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天冷得你们必须要在房里弄上六个火炉吗?村子里还有连一个火炉也买不起的人呢,难道木棉寨子的人都这么大方和阔绰吗?珍太太说。
十四岁的大少奶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好看的眼睛像夜晚的星星一样尽情眨巴着,姑娘们感觉无言以对的时候都会使劲地眨巴眼睛,她们可能觉得这样眨巴着脑子里就会有好的主意出现,或者也可以说这样更能让其显得天真无邪,谁又会和一个天真无邪的人较真呢。珍太太把舀稀饭的勺子递到大少奶奶手里,她说,多吃些东西吧,这样对身体好。
大少奶奶只尝了一口稀饭,就把筷子丢在桌上,对丫鬟说,今天的稀饭就像浆糊,在我们木棉寨子,稀饭里面有苹果,甜的,没有苹果味道的稀饭一点都不好吃,而且会让我的皮肤越来越差。
大少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从她脸上看到了木棉寨子人特有的矫揉造作,没人理会她的话,她只得埋着头把那碗稀饭喝完了。
饭后,珍太太靠在椅背上喝茶,她原本是想继续就哥哥的事情继续发表一些言论的,可是还没等珍太太开口,哥哥就拉着他的妻子从餐厅跑出去了,他们围着一棵落光叶子的梧桐树追逐了一会儿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欢乐的叫声荡得满院子都是。
看看,都疯了。珍太太说。
吃完饭我离席了,我不声不响拖着脚步走出了餐厅,一出房间,刺骨的寒气迎面而来。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灯笼显得黯淡而凄楚,火焰在瑟瑟发抖。我的房间在哥哥的隔壁,路过哥哥房间的时候,我没敢停留,我怕被大少爷房间里面传出的声音击中。我对我的丫鬟说,你去给我挖些雪回来吧,让厨房熬成雪水,放些冰糖。
少爷,你不舒服吗?我的丫鬟问我。
我摆摆手,没说话,脸对着窗户,雪光打在玻璃上,玻璃显得苍白极了,上面覆着细碎的冰花。这样看起来我倒真像不舒服了似的,我喝了一口桌上的剩茶,有些酸,我连忙把它吐了出来,茶水落在火炉壁上,吱地一声。
不一会儿,我的丫鬟就把加了冰糖的雪水端了过来。
我又说,你去给大少爷也送一些吧,我想他也会喜欢这些雪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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