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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往事如梦

真正丑剑客杨静,蓄势攻向丑剑客之际,一个声音说道:“你以为真正穿天一剑,藏在十八层地底下,原来是学这鼠辈行为……”

喝声甫落,从树林之内,徐度出一个人来。

放眼望去,发话之人,竟然是五指酒丐!

风云片骤,一场撼人心魄的好戏,即展眼前。

五指酒丐一出现,使这场面倏显紧张,也使这位心地险诈的穿天一剑,倏感紧张,似是,死亡的气氛,已经笼罩着他的全身。

于是,他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五指酒丐缓缓踱到丑剑客杨静的身侧,望也不望穿天一剑说道:“阁下是跟穿天一剑有一段大恨,可是没有比老叫化的血仇来得更深,就让我先跟他算一下如何?” 丑剑客杨静念头一转,说道:“也好,反正他总逃不出我们手里。”

话落,飘身立在追风侠身侧,看了许文龙一眼,说道:“我们师兄弟虽同拜一师,可是四、五十年未谋一面,想不到在此与师弟碰面,我心甚慰。”

说完,微一叹气!

丑剑客许文龙感慨说道:“师兄自别师门之后,已名扬江湖,可是小弟真到恩师坐化之后,才离开游魂山,曾一再查访师兄侠踪,奈一无所获……”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

杨静微微一笑,望了一下追风侠,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名满武林天下的追风大侠?今日一见果觉风度摄人,果是名不虚传……”

追风侠含笑说道:“好说好说,杨兄弟客气了,陈某人如何敢当‘大侠’两字?”

丑剑客杨静正待答话,冷笑之声传来,放眼望去,五指酒丐一晃身,身影暴进,立在穿天一剑面前,说道:“黄伦!想不到我们拜把兄弟,今日会再碰头,实出人意料,我找了你十几天,以为你真死了。”

穿天一剑黄伦心里虽然惊骇,表面依然毫无所动。嘴角微微一哂,­阴­冷冷说道:“不错,董叫化,这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五指酒丐放声大笑,这笑声带着一种慑人气魄,闻之胆战心惊,笑声嘎然而止,脸上倏现杀机,说道:“这不是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而且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黄伦,你知罪吗?”

穿天一剑­阴­恻恻一笑,说道:“董叫化,什么叫知罪不知罪?”

五指酒丐眼光抖露杀机,说道:“黄伦,你以为你所作所为,能瞒武林耳目吗?老大‘铁面神龙’之死,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五指酒丐说到这里,咬了一下钢牙,又道:“你为着私恋嫂子玄天龙女,不惜不择手段,弄下圈套,叫老大‘铁面神龙’上,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话至于此,只见五指酒丐全身微在抖动,由此可见五指酒丐,此刻心情,是如何激动与愤怒?

当下又咬了一下牙,说道:“黄伦,老大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敢做出违逆伦常的事来,你对得起‘铁面神龙’在九泉之下吗?你是人吗?……”

“住口”穿天一剑冷冷说道:“董叫化,你乱嚷什么?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你管得了?”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以往情义一刀两断,现在已是陌路人,黄伦,出手吧!

五指酒丐说到这里,倏然感到心里一酸,以下之话,也说不出口。

可不是,几十年胜逾骨­肉­之情,今天会落得反目成仇,怎不令他心里黯然?

当下咬了咬牙,说道:“黄伦,我要替老大报这个仇,使他在九泉之下,心安理得,瞑目九泉,穿天一剑出手啊!”

他的眼光,露出复杂的感情,这感情包括了痛苦,愤怒,杀机……

穿天一剑果不愧是一个铁血汉子,虽然他自以自己功力,不足与五指酒丐颌顽,但依然毫无所惧,右脑一按剑柄,道:“不错,我们之间,无法在口上谈清,非要在功力上做个了断不可,董叫化,亮家伙吧!”。

五指酒丐纵声气极一笑,说道:“黄伦,跟别人动手,也许用得着家伙,可是对你,老叫化还用不着,并且,老叫化一只打狗­棒­,很早就弃之不用,现在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对付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仍是让你三招不还手。”

被五指酒丐这一激,穿天一剑那能忍受得住,一声鬼啸发须皆张,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怒道:“好极!好极!董叫化,你就接我三剑试试!”

试字方自脱口,长剑卷起一道芒,猛刺一剑!

穿天一剑递出,以迅雷灌耳之势,左掌同时劈出一掌。

一剑一掌,挟怒猝然出手,其势如电,寒飙剑影,直向五指酒丐罩身卷来。

出手之快,掌力之猛,确实吓人,追风快等,也不由喝了一声好。

蓦闻五指酒丐冷冷说道:“黄伦,十几年之别,想不到你功力进展得如此神速!”

速字自出口,竟发自穿天下一剑背后,这一剑一掌同时逃出!

得了!穿天一剑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这身手,简直快得令人难于置信!

没有一个人看清五指酒丐用什么身法闪过穿天一剑的这一掌一剑,就连追风侠与天仙魔女也没有看清。

这奇异一闪身之法,委实太过神奇,追风侠等一­干­人,也看得两眼发楞,心里暗道:“这是什么闪身之法?”

穿天一剑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连打冷颤!

手中长剑,几乎脱手掉地!

这超越武学常规的身法,使这位机智百出,心地­阴­险的穿天一剑,吓得任在当场,张口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五指酒丐冷冷一笑,说道:“黄伦,一掌一剑,一掌特别优待,不算数,还有两剑快出手吧!”

穿天一剑又惊又气,一望天­色­,忖道:“碧眼神行客此刻何以未倒?……”心念中,长剑一抖,说道:“董叫化,你别欺人大甚,再接我两剑。”

话犹未落,一道青芒,挟着一声清吟,出手一招“横断江河”,出手猛击过去——

“横断江河”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卷风击浪。”

这两招均是红发一尊武功书铭所载之奇诡武学,一招之内,各含数招不同变化,确实是奥妙剑法。

五指酒丐哂然一笑,边问边道:“不错,这两剑威力确实非同小可,只是用的人功力不行……”

这两剑击出,化作无数剑花,各朵剑花之中,均藏无穷变化,招式奇妙无比,但——

五指酒丐却从容不迫地从朵朵剑花之中,闪身避过!

连让三剑,只在眨眼之间的事,闪法之妙,身影之快,确实令人难以置信,没有看清,五指酒丐用什么身法闪过穿天一剑这一招绝学!

穿天一剑三剑递空,骇得退后数步,机伶伶地又打了一个冷颤,望着这个身负绝世武学的五指酒丐,两眼发呆。

三剑已过,五指酒丐脸上倏现杀机,喝道:“黄伦,三剑已过,我们以往情义已断,现在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脱口,右掌一拂,拂出一道撼岳狂飘,猛向穿天一剑卷去。

这一拂之势,已挟五指酒丐七成功力,力道之猛,骇人听闻。

穿天一剑见五指酒丐挟怒猝然发掌,其势吓人,当下心里大骇,纵身暴退三丈,避过五指酒丐凌厉一击。

只见五指酒丐掌力卷起一片尘砂,在穿天一剑背后两颗大桃树,叭叭两声,应声而拆!

这威力使在场之人,大为骇楞!

他这一掌击出,在场之人,也同时有这么一个念头:“他的武功,恐怕是天下第一了,没有人足可与他对抗!”

一掌击空,五指酒丐冷冷说道:“黄伦,为什么不接我一掌试试?”

一语甫落,一晃身,又到黄伦面前,出手呼的一掌,又告击出!

这当儿,蓦闻一声佛号声响起,一个声音说道:“老叫化何必妄开杀戒?”

声音来得突然,五指酒丐霍然一惊,一收发出掌势,身势暴退二丈,放眼望去,风声过后,穿天一剑与五指酒丐中间,已经立了两个人。

这两人是一僧一道,除服装差别之外,同样的是:面如满月,白发苍苍发长及腹,两眼寒光暴­射­!

五指酒丐微微一哂,脸­色­陡然罩起一片杀机,冷冷说道:“嘿嘿,想不到穿天一剑倒邀了九大门派两上高手做帮手。”

说到这里,缓缓向这一道一僧欺进,他全身功力,已经运聚双掌,准备猝然出手,先毁了这两个人!

五指酒丐最为痛恨的是:九大门派之人,这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派的谷觉长老,以及武当派元通道长。

这两个人在少林派及武当派里,身份还高于掌门,他们两个已经隐居深山,不管江湖是非。

可是数日之前,九大门派掌门同时失踪,使这两潜居深山,若修道行的世外高人,不得不重现江湖,一访究竟。

江湖上重现五指酒丐,使这个世外高人,为之震撼,他们也一再断定,此事定是五指酒丐所为可能最大。

这一僧一道要以年龄计算,怕不在一百三十四岁以上了。

同时,这两个人也身负派中全部绝学,潜居深山苦练,参悟不少失传武功绝学,他们倏然在此现身,自然为五指酒丐而来。

少林派谷觉长老被五指酒丐一说,慧眼一睁,发现五指酒丐脸罩杀机,目露凶光,功聚双掌,心里为之一骇!

当下含笑合掌一礼,低宣佛号,说道:“董施主言之差矣!我们并未受黄施主之邀……” 五指酒丐喝道:“放屁,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的事,难道还要你秃和尚来管?快滚,否则惹火我了,一掌先毁了你们。”

五指酒丐这话说得声­色­俱厉,也轻蔑已极,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在场之追风使,也暗自心愣!

这当儿,穿天一剑顺水推舟,飘身退开,他心里想这让一僧一道先挡人一阵,也未曾不是一件对自己有益之事。

场内一场生死之战,在谷觉长老与无通道长现身之后,起了变化,最低限度,穿天一剑可以先退在一侧,静观变化。

但是,这场面依然保持杀机,恐怖的气氛!

五指酒丐已经对谷觉长老以及元通道长埋下了杀机!

五指酒丐这轻蔑之语一出,如换常,势必动怒,可是谷觉长老乃一有道高僧,当下微微一笑,合掌说道:“董施主火气何以如此之盛?贫僧今夜来此,实有事相询。”

五指酒丐怒喝道:“有什么事快说。”

五指酒丐已经动怒,说话再不留余地,根本没有把这一增一道放在心上!而且还隐下了杀机。

显然,“铁面神龙”还不是死在九大门派掌门手里。

五指酒丐这些棱辱之话一出,在场之人,心里同时忖道:“这一僧一道会不会跟五指酒丐交手?”

穿天一剑回头望了追风侠,微微一咽!

谷觉长老依然含笑,道:“董施主,老纳以少林派弟子身份,烦问董施主一声,九大门派之掌门失踪,是否董施主所为?”

谷觉长老此语一出,五指酒丐微微一哂,冷冷说道:“少林派名满江湖,派中高手如云,掌门人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会被人轻易劫走?不可能吧?”

这话说得轻蔑到了极点,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谷觉长老脸上一红,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显然,以少林饮誉江湖数百年,如今会被人劫走掌门,这事情确实使九大门派脸上无光,声誉扫地!

谷觉长老停了片刻,又道:“那么劫走九位掌门之人,果是查施主所为了?”

五指酒丐脸­色­一沉,怒道:“秃和尚,九大门派掌门失踪,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不错,谷觉长老既未见五指酒丐劫走九大门派掌门,他们只是凭空推测,可能是五指酒丐所为!

其实,到底是否五指酒丐劫去九位掌门,既未目睹,自然不能肯定妄下断言。

谷觉长老闻言,又怔在当场。

武当派通能道长开腔说道:“我们虽未目睹九大门派掌门被你劫走,但普天下除了你一人有此武功之外,当今武林,已无人……”

“放屁!”五指酒丐声­色­俱厉,脸露杀机,喝道:“你们凭这一点,就能加罪于人吗?”

停了一停,又厉声道:“如再不滚,可别怨我心狠!”

话落,眼光抖露杀机,一眨不眨地盯在这一僧一道脸上!

场面情势,又陷地紧张状态,如果谷觉长老及元能通道长不离开这里,五指酒丐自然会向他们两人先下手。

但谷党长老与元通道长会走吗?

在场之人同时有这个想法。

蓦地一声洪笑之声,破空传来,声若龙吟,声发丹田,以内家真力传出,引得树叶籁簌而落。

在场之人心里一骇,抬眼瞧去,笑声出于谷觉长老之口,只见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脸­色­倏变!

谷觉长老一欺步,喝道:“董施主未免欺人太甚,贫僧不自量力,倒愿先领教你几招绝学。”

大出在场之人意料,谷觉长老终于叫阵了。

谷觉长老纵然是一个泥人,被五指酒丐这一番奚落,也要被追出三分土气来。

五指酒丐见谷觉长老当面叫阵,气极一笑,道:“好极好极,秃和尚我就打发你先上西天。”

情势剑拔弩张,两个人各泛杀机。

五指酒丐眼光抖露杀机,缓缓向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欺去。

场面充满了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这当儿,一声暴喝,一条人影,猛扑穿天一剑,出手呼的一掌击去。

事发突然,穿天一剑估不到有人突然偷袭,暴退三丈刚避过一掌。

放眼望去出掌之人,正是丑剑客杨静。

杨静一掌走空,又一欺身,冷冷说道:“穿天一剑,我们的账不能不算,再接我一掌试试。”

话语才落,有脱一扬,又劈出一道掌力。

杨静一掌击出,倏觉眼前人影一闪,一股刚猛无比的潜力,迎面拉来,轰然一声,杨静竟被弹震得后退五个大步。

杨静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凭自己发出的掌力,竟被人反弹之力震回,这怎不令他吃惊?

定神瞧去,只见五指酒丐已经立在自己面前,说道:“杨兄弟,这件事应由我他算,你还是站在一旁吧。”

杨静微微一笑,狠狠瞪了穿天一剑一眼,说道:“穿天一剑,冲着五指酒丐的面子让你多话片刻,反正今天上你是逃不过的。”

说完,又退回追风侠等身侧。

穿天一剑­阴­侧恻一笑,说道:“那不妨试试。”

穿天一剑话声未落,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双双一展身,双袖一拂,拂出两道寒飙卷向五指酒丐。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两人一发动攻势,在场之人为之一惊,这场武林罕见血战,终于开场了。

五指酒丐一见两人同时发动攻势,冷冷喝道:“好呀!我倒看看两位身负少林及武当两派什么不传绝学。”

喝话声中,双掌齐发,反击两掌。

四道掌力,卷起一片狂飙,轰然之声不绝于耳,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倏觉心头一震,同时后退。

出手只是在电闪一瞬,但彼此已经心里有数,五指酒丐的功力,确实令人咋舌!

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发现不对暴退之际,五指酒丐也一纵身飞扑而上,出手一掌“力撼山岳”,迅速击出,口里喝道:“两位也接我一掌试试。”

海啸般的掌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台至。

电闪一瞬出手奇快,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刚一避退,五指酒丐不但身影纵到,掌力也同时卷到。

谷觉长老一声虎吼,身影飘然而起,双掌齐发,出手一招“龙云虎风”,拍出两道掌力,反身击出。

名家出手,快逾电光石火,谷觉长老“龙云虎风”击出,元通道长也猛出一掌,击向五指酒丐前胸。

这一道一僧同时发掌,其势委实吓人,掌力有如海啸山崩,万马奔腾,内家至高掌力滚滚迫出。

这情势紧张万分,也充满杀机气氛。

五指酒丐一声虎吼,身影曼妙一转,同时避过两人三掌。

谷觉长老与无通道长均是当今武林难逢高手,两人同时围攻,尚被五指酒丐轻易闪过,五指酒丐功力身法委实惊人。

谷觉长老两掌递空,身子飞扑落地,暴喝声中,又拍出四掌。

元通道长也在谷觉长老扑进之际,同样拍出四掌。

于是,一时之间,掌影如幻,掌风虎虎,掌力卷起满天尘砂,这一场狠斗,看得场外之人,惊心动魄。

五指酒丐虽身负上古失传奇书所载武学,想在一时之间,把这两个世外高人制下,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场外高手,被这一场罕见的打斗震慑得鸦雀无声,所能听到的,只是暴喝之声,挟着呼呼掌风之声。

寒光刺骨,四野一片漆黑。

这漆黑的气氛……似要把在场之人,吞嚼似的。

然而,这里,却开演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惊心动魄的血战。

穿天一剑­阴­笑连连,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动手的人身上。

倏然间——

一点寒星,挟着破风之声,直向丑剑容许文龙面门击到。

这暗器来得突然,丑剑客许文龙正全神注视场内过招,这暗器来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当下心里一骇,出手一掌击去。

丑剑客这兀突然动作,把追风侠等一­干­人,弄得如坠五里雾中,齐目向丑剑客望去,追风侠脱口问道:“许老弟怎么了?”

在场之人同时惊觉,面露惊疑之­色­,望着丑剑客许文龙!

这暗器来得突然,许文龙劈掌震落暗器之际,脱口说道:“有人偷袭!”

在场之人又是心里一震,极目一扫四野黑沉沉地,一无所见。

一股寒意涌上了在场之人心头,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噤。

丑剑客许文龙打了一个冷战,望着击落的暗器,这一看,使他心中一动!当下欺步,探手抓向地上被击落之物。

那不是暗器,而是一张纸团!

追风侠眼光一扫,微微一笑,正在他抬眼之际,桃林之内,一条人影,电闪而逝,这条人影身法矫捷无比。

追风侠正待纵身扑进,脑中念头一动,又停下脚步,转脸望向丑剑客许文龙一眼,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感喟地笑了笑。

追风侠这举措也倏然得很,现在所有之人眼光又转向追风侠。

丑剑客拾起地的纸团之后,疑窦丛生,回头望了在场之人一眼,下意识地展开纸团,上面写着:

蒙面女人“龙”

这笔迹你该不会陌生的,也许,你还记得我这个女人……“

他的神情,一阵紧张,但被他银­色­面具遮去了,但是他拿着纸团的左手,却微微在抖动。

是的,这笔迹他不陌生,他的脑中倏然掠过一个倩丽的影子,左手的纸团,几乎脱手掉在地上。

定了一会儿神,把眼光又落在那纸条上。

“……分别几十年了,虽然美丽的日子已经过去,但是,我们毕竟有过憧憬与希望,相信你一定不否认这个事实。

过去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为什么要作无谓的苛求?

我们能命我们的生命,换回一天从前的日子?

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却在暗地回忆过去,想念过去,你记得吗?龙!你曾说:“杏妹,我生命中不能失去你,让我们互相地依偎在一起吧……”往事如烟,话犹在耳,……但是,你终于放弃了我对你一片爱意。

午夜梦回,我偷偷地怀念你,然而也恨你…… 你放弃了我,你突然失踪了,我曾找你十年日子,然而我失望了,我一无所获,你为的是什么?

是的!我恨,恨你,恨你这个不懂感情的人……同时,我的一生幸福,也在你的手中毁了。

唉!不谈吧,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为什么要去重提?“

对的我们就让往事,无声无息地过去,不也好吗?

我们碰面了,我们之间,似是没有什么可谈了……命运折弄我的一切。

玄天龙女草具“

许文龙的手,微然的抖动!

纸条终于脱落在地上。

他发出凄惋的苦笑,这笔也像酸梅入口,闻之令人鼻酸。

往事在他的脑海,一闪而逝!

是的!诚如玄天龙女所说,那已经无法追回的往事呀!

他缓缓地伏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那一张纸团,回头望了一下追风侠,发出一声低沉的苦笑。

追风侠也报给他一个苦笑。

在场之人,把眼光又转移到丑剑客的脸上,但银­色­面具遮去了他脸上痛苦神情……

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瞧去,只见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掌力已没有先前雄厚,招式也开始缓滞。

五指酒丐在暴喝声中,劈出三掌。

这情况危急万分,再不出半个时辰,这一僧一道一定会伤在五指酒丐的手下。

追风侠微微一叹,望了丑剑客许文龙一眼,说道:“许老弟,去吧!”

许文龙惊疑地侧过头,脱口说道:“去那儿?”

追风侠唱然笑道:“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我是否应该见她呢?”

追风侠苦笑道:“几十年心中的痛苦,难道你不想发泄?”

丑剑客许文龙凄苦地笑了笑,说道:“那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应该再去苛求。”

“那不是苛求,那是叙旧,你真不想见她吗?”

“是的,也许我应该再见她一次,可是我没有勇气,诚如她所说,我毁去了她一生幸福。”

追风侠说道:“这是事实,万事由你而起,如非你弃她而去,也不至于弄出今日的事来。”

“我知道,但一错焉能再错?”

“错——已经结束了,况你们都已经老了,一个美丽的倩影,换成一个龙钟之躯,你们会再苛求什么?”

丑剑客许文龙缓缓地低下了头,启齿又止。

追风侠又道:“几十年不见的人了,你们不想彼此见见对方吗?去吧!”

许文龙缓缓地抬起了头,眼光直盯在追风侠的脸上,似是在想些什么,又似在追风侠的脸上,找些什么?

他失神而又痛苦!

他的情绪如潮涌,翻腾起伏。

那无法安静,也无法用功力去克服。

追风快又道:“许老弟,去吧,她是多么希望跟你谈几句往昔情语。”

“……”丑剑客许文龙启口又止,痛苦地望了追风侠一眼。

他何尝不是苛求见她呢?但是他对她有无限的内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见她,否则,他又该向她说些什么?

欲望又想见她一面。

于是,他此刻思潮起伏,犹豫不决,似是去与不去之间,他必须慎重地考虑一下,才能决定。

但是此刻,他能再有智慧,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不可能的,他的理智,被一个倩影掩饰了。

追风侠慨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生是一场戏,在戏里,各人扮演了不同角­色­,在戏的结束之前,应该有很多人,想回忆在戏里他演的是什么,以及成功与失败,否则,人生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对的,生命之神已经安排了一切,然而,你们为什么不回忆一下以往?”

许文龙的眼光,闪出生命的火花,蓦问他的喃喃自语道:“是的!我应该见见她……但是,她此刻在那里呢?”

追风侠笑了笑,指着前面一片桃林,说道:“她就在那片桃林之内,快去吧。”

许文龙也不再说话,一腾身,向前飞身奔去,身影有如电光一闪,眨眼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追风侠望着他的背影,黯然地摇了摇头,凄惋而笑。

杨静望了追风侠一眼,也说道:“我师弟受良心指责也已经够了,他们应该叙一下旧。”

追风侠说道:“情之一字,不知折磨多少年青男女,委实拥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说追风侠的感叹,回笔再说许文龙腾身扑向左侧一片桃林之后,张眼环视四野一眼,没有发现玄天龙女的影子!

当下一阵迟疑,又向前面桃林走去,倏然——

一个黑衣背影,站在一棵桃树之下。

他的心情猛地震动了数下,这背影他太熟悉了,那正是他日夜所缅怀的人——玄天龙女!

他几乎失意叫喊出口,然而他没有,他只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往事历历如画,倏闪脑际。

但如今……几十年过后,他们已经换了另外两个人。

欢乐的事,已经过去,接着,人也老了。

他轻声喊了一声:“杏妹!”

她没有口答!

黑沉沉的夜,配合这场面,委实太过凄凉!

夜风吹摇着桃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缓缓向玄天龙女走去——

他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又叫道:“杏妹……”

冷冰冰的声音,发自玄天龙女的口中,说道:“我们之间,还有值得谈的吗?”

她回过了头,一张姣好而又充满皱纹的面孔,倏然展现在许文龙的眼帘,是的他们都老了。

他们在一起时,只有二十几岁,现在他们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

这张脸孔,是他日夜苛求一见的,虽然,娇艳如花的粉腮,现在已经划上了无数皱纹,但,对他来说,他认为一样美。

他苛求这一刻,现在见面之后,他的心情又开始紧张。

心情是极度痛苦与矛盾!

他出神地望着她,幽幽说道:“杏妹,难道我们之间,真无可谈?”

“过去了,谈它­干­什么?”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互相凝望片刻?”

玄大龙女幽幽说道:“四十看来,我并没有一时忘记你的轮廓,我不需要再多见你一眼。”说完,又缓缓地侧过了头。

许文龙苦笑道:“我也没有忘记,只是我要看看你,如果这是最后一面,我也心满意足。”

“我还值得你留恋的?”

许文龙苦笑道:“你认为不?”

玄天龙女凄婉地苦笑一声,说道:“一个被你遗弃的不幸女人,你还怀念她­干­什么?”

低沉而又凄惋的苦笑,代替丑剑客许文龙的回答!

空气在玄天龙女这句话之后,沉默下来。

没有再开口说话。

似是,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话可说了。

一切在沉默中……

然而,他们的两个心,却在急促地跳动。

远处传来暴喝之声……响彻云霄。

久久,许文龙才开口说话:“杏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玄天龙女冷冷接道:“直到今天,你才知道你对不起我?”

许文龙黯然说道:“杏妹!你以我愿意如此?只因我视武如命,否则,我会离开你吗?”

玄天龙女冷冷说道:“许文龙,告诉你。”

她倏然回过了头,两只眼睛发出慑人的光芒,直盯在许文龙脸上,厉声喝道:“我的一生幸福,便在你的手中毁去。”

只见她充满皱纹的脸上,微微地抽动,心情是何等激动,的确,她恨许文龙,恨得非常之深。

许文龙缓缓地低下头,他不敢跟她的眼光互相对视。

他只是低声说道:“杏妹,我知道,我……我又该向你说什么?”

玄天龙女缓缓向他走来,冷冷说道:“你什么也不必跟我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现在,她已经立在许文龙的面前,怒视着许文龙。

几十年前,他们是一对恋人。

几十年后,他们似是一对仇人。

这中间,虽然没有仇,但玄天龙女认为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毁在许文龙的手里,是以,她恨他,恨不得把他毁去。

她望了他一眼,厉声道:“许文龙,如不是你,我会变成一个被人所不耻的女人吗?”

“我知道”,许文龙难过地说。

“叭!”的一声清脆之声,玄天龙女一抬右腕,打了许文龙一个耳光子,这一个耳光打得许文龙退了数步。

玄天龙女厉声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懂,你玩玩我的一生,以及幸福,我恨不得吃了你……”

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一挥有腕,又叭叭地打了许文龙两记耳光,敢情玄天龙女真的恨到了极点?

他没有还手,他愿意玄天龙女会多打他几下,以还他这份内疚。

他无言以对,对这个已失去一切的不幸的往昔情人,他又应该说些什么?

不,他认为,语言是多余的。

玄天龙女一连打了他几下耳括子之后,心情才开始平复下来,她缓缓地掉过头,向前走去。

豆大泪水,滚下了她的双腮。

她的心情,何尝不是极端痛苦呢?

她言之非虚,许文龙葬送了她的一生的幸福,如非穿天一剑假冒丑剑客的身份出现,哪会失足变成今日?

她缓缓地走着,口里说道:“许文龙,你走吧,我们到此全部结束了。”

许文龙黯然欲泪,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掉过头,缓缓向来路走去。

他们相背而走,距离渐渐远了。

就在他们走后,原来的地方,又出现了两条人影,这两条人影是一个体态龙钟,独眼的老婆子,以及一个白衣少女。

独眼老婆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快进棺材的人了,还闹什么恋爱?”

白衣少女回头望了独眼老婆子一眼,问道:“师父,这两个人是谁?”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多问?倒是你说得七彩铁券的人,武功当真如此高强?这桃林来了无数高手,怎么没有见到他?”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武功确实武林罕见。”

望了独眼婆子一眼,倏然问道:“师父!七彩铁券是一本什么书,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回?”

独眼婆子说道:“这是一本上古失传奇书,内中所载,莫不是奇诡武学,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因为……”

说到这里,她倏然止口不语。

白衣少女问道:“因为什么?”

独眼婆子脸上一阵黯然之­色­,才开口悠悠说道:“那是一个爱我的人,他以半生的岁月,想把这本书得到,交给我,但不幸,他的生命,也丧在七彩铁券之下。”

“那人是谁?”

独眼婆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狂笑一君,如今黄泉路上客,我再也听不见他的笑声了。”

白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师父!你们是不是也闹过恋爱?”

独眼婆子幽幽说道:“女孩子懂事,何必多问?我们走吧。”

吧字出口,已双双消失在前面的桃林之内。

场内在这片刻之间,已经起了相当变化,五指酒丐与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交手已近末声。暴喝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只见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招式缓济无力,而五指酒丐却越打掌力越为雄厚,掌力如诗,横打直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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