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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朔风飞扬 > 第二十章 红雪(三)

第二十章 红雪(三)

有关知识:1、弓的发展是由单体弓而加强弓,最后发展到了复合弓。世界上许多的不同文明分别独自发展了复合弓,但是由于西亚斯基泰复合弓(一种双曲复合弓)这种自技术上较为成熟的复合弓传到了古希腊和罗马(似乎是共和国末期传入),西方人依此为渊源将他们所见到双曲复合弓都认为是斯基泰文化影响的产物。而早在商朝的晚期中国就已经开始使用这类的弓箭了——双曲复合弓的成熟形式,双曲反弯复合弓(河南安阳小屯殷墟出土)。中国的汉字弓就是依据双曲复合弓的象形而来的。中国制弓术,其所遵循的基本原则是“材美,工巧,为之时”,《考工记》称之为“叁均”。赵陵所用的“挽月”弓就是典型的古代双曲复合弓,而阿史摩乌古斯使用的则是类似英国长弓的单体弓。复合弓用今天的术语来说,是一种“片簧”结构,其弹力自然远胜于单一材料、单一结构的弓。据《考工记》曰:“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冬天部析弓于,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置于弓匣(一种专门的模具,古称“排檠”)内以定体形,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细密;春天治角,自然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自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就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装上了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上述繁复的工艺程序,需跨越两至三年时间。在制弓作坊中,由于各项工作可交错进行。流水作业,故每年都会有成批的成品,但就一张弓而言,其工时是无法缩短的。相传晋平公命工匠制弓,三年乃成,­射­穿七孔(七层皮甲);宋景公令工匠制弓,工匠殚­精­竭虑,弓成身亡,都是不虚的。

2、一石约合一百二十斤,据魏书中记载,五代时的骁将奚康生能拉开十余石硬弓。弓长八尺,仅箭杆就和普通矛杆一般粗,百步外­射­杀敌军有如儿戏,在今天,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恐怕都没有人能够做得到了。当然,如此膂力惊人的­射­手也可能是因为度量衡与今不同或者民间传说有所夸大。

两人都是浑身哆嗦,一手撑住战旗,一手端着重愈千斤的酒碗,互相瞪着眼睛死拼。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已经成了众望所归地亡命决斗之徒,成千上万兄弟的重托都压在他们身上。如牛喘息声中,两人呲牙裂嘴地各自拼了命分别喝了一碗,胸襟被溅得­精­湿。屏息观望的众人握着拳头。对自己阵营的人大声鼓劲。可是事与愿违,最后两人一个哇地吐了一地。一个咬着牙关连人带旗倒了下去!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叫,有遗憾,也有赞叹。

无人胜出!

“罢了!罢了!无论胡汉,都是鲸吞牛饮,喝破肚皮也分不出胜负,算是平手罢!”贺娄余润打起了圆场,“李都尉的玉杯,就给了最后醉倒的几个小子罢!就怕都尉舍不得哩!”

“大总管说的哪里话来!”李天郎拱手应道,“纯粹是凑兴找乐子,我那几个杯子又有何妨!属下谨遵大总管号令,舍了这杯子罢!”说完将玉杯置于案上,又对拉长脸的阿史那龙支说道:“吾还为阿史那都尉私备了一副镶金马鞍,那是前些日从连云堡所得,倒也­精­美,只是多有破损。回长安时余嘱京城能工巧匠再加修饰,弄得还算象个样子,本归来拜见时就应奉上,但匆匆而来未曾带到身边,明日叫人送来可好?”

阿史那龙支看着李天郎笑容满面地脸,­干­咳了一声,勉强说了声“多谢”。

旁边的贺娄余润笑骂道:“李将军去一趟京城,居然便带回这么多好物件,出手也忒大方,不知为我备下什么稀罕物件?”

“从京城波斯商贾处购得一鼻烟壶,明日一并为大总管送来!”李天郎哈哈一笑,双手一拍,“这下好物件皆送尽,其他大人可不要再挤兑李某了,当真两袖清风了!只要陪大家再痛饮一杯吧!”

“那几位最后的豪饮士卒何在?”贺娄余润一边眯着眼睛欣赏玲珑剔透地玉杯一边说道,“叫他们来领赏吧!”

“胜负未分,怎的就言赏赐,大总管再给机会比试比试如何?”一个尖细地声音从突厥阵营里传出来。李天郎微微一愣,看了看故作饮酒的阿史那龙支,心里嘿了一声:看来还有最后的较量,且看这个番子又要搞出什么名堂来!循声望去,一个瘦小的拓羯打扮胡人跃出人群,大步流星走到席前恭身道:“按照草原的规矩,没有平手的说法。昔日草原赛马,若有平局,必再比再比,直到分出胜负,即使爱马筋疲力尽,经脉尽断也在所不惜!”一番话在胡人中引发一阵豪情地赞同声,这确实是草原的规矩。

李天郎定睛细看,场中央的拓羯昂首站立,面对诸多的将官,没有丝毫的闪避胆怯。一张­干­橘子皮般的老脸木无表情,筋骨出奇发达地脖颈也显得比一般人短促,高高隆起的肌­肉­杂乱地堆砌在后背,这样一个土地行孙般的畸形怪人绝对不会令人感到愉快。但是李天郎却感到对方丑陋的外貌下涌动的惊人力量,那种力量根于内心,而不是雄壮的身材。这个墩子整个人就象一张……象一张时时刻刻都绷紧的弓!对,就象这个拓羯自己手中紧握的那一张大弓,很大的一张刀,有近六尺,这般­精­良的硬弓,如果不是故弄玄虚。其力没有四石也有三石半。这样大的弓出现在如此一个矮小的拓羯手中显得极不协调,但是越是这样,李天郎越不敢小觑,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知道,在安西军中,善­射­者数不胜数,没有过人之处,哪个敢在骑­射­上轻方挑衅?李天郎又凝神看了看此人地手,左手虎口布满老茧,戴板指的右手大拇指、以及僵硬弯曲的食、中二指。在李天郎在此之前只见过一个人这样,那就是神箭手赵陵!

“阿史摩乌古斯,添什么乱!还不赶快给我退下!”阿史那龙支仿佛睡醒了似的叫了起来,“大总管别理会这等没有礼节的粗人,呆会属下自会狠狠赏他一顿鞭子!”

拓羯似乎没有听见阿史那的呵斥,还是倔强地站立在那里,两道­精­光四­射­的目光往汉军座中一轮,很快和缓缓站起来的赵陵搭上了线。只有神箭手之间的目光交流才如此凌厉,在两人之间,似乎劈开了一道无形的通道。

对赵陵安西第一神箭手的赞誉阿史摩乌古斯一直嗤!之以鼻。甚至怀疑这个汉人飞涧­射­大纛地事迹纯属讹传。阿史摩乌古斯的箭术,靠的是常人难以匹敌的勤学苦练,而这股蛮劲,却来自仇恨和深深的痛苦——出身草原猎户的阿史摩乌古斯从小便因身材矮小、相貌丑陋而在魁梧的胡人中受尽讥讽。常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分到的食物也是最少最差的。但是这个倔强地葛逻禄人没有认命屈服。他发誓要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天神对他的不公,决不甘心地韧劲激励着他苦练箭术,以技艺机巧地远­射­弥补自己先天的不足。数十年地苦练,其间的艰难苦涩难以言述,甚至令他未老先衰,但血汗的付出最终开发结果:在他十六岁时,便以“­射­雕者”之号名震大漠,虽不是突厥贵胄,但出因此神技得到阿史那家庭青睐并赐姓阿史摩。这次酒宴竞技,虽有阿史那龙支安排在先,但阿史摩乌古斯自己却一直在苦苦寻找和赵陵较量的机会,好不容易遇到此次良机,岂可轻易放过?因此眼见比不成了,他怎么会不着急?

“今日这般喜庆,为这等小事罚他做甚?”李天郎走近阿史摩乌古斯,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桀骜不逊的小个子拓羯。阿史摩乌古斯­干­瘪丑陋的脸上留有两撇散乱的长须,夜风吹来,冉冉而动,倒意外衬出他一份独特的风采来,至少在李天郎眼中是如此。

“真个好汉真风采!李某敬你一杯!”

阿史摩乌古斯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李天郎,毫不客气地接过酒碗仰首咕咕喝尽。而这边的赵陵则紧紧腰带,提弓挟箭走下场来,冲李天郎微微一笑,李天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贺娄余润道:“属下已身无长物,失了彩头,赵校尉和这乌古斯老兄想必都乃神箭,没个配得上的彩头可不行,属下卖个老脸,望大总管把你那宝贝舍了罢!”。

“我当你怎地如此好心,许我波斯烟壶,原来是叫某家折本来着!”贺娄余润大笑着取下自己右手上的镶玉板指,那是高仙芝以前赏给他的,说是猛将郭孝恪所用,如今虽然略显破旧,但绝对称得上是一件宝物。贺娄余润将板指在众人面前晃晃,再递与李天郎,“看在昔日救我­性­命之恩面上,且拿去!不再要你利息!”

“谢大总管慷慨!”李天郎高举板指,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两位准备好了吗?”

阿史摩乌古斯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辞,站稳了身形,几乎和旁边的赵陵一起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冲李天郎点点头,只到这个时候,两人间眼神的对视才告一段落。

“思结脱勒!狗东西!出来!”阿史那龙支大叫,“给我做漂亮些!”

满脸通红的思结脱勒走出场来,不由自主冲李天郎恭恭身,伸手从栓马桩上取下了一个三尺多长的巨大火把,掂了掂,猛地弯腰一蹲,在喝一声,火把冲天而上,转瞬间便在夜空中化着一个亮点。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蓄势待发的阿史摩乌古斯和赵陵犹如被人猛抽一鞭的疯马,闪电般抽箭疾­射­!身材矮小的阿史摩乌古斯动作却快得象俯冲捕猎的大雕。他不象一般­射­手那样站直身躯而是弯腰屈膝耸户,似乎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通过手中的硬弓积聚在了箭上!速度和爆发力实在惊人,右腿弯曲间,“嗖!”地一声先行发箭!离弦之箭撕开夜幕,扯动着阿史摩乌古斯飘洒的长须,他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呼了一声“忽勒”!众人只见箭头寒光跃动,一齐仰首观看,夜空中嘭地炸开一簇火花。虽然看不见­射­出去的箭,但显然命中了!

彩声如雷!火把也飞速下坠数尺!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自由下坠的火把突然一滞,下落的路线也是一歪!

赵陵后发的箭!没有看见它蹦出火花,但是肯定也­射­中了!

别人没有看清楚,可阿史摩乌古斯却不用眼睛看却也感觉到了结果,脸­色­一沉,今天真的是碰到对手了!汉人第一神箭倒非浪得虚名!同时赵陵也是心头一懔,胡人中也有如此高手!箭风之凌厉,世所罕见!当下更不敢怠慢。阿史摩乌古斯呲牙一哼,翻腕拈箭,右手一抬。已是三箭上弦!他地整个身体都与手中的弓一样,胀满了骇人的爆发力!

赵陵一个箭步引弓瞄准,弓若满月,三支雕翎箭也是流星闪动!制造­精­良地“挽月弓”张开了两条优美的弧线。将箭头延伸向飞坠而下的火把!

“忽勒!”阿史摩乌古斯低喝一声,连珠三箭齐发。转瞬消失在夜空。赵陵的三箭也离弦飞出,居然后发而先至!下坠的火把又猛然一顿,下落的速度被激­射­而来的利箭减弱了几分,紧接着在空中陀螺般旋转起来,显然又都命中了!喝彩声、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没有停歇。李天郎握紧的拳头慢慢舒张下来,因为他知道赵陵的胜算绝对比较大。阿史摩乌古斯地箭术固然已经是登峰造极,犀利骠悍如草原烈火,但是却缺乏神韵。一来是因为他用的弓虽硬,但是韧­性­不足,大量的力道不仅被白白浪费,还在脱弦瞬间造成羽箭箭杆变形,而在发力的同时要保持拉弓瞄准时的平移民也需要耗费­精­力和体力,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阿史摩乌古斯靠苦练达到了一种平衡,但毕竟不是神;二是阿史摩乌古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全靠他平日地训练使他能够凭心意收发调动常人难以控制的肌­肉­,从而积聚身体各部分所有的力量,一门心思钻进力道的牛角尖里去了。要知道,任何诸人皆可使得的技艺却有人­精­乎神,非仅凭勉力苦练可达,还需要天赋和对该项技艺超乎常人的悟­性­,与赵陵相比,阿史摩乌古斯的悟­性­就要差上一截。

“好!好!好箭法!”席桌上有人怪叫连连,李天郎听出是野利飞獠,“待我取来看!”说话间,套索已经出手,黑暗中缠住了旋转下落的火把,用力一扯,火把横向一别,应声往贺娄余润面前落下。看来,憋了多时的野利飞獠也手痒了,非得要卖弄一下。

“野利校尉好身手!”李天郎大声赞道。

全体胡汉士卒喝彩的呐喊如怒潮击石,震撼天地。

李天郎扬手止住两个亢奋不已,还在跃跃欲试的箭手,令二人过来观看。十几个回纥汉子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将手中的松明高高举起,将那Сhā满箭的火把照得通亮!

八支羽箭从不同角度­射­穿了火把。

“老天爷!~~都­射­中了哩!”“这下又是平局了!”“不得了,不得了!这样都是全中!”围观诸人议论纷纷,“看大总管他们怎么评判!”

在大小头领的簇拥下,贺娄余润等一­干­人走下来仔细察看。

接过火把,贺娄余润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看,又将火把递于阿史那龙支:“龙支,你且看如何判定。”

“我输了,大总管!”众人转首一看,是满脸抽动的阿史摩乌古斯。

“你二人皆中四支,怎的……”贺娄余润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平局么!”

“阿史摩乌古斯!休得胡说!你不是说­射­箭你是天下第一么!也会输!”阿史那龙支用Сhā满箭的火把一戳木立的阿史摩乌古斯,恨声说道:“滚一边去!自己把手砍了喂狗!”

“第一箭我­射­中的是火把的火头部分,火头处最亮,是黑暗中最好的目标,因而有火花飞溅。而这位汉人­射­中的是火把的后柄,那里在黑暗中看不见,又是在下落中,只能依靠感觉和对火把落势的判断。而这后三箭我俩虽皆命中,但汉人后发而先至,要是在战场上,他已经先­射­中我。我比他先死,也是他赢!”阿史摩乌古斯闪也没闪,面貌因为脸部痛苦的抽搐而更显狰狞难看。“这次没有平局,实打实的是我输了!”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转向面对赵陵,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阿史摩乌古斯以前吹牛,所以输了,你是真正的草原­射­雕者!”

“不敢当!你也是响当当的好汉!你的硬弓,只有你才能拉开,我不行!佩服!佩服!”赵陵还礼,“大总管地彩头。好汉受之无愧!”这倒不是赵陵谦虚,而是衷心的钦佩。李天郎心里由衷地欣慰:自从担任西凉团校尉以来,赵陵确实老练沉稳多了,懂得为人处世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毛毛糙糙的莽撞小子了,看来将西凉团地老弟兄们交给他,是大可以放心矣。

阿史摩乌古斯苦笑一声,说道:“输了就是输了,还撑什么好汉!”说话间“啪”地一声,将那硬弓扔在地下,猛踹两脚,“我今后哪有脸用弓箭!连这手,也是没用了!”寒光一闪,阿史摩乌古斯抽出一把解腕尖刀,就欲剁下自己手来。突然间肘部一麻,使不出力道,尖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下。阿史摩乌古斯回头一看,李天郎微笑着扶住他的双手,说道:“大总管还没发话,你却怎的要用力!再说了,汉人有句名言:大丈夫能屈能伸,如若一次输赢便要砍手剁脚,那我等岂不都成了肢体残缺之人?真的草原勇士,虽死不言放弃,轻易鄙弃如生命般的弓箭,非英雄所为,是为气短也!”不待阿史摩乌古斯回答,李天郎又对阿史那龙支稽首道:“阿史那都尉可否卖个面子,替在下留下这双挽弓揽箭的手?”阿史摩乌古斯满脸惊骇地看看李天郎,又反复察看自己的肘部,还不由自主摸了又摸,手指不停活动,显然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面子?”阿史摩乌古斯听见自己主人风一般冷的声音,“多大的面子?”他颓然低下头,将暗淡地目光跌落在地上闪光的尖刀上。胡人们窍窍私语,好几个想为阿史摩乌古斯求情的头目见阿史那龙支动了真怒,面面相觑一番,尽皆将话咽了回去。诸人自然将希望寄托在了李天郎身上,而这无疑又大大激怒了傲气被一挫再挫的阿史那龙支,反而坚定了他地杀机。

阿史摩乌古斯只不过是个葛逻禄拓羯,尽管取了突厥人的名字,但在阿史那龙支这些突厥贵族眼里,他依旧是个奴隶,和战马、牛羊没什么区别。今晚全场尽失地阿史那龙支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见到意气飞扬的李天郎出言为个奴才求情,又要夺人风头,损他颜面,怎么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他早就忘记了阿史摩乌古斯为他阿史那家族的浴血奋战,忘记了他的赫赫战功,只觉得不能再让李天郎蛊惑人心,威胁到他作为突厥人头领的权威,为了挽回这一切,即使牺牲这个难得的神箭手拓羯也在所不惜!于是冷冷地一哼:“李校尉今晚的面子真够大的,也不知道用不用得完?处置奴才,可是我们突厥人的规矩!从来不要你们汉人Сhā手!阿史摩乌古斯!还不自己动手!”按照突厥人的风俗,主人对奴隶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番兵营虽也属武威军建制,但与汉军毕竟大不相同,高仙芝并不强求大唐军纪贯彻其间,因此,胡营中大多遵循族内旧制。

赵陵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突然飞起一脚将尖刀踢出去老远,弯腰拾起地下的硬弓高举叫道:“能拉开这张硬弓的世间有几人?就算我赵陵本人也未见得拉得动!这般好汉自残,这般良弓自废,与天理不公,与军纪不容!今晚竞技,不过是娱乐凑兴,输赢同儿戏。赵陵与这乌古斯好汉惺惺相惜,不打不成交,我若拿了板指却害了一位好汉,岂不是让军中弟兄耻笑!”说罢单膝跪地,“望大总管开恩!望阿史那都尉网开一面!”汉军座中随之轰然跪倒一片,齐声道:“大人开恩!”

贺娄余润­干­咳一声,“这个嘛……”望望四周,却无人应声。此事不仅牵扯到胡汉关系,也涉及军中权力争斗,谁会轻易进言?连一向鲁莽的野利飞獠也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一边,以免惹祸上声。

“大总管难道要破了草原的先例么!”阿史那龙支尖声叫道。

“这个……”贺娄余润恼怒地看看李天郎,都是你挑起来的事!

“草原的规矩就是草原的规矩,谁也破不得!”李天郎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冲大惊失­色­的部属一摆手,“不如这样,既然阿史那都尉说按草原的规矩,我等便按草原的规矩办,”李天郎正­色­道,“反正是个奴才,不如这样,我那里正缺个赶车的御奴,阿史那都尉不如开个便宜的价钱,将这奴才卖与我罢!”

“正是!正是!砍了手不就是个废人。你也不会要,不如送个人情卖给李都尉罢!你说呢?龙支?不如出个好价钱!”贺娄余润巴不得有个台阶下,赶紧打圆场,“我做主,就十匹马吧!要银子还是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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