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竟写不下去,一颗头快炸了,幸好龙贝妮适时地出现,因此先完成了《杠上坏妹子》。
当一写完《杠上坏妹子》,龙宝妮的故事就像喷泉一般地源源不断,冲破闭塞的关节,我从头写起,很快就完成。
接著写《跷壳宝贝》,可惜被退了回来。
那时脑中有著一个声音,很想写有关阴阳眼的女子,当时正考虑要用哪一种版本,是女主角无意在某空屋发觉一孤寂老鬼,或是飞机高空爆炸意外后带回一老鬼。
为了这两个版本,我的头整整疼了七天七夜,连晚上睡觉都失眠,不知如何摆平。
突然在某个星期天我在看电视时,“妹妹”两个字闪过眼前。
但是问题又来了,我比较偏好双胞胎,而双胞胎个性迥异长相雷同,下笔时还要想办法去分辨两人的差异点又太累,所以懒人秋创造水晶和琥珀。
故事本该如此打住,中间才出现了一本单行本《爱上八德》。
说起八德方天平,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白日梦,出版后竟有人追讨其他七德的故事,但就算八手秋是章鱼来投胎,还是无法应付这一大家人,所以……青翡翠就素著一张哀戚的脸走在太阳两下。
上官日飞和上官日翔这对堂兄弟自然是升级,只是上官日翔受过情伤,两个心中有伤的男女太悲调我写不出来,上官日飞才能在《清泪翡翠》中抱得美人归。
有读者拚命为上官日翔和关翊请命,不过在我心中他们已非常“悲痛”地爱过一回,实在没办法将那股“爱到深处无怨尤”的感情给表现出来,只好请读者大人们各自想像喽!
唉!我写悲到最高点的本事不足。
写过的系列中再抽出其配角另行发展,那就是四冰美人烟、霞、云、雾。
刚开始是读者的要求,再加上自己也有那个意思,然后先为旷男冷玉邪配上龙雾,写完《皮蛋二少》老觉得被困在古代,因此想来本单行本。
危情系列的产生是意外,我从没打算写维丝娜其他伙伴的故事,但是他们很顽强,非要跟随在左右,因此我一古一今交叉著下笔。
人生真是作茧自缚,《忘情血狐狸》、《贼窝里的冰美人》、《寻鼠莽夫情》、《降鹰冰美人》,接下来该是《情锁蓝蛇》。
谁知吃馄饨会掉芝麻、青蛙王子会爱上七矮人,蓝蛇珍妮捎了个讯来说蛇类要冬眠,恐吓她的娘亲我。
在她恶意缺席下,我在古代待了两个秋,完成《冰心戏石心》之后就直接把伊恩给解决掉,让花心的他在《伯爵鸦追情》陷入情网,被小可怜天若雪给掳获。
再下来就更好笑了,《大牌丫鬟》这四个字像鬼一样地缠上我,害我不知该如何下手写完《情锁蓝蛇》。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先将《情锁蓝蛇》搁一旁,很努力地为《大牌丫鬟》设定男、女主角的名字和个性。
一切就绪后,我在夹缝中求生存,硬是先把《情锁蓝蛇》给逼出来。(虽然写得不甚满意。) 休息了一个月让大脑沉淀思绪,《大牌丫鬟》一再地催促著,于是我在胡里胡涂之下就写完了它,所以当出版社跟我要这本书的序时,我还当真愣了一下,根本忘了它的存在,还以为出版社的x小姐打错电话找错作者呢!
唉、唉、唉!唾弃我吧!
至于《隐狼藏情》、《冷火鹰情》,请各位慢慢等待,千万不要用钻石扔我,它们铁定会出来献丑。
嗯!好像介绍得差不多,至于新系列……哇!别丢呀,玻璃和钻石的价值可……嘿嘿!我是说一样可贵啦!谁教钻石和玻璃一样便宜……不,耀目。
下回有空再介绍新系列吧!懒人秋要去送外公“出山”。
呜呼衷哉!尚饗。
楔子
“咳、咳、咳……”
一位形体佝偻的老人猛咳著,乾瘪的手牵著一位瘦弱的小女娃。
“三叔公,你好一点没?”小女娃抬著小脸蛋,清澈的大眼中充满关心和早熟。
老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叔公没事,袖儿不要担心。”接著又掩口重咳了数声。
老人咳红了眼,虚弱不堪的身子如柳絮摇晃,随时有倒下的可能,但为了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女娃,他硬是撑起日渐西山的身子,领著她往前行。
这小女娃也命苦得很,母亲原本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可惜爱上家中长工,在不得家人谅解之下,只得双双离家私奔而去。
在走投无路之际便投靠长工惟一的亲人,也就是他老迈孤独的三叔,在小镇上摆了个小摊子度日。
好景不常,小俩口在独生女满周岁那年,正逢闹大旱,自幼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哪禁得起苦,不久即虚弱的与世长辞。
而长工在悲痛之余,也跟著爱妻长眠于地下相聚,留下无所怙恃的稚儿嗷嗷待哺。
而长工的三叔一肩挑起养育小女娃的责任,把屎把尿地带了她四年,但因身子骨不比往常,稍一受寒就撑不住,再加上没有余钱可看病抓药,身体也就愈来愈差。
老人交代著,“袖儿,到老爷家要听话,千万别惹小姐少爷们生气。”他听说这家主子挺和善。
小女娃的小脑袋瓜似乎听得懂地点点头,“知道。”
一老一少互相扶持蹒跚地来到一户朱门前,有位一脸严肃的中年汉子沉著脸,等候他们走近。
“就这小娃儿?”看这小女娃浑身上下没三两肉,能吃得了苦吗?中年汉子不屑地睨了一眼。
“是的,杨管家,咳……咳……就是她。”老人如皮包骨般的枯瘦老手把她往前一推。
杨管家左瞧右瞧,再想到自家那位小小姐,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也罢!跟我进来吧。”
小女娃突然拉住杨管家的衣角说道:“大叔,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他不解地问。
“银两呀!卖身为婢本该就给银子,三叔公需要钱看病。”她的脸上有著早熟的精明。
这时,杨管家十分诧异地想,这小女娃不若她的小脸蛋上脏兮兮地令人生厌,反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你说得对,是我太急切而忘记了这点。”
看杨管家给了银两之后,小女娃强打起精神,坚强地朝老人挥一挥手,随著杨管家入内。
小女娃跟著杨管家一进门,门内的情景令她傻眼。
一群衣著华丽的大小主儿家争食的狗儿围在一起,手忙脚乱地闹在一团,下人们在一旁乾著急,对主子的行径使不上半点力。
“这是我的。”
“才怪,这才是你的。”
“乱讲,这些都是我的。”
“去你的,你太贪心了。”
看了老半天,小女娃才微微蹙眉地看出端倪,原来这群怪怪的大人、小孩,居然为了一碟桂花糕而抢成一堆,真是没分寸。
她著实看不下眼地夺走他们手中的糕饼,大声地斥责,“你们是饿鬼投胎呀!像话吗?”
一家子老老少少顿时瞠大眼,瞟著没张椅子高的脏小孩,好似被施了定身术全愣在那听训。
“老人家身子不宜吃太多甜食,所以吃一块。”小女娃气势十足地分配著,“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会牙疼,所以也只能吃一块。”然后看看其余的众人和剩下的桂花糕说:“剩下的几位老爷夫人都这么大了还吃甜食羞不羞,我替你们解决。”
于是,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吞下十来块香酥甜腻的杭州名产,并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诸位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皆以敬佩的眼神注视她,甘心地听从她的指示,连下人们都被她小大人之势震住,直道她比主子们更像主子。
其实,小女娃的真正身分只是个丫鬟,不过自从她踏入这户人家那日起,正是她苦难的开始。
这家人说好听点是积善之家,但实际上是一堆不长心眼的烂好人,凡事不计较,往往任由他人欺诈。
为免提早“失业”,五岁的小女娃不免得常“提醒”主子们用心点。
到最后主子们是用了心,而且是非常没廉耻地将心用在她身上,将一切大小事务全扔在她那儿给她扛。
人,是不能太能干,能干的人表示命苦。从此,她接下一庄大小事务,当起这群懒得动脑主子们的“监护人”,以防有人“欺陵”无脑的主人们,在庄里的地位更是凌驾诸位主子们,无人敢开罪她。
因此,她有了个令人气绝的称谓——
大牌丫鬟。
第一章
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个地灵人杰的人间仙境,熏风拂来温暖醉人,野花灿笑夺人光彩。山色美、水色美,连片落花都美得教人想掉泪,但是最美的,莫过于娉婷袅袅的苏州美女。
放眼一望,江上有一轻舟,舟上数名姿色如牡丹的薄纱女子,正端起薄酒敬著身边的公子哥儿,原来是合欢楼的歌妓们,陪著自谓风流雅士的纨绔子弟游河狎玩。
随著眼波流转,只见河堤旁有一幅美丽的画面。
一个绝美翩然的粉色身影,窈窕有致地轻踩莲步,如花的浅笑引人驻足,目光也随著她的摆动轻移,而忘却手中的事务。
“哎呀!”那女子一声娇吟令人心疼。
街上行人都忍不住想过去一扶跌坐在地上那如芙蓉花般的女子,但是她身边的丫头翠花,仿佛思空见惯地缓缓走到她面前,轻巧地扶起她。
“小姐,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跌倒了。”翠花曲勾著手指算著。
她无奈地想,反正小姐天生和平地犯冲,一天不跌个两、三回倒是反常,而今天已是第三回,应该不会再跌了,因为事不过三——这是某人的名言。
段天喜微红著脸娇斥,“死翠花,你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吗?少算一次不成呀!”她呕著想,人家又不是故意要跌倒。
少算一次就不跌了吗?“是!小姐所言甚是,下次翠花从一算起。”翠花心底可是猛叹气。
“你……你是存心呕我是不是?”段天喜一只莲花纤指无力地指著她。“好歹我是小姐耶!”
“是是是……你是小姐,我是丫鬟。”翠花心中叨念著,家里那个“丫鬟”更像小姐。
段天喜涨红著脸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嘲笑我?”没办法,她就是被“丫鬟”欺压甚久。
翠花无奈地朝天一瞪。“我怎敢嘲笑小姐,小姐可是苏州第一美女耶!”她可没向天借胆敢嘲笑苏州第一美女,不然铁会遭乱棒打死,而且是出自男人之手。
翠花转而再想,可惜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外貌美得如天仙下凡的小姐,却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不,应该说是下凡投胎时,忘了带六神出世,所以总是少根筋。
在她眼中世间无恶人,每个人都是大好人、大善人,连咬她一口的野狗都是纯善的,因为它饿了嘛!听到这种烂理由的人,都恨不得找根最近的柱子,一头撞昏算了。
“真的呀?”段天喜登时笑上眉梢,没心机地马上忘掉翠花的暗讽。
“当然是真的,全苏州城有哪人不知叠影山庄的大小姐容貌出众,家中门槛差点被登门求亲的蜜蜂苍蝇给踩扁了。”翠花想到去年才换的新门槛,今年大概又得重修了。
她又想,男人哪,全是一群只重皮相的蠢虫,一窝蜂地全涌向叠影山庄的大门口,要不是庄里有个聪颖过人、泼辣厉害的大牌丫鬟把关,只怕单“蠢”的小姐早被骗失身,而且搞不好连家产都双手奉上,顺便替“狼”人找小妾。
段天喜俏脸一喜,眼都笑眯了,“那倒是真心话。”
是哦。翠花忍住不拆她的台。“小姐,你不是说想买些胭脂水粉,咱们就过去那头瞧瞧,看有些什么好货色。”
“对哦、对哦!咱们是出庄来买花粉胭脂的。”段天喜差点就忘了。
这对小姐和丫鬟就这么走走停停,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一路上行来,引来不少惊艳目光,只是没人敢上前搭讪,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件事,段家小姐身后必有高手隐身保护。
翠花看著四周不敢轻举妄动的男人,得意地想,这也是她们家大牌丫鬟的功劳,免得小姐被人吃了豆腐还不自知,还笑著要对方多吃两口。
段天喜兴奋地说,“咦,桐树下怎么围了一群人?翠花,咱们过去瞄一眼吧!”一定是卖艺的江湖儿女,她最爱看了。
“不好吧,小姐。”翠花不确定地轻扯著她的衣袖,就怕她买了一堆无用的狗皮膏药。
段天喜一心要往前挤,丝毫不理会辛苦“劝留”的翠花。
路人一见段家的善心小姐来到,纷纷让出一条路予以通行。
夏朵儿身著黄麻孝服,跪在一具覆盖草席的“尸体”前,卖力地演出孝女角色,身后的白布条上写著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她的眼眶虽是红肿微浮,但眼底可不见半丝泪光,为了等段家小姐上门,她可是煞费了苦心,只求段家小姐一时善心大起,能丢下一、两百两银子砸昏她的脑袋,所以这会儿她哭得更是惊天动地。
“爹呀!女儿不孝,没钱安排你老人家的身后事,连口薄棺材的钱都凑不出。爹!你要原谅女儿的不孝呀……”
“好、好可怜哦!”段天喜拎起手绢拭泪,哭得好不伤心。
当下翠花又头疼了,心想,看来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姐,咱们该走了。”
段天喜抽抽噎噎地走上前,“这位姑娘好可怜,咱们怎能见死不救。”卖身葬父耶,多教人感动的孝心。
“可是……”翠花怀疑地想,谁晓得她是真卖假卖。
“你看看她衣服都是补丁,旧得连咱们家的抹布都比她的质料新。”段天喜忍不住觉得那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翻眼无语,翠花连拉带扯地想把她带离“灾区了 可是夏朵儿眼睛更利,马上连滚带跪地抱著段天喜的小腿肚,哭天喊地叫得好不凄惨。
“好心的小姐,可怜可怜奴家三天没吃饭,父死无钱葬,施舍薄银救救急,奴家愿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死不足惜呀!求求善心的好小姐。”
夏朵儿一声声、一句句敲疼了段天喜的心坎,没瞧见她正抖动身躯的无声大笑。
段天喜拭拭眼角说:“翠花,反正咱们不缺银缺金的,就给她点银子买口棺木,好好安葬老人家。”
“小姐,你忘了咱们出门时,‘某人'特别叮嘱不许白花钱吗?”翠花特别加重“某人”这两个字的语气。
这……段天喜缩了一下脖子,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是小姐耶!”
“老爷都不敢招惹‘某人',小姐你又算什么?”翠花不是要泄她气,可是事实的确如此。
段天喜想想也对,连爹都害怕的人,她小小的小姐又算老几。“那就算了。”
她一句算了可吓得夏朵儿急中生智,直往大柱子上撞去,幸好旁人连忙拉住。
“不要拉我,让我死了算了,爹爹的尸骨都已发臭腐烂,我一个女孩家哪有能力葬他,不如死了陪爹爹一道赴黄泉。”她双手假意地拨开众人好心的手,一心硬往柱子撞,眼尾不时地扫向段天喜,哭声已经大得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段天喜的软心肠一发作,不顾翠花的拉扯,立刻掏出怀中的绣花荷包,想将荷包中的银两悉数给予可怜的孤女。
“你敢拿吗?‘孝女'!”
恍若大地响起一声雷,夏朵儿双手伸直僵在半空中,眼底的那抹得意化成无尽的懊恼,心想就差那么一步。
“紫……紫袖。”段天喜抖著身子,一副凄苦的西子捧心样,倒叫身后的几名过客蹙眉。
这些过客此刻是责难加好奇,到底是谁有此等本事,只需一开口就吓得美人儿浑身颤抖。
迎面走来个娇小俏丽的紫衫女子,脸上带著徐徐笑意,容貌和先前女子比起来是逊色多了,只是她的眉宇之间多了道朝气,令人忍不住想去呵护疼惜。
“大小姐,我不是说过财不露白吗?你在干什么?”元紫袖没有笑意的眼神往她手上一扫。
“嘿!这个嘛……我只是数数看银子有没有少。”一脸讪讪然,段天喜局促地把绣花荷包收回来。
元紫袖一副了然地说:“哦!原来如此。”小姐有几斤几两她还会不清楚?
段天喜有些沮丧地想,不知为什么,她这小姐就是畏惧……不,是丫鬟不怕小姐。“紫袖,你也来买胭脂花粉呀?”
“紫袖只是个丫鬟,哪有小姐你的福气,还有闲钱可以救济野猫、野狗的。”元紫袖气定神闲地说。
夏朵儿一听是气在心底,可又不敢抬头,心知叠影山庄的元紫袖不是好惹的人物,她精明得连奸商见著了她都徒呼负负,或是抱头鼠窜。
“我不是救济野猫、野狗,你看她多……可怜……”段天喜说到末了,一接触元紫袖似笑非笑的目光,语气自然的弱了些。
可怜?!哪点可怜?元紫袖翻翻白眼说:“你要是嫌钱多,不如来救济、救济我这个丫鬟吧!我比她更缺钱。”
路过的段天愁和曲少予、由少梅兄妹三人不解地问著身旁小贩,“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贩一副睥睨的眼光说:“三位一定是外地来的。”
外地?!真是应了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笑问客从何处来。段天愁漠然地点头。
“难怪你们不认识大牌丫鬟。”小贩沾沾自喜地介绍苏州“名胜”。
“大牌丫鬟?!”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丫鬟为何大牌。
小贩兴高采烈地接著说:“你们知道叠影山庄吗?”
“叠影山庄?!她是叠影山庄的丫鬟?”段天愁猜想这应该是他离家后入府的丫鬟。
小贩点点头,“没错。”
“为何有大牌之说?”段天愁不解,丫鬟不就是丫鬟,几时还分大小。
“所以我说你们是外地来的,谁都知道叠影山庄的元紫袖比主子强,只要她眼稍微一沉,全庄的老小立刻排队听训,连老太爷都一样。”
恶劣!庄内竟出如此嚣张的丫鬟,莫非轻视叠影山庄已无能人。段天愁阴蛰著脸,排开众人走向正抢夺主子财物的大胆丫鬟。
“你,太过分了。”他一只大掌箝住元紫袖细弱的皓腕。
居然有人敢出手!元紫袖杏眼一抬,懒懒地横扫他一眼,“阁下似乎管错闲事了。”
段天愁不以为然地说:“是吗?天下人管天下事,一介小小丫鬟竟爬到主子头上。”这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
“有吗?”元紫袖挑挑眉,心中忖度著,好阴沉的男子,活像王老爹出殡时的死人相。但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她家那位不长进的二少爷外,他的相貌算是卓尔超群,不过看惯俊美如潘安的段二少,她对出色的男子已经免疫。
“你敢不承认?”段天愁加重手中力道。好个张狂的丫头,明明痛得手都有些红肿,还能摆出一脸挑衅不驯的模样。
元紫袖毫不畏惧地应道:“说来可好笑了,你哪只眼看见我‘爬'到主子头上?”该死的莽夫,存心要扭断她的手腕不成。
“伶牙俐齿的女孩不讨人喜欢。”段天愁低吼著,大胆丫鬟,竟敢无视他的怒火。
不屑地从鼻孔轻嗤,“同样的,也没人喜欢对著一张棺材脸。”她讥刺他没照过镜子也洗过脸吧!
“你惹火我了。”段天愁仿佛会喷火的眼燃烧著怒气。
段天喜一看自家的丫鬟遭人欺陵,非常有义气地挺直腰,虽然对这剑拔弩张的情形她有些害怕,但是她更怕元紫袖的“秋后算帐”。
“你……你……你放了我家紫袖,不……不然叠……叠影山庄不放……放过你。”她说完立刻躲在元紫袖身后。
可笑地扬扬眉,段天愁眼中的画面是高挑的小姐躲在矮她一个头的丫鬟背后,这丫鬟能指望谁呢!
“她是丫鬟,你是小姐,她这般欺陵你,难道不生气?”他手劲稍微放缓力道。
“紫袖是为我好,她不是欺负我,真的没有。”段天喜连忙澄清,一张花颜猛摇著。
为她好?!人家都骑在她头上了。“她哪里为你好?”抢主子银两算是吗?段天愁十分疑惑。
“紫袖怕我乱花银两。”段天喜小心地瞄瞄元紫袖的脸色,见她没反对才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说错话。
“银两是叠影山庄的,主子爱怎么用,一个小丫鬟有什么资格Сhā嘴。”段天愁怀疑天地颠倒了吗?
“她不一样,她……”段天喜想辩白紫袖不是一般丫鬟,她是大牌丫鬟耶!可惜没机会开口就被喝阻。
“闭嘴,小姐,我自个跟黑煞神谈。翠花,看好小姐。”元紫袖不指望小姐多根智慧筋,那是不可能的事。
“黑煞神?!”段天愁整张脸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难道不是吗?我家小姐都被你吓得直发抖,不知你为谁出头,请不是这位好……可怜的小孤女吧!”
看看这丫鬟自信不畏的脸,再看看那位小姐满脸惧色,段天愁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在做蠢事,手也自然地松开。
元紫袖一见他松开手!立刻抽手后退,机伶的眼角扫向正想开溜的夏朵儿,扬声一斥,“我说那个‘孝女'呀!你不卖身葬父了吗?这位公子需要一位’贴身'侍女。”她故意用暧昧口吻说道。
“我需要贴身……你在说什么鬼话。”段天愁不敢相信她把他说得好像是个急色鬼,欠缺暖被床伴似的。
拉著低头的夏朵儿不放,元紫袖笑得满面春风地将她推向段天愁面前。“不用客气了,瞧她长得多清秀,收了当妾是你的福气。”她心想,既然爱管闲事就让你管到头顶长霉。
嗄?!
段天愁和夏朵儿脸色一变,一个是满脸怒气,另一个是满脸错愕。
曲少予憋不住地放声大笑,他第一次看到结拜大哥的脸出现冷漠以外的表情,不禁敬佩那位丫鬟的本事。
“少予,你嫌嘴巴太大吗?还是嫌命太长了。”段天愁一点颜面也不留地说。
“我……哈……我闭……闭嘴就是了。”曲少予捂住溢满笑声的大嘴,眼角满是笑意。
元紫袖喳呼著,“公子,付钱呀!人家老父还等银子下葬呢!”她低头一看,吓!死人的指头还会动。
“你这个丫鬟太……”太字才说完,一个黑影被抛过来,段天愁闪身一躲。
“你在干什么?”
冷血的男人。元紫袖叹口气,“唉!我想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你一定没用过。”她心想,真是可怜的“孝女”哦,还好她一向自力救济。
曲少予Сhā口道:“他怎么没用过,他……我什么都没说。”眼神一转,瞧见段天愁正瞪著自己,他连忙住嘴,明哲保身是他惟一的念头。
元紫袖刺激段天愁道:“眼睛也没人大,瞪个屁呀!他有说错吗?瞧你杀气腾腾的凶样,谁相信你的血是温的。”
强抑满股愠火,段天愁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冷笑。“你在骂我是冷血动物?”
“你还挺了解自己的嘛!”元紫袖顿了一下没空理会他。“夏朵儿,你老父葬是不葬?”
夏朵儿身子一震,暗自叫苦,心想,她、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得硬是演下去的呜咽著,“有钱一定葬。”
元紫袖把头一转,“冷血公子,人家小可怜正等著‘你'的银两好把老父给’埋'了。”
“再叫我一声冷血公子,我连你一起埋了。”打娘胎开始,段天愁还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不,充其量她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幼鸟,瞧她个子才到他的胸口而已。
元紫袖做作地福了福身子说:“那么好心的公子,救救小孤女吧!”她看热闹般地想,想当呆子就快点。
“你……”段天愁想发火,可是四周尽是催促他善心大发的目光,不得已掏出十两银子,“拿去。”
嗄?!有点少。夏朵儿有些遗憾地收下钱,反正聊胜于无,多少贴补辛劳的演出。
刚一收下钱,元紫袖露出一丝令人疑惑的笑容,众人随著她的身影移动,只见她突然掀开盖住恶臭“尸体”的草席,俯下身在“尸体”耳边嘀咕。
众人掩鼻恶心地轻呼,“尸体”倏然坐直身子,眼睛张得如牛眼,二话不说地就从地上爬起,拔腿猛跑。
扬起的灰尘尚未落地,那“尸体”已失去踪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段天喜惊讶地张大嘴,一只手指著那“尸体”消失的方向。
元紫袖轻轻拂拂额上落发。“很简单,小姐。有人代替你当‘孝子'喽!”她松了一口气,总算又省下一笔开销。
段天喜瞪大眼说:“他……不是……死了?”她觉得那“尸体”好厉害,竟然能死而复活。
围观的众人见状立刻明了上了当,顿时哄堂而散地摇著头,当作他们看了一出戏。
那位花钱当“孝子”的段天愁则涨红脸,一把捉住“孝女”夏朵儿的衣领。
“你敢骗我?!”他怒喝。
见事迹败露,夏朵儿连忙表情一变,哭喊著,“我……啊,我好命苦呀!上有八十岁老母待我养育!下有一群幼子挨著饿,我……”
哭得真难听。元紫袖拍拍耳朵倒“垃圾”,“有完没,你娘在东街卖豆腐,你幼子还得等未来相公播种才有呢!”
哇!不亏是叠影山庄的大牌丫鬟,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都逃不过她耳目,实在太厉害了。佩服之余,夏朵儿收起哭脸,反正被识破伪装,要嘛命一条,她豁出去了,不过她必须问明一件事,“你在小虎子耳旁说些什么?”她不懂元紫袖说了什么,怎么吓得他拔腿就跑,不顾江湖道义。
“喔,也没什么啦!我只不过告诉他想不想火葬,我把油都准备好了。”元紫袖撇撇嘴道,他敢装死,骗骗呆子还差不多。
够毒,难怪他要逃了。这是一旁观众人的心声。
面子有些挂不住的段天愁冷著一张脸,“你既然知道她的诡计,为什么不早点揭穿。”
“笑话,有人想当英雄,小小贱婢岂敢出手相拦,我很爱惜生命的。”元紫袖总算出了口鸟气。
拿她没办法,段天愁把气出在夏朵儿身上。“小小年纪不学好,我非好好教训你一顿。”
他说著,手肘一转,将夏朵儿面朝下,大掌就要往她翘起的臀部直落,但一个嘲讽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元紫袖讽刺道:“好歹人家也是姑娘家,自己有眼无珠被鬼蒙了心,还好意思打得了手,你羞是不羞呀?”
“好!我不打她。”段天愁手一松,把夏朵儿扔个老远,接著问:“你叫元紫袖?!”他咬著牙俯视著元紫袖,准备端出主子的架子压她。
“小小贱名不足挂齿。”元紫袖眼角一勾,“小姐,你想去哪儿?”想溜?!她够格溜吗?自己可还没找她算帐哩。
段天喜一张美丽的脸垮得如黄连子。“紫……紫袖……我正要回庄思过。”她心想,自承罪行应该可以少受点责罚吧。
“思过?!你有什么错?帮助人是好事,连菩萨都赞你有副好心肠。”元紫袖没好气地想,她是好心得连菩萨都想哭呀!
“我……我知道错了,不该没听你的话滥用同情心,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段天喜惭愧地低头绞著手绢。
“怎么会呢!”元紫袖一张笑脸轻易抹去,换成晚娘脸,“你是笨蛋呀!我三申五令不准你乱洒钱,你是左斤进右耳出。”
“还有我一再提醒你,天下没有那么多悲惨故事,要你眼睛睁大些,你的眼睛给我长哪去了,连条线都不如。”
有人拍拍元紫袖的肩膀,她不耐烦地拨开,继续她的长篇大论。
“你是光长个脸不长脑,长得漂亮有个屁用,你……别拍了,我说别拍……喂!公子,你太闲了吗?”元紫袖怒瞪著拍她的段天愁。
错,他是听不下去。段天愁按捺著脾气说:“你骂得挺顺口,我头一回看到丫鬟当街骂主子,骂到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是我们叠影山庄的事,老爷都不敢Сhā嘴,你这个外人也太多事了吧!”吃饱没事干么不去撞墙。
吓!她竟然也骑到爹头上。段天愁微微吃了一惊,开口道:“谁说我是外人,我是……”
“二少爷,你在哪儿,快出来呀!不要让小的难做人。”一声吆喝声突然在大街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