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面对这个人,风因他而生又因他而去,说不上是该记恨还是该释然。而以此人在仙界的地位,目前的我是断然没有能力与之抗衡。于是,自出了真公府,我就尽力在控制自己忽略他,忽略他与风之间的因果。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听见流云在说:“世子,这里边请,奴婢这就去备茶。”
然后便看见一身红衣的向超出现在门口。
我呆了还不到一秒钟,视线便撞上了自己想逃避的东西。
赶紧低头,默念。
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明明就是两个人,他们不一样。
向超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便听见冰凉凉的声音在说:“这是姑娘的红绫,本世子现在将它送还与你,便不再欠着什么,姑娘可收好。”
原来,他要还的是这件,那本来就该是我的,想到这里,面上肌肉不自觉有了些放松。但他的声音和话语听在耳里,特别的反感,一时间,怨念便占了上风。碍在义父的份上,也只能默不作声。
只是,盯着地面的视野范围内,看到那双黑底银边隐云靴走近了两步,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那人停住了,倒是向超耐不住,粗着嗓子说道:“世子为送还此物亲自前来,你为何如此不敬?”
天生的倔劲又被激发,正要出言反击,却听见流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世子见谅!叶姑娘只是精神不太好,别无他意。”
不多会儿,便见她的粉色藕丝绣鞋迈到桌旁,放了托盘在桌上,又轻盈盈地说道:“老爷、夫人以前曾提到过,世子喜饮太极翠螺,这是奴婢今日特地备下的,请世子品鉴。”
“哦,好。”晏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中空,说着他便在就近的红木凳上坐下,端起茶盏浅啜,仿佛心不在焉地冒了一句:“不错。”
这时却正好又听见清远在门外大声通告:“老爷、夫人得知世子过府,请世子到书房一叙。”
“好。”默然数秒,晏龙才闷闷地出声应道,站起顿了顿,转身往门外走去。
流云拉了拉我的衣襟。
她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咬了咬牙,终于憋出了一句,“世子请慢走。”
“好。”这声音倒实在了些。
脚步声远去,流云也跟着送了出去。
低头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已行得远了,才抬起头。一眼便见着桌上有一个玄木锦盒,逐日金乌绫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盒中。
抱好阿泽,起身靠近,手指轻滑过红绫,久违了的触感由指尖传递入心。扬手舞起,绫带光华四射,一抹艳红在空中画出曼妙曲线。
我微微一笑,又抛出一朵红莲,金色光芒便如受到吸引,绫带以红莲为心藤绕而上,围出一个空心虚球。红莲在球形金光的环绕下,变得虚虚实实,如梦似幻。而那球的顶端,金色虚焰中站立着一只金乌,正展翅欲飞。
金乌烈焰,绝美红莲,奇景就在眼前绚丽上演,而观众却只我一人。
收势后,立在窗边看着院里白鹤翩跹,逐日金乌绫失而复得,现在就在我手边,心潮起伏。
后来,有时想起这事,还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当日在那大殿里,如果此绫还在手中,飞出大鼎的那一瞬,我有没有机会用其将风拖出?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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