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趴在这个痞子的身上,他的双手,不知何时,从投降的头顶滑到了我的腰间。我的心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个急促,一个平稳。
暧昧的姿式,暧昧的心跳,忽然觉得面红耳赤。挣扎着要起来,不愿再与这个痞子纠缠下去。
“别动!”耳边是痞子沙哑的声音,再看了看他的表情,好象我在他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
我好象还没有恶劣到如此田步吧。小奸小恶虽然不少,杀人放火绝对不干。好歹我还是学法律出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才没那工夫找罪受。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呢?”在我反映过来之前,一个翻身,痞子已经把我压在了身下。粗重的呼吸在耳边拂过,酥酥麻麻。
这一次,女性的本能才真正开始舒醒。从小和这痞子打到大,肢体接触自然少不了,但仅限于硬梆梆的道场。难怪人人都说,床是放荡的温床,同样是肢体接触,在床上和在地板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放开啦!”唯一可以用力的地方是喉咙!
“嘘……”食指,沿着发际,轻轻描着我的脸部轮廓,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无一处着力,却又无处不在。背脊在绷紧,指尖,却是软绵绵,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可以扇阿KING一巴掌,就象一小时所做的一样!
我也可以踢阿KING一脚,就象两小时前对莫凯所做的一样!
但是,我却什么也没做,只剩下紧张与害怕。
然后,在大脑做出反映之前,泪水不受控制的跑出来了。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后来,大概是因为反正是已经丢脸丢到家了,就不如哭个痛快吧。
我越哭越凶,越哭越大声,不停地用纸巾擦着越来越多的泪水。
纸巾,哪里来的纸巾?
我一愣!
抬头,不知什么时候,阿KING早已放开了我,坐在了床头,手上,捧着纸巾盒,一张一张地抽出来递在我手上,脸上,是少见的慌乱。
“开开玩笑,何必当真。”看到我终于抬起的头,这家伙松了口气,开始故态萌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审视了一下手中的纸巾,越想越委曲,丢过一边,抓起痞子的西装,擦起眼泪来。
“小姐,这是阿曼尼!”痞子连声音到气势,在看到我泪迹斑的脸后都弱了下来,“好吧,你的眼泪比他值钱。”
现在知道,哭累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瞪着坐在床边,八风不动的阿KING,眼睛一眨也不眨,“你怎么还不走!”我终于说出了口。
“今晚我真的无家可归!”痞子举手发誓,“你就收容一个晚上,我用人格担保,绝不动你半根毫毛!”
“不要拿你没有东西发誓!”这痞子不象在说谎,“你在本城的豪宅,少说也有三五处吧,还有数之不清的藏娇金屋,怎么会无家可归。”
“更正一点,没有数不清的藏娇金屋,住所如你所言,有三五处,不过,今晚,它们将集体被盗!”
哪有人提前预知自己被盗,却又听之任之的道理,特别是对象是这只玻璃公鸡!
我睡意全消。“打什么鬼主意?”
“莫凯那家伙妒嫉我很久了,得不到人,就想洗劫财物,搞点心理平衡!”
“这幢楼下有地下室,想不想去那里过夜,今晚好像是零下5度。”懒得听阿KING的鬼话连篇,用威胁的比较快。
“好好好!我招供!”果然是欺软怕硬,“有人看中了我那里一份文件,岂料技术不过关,偷了几次也偷不走,只好让莫凯先拿到他那里去,他那里比较方便。”
莫凯那里比较方便?堂堂神机门,怎么可能比不上阿KING的居家所在。
这个家伙说实话都不忘鬼扯。
“想偷文件的人,是神机门的人!”醒悟过来,“你们想让他监守自盗,请君入瓮!”
还在呆呆等阿KING的回答,不料他抓起我的手,快速地亲了一下。
“聪明!” 吃豆腐比说话还快。
我的心思已经被更有意思的事情占领了,这次先放过他。“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
拉走他欲走,阿KING却又躺回了床上,“今晚零下5度,你刚才说的。”
无论我如何死皮赖脸,软硬兼施,阿KING只有一样表情,不理不睬,最后,居然使出了杀手锏。装睡!
更过分的是,神清气爽的早晨,我终于想清楚了――亲我的手,并不完全是为了吃豆腐,更多是因为,这只手被莫凯的鬼爪抓过,他不过是想借机消毒罢了。
这一点从阿KING的睡姿就可以一清二楚。
虽然我成功地在睡前把他赶到了客厅睡沙发,并且反锁了门。但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开了锁,抱着被子,睡在我的旁边。
哪怕隔着一床被子,阿KING也能把我的左手压得发麻,却又能小心地避开我的右脚,功力之高,可见一斑。
更出格的举动是现在,我赶着去上班,全勤有三百元奖金,今天是最后一天。这家伙却对我的鞋子挑剔起来。
“这双太尖了,会生鸡眼!”
“这双跟太高了,脚底会抽痉!”
“这双底太厚,容易摔跤!”
“这双太小了,会让你的脚呼吸不畅!”
“就它啦!”终于,这家伙找到了合心意的,抬头一看,几乎没背过气去!
竟然是一双……棉拖鞋!
“你就让我穿着这双破烂去上班!”我咬着牙齿,手里攥着刚刚从他口袋里搜罗来的600元。
要不是看在这双倍罚款的份上,我早把那些被他扔在一边的鞋子丢到了他的脸上。
“拖鞋有什么不好,纯绵,无污染,关键是空间够大,能够全方位释放你的脚,这不也是你选择房间的标准吗?”居然还振振有词。
我要抓狂了。“穿鞋子和挑房间是两回事!”
“不会吧,双重标准?”一副深受惊吓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谁吓谁。
“有穿拖鞋上班的吗?”我尖叫出声。
阿KING装模作样考虑了一下,“有,你到我公司上班,不穿鞋都可以!”想了想,又觉不妥,“不行,你的脚那么可爱,还是只让我一个人看算了,这样吧,我的办公室让给你……”
“停停停……”难怪人们都说,一日之际在于晨,早晨的反映最敏锐,“昨晚你偷看了我的脚!你变态!”
本来打算直接用脚招呼这家伙的脸,但一想到这跟送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改用刚才这家伙找出来的拖鞋,对准了他。
“一大清早,你们这是打情骂俏,还是演出全武行!”门口,有人在说话。
回过头,莫凯站在了门口,幸好,他今天没穿让人自卑的和服。
黑色衬衫上套着米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还松开一个,好一个孔雀开屏,足以让一拖拉库的狂蜂浪蝶奋不顾身。
第一个臭脸的是阿KING,我这个主人还没他快。
“你们都当我家的门锁是摆设吗?”阿KING,你摆什么臭脸,正好,昨晚的帐一起算!
“用领带卡开锁是莫凯教我的!”
“我是不想麻烦FOX开门,才不象某些卑鄙小人,半夜去爬姑娘家的床!”
两位当事人吵架,第三人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天啊!这房间里,到底还有没有隐私!
“滚!”我忍无可忍!
两个登堂入室的痞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说你呢!”
“你们俩个,现在,立刻,马上,全都滚出去。” 手指胡乱划了一圈一个,定在了门口,摆出了一个超级茶壶的姿式。“我还要上班!”
室内,沉默了半晌,莫凯的话出乎意料的莫明其妙,“你没跟她说吗?”
“没来得及。”回答的是阿KING,丢下一头雾水的我。
“那你们一个晚上在做什么?”
“睡觉!”看了看我正在变化的表情,又加了句,“单纯睡觉!”
“我先出去!”莫凯很有绅士风度地走出了房间,并且不忘关上房门。
“说吧,有什么是应该告诉我的。”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阿KING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事后回想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有预谋的。
“最近经济形势不错,传统行业和网络行业找到了结合点,二者都焕发了新的生命力。权威统计机构证明,今年的GDP增长率将超过8%,就业形势一片大好……”
一般而言,开场白越长,离题越远,只意味着一件事,所要讲的问题也越发严重到难以启齿的田步。
多次上当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不能急,要等他尽情发挥表演完成之后,也说是,调节好了他的神经线之后,终会听到想要的答案。
感谢我的博士总裁,端人饭碗的事实让我培养出了无比的忍耐力,听废话的忍耐力。
感谢我秃顶的老教授,出于不忍而练就的忍耐,也是忍耐!
耳朵里自动略过与已身无关的噪音,眼光专注于面前一张一口的嘴上。
这家伙唇形不错,不厚不薄,卖相虽赏心悦目,恐怕只有不知死活的人才敢买。
相书上说,男子薄者无情,厚者滥情,不厚不薄是个什么情?难不成是个不深不浅的情,怎么个不深不浅法,用尺子量还是用秤称。我暗自揣测,胡思乱想。
“FOX!”耳边传来杀猪般刺耳的哀叫,“你不专心!”
没有啊,我正在很专心地研究……你的唇形。
“国际国内的经济形势都不错,我听到了。”我打了个哈欠,这两个家伙,真把我当白痴了。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门内,主要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上班。
我既然能成功地敲来双倍的全勤奖,同样也可以获得双倍的旷工补贴。
包包里手机有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JUICE发来的,这家伙昨晚通宵未归,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FOX!”阿KING这家伙可以去练魔音穿耳了。
“环球旅行完毕,可以开始着陆了吗?”一只脚悄悄勾向本已放在一边的拖鞋,右手捞起另一只。
“着陆,着什么陆?”阿KING也有点心不在焉,也难怪,心怀鬼胎。
“拖鞋着陆!”说话之前,那只纯绵,无污染的拖鞋已经飞向了这房间内最大的污染源――阿KING!
顾不了蒙脸倒下的这位,直接开门,看也不看一眼,拿着拖鞋没头没脑地打下去。
打的就是你,莫大孔雀!
JUICE的短信提示,我手下市场部的全体员工,今天一大早,已经到阿KING的K&Q公司报到上班了,这说明,肯定是有人向他们透露了官司的事。
这个人,就是阿KING,所以他吃那一拖鞋,不冤!
但比不上某人可恶,出动古惑仔来挖墙角,以达到迅雷不及掩耳的目的!
很好,想比快,不如先让我打你个迅雷不及掩脸吧!
“让你辞职是阿KING的主意,我只负责挖墙角!”抱头鼠窜的人在上诉。
“辞职!”我一愣,“谁辞职?”这一点JUICE的短信没提到。
一旁有人正准备偷偷溜走,“站住,说清楚了再走!”
“那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外公拜托我们做的!你外公是我师父,也可以算得上莫凯的半个师父,师父有其命,弟子不敢不从!”
阿KING居然还敢在他的话中透出委屈来,回头再看看莫凯,脸被手挡住了,看不清表情,但显然也在同流合污,不停点头。
我心中一动,“说,昨晚,拿走的,到底是什么文件!”
我的眼睛看着阿KING的,一眨也不眨。
我心里很明白,阿KING在我的眼皮底下,不敢说谎。
“是师傅托我保管的,”阿KING吞了口口水,喉结紧张地打了一个圈,“你的出生证明!”
“神机门有人想看?”我问阿KING,眼睛,却转向了莫凯。
莫凯已经放下了脑袋上护着的双手。
狡猾的痞子,仍是小白脸一个,根本没有半点伤痕。
“阿KING,为什么,总是才让我对你有了一点信心,又让我恨不得要你……”我的手掌已经扬起,面对的,正是阿KING的脸。
不管阿KING心里怎么想,形体语言,所表现出来的,是一动不动,似乎是心甘情愿挨这一巴掌。
而我,却是非常明白,与上次在餐厅泼水不同,这一巴掌下去,十五年前共历生死,十五来共同习武的情份,统统都要放过一边,不再提起。
叹了口气,徒然地放下了手。匆忙中,我做了一个愚蠢之极的决定,演出了一场离家出走,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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