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无言,本欲向沐寒如追问常仪的想法都被抛开,突然不知道自己面对子轩该如何表态。十数万年前,水神火神争斗得天翻地覆,而如今,这两位大神之后又全成了我最亲的人。
明昱倒没什么,与他结义姐弟,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们仍然可以坦然交往。但是对子轩却不同,朝夕相处两两相对,耳鬓厮磨之间总会掺杂很多东西,诸如门户、背景。常可见到,地位的抬高便会带来距离的拉远,即使双方并不情愿。
我确实会想很多,但又不能不想。更何况那场大战的结局,两位大神之间的仇怨,世人皆知。一旦落到他和明昱身上,他们又将怎样看待对方?特别是他对于明昱……
想着刚才他的样子,就让我无端生出些担心。
“怎么?”走出了好长一段,他拉了拉还在发怔的我,话音温柔一如从前,仿佛刚才那个陌生霸道的子轩只是别人。
见我未应,他又说:“只是恼了她一味地纠缠,师尊倒还罢了,她就太过无理。当日屠洪自己寻来时,我本就不愿祭炼,只因想到需要赖它强攻,才勉强留下。如今既然无用,便就退给了她去,已是表明了立场,她却还仍旧寻来。那些与我无关的琐事,为何定要逼我承担?”
“怎么就是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便与我无关。”
呃,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他的温情只为我保留?这是不是也可算作他的承诺?心头一暖,刚要笑出来,眉头又开始发皱,“但是刚刚沐长老说的那事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已有些时日了,他们不提起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他马上明白我指的是什么,眉宇间充满不以为然,“原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类俗事。”
我发现我是真的已没治,他无论说什么都那么动听,轻而易举就将我心中块垒击碎,反倒还觉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一块石头马上落地,随即挽了他胳膊,没有底气地再追问最后一句:“可明昱是火神之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自小就未见过爹娘,唯一的纪念也只是一个绣了我名字的襁褓,为何就要让自己牵扯上这些事?再说大战都已过去这么久,又去提它好没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
“不是,可是……”他可真会转移矛头,听得这一说我就赶紧摇头。
“走吧,知道你想去见他,我陪你。”他偏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窘态,伸出手指勾了勾我鼻梁,唇边含笑,那目光便似春江水暖,洗尽我所有担忧。
“无论什么事,你相信我便可!”
使劲点了点头,我箍紧了他的胳膊,整个世界简单得只剩下眼前这一人。
明昱见到我们自然非常高兴,一副一切都在他意料中的模样,俨然已将子轩当作了大哥哥。看着他们热情的交谈,我又暗中鄙视了自己一次。
阿泽已经完全恢复,又跑来找我撒娇。还是小小的样子可爱些,可以抱可以揉,随便怎么欺负它都还不了手。
说话中,明昱有意无意提到,晏龙带回屠洪后交到沐寒如手里后就径直返回了玄洲。听起来有些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该对他作何感想,就对自己讲,干嘛管那个人,谁能顾得过来那么多。
盘桓了几日,按泯士林的想法,本要留我们参加祭天大典。可一听说吉时选在下月,子轩面露些许难色,我就立即应承为届时再访。隔日,我又将日曜之珠和余下的日族法宝尽数转交明昱,由他再作分配,便随了子轩返回流洲。
浅水居,绝美逸景。
小溪畔,水波清澈,虽无流朱浣碧,于我,却更是宜居。初见时绝没有想到,当时随口一句艳羡的戏言,此刻居然成真。
绝壁下,竹屋前,子轩揽我入怀,指着那些茉莉花,对我说:“这些便是特意为你栽种,初时这花与流洲水土不合,可费了不少功夫。”
他的心意,我毫不怀疑。
靠上那肩头,一心一意,我为自己的决定庆幸。得良人如此,妇复何求?呃,好像还不是妇。
“为何没见残血?”尴尬于自己的胡乱联想,我随口问起了残血。在这里,除了子轩,我就只识得她。那个率性的女子虽然是魔族,想起来,我对她还是有点喜欢的。
“大概在陌睢里,走,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子轩的兴致很好,说着就带我瞬移到了山谷那头的魔族聚居地——陌睢里的入口。
出乎意料的,雪白的山谷那头,有一个暗红如淤血凝结的处所。迈进入口,脚下便现出一条蜿蜒的小道,小道两边翻滚着火热的熔岩。施过冰雾护体,就不会感到很热。但看着熔岩旁栽种的黑色荆棘,和偶尔飞过的黑蝙蝠,我还是觉得不大舒服,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子轩立即握住我的手。
“不太适应这环境。”我对他笑笑。
“这里是仿造魔界设立,熔岩和荆棘都是从火地那边引来,蝙蝠是特地从魔界逮的。那些人虽然随着我,但居住上还是有很大不同。他们大部分都很有意思,虽然自我了些,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任性自由。”子轩拉住我穿行在一堆洞|茓般的建筑群中,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一个广场边。
募然刮起一阵风,惨惨淡淡还带些腥味,钻入袍底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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