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寒芒穿过肖利的右臂,肖利右手上的铁剑被震飞,他的手同样也已经无法动弹,虽只是瞬息的接触,但毒药已经开始扩散,肖利暗叫不妙,左手拿出一个小瓶子,服了一粒药,扶着墙微微后退。这时,肖利才重新看向李花英。只见李花英站在原地,手仿佛抵在玉剑松的身后。玉剑松跪在地上,两只眼睛微微突出眼眶,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些什么,肖利见他腹上的衣服已经开始有血弥漫开来,李花英的手往后一收,玉剑松吐出一口污浊的血,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李花英看了看手中沾满黑色血液的刀刃,收回了袖中。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肖利。
肖利咬牙道:“原来连帮主也未看透你。”
李花英道:“这只能怪你们太愚蠢。你和玉剑松的伎俩,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我却是很好奇为何‘黑云’前南武林总舵主肖利会使出如此笨拙的手段。”
肖利道:“因为和我合作的并不是昔日剑术冠绝天下的玉剑良。”
李花英道:“没错,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玉剑松,玉剑良根本没有亲人,他只有朋友,他只身一人冲出重重阻挡,以一柄剑铸就了他的威名,倘若他有亲人,他便不会有此等成就。”
肖利道:“因为亲人永远会成为江湖人的羁绊。”
李花英微微点头:“而羁绊会把人束缚住,带给他最终的归属。”
肖利微微沉默,李花英依旧在原地站立。
良久,肖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玉剑松不是玉剑松,那么李花英就是李花英了吗?”
李花英笑了笑:“看来你的眼力并没有随着你年龄的增长而下降。”
肖利苦笑道:“但这一点足够让我自惭形秽。”
李花英道:“你还想问什么?”
肖利道:“你在你家中排行第几?”
李花英道:“排行第四。”
肖利道:“你的名字,可否是叫——”
“李花英”微微点头:“晚辈在家中排行第四,名牧魂。”
肖利道:“尹牧魂……这名字很好,只不过太过张扬,恐怕有逆天地。”
尹牧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肖伯伯的话语晚辈一定铭记在心。”
肖利惨然一笑:“你倒是谦虚,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你这种年轻人了。”
尹牧魂微微一笑,拿起“玉剑松”的刀,看了看刀身上的光芒,手微微向上扬起——
这时,一声琴音突响!在这寂静的走道中,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慑之感,尖啸的琴音仿佛欲将人的耳膜撕裂,肖利全身陡然一震,但却并不代表着他的精神好转,他的目光微微呆滞,看着地板。尹牧魂也为这琴音耸然动容,看了看刀身,把刀丢在了地上,微笑道:“既然前辈愿意替我清理门户,那么晚辈便不再Сhā手此事,但还请前辈谨记,查出‘无踪影’的过程中可不能节外生枝。”
没有回应。
肖利慢慢缓过神来,道:“原来你身份虽是假的,目的却不假。”尹牧魂道:“是的。”
尹牧魂走了。那琴音却还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一支箭射在肖利旁边的地板上。肖利拿起箭,取下其上的纸条,把箭扔在了一边。纸条上如是写道:城外萧然旗,旗旁有一山。山高数十丈,名曰天明山。在这四行字的右下角,一个小小的“邪”字在纸上舞蹈。
肖利把纸团揉成一团,塞在嘴中吞了下去,仿佛他已吞下了他的希望,还有“黑云”,还有这世间的一切。
这空荡荡的走道内,只剩下一人,一箭,一刀——
还有那一首像是绕在房梁上的、经久不息的琴音。
肖利扶着墙微微站起来,走几步捡起地上的剑。他站在原地,看着剑身上凌厉的光,突然笑了。他轻轻地说道:“我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一柄剑如何破雾?当时我的回答代表了我的跃跃欲试,但那时我却并不是只身一人,现在却不同……”
“我那时说,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调查下去,并且一直活下去……”
“但现在,我却有些不确定了……”
“不确定我是否能一直活下去……”
“但现在……我至少还有一柄剑,我至少还活着……”
“所以我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是……我会去迎接所有向我冲击来的困难!”
“我至少可以肯定……我不会退缩……”
肖利霍然抬头,看向在风中摇曳的木门,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不试试怎么知道?”(.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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