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珂童起的很早,他知道昨晚那个人嘴里的事情绝不会是说说而已。果然,不到七点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全都是黑衣墨镜,和黑社会似的。珂童警惕地看着他们把自己推出房间,搬上车,然后载着他呼啸而去。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押赴刑场,那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真的是心理变态吧?不过看她昨晚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个心理不健康的家伙。
三层半的野外豪华别墅,依山而建,入目尽是或浓或淡的绿,巨大的环形人工湖坐落在别墅之前,仿佛毫不遮掩的向来人炫耀着主人的奢侈。
珂童被黑衣人带进别墅。转眼,大门紧闭,两个人消失地无声无息,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珂童。原先藏在心里的惴惴不安在进入这栋别墅后变为了真实的恐惧与无助,他是个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面对外界的冲击只能无声接受。
转动轮椅,珂童细细打量着一楼的每个角落。一楼共有四室一厅。珂童发现最大的一间卧室有些独特。整个房间的地板都被厚厚的地毯覆盖着,轮椅走在上面明显慢了很多。珂童好奇的探手试了试,|乳白色的绒毛仿佛带着微微暖意,难道是羊绒的?真是个奢侈的女人啊!珂童不禁抱怨起来,这张地毯都够他过下半辈子了。正中的床是奇怪的圆形设计,床的正上方有垂下的吊环,房间四处都有借力的金属把手,就连厕所也不例外。厕所的马桶比一般马桶要低很多,而且周围也有和外面一样的金属把手,浴盆宽大低平,左侧靠墙的部位是一把精致的椅子,椅背上有四指宽的黑色束带,头顶是银色的淋浴莲蓬头。珂童疑惑,这些东西明明都是残疾人专用,难到这是为他准备的房间?
“满意吗?”冰冷的声音自背后传出,阴森森的,像一阵寒风吹过。
“这是为我准备的?”珂童轻声问。
她的目光轻轻掠过珂童空荡荡的裤管,大腿的二分之一被截去,只留下可怜的半截腿。
“嗯。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我会吩咐吴妈照顾你。床头上有三个按钮,绿色的那个连着吴妈的房间,你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叫吴妈来帮你。黄|色的那个连着二楼,效果是同样的,还有……红色的那个……是连着我的房间……不过我警告你,一般情况下不要麻烦我,因为麻烦我,你也会很麻烦!”她慢慢走近,贴着他的耳朵将最后几个字说完,那声音就像魔咒一般震得他心寒。
在她就要离开的时候,珂童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往后就要生活在一起了,总该有个称呼才好。她会让他怎么叫她?该不会是“主人”之类的东西吧。
“我叫邹悦繁,该怎么称呼随你。”她似乎不太喜欢同他说话,表情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厌恶。
珂童不明白,既然她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弄回家来,难不成是花钱买罪受?有钱人的生活方式真是匪夷所思。
“邹小姐。”珂童觉得这样的称呼还是比较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和同邹悦繁的关系的。
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房间,对着邹悦繁说:“小姐,原来你回来了。”吴妈看了看房间里的表,刚刚八点,然后说:“小姐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准备。”
“嗯。”邹悦繁简单地应了吴妈一下,看起来似乎总是那么淡漠疏离。
吴妈稍稍探身,望了望被邹悦繁无意中挡在身后的珂童,笑着说:“童少爷也一起吃吧。”
呵,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的这么彻底。
大清早就来折腾他,早饭当然没的吃,“好啊。”珂童痛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一顿饭吃的无比别扭。珂童轻轻地叹了口气,难道以后就要这么别扭的生活下去了吗?她到底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吃完早饭,珂童退身回房。下身残肢处的疼痛忽而袭遍全身,身体也不可遏止的轻轻抽动。又来了!珂童在心底暗暗地骂了一句。
他勉强滑动轮椅,将自己撑到床上,多亏这张圆形的床比一般床容易借力,否则他此刻肯定瘫在地板上。他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伸手去按摩残肢,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但抽搐并没有如愿减缓,反而比以往更加猛烈,两条残肢突突的跳动进而带动上身也无可避免的抽搐。
邹悦繁站在门口看着珂童抽动的如同筛糠,冷冷的面部表情仿佛雕塑一般。
珂童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便翻江倒海地吐了出来。由于没法侧身,粘稠的呕吐物就沿着他的脖子一路陈铺在洁白的床单上。
过了好一阵子,抽搐的症状才稍稍减缓。此时的珂童已是大汗淋漓,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前垂下的发丝被汗水濡湿,黏黏的贴在脸上,刚刚钻心的疼痛和难以忍受的恶心已经把他折磨的狼狈不堪。
珂童看见悦繁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目光毫不避讳的扫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