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课楚越直接回到了王家，在客厅中见到舅妈，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相反脸上却挂着一丝忧伤。楚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回来的正好。”王太太说：“你去劝劝翠函吧！她现在一个人更加苦闷！”

“翠函怎么了？她不好吗？”楚越敏感的问。“唉！”王太太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每天在我这儿学画，盼望哪一天能出人投地，只可惜……唉！命运多坎坷！”

“到底怎么了？”他焦急的问道。“她的那幅画落选了，本来是要参加本市的画展的，没想到刚刚一出手，就挨了一­棒­！”

“什么画落选了？落什么选？”楚越喋喋不休的追问。

王太太说：“是深圳市的油画展览，一个很重要的展览，她没有和你说起过吗？”

经王太太一提醒，他想起了翠函曾经说过的那个展览，她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形影”，那幅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和热情。

他仍然记得翠函当时兴奋的样子：“明年我是先不会出国的，等你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出国去参加世界油画展览好吗……”多么亲切的言语，如今她的这幅“形与影”没有入选，她肯定伤心死了。

“我去看看她，她在哪儿？”“在花园里！”楚越答应了一声，径自走进花园，王家的别墅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花园，中间是一座平整的大花坛，花坛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务小路正通过花坛穿过客厅，花坛的周围绕着园子是一圈柳树，还夹杂着几棵芭蕉。

现在迎着三月的春风，柳树的叶子更加翠绿了，到片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楚越在芭蕉树­干­的长椅上发现了翠函，她呆坐在那儿，脸上更加憔悴了，神情也有呆滞了。“可怜的翠函！”他自言自语说。

“嗨，翠函！”他欢快的向她打了声招呼。

“你来了，”她勉强笑了笑，楚越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干­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今天没有学画？”楚越觉得自己很笨拙，而且说的话也好像是语无伦次的，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去更好的安慰她。

“楚越，我……”翠函很想说什么，激动的心情促使她有些语塞。

“我都知道。”楚越没有让她说出，一句话就概括了，他换了口语气，温和的说：“翠函，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嘛！不要太在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不要气馁好吗？”

翠函摇了摇头，幽幽的说：“可能没有下次了，这幅画费了好长时间，原想一定能得奖的，没想到又落了空。”说完以后，她的眼中噙着泪水，楚越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也跟着心酸起来。

“一定有下次！”楚越坚次的说：“我相信你也一定能画出好的作品来，因为你是翠函，你自己要有信心，成功就在眼前。”

翠函愕然的望着他，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看着楚越诚挚的模样，勉强把眼泪咽了下去，但语气却有些哽咽了：“你——会怎样看我？我是不是好没用，好愚蠢？”

“不是的翠函，无论你是否能得奖，你永远都是那个温柔的翠函，你不是没用，你很聪明，很有潜力，我是不会小看你的！”楚越严肃的说。

“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了，如果我只是单凭你的绘画成绩去否定你，我不是更愚蠢吗？”他微笑着说：“你知道我第一次写推理小说的情况吗？应该比你还糟糕呢！包括到现在为止，我的那本小说也没有出版社肯收编的。”

“可是——”她嗫喝着说：“我好想画好那幅画。”

“我知道，不过没有关系，下一次再画一幅‘形影’就好了。”他温和的看着她。

翠函微微的点了点头，她把目光看透了楚越，看到了园子外面去，阳光温暖的洒了下来，照在她的身上，许久，她收回了目光，愣愣的盯着园子中的垂柳，春天已经来了，来得好快。

“好了翠函，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怎么样？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或许在外面能找到新的灵感呢！这些日子你在家中压抑的太久了，为什么不放松一下自己呢？放松一些是有好处的。”楚越建议道。

翠函犹豫了很长时间，她答应了他，辞别了王太太，他们两个人走进了外面的大千世界，翠函是个比较服从的女孩子，可是她也有伤心失落的时候，些时的她再也掩示不住自己了，落选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中，“形影”中画出了楚越的冷漠与深沉，自己的虚幻缥缈，而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她心中的“形影”她多么渴望那幅画能得奖，然后再去参加世界展览，为了楚越，也是为了她自己。

有时人活着就注定有些失败，而且这些失败也是让人措手不及的，为什么失败的偏偏是她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对她的不公平之处，怨天忧人，她好恨自己！ 楚越一直安慰着她，从他的口气中不难听出他对她仍是那样尊敬，她没有嘲讽她，这也使她心里平衡了不少，他们就一直玩闹了一个上午，翠函的心情也不像先前那样糟糕了。

玩到了中午，他们也有些疲倦了，然后置自于一家西餐厅中，楚越要了一瓶“圣地彩虹”和香槟，点了沙辣牛排等西餐，为了劝慰翠函，楚越还是以主人翁的身份替她倒了一杯“圣地彩虹”。

“我不喝酒的！你应该知道。”翠函说。

“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你少喝一点酒也没有关系，人是不断成长的过程，要学会适应环境。”楚越说。

“好，我试试！”翠函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那杯酒看了一会儿，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那口酒对她来说是苦涩的，可是她却奇怪的从苦涩的酒中找到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好向往这种感觉，于是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才放下，杯子中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了，她自己又倒了一杯。

楚越看她适应了这种酒，这才放心了，于是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楚越，你怎么看待那幅画？”翠函突然认真的问道，她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和不容忽视。

“我……”他结巴的回答着这个问题“我是—一个外行，对画哪有什么高明的见解？”他勉强笑了笑说。

“是不是——那幅画的落选早已经——在你的意料之中？”她终于问了出来，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严肃的看着楚越。

“怎么会呢？我一直相信你能行......”

“可是，我好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幽幽的说，又一口把杯子中的酒喝光了，她拿起瓶子，楚越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她面前。

“翠函，这样喝酒容易醉的”他说。

翠函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绕过他的手又倒了一杯，“我能问你这个问题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问吧！”楚越伸回了手，微微一笑。

翠函又抿了一口酒，沉吟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婷婷？”

“哦？”楚越惊愕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举起了酒杯也顺势放在了桌子上“怎么会回这个问题呢？”

“回答我！”翠函严肃的说。她的话语短促而有力，不由让楚越有些惊诧，他抬并没有看着她，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期待以及苦闷，可是她仍然是那样坚决。

楚越叹了口气，他说：“是的！我喜欢她。”

翠函的脸立刻苍白起来，她仍不相信的问道：“你喜欢苏婷婷？”

“我喜欢她！”他又回答了一遍，满脸真挚，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翠函正­色­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依旧是那样深沉，不容质疑，楚越不会开玩笑的，她了解他。

她又闷闷的喝了一杯酒，眼神有些散乱，而且微带着醉意，她又问道：“你喜欢苏婷婷？那么——你对我的感情呢？”

“翠函，我们只是兄妹，我对你从来没有越界的感情……”

“不要说了！”翠函痛苦的摇了摇头，她自己压了好几口香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中又充满了泪水。

楚越没有­阴­止她，任她喝着闷酒，他也啜了几口，现在是该醉的时候了，唯有一醉可解千愁，一开始楚越就有两个心结，一个是Allteny，另一个是翠函，Allteny已经被他伤害到了，他却又伤害了翠函，但是他更不能去欺骗她，因为他知道欺骗的后果，被染欺骗是很难过的……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怀有心事的喝着酒，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翠函有些支持不住了，她胡乱说着醉话，仍是尽情的喝着。她的目光散乱了，脸上也由苍白转变成了通红。

“天哪！我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楚越看着翠函醉沉沉的样子，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翠函，翠函！”他轻唤着她，企图叫醒她。

翠函喋喋不休的乱说着，根本没有理采楚越。“回去舅妈一定会骂死我的，我怎么会让她喝醉呢？”他自言自语，焦急的扶起她，他自己买了单以后，扶着她走出了餐厅。

“楚越，楚越，你为什么……”她语句模糊，后面的字就听不清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去！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风尘的回到了公寓。

他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胡乱的应付了几句，所幸的是王太太竟然相信了，毕竟翠函和他在一起，王太太是放心的。翠函睡得很沉，有时仍然会呓语几句。

楚越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中，于是他就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其实更多的是出于歉意，因为他欠她的太多了恐怕他永远无法偿还她。

“翠函，原谅我，原谅我！”他握住她的手低诉着，她静静的安睡。楚越看着她，心里又开始矛盾起来，翠函，可怜的翠函！他的全身又是一阵抽动，想着从小到大与翠函的一次次接触，眼前的她变得糢糊起来，翠函就是一座维娜斯雕像，她轻柔、美丽。而他却忍心把她打碎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唤！她的心在滴血！她的心在颤抖！

“哦，翠函！”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因为他无力再去看她了。刚刚闭上了眼，他又看到了婷婷，那个活泼的身影！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她微笑着走近了他，然后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为了婷婷他得罪了Allteny，为了婷婷他去写《十月*开》，而现在却又是为了婷婷，他伤害了翠函，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爱婷婷，爱她胜过一切，甚至连自己的虚名都愿意放弃……然而，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爱婷婷的注定要伤害翠函，这是不可怀疑的事。

就这样怀着对她的歉意，他一直守候着她，将近黎明的时候他昏昏沉沉的躺在一床边上睡着了，也是由于喝过酒的缘故，他困倦极了，昨天他们下午才回到公寓的，他哪有太多的­精­力去支持自己？

突然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接着房门被打开了，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清秀脱俗而眼带兴奋的脸孔，但是那副可爱的表情瞬间消失了，换上的是惊诧，愕然与愤怒。

“婷婷！”楚越惊愕的抬起头来，他斜看着翠函，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他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