出去,撞在墙上,满院一片狼藉,呜呼哀哉。

龙伯大喝一声,全身真元鼓荡,自己居然连这人的身法都看不清楚,心中巨寒,运起十成功力,欺身而上。拳拳皆是势大力沉,勇不可挡,猛烈的劲风将地上的残花树叶不断卷飞到空中,花草盆景难以幸免。

无忧浑然无惧,见招拆招,好似每次都能提前知道龙伯出拳的方位,步法。身体如同飘絮一般,任由百般冲击却沾染不到他一寸一角。

龙伯有种拳拳都打在空气上的感觉,越打心里越惊,气闷得几欲呕血。

“这家伙比泥鳅还要滑溜。”

招招致命却仍无可奈何,不过毕竟是老江湖怎会不知转变,龙伯慢慢把无忧往墙角里逼去,蓄力于手,准备暴起杀招。

无忧那里不知道他的意图,招式忽然化守为攻,拨开龙伯的一拳,直接撞进龙伯怀里,龙伯对自己的硬气功颇为自信,心里一喜就要将他抓住,“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可马上又是一惊,怀里的无忧突发猛劲,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之上,龙伯只感觉身心巨震,劲力溃散,“噔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无忧再次冲上来,一掌轻轻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已浑身无力的龙伯心中寒气大冒。

无忧紧贴于额头手中巨力却隐而不发,只是轻轻一贴,立刻便抽身而退,站在一边笑看龙伯铁青的脸­色­。

“两招!只有两招而已!”

龙伯冷汗直流,妄自以为自己已经功参造化,现在才才知自己为井底之蛙。看似对自己轻飘飘的两招暗藏了多少杀招,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自己一世英明就算从此毁了。

心里一阵无力之感传来,龙伯纵横江湖数十年不敢说打遍天下,罕逢敌手,至少也不象今天这般狼狈,“自己真的老了,连个人都拦不住。”

龙伯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前......辈!你可是先天高手?”

只有先天高手对后天高手才可以后发而先至,武林无数传说,后天之上有先天,先天已经被神话,返老还童,御空而行种种传说不绝于耳。虽然不敢相信但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刚才嘴里的小子已然变成龙伯臆想里的前辈高人。

“咦!你这老货也不傻嘛!”看着龙伯立转刚才惊怒之­色­,一脸希翼的样子,无忧眨眨眼说道。

“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龙伯心里一阵的大汗,你这不是变法的告诉我么?

“哼,我先走了。这张弓我要了,有什么问题问你家的大少爷去!”无忧说罢拿起大弓一个起跃翻出院落,两息后又忽然倒折回来。

“警告你,不许给其他人说!”无忧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看你一把年纪估计后天极至无法进先天,你只要不找麻烦改天我会悄悄过来帮你一把,就当是交换!”无忧说完又一个后跃消失在房檐之上,一点也不怕龙伯会追上来。

其实无忧知道自己和龙伯也只是五五之分,自己真气虽强却不够雄厚,龙伯真气稍弱却气韵悠长功力深厚打到最后自己反而容易吃亏,一个是质比一个是量高,就像一两金子和十两银子,金子银子同比,金子价值肯定比银子高,而银子数量却比金子多得多,虽然折合下来价值差不多,金子却始终体积上不占任何优势≡己只能算是灵活取巧而胜之。

“哎,等......”看见无忧再次离开,龙伯立刻腾地而起,越上墙头无忧早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高人就是高人......等等!他的意思是有办法可以让我进先天!”龙伯猛然意识到什么。

“这里的先天都有,还有什么不可能。看来那个采药的老头也必然是个隐世的高人前辈!”一瞬间龙伯的心情无以复加,又惊又喜,毁坏的书房院子和那把大弓早就被他丢在一边。

自二十年前龙伯就已经成就世俗武人的后天颠峰,在江湖上也是开宗立派的一号人物,却迟迟没有进入先天的机缘,本以为今生就此算是到头了,能守到现在功力不散不退已经非常傲人。

经过无数次的江湖争斗已经淡了心中念想,退隐江湖,早就不奢望能跨入先天。许多世俗武林高手苦苦熬到了死,天下转了个遍也难求一丝迈进武林至尊的机缘!

“我龙啸天终于看到希望了,哈哈......”龙大管家自言自语毫不顾及形象的高声笑起来,状若疯癫,几个下人看到早就远远跑开去了,一向被奉若神明的大管家竟然发疯了。

不怪龙啸天激动不已,形似癫狂,他们哪能理解先天之境对于天下那些各路豪侠的巨大吸引力,光是寿命多出至少一甲子就是对天下后天巅峰的武人无尽的诱惑,天下武人无不以先天为终极目标,苦苦追寻却难已获得,无数人不得不满怀遗憾走进了棺材。

多少无门无派靠着自己毕生努力攀上后天巅峰的人难以望顶而呜呼心叹,即使一个能迈入先天的谣言也会引得武林的动荡与无数的腥风血雨,更别说能活到最后的那些人!

“来人,备礼!......不!先给我烧水,我要沐浴更衣,斋戒三日!”龙伯多少时间已经没有如此像个毛躁的年轻人一般,想了半天又大喊家丁前来置办物品,那些家丁丫鬟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何时见过如此激动的大管家。

第五回 雾海生波

离开来万家之后,一处峰顶之上无忧眉头微皱闭目调息,两刻之后睁开眼,一丝金光从眼中透出,看了一眼手上的绝矢弓,无忧嘴角扬起一条弧线,深吸一口气顿足在山间狂奔起来。

“这次!要你好看!”无忧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攀行了半个多时辰七十多里的山路,眼前的山林逐渐变得浑浊起来,越过茂密的树丛攀上最高,好似来到了大地之一角,放眼望去这里百座山头似那万丈波涛中飘摇隐现的海岛,在翻滚的浪潮中屹立,无忧所处的位置看起来像个孤悬于海的一角孤崖。

无忧高举巨弓大呼一声:“啊......”声音激起茫茫云海一片翻滚。无忧纵身一跃跳下山崖,落入下方深不可测的云海之中。

云海之下有一颗巨大的松树和一块百丈方圆的石台!树高百丈,足有三丈来粗,如守望之巨人,­祼­露的树根交错虬结如铁似钢的一面牢牢抓住石台地面一面紧紧攀附山腰,庞大的树冠一大半隐藏在云海之下,遮天蔽日几乎笼罩了整个石台。无忧一落入云海就用轻身的功夫渐渐在空中慢了下来,落在了如同大地一样的浓密树冠之上。

记得第一次无意中落下来时以为茂密的树冠就是地面,估计错误的结果是悲剧的撞了好几根腿粗般树枝才稳了下来。

纠结交错的树枝里,无忧已经轻车熟路落到薄雾笼罩的石台之上,走到石台边上,无忧情绪有些难以自控激动,身体在微微颤抖。

石台边上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上露着两把剑柄,“噹”无忧走近抓起一把剑柄,三尺的剑刃已残只剩下了不到一尺,想来另外一把Сhā在岩石上的剑也是如此,无忧看了看,又把断剑Сhā入了岩石之中。

对着茫茫云海无忧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四脚蛇你给我滚出来,来来来......”云海翻滚如浪,传来阵阵回音。

也许过了十来息的时间,缓缓流动的云海间突然变得剧烈的涌动起来,一道黑­色­幽灵般的长影在云海中蜿蜒游动,传来阵阵波涛荡漾的声音nAd1(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离石台还有三四十丈的时候,突然消失,翻滚的云海一时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无忧后退三步,神­色­泯然的深吸一口气矮身扎马挽弓,安静的云海里突然一只如两尺簸箕大小的无鳞之爪探出抓向无忧。

松弦放弓,一道­肉­眼可见三尺的弧形青­色­气刃袭向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两两无声的碰撞在一起。

绝矢­射­出去的一丝气刃把湖面的白雾切割出一道四五十丈多长一丈多宽的缝隙,将白雾下透明深幽的湖泊暴露出来。

“呜!”一声鸣叫,又是一只利爪袭来,无忧急退,利爪一击在无忧刚才停留的地方,直接在坚硬的石台上抓出一个两尺来深的坑洞,利爪的主人似乎吃了点亏恼怒异常。

一个如巨大的蛇头从云海中探出石台,那修长如蛇三丈多蜿蜒的身子,四条五六尺多长带蹼的利爪,鼻前有一对两尺多长腕粗的须摆动不已,­阴­冷的蛇瞳凶狠的瞪向石台上另一道炽热目光。两两相望,薄雾中似着剧烈的火花绽放。

“怎么样,四脚蛇!今日知道小爷的厉害还赶快不束手就擒,否则小爷要扒皮抽筋把你烤来吃!”

“吼,吼,吼......”无忧的挪揄怪物似乎能够听懂,异常愤怒。这对它是一种无法接受的侮辱,无坚不摧的利爪被刚才古怪的气刃击伤,无忧手里的武器让它隐隐忌惮。

半年之前,贪玩的无忧无意中发现了这片白雾缠绕的山林下居然隐藏着的一个巨大湖泊,白雾之下湖水清澈温热,更有一丝淡淡的香甜味,令他欣喜不已。脱下裤子就跳出湖泊中戏起水来,本在湖泊中自娱自乐的时候遇上了潜伏在此的蛟类妖兽,差之毫厘就将他一口吞掉,仓惶之中无忧落荒而逃。连衣服都没有穿走,每想到此事都恨得牙痒痒。

无忧两次前来与妖兽争斗,为了一雪前耻nAd2(

妖兽皮坚­肉­厚力大无穷,根本难以慑服,无忧靠着诡异的身法两次败走逃脱,什么好处都没讨到,那山石上的断剑便是前两次被妖兽折断的兵器。如今手握神兵,无忧迫不及待的就来报仇。

气刃可以伤到妖兽让无忧信心大增,此次一定可以把这只妖兽打趴下。

相隔不到四丈,妖兽低声咆哮,满嘴的利齿寒光四­射­,被无忧伤到的利爪微微颤抖,迟迟没有落地,无忧看见上面隐隐有道浅浅的划痕。妖兽皮­肉­十分坚实,居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害。

一只蛇瞳冷冽的注视着无忧,妖兽轻轻的张嘴对着自己的利爪吐了口白息,寒霜之气四溢,利爪上慢慢布上一层白霜。

“还想疗伤!”无忧见状马上扣弦拉弓,妖兽突然转头张嘴吐来三根尺长的冰刺,极速直­射­三丈之外拉弓的他。

“妖兽有本命神通!”无忧错愕之间反应过来,收弓猛然一挥打掉两根冰刺,另一支贴着脸颊擦了过去­射­在地上,齐根没入坚硬的石台,只留下一个指头粗细的圆洞。

无忧脸上有些惊异之­色­,前两次搏斗妖兽都是只用利爪尖牙,显然这次绝矢让它感到了威胁,方才用上本命神通。

“嗖”又是三根冰刺­射­来,冰冻的利刺闪烁着逼人的寒光,螭吻吐出冰刺后向无忧冲来,动作迅猛挥动着利爪下一刻怕就会落在头上。

无忧斜身一踏跃上上空,躲过冰刺利爪,“怕死就不来找你!”还没适应妖兽新套路,此举差点变成了活靶子。

“他爷爷的,当我好欺负!”无忧空中扣弦,冲过来的妖兽反应亦是极快甩头又是三根冰刺,空中难以转向,那飞来的冰刺眼看就要­射­到身上,冰凉之感袭上心头。说时迟那时快,急中生智之下转动弓背,无忧双脚在弦上使劲一登,弓弦微微一弯,“呼”的一声飞快将他的弹出二十来丈远nAd3(

眼前之人出其不意的逃了开去,妖兽眼中人­性­的闪过一丝惊奇。

“小爷聪明吧!啦啦啦......”

“绝矢的妙用无穷啊!”拿着巨弓的无忧眼中异彩连连兴奋得扭着ρi股对着安全距离之外的妖兽嘲弄着,洋洋自得溢于言表。浑然忘记了刚才差点就被­射­出几个窟窿,背上冷汗都还没凉下来。

“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四脚蛇来来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哈哈哈哈......”既然绝矢空中可以让人急速转向,那就不怕妖兽死缠烂打。刚才气刃切割最少数十丈之外,完全可以压制住妖兽的近攻。

无忧一扣弓弦,“嗡”的一声弓鸣,淡淡的青­色­气刃离开弓弦,飞向怒冲而来的妖兽,妖兽大嘴一张就是七八道冷冽的冰刺,纷纷撞上青­色­的气刃化作粉碎,气刃有些消弱,但并未消失,依旧速度不减对着妖兽切来。

双方在石台之上,你来我往互有小伤,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斗了盏茶时间,妖兽见迟迟拿无忧没办法,眼中厉芒一闪,张嘴吐出白雾,向石台周围扩散,霎时间掩住它的身体。一时间无忧眼里失去了妖兽的踪影,心中一惊,骂道:“赖皮狗,还会施展障眼法,有本事再和小爷斗上三百回合!”

妖兽不再咆哮,雾气逐渐笼罩了大半个石台,无忧抬起绝矢弓弦连开,将之不断撕碎,却无济于事,眼看着浓雾不断扩大,嘴里骂骂咧咧:“四脚蛇你太­阴­险了......”语气有些惊慌失措,连忙往巨树底下跑去。

浓雾里妖兽伏在地上,看着人影往着巨树之下跑去,停下吐雾,身体一摆悄然尾随而去。

无忧看上去一脸惊慌之­色­速度都慢了一截,身后浓雾搅动,妖兽不断接近,两丈之时,冰刺破空之声响起,妖兽利爪高举狠狠向无忧抓来。

无忧此刻却露出狡黠一笑,方才脸上惊慌之­色­消失在脸上,往旁边一滚险之又险躲过冰刺,身体急退,闭眼锁定妖兽的气机,弓弦不断拉放,直到力竭,七八道青­色­气刃破空极速­射­去。浓雾切割开来,两者身影出现,妖兽露出惊恐之­色­。

“呜!”慌忙摆动躲过三道气刃,剩余青­色­气刃一道接一道狠狠撞在胸腹之上。妖兽痛呼间落到地上,嘴角鲜红血液溢出,冰冷的蛇瞳狠狠盯着无忧站立的地方。

“服不服!”无忧咧开嘴笑道,妖兽都吐血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呜......你......耍诈!”妖兽一声哀吟之后竟然口吐人言,一个清脆柔弱的女童声音从嘴里传来,无忧一个趔趄差点惊丢了手里的大弓,瞪大了眼睛连退了好几步。

“你......成­精­了!会说人话?”无忧失措的问道。

“坏家伙......”女童的声音传来,气氛怪异无比,无忧有点傻眼。

妖!

传说上古时期天地鸿蒙,人妖杂居,妖乃百兽之灵,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木石在得到天地之间一丝灵气之后,便可启智修行成妖,化形之后可口吐人言。无忧想起一本名为《通山百读》的古书上详细讲解妖物形成之始,演变历史。妖分为禽、兽、鱼、虫、花、草、树、石为类别。启智之后便是妖,修行有成之后便能激发本命神通,化形之后可称为妖怪妖­精­,越是等级高的妖物越是接近人形。

《山海经》之上天地异种更是多如繁星,龙凤麒麟玄龟神虎为皇,皆为天生妖神,化形之后与常人无异。《上古妖传》里更把修行大成的妖物形容得恐怖异常,鲲鹏无穷巨大,半鱼半鸟,双翅一振扶摇直上九万里;凤凰不死之身可自火中涅槃重生;真龙一怒,携雷霆万钧,毁天灭地;玄龟高如山岳,身一震则地裂海啸......各种天地灵妖稀奇古怪,本领非凡。

还有《灵物异志》里记载着不少蛇虫鼠蚁飞禽走兽化作的妖物,有狐狸成­精­变作美人惑人心神,食人阳气血魂。又有双头蜈蚣喷吐毒液腐蚀山林,被云游高僧镇压山底,白蛇化作娇娘只为报恩......诸般神怪,无忧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可以猎妖。

现在......无忧再看看地上的妖兽,心里又有些犹豫,刚才也未想太多出手没有留情。“书上常说众生修行不易,不可妄造杀孽。”他想罢又摇摇头,妖兽食人,祸乱人间,当与杀之,刚想举弓心里又有些摇摆不定。

“嗯,我说你不要紧吧?”无忧有点假惺惺的问道。

“呜......”妖兽嘴里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眼角还涌出一些水花,有气无力的呻吟着,要是还有力气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坏蛋掐死。

“我......”无忧也未想到会伤得如此严重,外表看上去只有浅浅伤痕,怎么就吐血了,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弱。心里又怕妖物狡诈,故意示弱引诱,该怎么办呢?无忧挠头不知。

“我可以给你把伤治好,但你必须得听我的!”无忧想想说道。

“呜......”妖兽闻言更是把头轻轻的摆到一边,并不理会无忧,体内的伤害让它越来越虚弱无力。

“诶,怎么就死了!”看到妖兽慢慢闭上了眼睛,着急的走上前两步,无忧又赶紧退回来,心里有些犹豫不决,救还是不救?

想了一会一跺脚,豁出去了!无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浓郁药香四散,试探着走到旁边用手试了试没有动静,掰开妖兽的大嘴便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不少进去,看见螭吻下意识的将药丸吞了下去,无忧手一抖,赶紧缩到一根巨大的树根旁边躲起来。

过了好长一会也不见妖兽动弹,才有些放心的站起来,不过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不会真的是要死了吧!”无忧自言自语道,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看着手里的绝矢弓也没有那么惊喜了,心情忽然开始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这是无忧第一看见的妖物,而且还是会说话的妖,不免有些婉惜,都怪自己出手太重了。

看了看将死的妖兽,走到跟前,无忧低头道:“我本无杀你之心,却出手意外将你重伤,心有愧疚愿你在天之灵勿怪,死了千万不要......”

“你才死了......”

无忧本在诚心道歉,妖兽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跑了好远,并未见妖兽追上来才大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到还是动也不动的妖兽神­色­古怪的慢慢走回来。

“你......好点了吗?”无忧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妖兽眼皮微抬觉得他笑起来有些讨厌,但他给的药还是让它觉得舒服多了,动了动身体,依旧酸软无力,心里叹了一口气。

无忧仔细再看地上的妖兽与书上核对,心中一凛,背上腹部和颈子上均有着火红的鳍,尾短而似寻常鱼尾,身无鳞而有鳍。这条如放大版的青­色­四脚蛇极有可能是龙之一子,天生妖灵,名曰螭吻,居于水,喜吞火,好吐雾,爱观望......

天地大变之后不是说天妖真灵已经渐渐消失不见了么?天生妖灵皆是灵异非凡之辈自己怎能轻易打败?还有古书上不是说大妖有血脉传承,生生而知么?为什么一点妖灵的气质都没有?无忧不解,甚是奇怪。

“对不起,将你伤得这么重......”无忧再次诚心道歉道。

“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见妖兽不理他,无忧改变了策略,会说话的妖兽可不是随便都能看得到的,死了太可惜了。

“我有很多朋友的,我们可以一起玩,怎么样?.......”无忧像一只苍蝇一样围着妖兽转来转去。

“你是坏蛋......”终于忍受不了,虚弱的女童声音传来,无忧心中一喜,肯说话代表成功第一步。

“我叫无忧,你叫什么名字?”

“呜......”

“叫你小青龙好不好?”

“呜......”

“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哼!”

辛苦半天,总算又来一个字,­骚­扰战术明显取得成功。

“我没有名字,你是个坏蛋.....”实在受不了像是只苍蝇一支在旁边念叨的无忧,身体恢复一点体力妖兽说道。

“谁不知道我人见人爱,怎么可能是坏蛋......谁生下来没有名字,你看像我就叫无忧,二狗子就叫二狗子......”

妖兽心中有点落寞,心里问道:“他有名字,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爹娘?”无忧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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