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门。门内盛景门外荒凉,两样的景色如同时空转换,让我迷惑不已。
“两位客人快请坐,”老妇那边已经开始招呼了,“小绿,备茶果。来,快坐下,快坐下。”后面的一句是对我们说的。
“老身已久未涉世,在这山中也多年未见外人,正觉寂寞,想找个人来好好聊聊。结果今日小乖偶遇二位,便将二位送到了白沙地,那是老身设置的防御带。”我们自报名讳坐下后,老妇和蔼地说着,右手随意地在我们面前拂过,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面,我和杜凯南的仪容和衣服顿时就焕然一新,整个人也精神焕发起来。
然后她又顺手指了指我们身处的花园,“这里是老身的府邸,唤作清逸园。不巧正值老身闭关,来的迟了,让两位受了点苦。不过丫头这番也是因祸得福啊。”
我脸红了一下,赶紧说道:“樱玉还得再谢前辈搭救,若非前辈出手,樱玉又怎能有此奇缘?前辈的花园真是巧夺天工!”
虽然是恭维,却也非常佩服。因为我知道,这园子做起来是非常耗费心力。先不说开辟空间,就是引日月之光,集天地之气,汇山川之灵等等,无一件不是需要无上修为和精巧的心思才能办到。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这处宅邸也是老身很久以前开出来,就再也没打理过,让客人见笑了。说起来老身也曾有个名号,呵呵,想当年仙友们都称我为白蔹仙。”
白蔹仙!我猛地醒悟,她就是范先生讲到的,在月魔之战中唯一识得月魔手段之人!
“前辈可是参加过月魔之战?”
“你怎么知道?”白蔹仙面露惊异。
“晚辈听人讲的,据说前辈识得月魔的手段,可否请前辈告知一二?”我又将茶楼听书还有与岳家的因果缓缓道出。
白蔹仙在旁倾听,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杜凯南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独自想着心事的模样。
“丫头原来还是松龄真人的义女,我们也算有缘了,”听完我的讲述,白蔹仙点了点头,“月魔出世确实不能大意。嗯,据老身所知,那范先生讲的确是实情。老身认为如果月魔掳了他,应是为打探些细节。但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又为何进了风山?”
“是八世子带我来的,他说凭我的乾坤镯可以自由进入风山,”我抬起手腕,亮出手镯,然后又指着杜凯南,“他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白蔹仙看到乾坤镯,满面震惊,探身向前仔细分辨,而后叹道:“乾坤镯,乾坤镯,……松龄真人真是有心……,也难为丫头你了。”
“晚辈愿意为义父做任何事!”
“好,好,小小年纪便有此决心,不错,是个好孩子。”白蔹仙闻言赞叹,眼角余光瞟过杜凯南,便即收回。
略一沉吟,她对我说道:“叶丫头,那寒月神光,是老身很久以前误入蒙拓林时,见林中一名神女使过,老身也是得她相助才得以走出那片迷林。所以当时见那月儿使出同样的招式时非常意外,其他的老身也不知道了。”
“那,蒙拓林在哪里?”找到月魔的出处就可能找出消灭她的办法。
“你不能去那里,除了林中神女,闯入者一概迷途而不知返。” 白蔹仙摇了摇头,“林中茫茫难辨方向,老身当年也是运气极好才撞见神女,否则至今仍在林里飘荡。”
“前辈,难道就真没办法了吗?”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
“呵呵,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嘛,需要你留下来陪我两天,容老身慢慢想想,毕竟事情过去的太久了。”白蔹仙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也许真是寂寞太久,希望找个人作伴。
“这个,晚辈当然乐意!”
除了想了解月魔的情况外,我心中其实还另有打算。与乾地龙的对仗中,让我意识到自身的不足,这里灵气异常浓厚,多呆几天对修炼大有裨益,如能有机会请白蔹仙指点一二,自是更好。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小子,你与老身也有些缘分,一并留下可好?”白蔹仙转而面向杜凯南笑道。
杜凯南怔了怔,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小绿蹦蹦跳跳地过来,“主人,有个自称是颛顼帝八世子的求见。”
我闻言一震,白蔹仙起身说道:“两位请稍候,老身去去就来。”
看着一白一绿的两个身影逐渐走远,回头见杜凯南坐在石凳上闷闷地发呆,我便拉他聊天,讲些童年趣事。虽然已经知道他修行了数百年,但由于其面相年少,我怎么都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对待。
白蔹仙的花园中,日光充沛,空气清新,花团锦簇,草色新绿,远处还有些亭台楼阁半掩在翠绿柳烟中,看起来景色宜人。
我边聊边四处打望,也不觉得乏味。话多起来后,他的言谈也不再似原来那般酸味十足。慢慢地,了解到他的成长,我越发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有莫院长照顾,院长的女儿莫晓霖也成了我的密友。而他则基本上是一个人,只提到有个大叔偶尔接济他。
“孤独的感觉是很可怕的,从小就没有个亲近的人,非常难受。有时候,真的希望有那么一个家庭愿意接受我,或者就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接受我也好,那时就会觉得,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其实,只要知道确实有人在关心自己,哪怕天各一方,心里也始终充满暖意。”
我有所感触,心中的话冲口而出,而他听了却开始垂头闷声不语。我只当说到了他的痛处,便也不好再出声,紧抿双唇担心地看着他,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一时间,周遭静寂了下来,草丛里的纺织娘开始呢哝。间或还有粉蝶儿飞来跟前招摇,晃得人眼花。
片刻之后,他突然涨红着脸,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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