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浅水居,竹屋内还是没有人影。拖着双腿走到床前,拾起凤冠,整个人顿时就没有了一点力气,一下瘫在了床上。两眼朦胧,贪婪地嗅着绣枕上他残余的气息,浑浑噩噩,翻来覆去。
抱着他为我准备的喜服,裹着他与我同眠的锦被,靠着他与我共枕的绣枕,两眼直直望着窗外,就盼着那个地方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一动不动懒在床上,等了几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斯人终究不再。
谁来告诉我,子轩到底怎么了?谁来告诉我,这里到底怎么了?
几天后,怀着仅有的企望,我又行尸走肉般返回岳府。看着近了,那点企望越燃越旺。义父或许能帮我查探,如果我苦苦恳求,他应该会告诉我子轩的下落。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查探他么?
道旁的花枝老是来搅住我衣角,树上的鹂鸟也老是聒噪地叫,我都无暇去理会。离书房越近就越觉得激动,快了,快了,只要义父一点头,我就能把他找到。
可是义父却不在书房。清远说,他一早与岳天浩去了真公府。
心如火烧,又去门口张望了几回,都没见人影。福伯见状好心劝我先回房,连连保证义父回来他会替我通报。我这才悻悻地返回别院。
正屋旁的厢房内,天晴正拿了配好的药喂明昱服下,见我返回很是兴奋,将手中的碗一放就跑到我跟前,嗔怪地问道:“小玉,你干什么出去了这么几天?我问爹爹和哥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这个丫头,自从知道我捅了子轩一刀后,对我冷淡尽去,完全恢复原先的模样。可我此刻哪有心思搭理她?
“姐姐,”明昱又在弱声唤我,“怎么样,找到没有?”
看着他期盼的目光,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泪水又要涌出,咬咬唇对他摇了摇头。
“噢,原来你是去找那个坏人!”被我忽略了的天晴突然意识到我与明昱之间交流的信息,一下就跳起老高,“那我可以告诉你,要找他,绝对没门!”
“你说什么?”不次于乍闻惊雷,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大概是被我捏得太紧,天晴很不自在地扭动着手腕,气鼓鼓地说:“你就不会想想,绝仙刃,顾名思义都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伤在绝仙刃下,还正中心脉,他能有生机才怪!找不到便罢,即使找到也没多少活路。倒是你,被他骗了,都还这么执迷!”
伤在绝仙刃下,正中心脉,没有生机……
这几句话一传入耳,便在心中激起滔天烈焰,一声暴吼几乎将自己的鼓膜震穿,“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坏事做绝,那是活该!”天晴很大声的回了一句。
怎么从来没觉出天晴有这么狠?不就是为了凤莹玉的事么,她居然恨到这步?何况凤莹玉明明还在。
仿佛有一只手抓住心脏用力拉扯,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无处可逃。看着她,心底的痛全部变成了火焰由内往外喷,我浑身腾起了杀气,旁边的桌椅都开始哐哐作响。天晴见状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姐姐!”明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已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坐起,就要把天晴拉到他身边。我的理智终于稍有些恢复,屏气稍歇,桌椅停止了响动。这时,被吓到的天晴撅嘴小声说道:“我当时也是一时气盛,赌了口气就给了你。没想到你真会伤他,而且还刺中心脉。”
没想到我会伤他。
这句话又是一刀。连她都没想到的事情,却硬被我做到。的确,她只是给了我那短匕,而将短匕送入那胸膛的人,是我。
是,是我伤的他。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咯咯尖笑两声,我从手镯里掏出绝仙刃手腕一转就猛往自己心口Сhā去。
“你干什么!”天晴大吃一惊,扑过来就紧紧抱着我的手往下拽,另一只手要劈落我手中短匕,“你疯啦?”
“我就是想尝尝,那会是什么滋味!”泪如雨下,我拼尽全力要排开天晴的阻挠,一心一意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胸膛。
挣扎扭动中,我手上突然一痛就失了力气,与天晴的争斗便瞬间落幕,短匕掉在了地上,啪哒—声,异常响亮。我满意地看着胳膊上正在渗出的黑血,体会着真气流逝的感觉,仿佛看见子轩在向我走近。
“姐姐!”
“小玉!”
“明昱,我又去找他!”对着明昱笑了一下,我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这路好长,看着门就在眼前,我却怎么走都走不近。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都难以挪动脚步。
我不禁要想,子轩那天到底耗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走到我的面前?
“玉儿,陪着我,好吗?”
“好的,子轩,我这就来陪你!”
……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