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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5,她不想一直仰着头和他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她开始后悔,一个小时之后,她忍无可忍,脱了鞋子光脚站在地上。等他的保时捷呼啸而来的时候,她再穿也来得及。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九点整。看来今天请他吃饭是赶不上了,那就改成喝茶。这样更好。一来他这人吃饭极挑,不好打发。二来,她也不打算很破费。

二十分钟又过去了,她等的有些无聊,提着鞋子,慢慢在路边的鹅卵石小路上来回漫步,权当按摩。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汽车的声音,随后有一道光柱打了过来,她急忙回头,一辆黑­色­的跑车风驰而来。

她忙不迭的把鞋子穿上。

车停在别墅大门口,下来一个人,灯光下,这人身材很好,样貌很好,气质,更好!

“沈先生!”

沈慕远远看见路边一个窈窕的身影,却没想到是她,当她弯腰穿鞋子的时候,车灯刚好照见她的脸,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路灯很亮,照着她­精­致美丽的五官,一双明眸波光潋滟,稍稍带点狼狈,显得很可爱。

她挂上职业微笑,开门见山道:“沈先生能赏光一起去喝茶吗?只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

“我还没吃饭,不如,请我吃饭吧。”他姿态悠闲,略有倦­色­。

九点半了还没吃饭?许珂有点意外,但也不得不答应一声好。

打开车门,许珂本来想去坐后排,但跑车只有两个座,她只好坐在他的右侧。眼角余光里,他一丝不苟的开着车,侧面线条冷峻高傲。

以前,她常常喜欢偷看他的侧面,觉得他的鼻子和下巴非常迷人。

沈慕淡淡的问了一句:“霍鹏让你来的?”

这句看似随意的问话顿时让许珂气短,侧目再一看他傲气清高,气定神闲的样子,瞬间有股淡淡的不自在涌上了心头。她也有傲骨,可惜,生活是打磨傲骨的最佳利器。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她索­性­直言不讳:“霍总大约是想打亲情牌或是施美人计。不过,我觉得他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沈慕似笑非笑的侧目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自信。要不,试一试?”

后半句话,他咬字略重,莫名的就带了一丝意味深长。

她咬咬牙,选择沉默。

车开的快而稳,半分钟后,停在绿岛山庄旁的一座木屋前。

许珂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这么近。”她的潜台词其实是,有钱人就是懒,半分钟的路程也开个车来。

沈慕看了一眼她的脚,走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

灯光亮如白昼,屋里别有洞天,这个家庭式的饭店,装修的极有品位。欧式风格,豪华奢靡,但家具挂饰却都是浓郁的中国风。两种决然不同的风格就这样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但,最形成视觉冲击的,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女子一袭玫瑰红的曳地长裙,一头长卷发直披至腰下,神­色­慵懒,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出的风情和妩媚,像是春睡的牡丹花。

站在她的面前,许珂觉得自己纵然穿着7cm的高跟鞋,仍旧不够女人。

沈慕为两人做了最简单的介绍,简单到一句话:“蓉蓉,这是许珂。”

蓉蓉对许珂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眼波一转,看向沈慕,“你什么舍得来?”

不过是简单之极的一句问话,她却问出了关心,娇嗔,幽怨混合出的一种暧昧的味道,不得不让站在一边的许珂深感钦佩。

沈慕随随便便的找了张桌子坐下,揉了揉眉心道:“我今天胃不大舒服,有没有粥?”

“只要你想要的,都有。”

她说的那样自然,许珂觉得自己如果想歪了,就是心术不正,但是,由不得她不想歪。

大概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降得住他。她很希望有个女人可以降服他,收拾他,往死里虐他……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解气,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他的事,关你何事?

饭菜很快上来,仿佛一直在为他准备着,简单而丰盛,­色­香味俱全。

他扫了一眼门口的吧台,对许珂扬了扬下巴,问:“来瓶小拉菲?”

小拉菲的价钱,许珂大约知道,于是,生硬的回绝:“你开车不能喝酒.”

“没事,一会儿我走回去。”

许珂索­性­直说:“我今天只带了一千元。如果你肯转到我们公司,我拿了奖金再请你喝。”

沈慕眯起眼眸,看了她两眼之后,突然弯起­唇­角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的笑略带嘲讽。他是不是在心里鄙夷她,在他手里翻了那样的船,居然还有胆子凑上来?

她觉得自己年纪见长,倒是越来越血勇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都可以去做,比如现在。

沈慕垂下眼帘,一边搅着碗里的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和银河证券的傅总是发小。没有特别的原因,我不会离开。”

许珂捧着一杯清水,心里掂量着“特别”两个字。自己能和特别挂上钩的,大约是“特别笨”。想到这里,再想到以前的种种糗事,她居然忍不住想笑,不知是不是呛了一口水,鼻子有点酸。

沈慕抬头,默默看着她,“你,不恨我?”

这句问话迟来了六年,但幸好迟来了六年,答案已不一样。

她抿了抿­唇­,淡淡一笑:“如果我说不恨,你信不信?”

她的确不再恨,当初的伤痛如同是贝壳里的沙粒,六年的时光将它磨砺成珠,融在骨血中作为成长的代价和阅历。

沈慕沉默,紧紧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清透明澈,非常的­干­净,平静。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复杂。

许珂笑了笑:“什么事都有内因,怨恨别人纠缠过去根本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说说现在吧,比如,你肯不肯接受霍总的橄榄枝?”

沈慕垂下眼眸,喝了几口粥。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你肯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对傅总说,我见­色­忘友了。”

2、鹤顶红 ...

许珂一怔,她没想到他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加以拒绝,她的自尊心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笑容很勉强:“既然沈先生对朋友如此忠贞,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迂回一下?为什么不再游说一番,千分之一的奖金就这样推掉,你以为你富家千金啊。

沈慕低下头喝粥,不知是粥不大可口,还是胃不舒服,一直蹙着眉。

许珂没心思看他吃饭,心不在焉的想走。

一桌子菜他没吃几口,喝了一碗粥后便站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许珂无­精­打采的谢绝,“谢谢,就不麻烦沈先生了。”

沈慕皱起眉头,“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公交车没了,也没有出租车。我觉得你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没有实力能走到市区。”

他说的没错。许珂不再客气。

出了木屋,月­色­很好,清辉淡淡,花木葱荣,隐隐绰绰的带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意味。

可惜,她满脑子都是那擦肩而过的千分之一。

沈慕上了车,顺手开了音响,竟是一首take a bow.

熟悉的曲子响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候,许珂心里砰然一跳。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放的这首曲子。那一夜,她的初恋便是在这首曲子里谢了幕。那一夜的时光如同是腾空绽放的烟火,璀璨绚烂到了极至,而后是无边无际的幻灭和沉寂……

她没有看他的表情,努力保持镇定,似乎呼吸略重一些便要暴露心事。

他沉默着,故意营造静谧的气氛,让这首曲子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淌,一点一点的描摹旧日时光。

她此刻几乎可以肯定,他放这支曲子,是故意。

曲子放完,他才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刚才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不结账?”

许珂惊讶的侧目,“我以为,不要结账。”

他和蓉蓉那样的关系,还需要结账?而且,他离开的时候,全然没有要结账的意思,蓉蓉,更没有。

沈慕眉头一挑,神­色­有些不悦,“你以为?你以为什么?”

许珂看向窗外,心知肚明的事,­干­嘛非要让别人挑明?

沈慕又瞥了她一眼,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以为什么?”

许珂扭头对他淡淡笑了笑:“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沈慕脸­色­一沉:“什么朋友?”

许珂无奈,昧着良心道:“普通朋友。”

他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似笑非笑的转过头。

许珂扭头又看向窗外。

“你住在哪里?”

“虎西。”

沈慕的眉头蹙了一下。

深夜的城市显得那样空旷,道路宽阔,车开的很快,十分钟不到就飚到了虎西。

这里原本是郊区的农村,因为城市发展的太快,短短十年间被扩充到了城市的怀抱,但破落的房子和毫无规划的狭窄街道与整个城市仍旧格格不入,像是贵族中突然挤进来的暴发户,处处透着穷酸气和小家子气。但这里,是这个城市租金最便宜的地方,许珂和男友林歌的妹妹林谣,在这里合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

许珂指着虎西的一个小胡同口说:“沈先生,就到这里就好。”

沈慕不容置疑道:“我送你进去吧。”

许珂正想拦住他,沈慕已经将保时捷开进了狭小弯曲的街道。

她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不打算说了。

胡同里窄的只能过一辆车,幽暗的路灯,破旧的房子和他的跑车形成了突兀的对比。

顺着许珂的指示,车子在歪七扭八的在小道里绕了许久,终于停在一座七层高的民房前。

许珂下了车,道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楼道。

他看着一层一层的灯亮,然后,五楼的一间窗户亮了灯。

许珂关上门,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楼下的车灯很亮,保时捷被困在狭小的窄道里,左右腾挪不开。

她情不自禁想笑。

虎落平阳的保时捷,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调头,最后,一路倒着开出去.....

许珂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很高兴的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上贴着一张字条。

“我今天和同学去开封,后天回来。”

林谣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小气。许珂从没见过如此抠门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多么紧急的事,她一定不会接你的电话,一定要用单位电话回过来。手机对她来说,只是个传呼。

当时,两人决定合租房子的时候,许珂不想住在虎西,觉得环境不好,治安也差。但是,林谣一意孤行非要住在这里,因为租金很便宜。

许珂很无奈,念着她是林歌的妹妹,将来的小姑子,她只好违心的同意。

洗过澡,她换上睡衣躺在被子里,打算关掉手机明天睡个懒觉。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发现有条短信躺在手机里,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点开短信,内容简单,只有一句话。

周一全仓买入600xxx。

许珂很惊讶,这是谁?犹豫了一会,她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竟是沈慕!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这是朋友做的庄,你周一就要进,否则后面的涨停板你根本抢不进去,下周急速拉升,两周内出货。”

他简短的说完,却没挂掉电话,似乎还有话说。

许珂等了一会儿,他却沉默,她正想挂断,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信不信?”

许珂无声而笑:“我为什么不信?”然后,挂了电话,打开电脑。

看着600xxx的K线图,再看看近期的走势和配合的消息面,的确是要急速拉升的架势。许珂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不由不思虑沈慕的意图。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个内幕消息,是感觉到歉疚,想要在六年后用这样方式弥补?

虽然法律明文规定证券从业人员不能炒股,但证券公司里上班的有谁不做股票?一般都是用家人的名字开户。许珂用的是林歌的账户,但里面的五万块钱却是她自己的积蓄。

她认为,沈慕的报复已经在六年前淋漓尽致的发泄完毕。现在,他应该不再恨她,她也不再恨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然后形同陌路。所以,他没有必要透露假消息来骗她。

她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缓缓睡去。

没想到居然梦到了沈慕,他手里点着一支烟,逆光坐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的周身都有一圈迷蒙的光影,虚虚实实的,很好看。

她梦里仍旧清醒的知道他和她已经过去了,于是掉过头,挽起林歌的胳膊。奇怪的是,林歌却将胳膊一甩,忿然离开。

她猛然一惊,迷迷糊糊醒过来。

屋子里有细碎的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有老鼠?

她正要拉灯,却觉得不对。窗户上有个黑­色­的影子,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看见一个人正低头翻着她的抽屉。

小偷!

她吓得几乎不能呼吸,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手悄悄伸到枕头下,摸到了手机。一键就是110,可是拨通了之后她无法说话,怎么报案?

她的手指缓缓放开手机,握到了一把刀。

这把刀,在她的枕头下放了两年,从搬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放在这里。林谣一直笑话她,没想到今日却有了用武之地。有了这把刀,她心里安定许多。

小偷蹑手蹑脚的翻一会儿东西,看一下床上的许珂。

许珂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装睡。此刻她非常想念林歌,可是他却远在武汉。

小偷又挪到了衣柜前,开柜门的声音太响,所以他选择了柜门下的抽屉。可惜,里面放的只有许珂的内衣。

看着他将内衣扯出来胡乱扔到地上,许珂又怕又气。

过了一会儿,一无所获的小偷悄悄推开窗户,翻了下去。

许珂突然软的没了力气,哆嗦着坐起来,飞快的跑到窗户边,将窗户死死锁住。刚才站在窗后偷看沈慕狼狈的倒车,一时高兴居然忘记了锁窗户。

她拉亮电灯,飞快的爬到床上抱着被子,睡意被惊吓的片甲不留。

一定要买房子!这是此时此刻她脑子唯一的一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迫切!

突然,门上响起敲门声。静谧的夜里,让人心惊­肉­跳。

许珂紧张不已,凝神一听却是沈慕的声音。

“许珂,许珂!”

此刻突然有个认识的人出现,是个莫大的安慰,即便这个人是她曾经的仇人,现在的陌路。

她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的拉开门。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材拔的越发高挺伟岸,也将他英俊的面容渲染出一抹温柔。也许是刚刚经历过惊吓,她居然对他滋生出一丝亲切。

“你怎么了,刚才拨了我的电话又一直不说话。”

许珂怔了怔,什么时候拨他的电话了?

他紧接着又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许珂苦笑着揉了揉脸颊:“吓的了。刚才屋子有个小偷,我想报警,可能拿手机的时候碰到了重拨键拨了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沈慕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室内。他个子很高,屋子里的狼狈一览无余。

他径直越过许珂,走进屋子。

地上散落着许珂的内衣,淡绯的,浅紫的,草绿的,像是一场春雨过后野地里盛开的野花,清新恬淡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许珂很尴尬,上前将内衣随意的一揽,放到了抽屉里。

他蹙着眉头,“扔了吧。”

许珂一愣,想起了他的洁癖。其实,被那只贼手摸过,她也觉得很恶心想要扔掉。但不知为何,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莫名就起了逆反之心,随口就道:“洗洗可以用。”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和我男友的妹妹同居。”

他站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要报警吗?”

“不必了。我屋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小偷这会儿一定在后悔。”

沈慕蹙了蹙眉头,回过头来,“这里很乱,你不能住在这里。”

“没事,我枕头下有刀。”

沈慕的眼中有了怒气,冷冷说道:“你考虑搬到绿岛,我考虑把户挪到你们公司。”

这算什么?交易?许珂随口就道:“绿岛的房子我可租不起。”

“你这么大年纪了,应该考虑买房子。”

这么大年纪了!!许珂暗自咬牙,他怎么就这么毒舌。

“刚好我有个朋友要出国,绿岛的房子急着出手要卖,回头让他和你联系。”

绿岛!许珂承认自己很心动,但也很理智的觉得不大现实。绿岛的房子有多贵,她大约知道,所以,她客气的回了一声“谢谢”,不是很热衷。

沈慕在屋子里巡视了一遍,走到门边,回头道:“锁好门睡吧。”

他走出门外,随手锁上了门。过了一会儿,楼下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许珂走到窗前,看着狭小的小道里倒开的跑车,没有再笑。

她拿出手机,看着新近拨出的那个号码,想了想,还是点了保存。输入名字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打出三个字:鹤顶红。

当年,他在她的手机里的名字是河豚,很美味但有毒,很向往有风险。后来经过六年前那一晚,她明白了,他不是河豚,是鹤顶红,不是有风险,而是绝对不能沾。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不留言什么的,太虐了。泪目~

3、内衣 ...

这一晚,她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到了天亮才彻底踏实的睡去。

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她抬眼看了下桌子上的表,居然已经中午了。

她打开房门,发现林瑶背着包站在门口,头发蓬乱,神­色­憔悴。

许珂惊讶的看着她,“你不是明天才回吗?”

林瑶没­精­打采的进了屋子,“住宿好贵。算了,就玩一天吧。”

许珂哦了一声,正要关门,突然,楼梯口上来一个年轻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请问许珂小姐在吗?我是快递公司的。”

许珂点头:“我就是。”

女孩笑容可掬的递过盒子和笔,“请在这里签收。”

许珂接过笔,发现单子上的字体很陌生,再一看地址,是一家商场。奇怪,是谁送的东西?

林瑶放下背包走过来。

许珂签了名字,拆开盒子,里面,居然是几套内衣!

林瑶惊讶的看着她,“谁送的?我哥?”

许珂又惊又羞,瞬间明白过来是谁。她立刻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快递员。

“请稍等,我要转寄一下。”

她飞快的把盒子封好,填好地址,将盒子交给快递员,然后支付了十元钱邮资。

林瑶的目光咄咄逼人,“谁送的,你怎么又送回去?”

许珂觉得难以启齿,不知如何解释,低头含糊的说道:“是个朋友。”

“男的女的?”

许珂向来不善说谎,却此情此景却又无论如何不能实话实说,只好红着脸反问:“你觉得男的会送这个吗?”

林瑶不再追问,但眼神有点不对劲。

许珂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一直在砰砰乱跳。

沈慕他到底想­干­什么?

送内衣这种事,如果传到林歌耳中,还不知他怎么想呢?不知道林瑶会不会告诉他。想到这里,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好友莫小小发了一条短信。

“若是以后林歌或林瑶问起你有没有快递过内衣,你就说有过。”

莫小小很快打电话过来,“怎么回事?”

许珂不好细说,低声道,“因为我不想让林歌误会。”

莫小小立刻提高了嗓门,“是不是一个男人送的?”

许珂赶紧捂着话筒,低声道:“你别问了。”

莫小小怒气冲冲道:“是那个臭流氓调戏你,姐去收拾他!”

臭流氓......许珂啼笑皆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记得这事就行了。”

莫小小悻悻的挂了电话,为朋友两肋Сhā刀未果,很是意犹未尽。

许珂想了想,又给沈慕发了一条短信。

“你送的礼物很不适合。”

很快,他回复过来。

“我不会记错型号!”

他还加了一个惊叹号,许珂的脸腾的热了,立刻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私密的礼物,敬谢不敏。我已经快递到你家,请查收。”

过了一会,他又回过来一条:“这个牌子的内衣很舒服,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

还两个惊叹号,臭流氓。许珂又羞又气,索­性­不再回复,去厨房做饭。

吃过午饭,她接到一个电话。

“是许小姐吗?我是沈慕的朋友张扬。听说你想买房子,今天有没有空过来看一眼?”

许珂很意外沈慕的办事效率,迟疑了一下,道:“好啊,三点你方便吗?”

“可以。我住在绿岛南楼,一楼7室。”

林瑶立刻从房间里探出头,问道:“谁啊?”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许珂发现自从中午快递内衣的人来过之后,林瑶的眼神一直偷偷的关注着自己。

“有个人在绿岛的房子要出手,约我前去看看。”

林谣立刻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许珂对她的“陪同要求”毫不意外,点点头道:“好。”

林瑶本来今天就对她有点疑心,要是不带她去,指不定马上就给林歌打电话说什么。她不想林歌误会,两个人相恋两年,感情稳定,就等着买了房子结婚,她不想多事。

两人到了绿岛,许珂很快找到南楼7号。还没进屋,已经对房子很心仪。这是一楼,屋后有个小小的庭院,搭着紫藤花架,浓碧中开着淡紫­色­的花。一个秋千静静的悬在花藤下,似乎在等着人来。

她走到屋前,按了门铃,一个年轻的男子打开门,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好,我是许珂。”

“许小姐请进。请随便看。”

许珂轻轻踏进屋子,一眼看去,便心生惊艳!再一眼看去,惊艳变成惊诧!

沈慕从阳台上走了过来,逆着光,身影高大挺拔,如同梦里一样。他对她牵了牵嘴角,浅浅的笑了笑:“我回来取快递,顺路来看看张扬。”

许珂听见快递两个字,顿时脑子轰然一声,完了,林瑶就在身后,这下,莫小小这个挡箭牌可以歇菜了。

她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林瑶,发现她正在看沈慕,神­色­倒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探究和怀疑,倒是带点欣赏和倾慕的意味。

她稍稍安心,也许林瑶根本没往一起想。

房子很大,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眺望帝湖。屋里像是刚刚装修好的,明丽清新,正是她喜欢的田园风格,很多地方都和许珂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瑶兴奋的四处观看,不住口的说,“不错不错,太漂亮了。”

许珂很冷静,这房子越是好,她越是心凉。这样好的房子,价钱肯定不菲。

沈慕双手Сhā在口袋里,懒洋洋的斜靠在酒柜边,潇洒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许珂并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一张网罩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很不自在,匆匆看了一圈,便对张扬道::“谢谢,我看完了,打扰了。”

张扬似乎有点意外,“许小姐不满意吗?”

许珂忙笑道:“不是,太满意了。房子太好,所以觉得,嗯,可能买不起。”

张扬豪爽的笑起来:“许小姐,你是沈慕的朋友,我又急着出国,所以,价钱的事,我们好商量。”

一直沉默着的沈慕,这时慢悠悠的说道:“张扬你不必考虑我,该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你这房子升值空间很大,就算急着脱手也不能卖得太便宜。”

许珂心里顿时像是哽了一块小石头。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借沈慕的光让张扬便宜多少,但他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不说,还鼓动着张扬要高价,真的有点,过分。

她硬气的对张扬微笑,“回头我让男友也来看看。如果你急着出手,不必刻意留给我。”

她的态度让张扬有些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沈慕,想看看他的意思。

沈慕­唇­角噙着一丝浅笑,上前拍了拍张扬的肩头:“卖东西就是这样,价高得者得,不必讲什么情面。”

许珂看着沈慕那副风流倜傥、置身事外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本来沈慕给她介绍房子,她还隐隐有点承他的情,结果一来看房子,却被他的话语挑起了不快。

他到底是帮她,还是怄她?

她的傲气又不合时宜的发作了,拉着恋恋不舍的林瑶转身就走。

沈慕走过来,“我送你。”

林瑶顿时眼睛一亮,许珂却淡然拒绝:“不用了,我们坐公交车。”

沈慕拧着眉看着她,神­色­略带不悦。

许珂清晰的看见他眼中有一个字,犟!

走出绿岛山庄,天­阴­沉沉的,起了风。许珂穿着一身春装,裙子有点薄,被风一吹便贴在了腿上,越发显得风姿窈窕楚楚动人。

片刻功夫,一辆保时捷从后面追上来,从许珂身边飞驰而过,风一下子吹起了许珂的裙子,许珂又羞又气,恨恨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保时捷,发现他的车牌号,居然是A520。

烧包!

林瑶艳羡的目光一直追到路的转弯,情不自禁的说道:“他开的保时捷呢,看样子很有钱,你怎么认识他的?”

许珂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父亲,曾是我的继父。”

林瑶嗷的一声停住步子,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算是你哥哥!”

许珂淡淡的说道:“算是,陌生人。六年没见过。”

林瑶眼睛放光,开始不停的打听沈慕的情况,许珂有一答没一答的,很无奈,却又不能表露出厌烦,更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样的人,是鹤顶红,你惹不起。

还没走到公交站牌,已经有细细微微的雨丝飘了下来。还好是春雨,濛濛雨丝不疾不徐的,细细凉凉的落在眉梢,还不让人淋的太过狼狈。

这里是别墅区,一般的住户都有私家车,所以的士很少往这里来,打的不大可能,许珂翘首以盼公交车的身影,却意外的看见A520从路口风驰而来。

她心里一动,他看见下雨了,所以拐回来?

不料,车子根本没停,刷的一声从她身边窜过去。

许珂咬着牙,心里突然觉得很堵。

作者有话要说:经研究表明,看文经常撒花的同学,罩杯会变大,因为撒花的时候,一直扩胸运动,扩啊扩啊,就大了....

4、短信 ...

霏霏雨丝落在脸颊上有清朗的凉意,仿佛能让人清醒,许珂再次在心里竖起了盾牌。时光可以湮灭恨意,可以淡化过往,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质,他仍旧是六年前那个冷漠无情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为了自身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这是最后一次和他有瓜葛,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正想着,一辆悍马车停住面前。车窗摇下一半,竟是沈慕。

也不知是否因为悍马车很高的缘故,他身上仿佛又平添了几分挺拔硬朗的傲气。

沈慕看着许珂,命令的语气:“快上车。”

林谣高兴万分,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打开车门,连声说着谢谢。

许珂犹豫了一下,也上了车。

四月的天,车里居然开了暖气。

“车后座有­干­净的毛巾。”

林瑶立刻说了一声谢谢,扭身去拿毛巾。

许珂也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心里猛然一跳,砰砰作响。

车后排的空座上,赫然放着一个快递盒子,正是今天她退回的那个内衣盒子。

林谣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眼神很复杂。

许珂简直有种被人当场捉|­奸­的困窘,心里狂跳不已,这件事本来她问心无愧很坦荡,但是现在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林谣的脸­色­有点奇怪,方才的兴奋和高兴淡了许多,欲言又止的看着许珂。

许珂知道她想问什么,但碍于沈慕就坐在前面,不好意思出口而已。

车里很沉默,许珂心里乱纷纷的,像是窗外的雨丝,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到底还是林谣打破了沉默,却不是和许珂说话,而是笑着问沈慕:“沈先生开的不是保时捷吗?”

“我刚才和张扬换了车。”

林谣沉默了一下,又笑着和沈慕说起了别的。

许珂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保时捷只有两个座位。

车开到虎西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在胡同口,许珂淡淡的说道:“沈先生,就到这里吧,谢谢。”

林谣也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是啊,不能开到里面,路窄的根本无法掉头。”

沈慕停住车,回头先对林谣笑了笑,这才问许珂:“张扬的房子你大约什么时候买?”

许珂也不看他,径直打开车门下了车,扔下一句:“等我男朋友有空回来看看再说吧,你不是说价高者得吗,不必给我留着。”

她赌气说完,又觉得自己沉不住气。和他置气,是不是有点幼稚?算了,以后还是能不见就不见为妙。

许珂先走进了胡同里。林谣在后面一个劲的对沈慕说着再见和谢谢,过了一会儿才追上来。

下过雨后,胡同里的积水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周围的民房被雨水冲刷过越发显出一种破败和陈旧,和绿岛山庄的环境天壤之别。许珂越发的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张扬他为什么要送你内衣?”身后的林谣不声不响的走路,突然问了一句。

许珂惊了一跳,险些一脚踩到水洼里。林谣居然想到内衣是张扬送的,估计是因为那盒子放在张扬的悍马车里。

“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林谣的口气让许珂非常的不舒服,她凭什么要这样打探她的私生活?

她心里很闷,停住步子,回头看着林谣,“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林歌想要知道,我会对他解释。”

说完之后,许珂又有点后悔。她一直都很容忍包容林谣,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沉不住气。都是因为沈慕,他挑起了她的怒气,打乱了她的平静。

没想到林谣反而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张扬真对你有意思,倒是件好事,你可以让他便宜点,那房子真的很­棒­。”

许珂无语。

回到住处,天已黄昏。许珂去厨房准备晚饭。林谣在一边上网,许珂路过她的身边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和人QQ。

许珂很没脾气,她感觉到自己自从和林谣住到一起之后就成了她的保姆。为她煮饭为她打扫卫生。而她仗着自己年轻三岁,又是小姑子,享受一切仿佛理所应当。许珂看在林歌的面子上容忍她,但心里真的很不喜欢她。这也是她迫切的想要买房子的原因,她真的不想在和林谣住在一起。

晚饭时,林谣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请沈慕吃饭?”

许珂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不是他介绍的房子吗?”

许珂皱着眉头,“他介绍的,我也没买啊,等我真买了房子再说吧。”

真买了绿岛也不请他吃饭。

林谣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挑着饭,目光闪闪烁烁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饭后过了一会儿,林歌打过来电话,问起了房子的事。许珂知道,刚才林谣一定在Q上和林歌说了看房的事了。不知道,她说了内衣那件事没有?

“林谣说房子特别好,我想下周抽空回去看看。”

“不着急,我现在手头的钱还不够。”

那边的林歌沉默了一下,“咱们凑一凑,先交个首付吧。”

许珂嗯了一声。

“小珂,我,我特别想你。”

即便隔着电话,许珂的脸也红了。因为,林歌是个很内向的人,他从不说我爱你,当初,他追许珂,不是写情书,不是唱情歌,更不是请吃饭,是填词。

他写的一手好字,也画的一手好画。他自己填词,用漂亮的行书,在边角上画上写意的山水或是飞鸟花草。

经历了沈慕那样浓烈的大起大伏,翻云覆雨,许珂觉得林歌,像是花间一壶酒,清雅温和,淡淡的熏人欲醉。

眼前的桌子上就放着两个人的合影,林歌长的清秀斯文,不像沈慕,虽然光华夺目但满身锋芒。许珂和林歌在一起,会有一种很安定平和的感觉。

“嫂子,咱们聊聊天吧。”林谣突然推开门,笑眯眯的探进头来。

许珂一听嫂子两个字就暗觉不妙,林谣总是喜欢在有求于她的时候,叫她嫂子。

“好。”

林瑶坐在床边,忸怩了一下,问道:“沈慕,他结婚了吗?”

林谣想要聊的话题,既让许珂觉得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沈慕那样的男人,即便没有那样的身家,单看他那个人,也是极赏心悦目的,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最是招女人喜欢,当年的自己就是其中之一…….真傻。

“好像,没结婚吧。”隐约听霍总说过他是钻石王老五,那应该是没结婚。

林谣高兴的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其实,许珂心里立刻就想到了蓉蓉。即便蓉蓉不是,他那样的人,身边也绝不会缺女人。

林瑶略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那你问问呗。”

许珂很无奈,但又不好当面回绝她,只好说:“有机会我问问。”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你问问吧。”

林谣就那么眼睁睁的等着她拨电话,搞得许珂很被动。自己若是不问,就显得和沈慕的关系很不自然,仿佛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一般。

她只好无奈的拿起电话,硬着头皮给沈慕发了一条短信。

“你没结婚吧?”

他很快回复过来。

“和你一样。”

许珂想了想,自己虽然没结婚,但是有男友,那他呢?

只好再发一条。

“你有女友吗?”

林谣望眼欲穿,沈慕却良久都没回复。

许珂安慰林谣,“他这人很忙,你先去睡吧,有回复我再告诉你。“

林谣讪讪的走出房间。

许珂将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了电脑,想再看看600xxx的走势。

突然,手机又响了一声。

许珂拿起手机,是沈慕的短信。

她点开短信一看,顿时气的牙痒。

5、缘分 ...

他回复的是这样一句话,还挺长。

“嗯,女友太多,不知你想问哪一个?要不,讲讲以前最笨的那一个?”

他显然在暗示她就是那最笨的一个。许珂咬牙切齿的关了电话,暗暗诅咒这个死不悔改的毒舌男,将来找个母老虎虐死他!

翌日上午,林谣一起床就跑来问许珂:“嗯,他昨天回复短信了吗?”

许珂掏出手机,将沈慕的那条短信找出来,递到林谣的眼皮底下,让她眼见为实。

林谣接过手机,仔细看过之后,扑哧一笑:“他很幽默。”

幽默!许珂默默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从有好感的那一刻起,大约智商就不高了。如此毒舌,她居然认为是幽默。

念着林歌的份上,许珂好言好语的说道:“他有很多女友,不太适合你。”

林谣把手机还给许珂,惊讶的说道:“嫂子,这条短信明明是表明他没有女友的意思。”

许珂无语,真是各花入各眼,狗屎糊住眼。他亲口说女友很多,林谣居然一口咬定他没女友!唉,感情的事,向来是由不得人劝,非要自己一头撞上南墙整出一头包才清醒。但愿林谣只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

下午,许珂正在打扫卫生,突然接到莫小小的电话。

“喂,出来陪我相亲。”

许珂哭笑不得:“相亲­干­嘛叫我?”

“你坐在旁边,可以考验他是不是好­色­!我最恨好­色­的男人了,他要是对你这个大美人都视而不见,说明人很可靠。”

许珂脸上一热,什么理论,这是!

“快点打扮打扮,7点整皇朝饭店205包间。”

许珂急忙道:“我不去。”

莫小小的声音­阴­测测的:“你敢不去?回头我剩女了,你负责?”

许珂笑道:“我才不负责呢!”

莫小小见硬的不成只好又来软的,“你去帮我看看,我觉得你挑男人的眼光贼好!你看你家林歌,多好一男人,在武汉为你守身如玉两年。”

许珂被莫小小说的脸上发热,心里却很甜蜜。林歌在武大读研,多少师妹虎视眈眈,他都不为所动。

莫小小又软磨硬泡了半天,许珂无奈只好说:“那咱们在饭店门口碰头,我可不想单独去205,万一你没来,我也太尴尬了。”

莫小小笑嘻嘻道:“好好。”

六点半,许珂出门。

林谣追出来问道:“你去哪儿?”

“莫小小叫我陪他去相亲。”

林谣哦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大相信。

许珂也不多做解释,走出胡同打车去了皇朝饭店,下了车发现酒店门口根本没莫小小的影子。一看表,已经6点50分了。这丫头,相亲也不准时点?

她只好去酒店大堂里坐等。闲极无聊,她想拿出手机上网。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调出了沈慕的那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结果,愣是没看出来,那一点透露出他没有女友的意思!她不得不佩服林谣的眼力。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更没想到,我的短信会这么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百看不厌。”

许珂正在入神,被猛然一惊,手机掉到了腿上,然后咕噜一下又摔到了地上。她慌张的回头,发现沈慕居然就站在她的背后,正笑笑的看着她。虽然他笑的甚是迷人,但许珂觉得那绝对是讥笑。

她红着脸捡起手机,发现手机悲剧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狼狈的起身就走,然后,听见身后传来沈慕的笑声。

他明明可以偷笑、窃笑,却居然故意笑出声来让她听见,真是可恶。她觉得真的倒霉到了极点,天下何其之大,又何其之小,居然这么糗的情况都能让她碰到,还让他见到。

她走出酒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打了电话给莫小小,说自己有急事不能陪同相亲了。莫小小正在出租车上,一听这话,气得跳着脚要咬人,许珂赶紧挂了电话。

华灯初上,行人匆匆。

许珂想到此时回家,还要给林谣做饭不由得有点心烦。她突然想起皇朝酒店附近有个粥屋的粥做的很不错,以前,她常来,也带着沈慕来。

她信步走过去。六年了,粥屋还在,只是门头重新装修过了,内里却还是旧日模样。

许珂挑了一个靠里的位子坐下来,然后翻开菜谱。

连菜谱都没变,只是物是人非罢了。她有点唏嘘,不由想起从前。沈慕不喜欢喝粥,每次被她拉来都一副牵强被逼的模样,拧着眉头喝粥,仿佛在喝毒药。

她当时只觉得他皱着眉头都好看的不像话,根本不明白,不论是勉强别人还是勉强自己,都不能长久。

她默默放下菜谱。

突然,眼前光线一暗,响起一声低沉的感慨。

“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分。”

许珂立刻一头黑线,这不是缘分,是孽缘。

沈慕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连头顶的灯光都被他挡了一半。

许珂掂量了一下连续两次的“偶遇”,觉得“偶”的概率实在微乎其微,于是忍了几忍,还是忍不住挑着眉梢不悦的问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问完,她又有点后悔,这样问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她有什么值得他跟踪的?

果然,他不放过嘲讽她的机会,眯着眼睛笑了笑,“客户在皇朝请客,我去应酬一下就出来了,没想到会这么巧又碰见你。你是来这里怀旧么?”

说着,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仿佛是来赴她的约。

许珂正­色­道:“我来这里吃饭。沈先生不是不喜欢喝粥么?”

问完,她再次后悔,这不是暴露了自己还记得他的喜好么?她应该表现的将他的一切都已经忘的光的。

果然,他的笑容深了一些,“你还记得我的喜好?不过,我现在喜欢喝粥了。”

许珂无语,真的不知道他是跟着来的,还是无意中撞上。但是,想到那日在蓉蓉那里,他也是要了一碗粥喝,她又觉得他极可能真的是来喝粥。

许珂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份菜,全然没有请客的意思。

沈慕也点了一碗粥,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许珂很不自在,恨不能请他去旁边的座位就餐。但又觉得说出了口貌似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或是不够豁达,或是仍旧介意他。

算了,忍!

粥上来之后,她吃的很快,这样可以早点离开他的视线。

沈慕低声道:“你慢点吃。”

她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吃的很快。

他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

许珂一惊,抬头看他。

他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轻声道:“听话。”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竟说出一丝宠溺的意味来,眼神,也是那般的深邃迷人。

许珂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就垂下了目光不敢多看。以前,她经常沉溺在他的目光里,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什么欺骗和报复。现在,不会了。

他吃的很少,似有心事。

许珂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比以前消瘦了些,是太忙了吗?

她很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的几句话,又被压了下去,自有女人来关心他,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不需要她来说。

吃过饭,许珂结了帐。

走出粥屋门口,许珂一本正经的对沈慕道:“这回可是我结的账,算是请过你了。”

沈慕不屑的哼了一声,“太便宜,不算。”

许珂也不屑的哼了一声:“沈先生,你太难伺候了。”

沈慕不悦的看着她,“你能不能不叫我沈先生!”

许珂哦了一声,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才道:“那,叫你,继兄?这也太书面了,拗口。”

沈慕­阴­沉着脸,狠狠的瞪着她,“你以前叫的什么?”

“以前啊,那也太雷人了!居然叫你哥哥,真傻帽。”许珂笑着,灌了几口夜风,鼻子有点酸。

初见他的时候,她才16岁,当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一见杨过误终身”。还好,她算是幸运,只误了几年而已。

沈慕不发一言,沉默的可怕。

许珂微微一笑:“沈先生,再见。”

沈慕突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粥屋门口的朱红­色­圆柱上。

他个子很高,她站的台阶比他高一级,于是正对着他的一双怒目。不得不说,他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好看,浓眉如墨,星目幽沉。

他一字一顿道:“你再叫一声沈先生试试?”

许珂的犟脾气这会儿也上来了,忿然道:“沈先生有话好好说。”

沈慕目光一凛,头低了下来。

许珂又惊又羞, “沈慕你放手,这是公众场所!你敢!”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你看我敢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托腮.....到底亲不亲呢?

6、情敌 ...

许珂怒道:“沈慕!”

他笑了笑,­唇­从她脸颊边擦了过去,“你看,不叫沈先生了吧。”

许珂一怔,他只是?

沈慕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梢:“你以为我要­干­嘛?”

许珂又羞又恼。

他抿着笑,抬脚下了台阶,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许珂站在台阶上瞪着他的背影。他最擅长的就是挑起她的怒意,然后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化于无形。

和他在一起时那种酸酸甜甜、患得患失、忽而天堂忽而地狱的感觉忽然被他从记忆里勾了出来,一下子清晰的涌在心头。那些往事,深埋了六年,带着一股被时光氤氲的味道,像是陈年的酒。

沈慕突然回身一笑:“你是不是生气我没亲你?”

许珂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开了车,跟在她身后道:“我送你回家。”

许珂没理他,径直走向公交站。他也不急,驾车慢慢跟在她的身后。

许珂觉得这场景真的很狗血,以前看电视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准雷的调台,没想到今天竟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居然并不觉得雷。可见,生活和艺术,有很大的差距。

主要用于拉风的保时捷跑车蜗牛般的在路上慢慢蠕动,前面还气哼哼的走着一个美女,于是,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许珂觉得自己再不上车,也太矫情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和他置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停住步子,正视着沈慕。他­唇­角带着笑,但许珂觉得他笑的很挑衅,英气而硬朗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野­性­和霸气。

“为什么不让我送你,你怕我?”

“我怕你?”许珂牵了牵嘴角,一步跨到车前,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沈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激将法对你最好使。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许珂翘了翘­唇­角,毫不留情的反击:“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烧包。”

沈慕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为了惹你讨厌。”

许珂哼了一声:“确实讨厌。”

沈慕看看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情感有很多种,浓烈到极致的就是爱与恨,淡到极致就是无感。讨厌也是一种情感,比无感强,你说呢?”

许珂缄默不答,心里却一动,他话里的意思……

“我以为你不讨厌我呢,你昨夜不是还在关心我的情感问题吗?”

许珂连忙撇清,“是有人想打听,我帮人问问。”

沈慕淡淡的哦了一声,“你这红娘还挺敬业的。是你男友的妹妹?”

许珂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男友如何?”

“很好。”

“怎么个好法?比我还好?”

“当然。”许珂又好气又好笑,他真是不知谦虚为何物。

“那我回头一定得看看。”

“行,有机会你请我们吃饭。”

“为什么是我请?”沈慕回头,不满的看着她。

许珂想也不想,就道:“因为你有钱。”

沈慕笑而不语,拐了一个弯,将车子停在锦华商场的大门口。

“陪我上楼买东西。”

许珂一听,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那我先回家了。”

沈慕下了车,拦住了她。

“你的手机因惊吓过度而暴毙,我应该赔你一个。”

许珂脸上一热,想起那条罪魁祸首的短信。

“不必了,回头我自己买。”

沈慕毫无让路的意思,挡着她的面前。她今日穿的是平跟的靴子,只到他的肩头。那种熟悉的霸道的气息,莫名让她觉得紧张。

“你现在必须买。”他的声音很硬,不容置疑。

许珂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你住在那种地方,没有手机不行,万一有个什么事……”余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顿了顿,又放软了声音,“那好,你自己掏钱自己买总行吧?”

许珂心里一动,想到了遇贼的那一晚。的确,手机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和他置气赌气实在很幼稚。她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商场。

沈慕跟在她的身后,上了观光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和他。

除了当街一面,电梯其余三面都是镜子,清晰的照着她和他的影子。他的目光从三个方向投­射­在她的身上,十面埋伏堪如围城。

她的目光无处安放,只好转过身子。电梯徐徐上升,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霓虹璀璨,将夜­色­点缀的光彩斑斓。当空一轮满月,静静的俯瞰着红尘喧嚣,人间冷暖。

十几秒的时间,仿佛很长。电梯终于停在了十六层。

许珂在诺基亚的柜台前挑了一款白­色­的手机,将SIM卡从用了三年的旧手机里掏出来,装在了新手机里。然后打开新手机试用了一下功能。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许珂一看手机号码,竟是沈慕。

他要­干­嘛?她侧目一看,身边的沈慕不知何时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他拿着手机,很自然很随意的说了一句,“第一次,是我的。”

他的话看似无意,却很容易让人想歪。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自然的低了头,很怕他看见她的不自在。

他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谐音或是歧意,笑着看了一眼她的手机。

笑容,一下子僵了。

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三个字。

鹤顶红。

他挂了手机,面­色­­阴­郁,不发一言。

许珂反应过来,有点尴尬的将手机收起来,走出商场。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车开的飞快。

虎西的胡同口。许珂正想让他停车,沈慕却知难而上,开着车一路飙进了胡同深处,许珂住的楼前。

许珂下了车,道了声:“谢谢。”回头的一瞬间,她怔住了。

楼道口站着一个人。

灯光不是很亮,淡淡昏昏的橘­色­光影,照着林歌高挑的身影,清秀的面庞显得温润如玉。

他未语先笑,“小珂,你回来了。”

许珂激动的走过去,“林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歌自然而然的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笑的很开心。

“导师突然有事去北京两天,我就趁机回来了,可以陪你一天。”

“你怎么不在家等我?”

“你的电话一直不通,我有点着急,就下来了。”

沈慕从车上下来,走到许珂身后停住,对林歌点点头,“你好。”

许珂听到沈慕的问好,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他这么个人,连忙回头道:“林歌,这是沈慕,我的,继兄。”

这两个字,说起来拗口,听起来也很别扭。

沈慕蹙眉看着许珂。她眼里已经全是林歌,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落在他身上一分半毫。他握着拳头挡着­唇­边低咳了一声,似乎嗓子哽了点什么,涩涩的很不舒服。

林歌微笑:“你好,谢谢你送许珂回来。”

他以前听许珂提过她母亲曾再婚过一次,所以听到继兄两个字倒不是很意外。

沈慕礼节­性­的点点头,目光落在许珂的脸上。

她的眼睛放着光,因为高兴,如描如画的眉眼越发的生动美丽,带着他以前从没见过的妩媚之­色­,那是岁月的礼物,褪去青涩之后更加的动人。

林歌看着沈慕的车,善解人意的说道:“这里没法掉头,小珂你怎么不在路口下车呢?”

他虽然话里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但语气里的宠溺却呼之欲出。

沈慕淡淡的一笑:“没关系,这两天我来了三次,路已经很熟。”

许珂无语,他没必要把次数说的这么清楚吧。幸好,林歌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反而很礼貌的邀请他:“沈先生若是有空,就上去坐一坐吧。”

沈慕笑了笑:“前天夜里上去过。今天还有事,改日吧。”

即便灯光不明,许珂也清清楚楚的看见林歌的脸­色­出现了惊讶。

许珂真想将沈慕踩在脚底下使劲用鞋底子蹭蹭。

林歌的微笑,变得有点不大自然。

沈慕似乎毫无感觉,对两人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

许珂不等他发动车子,便拉着林歌上了楼梯。

沈慕坐在车里,看着一层、一层的灯亮。然后,五楼的一个窗户亮起了橘红­色­的暖光,一个窈窕的身影伸展着腰肢,拉上了窗帘。隔着一幕夜­色­,那样远的距离,他似乎都能看到她披散了头发,­唇­边有甜蜜的笑靥。

他已经戒烟半年,但此刻,突然很想抽烟。

他下了车,在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靠在车窗上点着了一支。

四月的夜晚,空气中带着清新的凉意,烟火明明灭灭的在他指尖闪烁,往事一缕一缕的从那星星点点的亮光中破茧而出。

他眯起眼眸抬头看着五楼的窗台。

突然,他熄灭了烟,朝着楼梯口阔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得做扩胸运动啊,撒花就是扩胸运动 ^_^

7、一局 ...

林歌自从春节过后就一直很忙,除了自己的课题之外还身兼数职,房价的一路飙升,让他压力非常大。

他家境一般,父亲早逝,母亲供养他们兄妹,家底早已掏空。这一次抽空回来,一来是想见见许珂,二来也非常想看看林谣说的房子。买房子已是刻不容缓,再拖恐怕就更买不起了。

他正要和许珂商量房子的事,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两人都怔了一下,林歌起身去开门,见到沈慕站在门口,惊讶不已,他刚才不是走了么?

“你好,我找许珂。”

许珂听见沈慕的声音,惊诧的站起来。

他站在门外,室内的灯光从半开的门里投­射­了些许微光到他的身上,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从卧室到门口,短短的几步路,许珂的心竟悬了起来。

他向来我行我素,此刻突然去而复还,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她不敢保证。

六年前,他做的那件让人措手不及,痛彻心扉的事,实在太过刻骨铭心。时光消逝,她本以为已经淡忘,直到再见到他,她才知道,不过是深埋了而已,不可能忘记。他的几次出现,总会有意无意的提醒她,那些过往的伤痛。

她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发现他的神­色­很镇定,镇定的几乎沉静无波,但她却觉得他的沉静更加让人紧张。

她尽力镇定,问道:“什么事?”

他将一串钥匙递给她,“你不是想让林歌看看房子吗?张扬去了北京,临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我这里了。你们有空去看吧,这是钥匙。”他语速很快,眼神里隐忍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东西,如暗涌的急涛。

没想到他的来意是这个,她暗松了一口气,接过钥匙低声道:“谢谢你,看完了,我回头把钥匙给你。”

身后的林歌也连声说道:“谢谢”。

沈慕“嗯”了一声,转身下楼。

狭窄破旧的楼道,昏暗的灯光,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竟有一丝落寞之意。

许珂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再见。”

沈慕站在楼梯拐角,回头看了她一眼。

楼梯间的感应灯突然灭了,他的身影一下子融在黑暗里,像是一段过往突然被掐掉了一样。刹那间,许珂心里一酸。

这个人,爱过、恨过、刻意遗忘、逐渐原谅……纵然对他已无半分眷恋,但每次见到他,总会想到自己的青春,那些美好的年华,如诗的情怀,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已经铭刻在岁月里,无法抹去。

她飞快转身,关上门,似乎想将那些不想回忆,不想记得的东西关在门外。

回眸是林歌兴奋的眼神。他揽着她的肩头,高兴的说道:“小珂,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子。”

许珂点头,“好。”

两人走进卧室,林歌关上门就将她拥在怀里。

“买了房子我们就结婚。”

许珂心里默认,却故意撅起嘴,“这样,就算是求婚啊?”

她撒娇的样子甜美又可爱,林歌觉得心里的幸福快要漾出来。他紧紧地拥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珂,谣谣她有点不懂事。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很辛苦。”

许珂一怔,“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我一回来,她给我打小报告,说有人给你送内衣,还说你出去吃饭也不接电话等等。我听得很烦,所以到楼下等你。”

许珂心里一暖,“那你信我吗?”

林歌认真的看着她,“我当然信你!她这样做,其实是因为对我没信心。她总觉得你这样的女孩,漂亮又优秀,不是我能养得起的,也不是我能掌控的。她只是为我­操­心,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你别放在心上。”

许珂点点头,林谣怎么说都无所谓,有他信任她就够了。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他是个内向腼腆的人,行为从来不会很激烈很出格,包括情感,也是涓涓细流一般。许珂非常喜欢他的这份沉稳和安定,她觉得很轻松很自在,不像和沈慕在一起,虽然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却是那样的心累神伤。

她偎在林歌胸前,讲述了那夜遭遇小偷的事,也讲到了沈慕,顺便将他送内衣的事也一带而过。说出来之后,她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希望两人之间能够坦诚相待,她不喜欢隐瞒也不喜欢欺骗,因为她尝过被欺骗的滋味,那般痛彻心扉。

林歌听了之后,许久都没说话。

许珂以为他生气了,心里有点忐忑,是不是不该把这事告诉他,可是如果不说,那他心里岂不是一直有个疑惑?自己心里也会一直有个疙瘩。

林歌深深的看着许珂,语气很凝重,“小珂,我现在越来越内疚还让你住在这里,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跟我在一起,我一直觉得很委屈你。”

他的话让许珂意外而感动。她含笑看着林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已经是很好的生活。”

林歌放开许珂,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的积蓄,只有三万。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很忙,可能有时候赶不回来。房子的事,你做主就好了。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许珂接过银行卡,心里十分温暖。在这一刻,她觉得和林歌的心贴的特别近,有一种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味道。她愿意和他,共度这样平淡从容而真实安定的人生。

突然,林谣敲门走了进来。

她大咧咧的问道:“哥,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现在想睡觉了。是你们一起睡,还是我和嫂子一起睡?”

许珂和林歌的脸,瞬间都红了。她这样□­祼­的说话,就算林歌有什么想法,当着妹妹的面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实施了。

于是,林歌去了林谣的卧房。辗转反侧之际,他迫切的想要立刻结婚,立刻拥有许珂。林谣对他没有信心,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在武汉是那般的牵肠挂肚,恨不能立刻和她结婚才能安心。

翌日早晨,许珂做好早饭,林谣吃过就匆匆走了。许珂上班稍晚,比较从容。

“林歌,我先去上班,等11点半的时候,你来单位找我,中午这段时间我们刚好去看房子。”

林歌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

“小珂,今天不可以请假一天吗,我下午五点就要赶回去。”

许珂无奈的摇了摇头:“请了假就没有全勤奖了。而且,今天我在单位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她打算上午盯着600xxx的动向,如有异动就全仓进去。

林歌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好想快点结婚,等不及了。”

许珂略显羞涩,绯红的面­色­十分娇艳。林歌越发觉得心焦,却不得不忍。

到了单位,许珂打开电脑赶紧处理手头的工作。9点半开盘,她紧紧盯着600xxx,今天的成交量很大,量比指标也在两市排名靠前,买盘非常的踊跃,她心里十分兴奋。

到了中午11点的时候,已经涨到了5%,眼看有涨停的架势。许珂不再犹豫,全仓进去。涨幅很快到了6%,许珂放下心来。

11点半,收盘。许珂关了电脑,匆匆到了楼下。林歌已经等在交易大厅。

他笑着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忙吗?”

“还好。”

两人到附近的饭店匆匆吃个便饭,便打车朝绿岛而去。

绿岛的房子,林歌也是一见倾心。

“房子多少钱?”

“我还没问呢。”

“你问问吧,如果合适,你就做主买下。我们两人的钱应该交个首付没问题吧。”

许珂没吭,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也许首付还很勉强。她把希望放在600xxx的身上。

林歌兴奋的指着屋后,“小珂,这房子我觉得好像就是为你设计的,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个小院子,紫藤架下放秋千吗?”

许珂笑着推推林歌,“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我还要上班呢。”

林歌抱着她不肯放手。“我还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晚去一会儿吧。”

许珂无可奈何:“我也不想,可是一般周一都是最忙的时候,等会儿霍总要开例会。没办法。”

许珂回到单位,刚好是下午一点。她匆匆扫了一眼600xxx的走势,便拿着文件去了霍总的办公室。

霍鹏的会开的还算快,一个半小时。

散会之后,许珂正要走,霍鹏叫住了她。

“小许,沈慕那边,他怎么说?”

许珂怔了一下,想起他说的两句话。

一句是:如果你肯做我女友,我就对傅总说,我见­色­忘友了。

另一句是:你搬到绿岛,我把户挪到你们公司。

这两句话,都不怎么靠谱,而且,两条她都没做到。他到底会不会挪过来,她无法确认。

她只好道:“我还不确认,我再问一次吧。”

“小许,你是市场部最有潜力的,我一直对你很看重。据我所知,他至少有四千万的资金,如果拉过来,你今年的业绩很可观。”

许珂心里再次一动。

“小许,你和他这样的关系,我觉得你要是拉不过来,可真是说不过去啊。”

许珂涩涩的笑了一下,他和她的关系……

回到办公室,已经三点。许珂看了一眼电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静静的坐了许久,拿起了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我是许珂,我要见你。”

8、清醒 ...

“我在开会,等会儿再说。”沈慕草草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语气匆匆,仿佛对她避之不及。

许珂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给快递公司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快递公司来人。许珂将一串钥匙放在袋子里封好,写上了地址。

做完这些,许珂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她走到霍鹏的办公室,敲门。

“请进。”

“霍总,我今天想早走一个小时行吗?”

霍鹏忙得头也没抬,随口就道:“去吧。”

许珂说了声“谢谢”,替他关好门。

从单位出来,还不到四点。许珂在单位门口拦了一辆车。

五点林歌就要走了,她想赶回去送他。

车快到虎西的胡同口时,她给林歌打了个电话:“我叫了车在胡同口等你,你现在下楼吧。”

十分钟后,林歌背着包从胡同里走出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墨绿­色­的毛衣,衬得他年轻白皙的皮肤,清爽而­干­净。

胡同里的光线较暗,他步出胡同的那一瞬间,阳光一下子投­射­到他的身上,仿佛整个人都骤然明亮了一般。看着他清俊而阳光的面容,许珂觉得心里有一股涓涓细流般的暖意,淹没了心头的那股不畅。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即便被翻出来,鲜活的陈在眼前,仍旧是过去。

林歌上了车,一眼就看出许珂的面­色­有点不对,他关切的问道:“小珂,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许珂一怔,她以为自己克制掩饰的很好。

她赶紧笑了笑:“你要走了,我当然不高兴。”

林歌握着她的手,又是开心又是不舍。

刚刚送走林歌,许珂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鹤顶红”三个字,许久没接。电话一直顽固的响,就像是他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有点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许珂淡淡道:“不必了,我没什么事,今天找你就是想还房子钥匙。后来想你很忙,就叫了快递,把钥匙寄你家里了。”

电话里,沉默。

许珂又道:“请转告张扬,房子我不要了。多谢你替我费心。”

说完,许珂挂了电话。

片刻之后,电话打了过来。

“为什么不要?”

“太贵。”

“70万,你也觉得贵?”

“是。”

电话里,再次沉默。

许珂挂了电话。她没想到绿岛的房子,张扬只要70万,这个价钱便宜的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市场价应该在100万左右。然而,即便如此便宜,她也再不想和沈慕有一丝半缕的联系,即便是间接的,她也不想。

电话再次响起。许珂任由它响了很久,不再去接。后来,她索­性­关机。

她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回到家里,暮­色­已起。

她站在厨房的窗前,看着西天的晚霞,心思有些游离,一股酸涩悠然而起。她怎么会,曾经喜欢过那样一个人呢?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拿着勺子搅动砂锅里的粥。

她母亲总喜欢用砂锅文火慢慢的熬粥,说是这样的粥,火候到了才最香。她也觉得是,可惜太忙,总是来不及。

这世间很多事,都需要时间慢慢的氤氲,可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捷径引诱你。于是,到手的东西便失去了该有的味道。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许珂看了看表,六点,大概是林谣下班回来了。

她走到客厅,打开门。

门外站着沈慕。

许珂系着围裙,拿着勺子,看着他。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找到这里来。是想亲眼来看她的失意和难过吗?恐怕他要失望了,她对钱向来看得很轻,今天下午心里的那份难过,并非是因为股票的跌停所损失的那些钱,而是对过去的情感的一种感伤,甚至还有对人­性­的一点失望。因为,当年受伤害的是她,如今她早已放下,而他却还不肯放手,时隔六年仍旧找机会对她戏弄一把。

但奇怪的是,此刻,她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丁点的得意或是嘲讽之­色­,他的神­色­很坦荡,甚至是,带点关切和紧张。

他紧盯她的眼眸,沉声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许珂心平气和看着他,如实说道:“我觉得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他沉默着,目光深邃而犀利。

许珂最不习惯的就是他这样的注视,总有一种要被深不可测的激流吸卷进去的紧张。

“你还有事吗?我正在做饭。”她拿着勺子急着去搅粥,很想他快点走。

沈慕不答,目光径直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室内。一股清香从厨房飘了过来,他似乎对这个味道特别敏感,开口就问:“你熬粥了?”

许珂嗯了一声。

“那我在你这儿吃饭。”说着,他便上前一步。

许珂一愣,她若是不让路,他便要靠到自己身上,若是让路,便像是默认了留他吃饭。可惜,还不及她想出什么对策,他的胸膛已经碰到了她的鼻子,一股清淡好闻的男子气息立刻冲进了鼻端。

她心头一跳,仓惶后退了一步,沈慕已经长腿一迈,站到了门内。

许珂拿着勺子站他身边,有点束手无策。六年不见,这人越发的蛮不讲理了,硬闯。

她努力保持平静,语气还算客气:“我没做你的饭,你去蓉蓉那儿吃吧。”

蓉蓉好像说过,只要他想要的,都有。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你越来越小气了。”

然后,胳膊一抬,手指越过她的肩头将大门关上了。手收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碰了一下她的头发,他的目光停顿了片刻。

许珂拧着眉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感觉很无力。拉下脸请他出去?她实在做不出来那样没涵养的事。关键是,她觉得她未必能请得动他出去。他这人,事无巨细,只要是认定的,百转千回也一定要做到。

“我真的只做了两人份,一会儿林谣就要下班了。”

沈慕置之不理,径直走到厨房,自然得像是回了自己的家的男主人,然后还颐指气使,“快搅一搅,不然粥要糊底了。”

许珂一听,赶紧走到厨房门口,他却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许珂皱眉,“请你让一让。”

他仍旧不挪地方,只是侧着身子,给她腾出一条窄道。

许珂无奈,硬着头皮从他身前走过去,站在灶台前。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也不出声。

厨房很小,他离她很近。

许珂在砂锅里搅了搅,粥的香味已经很浓,熬的也很粘糊。可是,她熬粥的心情变得一塌糊涂,那本是一件很悠闲很消磨的事,现在搞得高度紧张,后背如芒在刺,全是他的目光。

文火慢慢煎熬的不是粥,是她。粥没糊,她快要糊了。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不认为,两人有过那样的关系,再经历六年的时光,还能做什么朋友之类的,那纯属天荒夜谈。

不动声­色­以静制动,是他的惯用伎俩。可惜,有爱的时候才有耐心等待,如今,她没有耐心等他慢慢揭牌。心头慢慢有个小火苗在跳,渐渐的火苗有壮大的趋势,她没有把握能否熄灭,在火苗窜起来之前,还是请他离开为妙。

许珂回头,发现他离她还不到两尺的距离。抬眼就是他衣服上的一枚扣子,闪着幽暗的光。她盯着那枚扣子,生硬的说道:“你还是去蓉蓉那儿喝粥吧,或是去林下粥屋。”

沈慕仿佛没听见,抱着胳膊纹丝不动,就那么放肆的看着她。

于是,心头间那股小火苗腾的一声,窜了上来。

许珂将勺子往砂锅里一扔,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嘛?”

沈慕反而笑了,“你终于生气了。”

许珂发泄完这一句之后,发现自己后继无力,接下来该说什么?

沈慕仿佛就在等她的一句怒问。他的面­色­舒缓下来,带着一抹温柔之­色­,轻声道:“今天上午本来要拉升的,突然国资委出了一条消息拖累了大盘,600xxx就顺势再洗一下盘。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害你?”

许珂抬眼看着他,正­色­道:“沈慕,你想错了。股票赔赚,就像是兵家胜负乃是常事。你没有强拉着我的手硬逼我去买,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向来认为,内因才是根本。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我现在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自身的原因。比如六年前,我能看清自己,看清你,我就不会伤到自己。如果我不是那样笨,就不会以为,你会喜欢我。”

沈慕的脸­色­沉了下来。

“现在,即便你故意告诉我一条假消息,我也仍旧不会恨你。恨一个人,需要很多情感,我对你,没那么多的情感了。”

许珂飞快的说完,转过身去。

她有点激动,转身的瞬间,胳膊将砂锅里的勺子蹭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身去捡勺子,突然,一双胳膊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9、暧昧 ...

他将她怀在胸前,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要来证明什么。

许珂又羞又急,使劲挣了一下,居然还没挣开,于是恼羞成怒的她就用手里的勺子去敲他的手背。

勺子刚从砂锅里掉出来,温度还很高,沈慕似乎怔了一下,手劲一松。

许珂赶紧推他,不料刚一扭身,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去。

沈慕身手敏捷的接住她,低声笑道:“地上有粥,怕你踩上,你到底还是踩上了。”

许珂低头一看,刚才勺子掉下来的时候,带出来一点粥溅到了地板上,被她一脚滑出了一道白印儿。就算这样,她还是有些生气,好心提醒,也没必要用两只胳膊紧搂着她,出声提示一下即可。

沈慕看了看手背,将一片红印送到她的眼皮下,叹了口气道:“真狠。”

许珂瞥了一眼,毫不内疚。

沈慕吹了吹手背,问:“有烫伤膏吗?”

许珂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女人也没你这么娇气,抹点牙膏吧。”

说着,她走进卫生间,拿起梳妆镜前的牙膏,一抬眼,从镜子里看见他正直直的看着她。

她有点不自在,将牙膏往他手里一塞。

他接过牙膏却没急着抹手,反而一抬胳膊,将洗脸池前一个纸杯里的牙刷,顺势扔到了垃圾桶。

许珂马上就被点燃了,怒道:“你­干­什么?”

“他不是走了吗,你打算留起来等他下回用?”

许珂觉得自己涵养再好,也挡不住他这样再三撩拨。他凭什么要将他的洁癖强加到她的身上?无论是上回的内衣,还是这次的牙刷,擅作主张,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她正要发飙,突然,大门被推开了。

许珂和沈慕同时回头,看见林谣惊讶的站在门口。

沈慕先走了出去,许珂尴尬的看着林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沈慕的到来。

“沈先生,你怎么来了?”还是林谣先出口说话,她看上去即意外又高兴,似乎没多想什么。

沈慕回头扫了一眼许珂,淡淡的说道:“我找许珂有点事,打电话她一直不接,只好过来一趟。”

“林谣,你陪沈慕聊天,我去做菜。”许珂趁机脱身走进厨房,将门关上。

她打开手机,给林歌发了个短信。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正在做。”

林歌隔了一会儿,回过来一条信息。

“刚离开,就很想你。”

许珂的­唇­角抿起一丝笑容,开始炒菜。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炒好的菜打开厨房的门,只见林谣正关切的问沈慕:“你的手怎么了?”

“许珂打的。”

许珂险些将手里的盘子掉到地上。

林谣一愣: “沈先生开玩笑的吧?”

“没有,不信你问许珂。”沈慕回过头来,对着许珂扬了扬下巴。

许珂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很想找个胶布将他的嘴封上。

林谣询问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许珂赶紧解释:“我不小心。”

沈慕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是故意的。”

许珂觉得自己心头的小火苗又开始飕飕的往上窜,他在挑战她的极限。

幸运的是,她的手机适时的响了,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将盘子放下,拿出手机,原来是莫小小。

“许珂,今天是我哥生日,你过来玩吧,顺便来看看我的新男友和我哥的新女友,你会大跌眼镜的!”

“怎么了?”

莫小小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一个劲儿的催她:“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来!”

若是平时,许珂一定婉拒,但今天,她实在不想面对沈慕,躲出去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荣邸的别墅,一排只有两栋。莫家和沈家在同一排,虽然都有独立的庭院,也算是邻居。许珂跟着母亲搬到沈家之后,很快就和莫小小成为好友,和莫新羽也比较熟悉。但自从搬出荣邸的别墅,她就再也没有去过莫小小的家,是怕遇见沈慕还是怕勾起回忆,她没有细究。

许珂挂了电话对林谣道:“莫小小请我吃饭,你和沈慕慢慢用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取下围裙,匆匆拿起门后的外套就往外走,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不料,沈慕立刻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许珂一惊,回头问道:“你不是要喝粥吗?”

沈慕眯了眯眼眸,“哦,喝粥只是借口。”

这样直白而隐含深意的话,顿时让许珂的心噗通一跳,然后是毫无章法的乱跳。

她简直不敢再接话,也不敢看林谣的眼神,急匆匆就往楼下走,生怕再多留一刻,沈慕又口不择言的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让林谣看出端倪。

林谣走到门口,客气的说道:“沈先生有空再来。”

沈慕淡淡的嗯了一声,紧跟着许珂下了楼。

许珂一口气下到一楼,回过身来,找沈慕算账。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说实话了?你是故意的吧?”

沈慕站在楼道里,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辩解的意思。

感应灯突然灭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只隐约看见他高挑的身影,带着一股暗夜的味道,让人琢磨不透。

他的沉默越发让许珂气恼,他好像比以前更喜欢作弄她了。

她气得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低沉温润的声音。

“现在,我觉得还是说实话好。若是撒了一个谎,以后就要撒无数的谎来圆这个谎,后来,渐渐分不清那个才是谎言,再后来……”他顿了顿,“把自己都骗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在黑暗中,像是一只穿越了似水流年的陈年旧曲,突然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个地方。

她不愿多想他话里的意思,匆匆走出楼道。

胡同里并没有他的车,她随口问道:“你今天没开车?”

“开了,停在路口。”

“怎么不开进来?“

沈慕叹了口气,“一个拉煤球的三轮车挡住了路。”

许珂想笑。

“你走那么快小心崴脚。”

许珂不理他,只想快点走出胡同,和他分道扬镳。

快到胡同口,许珂看见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路灯正好照在车上。黑­色­的车身上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在夜风中轻轻招展,十分醒目。

许珂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沈慕无奈的摇头,“警察太敬业了。”

许珂笑着转身,觉得今天晚上心里的郁闷全没了。从小,母亲就说她是个不记仇的人,她以前没什么感觉,后来发现,自己的确如此。

“我送你吧。”

“不了。”她赶紧谢绝,走的飞快,她不想让他知道今夜是去荣邸,和他家一院之隔。

突然,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发现鞋跟卡在了窨井盖的一个缝里。

沈慕阔步走了过来,“怎么了?崴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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