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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尹水寒露迹 ...

而此时,先前的几位壮汉已酒足饭饱,摇摇晃晃准备起身离去。

“壮士留步,请先付了酒钱再行离去。”店家见几人只有离去之意,毫无付账之嫌,于是上前好声提醒。

“酒钱?哈哈哈,爷几个行走江湖从未听说过啥酒钱,爷爷手中这柄长剑便是酒钱,你要与不要?”说罢,壮汉便将手中长剑摔在了酒桌之上。

“这,壮士,本店小本买卖,还…还请见谅。”店家战战兢兢,唯恐出言惹发事端。

“那你的意思是非得要着酒钱了?”领头的壮汉一把揪住店家衣襟,“秦军距此不足五十里,不日赵国便要亡了,你要这酒钱何用?爷爷今天心情好,好生留你条小命,我劝你还是留着条小命赶紧逃亡去吧。”说罢,便随手将店家摔在了地上,拔腿就要离去。

此刻,偏于一角的黑衣人中有一位似乎已沉不住气,脚下气劲一起,便要起身拍案,怎料还未起身,忽得一股力道重重的按住了自己的手背,顿时不得起身。定睛一看,原来是坐于身旁的另一位年长的黑衣人所为。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不便在此纠缠。”年长的黑衣人低声细语道。声音虽轻微,但是字字铿锵,宛若命令,听起来便叫人不得抗拒。

年少的黑衣人虽依然愤愤不平,但是迫于年长黑衣人近似命令般的话语,于是便不再有所异动。

眼看着几位壮汉踉踉跄跄就要迈出门槛,忽闻得酒肆一隅发出一声:“几位且慢!”,字字振聋发聩,一下子让几位壮汉的八分醉意顿时消去七分。

放眼望去,只见偏安一角有位白衣之士,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虽似已过弱冠之年,然观其行为举止,却放荡不羁,欢酒之余,已有几分醉意。

“阁下有何事赐教!”领头的壮汉见来者放荡,恐其不善,但也不敢怠慢。

“几位先前说秦军已至,赵国将亡,请问有何依据?”白衣之士虽有几分醉意,但话语间依旧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哼哼,秦军铁骑已灭韩国,韩王已向秦称臣,赵国先锋大将扈辄战死沙场,赵军十万人无一幸免。现今赵国门户大开,正是秦军扫平都城邯郸的好机会,此刻秦先锋部队已距此不下五十里,不日此处便灰飞烟灭,此事众所周知,何须凭据?”

“赵国目前虽失利,然赵国有良将李牧,当年几次三番大败秦军,现如今邯郸城有­精­兵五万,秦之先锋部队不过才三万人,赵国城坚器利,若凭此固守,何以见得邯郸必将失守?”

“这…”领头大汉顿时无言以对,一时语塞,“你若不信,他日便见分晓!”说罢,便要离去。

“要走便把酒钱结了!”说罢,白衣之士顺势而起,手中长剑已握在手。

“阁下确是要生事端?!”领头大哥见势,顺手已拔出长剑。

“哼哼,阁下几个手中长剑刻有秦军印鉴,对当局之事又了解颇多,我说如今怎么谣言四起,弄得邯郸城人心惶惶,原来皆是拜你们几个秦国细作所赐!”

几个恶徒见身份暴露,顺势便一起朝白衣之士冲了上去,一时间,几把利剑寒光四起,杀气腾腾,出手便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白衣之士一脚将酒桌踢向敌方,朝一旁闪了过去,看见几位秦国细作扑了空,回首朝其中一位细作刺去,只闻得“啊”的一声,其中一名细作已应声倒地。剩余的几位细作见势,顿时怒不可谒,兵分几路朝白衣之士杀来。白衣之士用剑挑开其中两位朝自己胸口刺来的利剑,反手一转,将他们两位的剑心朝身旁的酒桌撩去,两位细作跌跌撞撞,失去了重心,眼看便要倒地。而此时,白衣之士虽占的上风,但亦未料到带头的那位细作已趁乱潜于一角,并在白衣之士得势后毫无防备之时,寻准时机一剑刺出!

带头细作毕竟是军事出生,用剑之疾,快如闪电,更何况此时白衣之士却是无丝毫防备,浑然不知自己已在死亡边缘。眼看这背后一剑,已经无法避免,当白衣之士感知剑心寒气直逼背芒,方知为时已晚,料想自己已躲不过此劫。

正待白衣之士放弃之时,忽闻得背后“当”一声,随后那股寒气便顿时消散,回转身来,只见那柄长剑已应声落地,而领头那位细作,左手正捂住右手虎口,仔细看去,虎口竟开裂,鲜血直流,细作痛苦不堪。

白衣之士深为疑惑,本想一探究竟,店外忽脚步声四起,一群赵国卫士破门而入,领头那位军士长大呼:“秦国细作何在?!”

“在那,那些便是秦国细作!”店主见救兵来援,急忙朝那几个受伤的细作指去。

“拿下!”军士长一声令下,随军卫士便轻而易举地将几个受伤的细作绑缚。而军士长见得眼前这位白衣之士,也满心疑惑,便问:“你是何人?”

“在下荆无涯,卫国人,一路游玩到此地,见赵国近日人心惶惶,又见几个恶徒饮酒不给酒钱,我平生最恨喝酒不给酒钱之徒,而后见得这几个恶徒还四处散布秦强赵亡的消息,故断定这几人便是细作,刚刚便与这几人较量了一番。”

“正是,正是,幸得这位义士出手相助,我才免于一难。”店家怕军士长不信,连忙出面作证。

“既如此,那便有劳义士助我赵国擒的这几个秦国细作了,稍后我会向上方禀明,届时必有重礼答谢义士,”军士长寻得真相,便朝荆无涯作了一揖,而后随手一挥,“带走!”便押着几个细作回军了。

荆无涯虽擒得细作有功,但是他深知自己此次乃是死里逃生,若不是暗中有高人相助,此刻便早已命丧黄泉,而他寻遍四周,却未找到是何人刚刚助了他一臂之力,心中也满心疑惑。不过对于天­性­放荡不羁的他来说,此番邯郸之行,虽有惊险,但蹊跷刺激之事颇多,也使得他越发对邯郸这个地方感兴趣了。

而此时赵王大殿上,诸位王公大夫早已慌乱不定,议论纷纷,整个大殿仿佛是一锅煮开了的开水,一个劲地沸腾,却毫无结果☆为着急的莫过于赵王赵迁,以及中军都尉司马尚,毕竟,拜墨拒秦之事乃他们定夺,如今,墨客踪迹杳无音讯,邯郸城又岌岌可危,实在是骑虎难下。而有人着急,却也有人幸灾乐祸,此类人当然是郭开一党,因为此时,郭开似乎觉得自己得报一箭之仇的机会已然来临,作为有仇必报之人,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王上,如今秦军先锋差信使来报,秦军铁骑已距邯郸城不足五十里,若急速行军,一日之内便可兵临城下,秦军还差人送来劝降书,书中称:为免邯郸城玉石俱焚,生灵涂炭,望王上开城投降,俯首称臣,成为秦国附属,归附之后,王上依旧可封侯……”

“放肆!”还未等卫尉把话讲完,司马尚便怒不可谒的打断了卫尉的禀报之词,“我堂堂赵国,久居中原之地,岂能向他国俯首称臣?!”

“司马将军请息怒,我赵国自然不可向他国俯首称臣,然则司马将军前日里信誓旦旦,所谓李牧将军可为吾王分忧,又谓墨家刺客可保邯郸无忧,而今请问将军所谓之人如今何在?”宦者令郭开见机会一到,便乘势落井下石。

“我之所谓之人皆乃守信之人,今未如期而至,怕是当中出了乱子,所以才耽搁至此。”

“那将军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赵王举手相向,然所举之手哆哆嗦嗦,焦急万分。

“大王,如今之计,唯有集结城中期门、羽林等禁卫军,命各卫尉统领所辖诸门卫士,一同抵御秦贼来袭。”面对秦军压境,司马尚字字坚定,准备做最后一搏。

“那司马将军可有必胜把握?”郭开亦不依不饶。

“虽无必胜把握,然老臣愿担此先锋,虽战死都城,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司马将军所言慷慨,真是激动人心呐,”郭开见司马尚亦无把握,拍了拍手,便乘势追击,“然将军空有一腔热血怕是远远不够的,万一落败,丢城事小,伤了大王­性­命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若城破,大王身为赵国君主,当挥皆刎,以谢天下,方对得起赵国百姓,对得起赵氏列祖列宗!”

“这…”虽然司马尚一番慷慨激昂,但是却令赵迁一番哆嗦。

“如此便是司马将军无必胜的把握,既无必胜把握,将军虽英勇战死沙场,为人敬仰,那何必又要牵连赵国百姓?依我之见,若能握手言和,方乃上上之策。”

“郭者令所言甚是。”此话自然讨得赵迁一番欢心。

“大王,秦乃虎狼之国,又岂会与我赵国握手言和?而况秦国今国富兵强,早已不满足于割地求和,他所想要的怕是并吞六国,称王天下啊。”

“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赵王见臣下意见不能统一,各说各的道理,顿时失了准心,不知该听谁的意见。

“哈哈哈,”正当大殿上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忽一阵笑声从四周起,回荡于大殿之上,声如洪钟,令人振聋发聩,却不见踪影,“素闻赵国将士皆乃血­性­男儿,自古以来都是不惧外敌,想不到如今秦军兵临城下,却还在此为战与不战喋喋不休,我看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是何人?有刺客!禁卫何在?快快保护大王!”对于保护自己的靠山,郭开要是认了第二,怕是也没人敢认第一了。

听闻郭开如此大喊,一时间,满座皆惊,禁卫闻声闯入,拔刀相向,顿时把赵王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刺客身在何处,禁卫们也一头雾水,纷纷目光扫视四周,寻找刺客的踪迹。突然,只见一黑影从大殿之上缓缓而落,落地之后竟无声响。司马尚久历江湖,也算博闻广见了,但是对于这种犹如幽灵般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见。

“列位大夫无需惊慌,在下墨家弟子天乾,受墨家钜子腹所派,特来助赵国共拒秦军。”黑影落地之后,便对各位士大夫做了个揖,倒也显得彬彬有礼。

一听是墨家弟子,满座皆喜,特别是赵迁,更是喜出望外,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来个救自己场的人,赵迁自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墨客大义,来得好,来得好啊,哈哈哈。”

对于墨家弟子的到来,司马尚也大松了口气,否则,自己怕是也要下不了台了。他的欢喜自然也是有的,但是总也有点埋怨,因为墨家这个办事效率,真的是一点也不利索。

“义士既如今已来,请问贵派钜子的尊驾是否也已光临敝国?”赵迁迫不及待地问道。

“钜子他老人家有要事在身,命我先行至此,助赵国解邯郸之危。”天乾慢条斯理道。

赵王一听天乾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本来满心欢喜的救命稻草,却没了稻草芯,就剩下点稻草皮。而且墨家来的却只有孤身一人,确实令众人纷纷摇头,心想就算他本事再大,怎又能抵挡得住秦军三万铁骑呢?

天乾似乎也早已料到了众人的心思,但此时,他却一言不发,丝毫不为自己作一点解释,只待那最后的那一步棋落子。

“报,接城守禁卫奏报,今日巡守之时于一酒肆中擒得几名秦国细作。”正当大家摇头叹息之时,忽闻守城军尉入殿奏报。

“细作现在何处?”司马尚听闻有细作滋扰,急忙问道。

“细作…细作…”守城军尉支支吾吾。

“作答为何支支吾吾?有事速速报来。”

“细作本已擒获,只是在押往王宫途中,遭遇一名黑衣人半道劫持,全部…全部被劫走了。”军尉作答战战兢兢。

“劫的好!”众人得知细作已逃走,纷纷表示惋惜,唯有一个人的声音让大家目瞪口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家弟子天乾。

“义士何出此言?”赵迁听闻此话,甚为不解。

“赵王想不想破秦军?若想退秦,在下有一策可破秦贼,若不出意外,明日前军必有捷报呈于赵王文案之上。”天乾微笑着再次向赵王做了一揖。

“寡人自然想破秦军,只是秦军凶悍,连司马大将军亦无必胜把握,义士又有何把握可退敌军?”

天乾对于赵王的提问,亦只是笑而不语。

“义士既有把握,末将愿助义士一臂之力。”司马尚见天乾成竹在胸,相信此人所言亦非大话,姑且顺水推舟,总比在此看着赵王犹豫不前要好。

“好,在下就等将军这句话了,将军只需领­精­兵三千,今夜酉时随我轻装简发便可。”

“如此就听义士安排吧。”赵王虽将信将疑,但是如今局势,也只有司马当活马医了。

“大王,大王…!”一大清早,宦者令郭开便赤脚奔入赵王寝殿,一时脚快,竟然忘记命人通禀了。直到遇寝殿禁卫所阻,方才缓过神来。

“何事如此慌乱?”赵迁听闻门外吵杂之声,连忙披衣起身。近日秦军兵临城下,赵迁亦是寝食难安,但凡有些风声鹤唳,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满心忐忑,一定要查探个究竟方才安心。

“大王恕罪,微臣急于禀报大王,所以刚才失仪了。”郭开发觉自己失了君臣之礼,急忙叩拜谢罪。

“不要啰里啰嗦了,快说何事如此惊慌?是不是秦军已破邯郸城?”赵迁见郭开如此慌张,越发显得不安了。

“大王不必惊慌,是喜事,喜事啊,前方快马呈来捷报,我军于新弈原大破敌军,斩秦贼两万五千人,余部皆已…皆已四处逃散,此役大获全胜。”郭开急于奏报,也便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当真?”赵迁闻得此言,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郭开的手,掐的郭开生疼的很。

“捷报…捷报确如此言,而今我军已班师凯旋,不久便可回抵邯郸城。”郭开虽被掐的生疼,但是不敢呻吟半点,唯恐搅乱了大王兴致。

“哈哈哈,好啊好啊,墨家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快与寡人备车马銮驾,寡人要出城相迎!”赵迁大笑着松开了郭开的手,随即大声令下。

“诺。”郭开一边应承着,一边私下里揉了揉手背,便退下安排去了。

而此时,一路凯旋的司马尚已经在路上喋喋不休,对于此番仅仅以三千兵马力退秦军三万铁骑的战役,自己自从军作战至今,从未遇过,今得此役,自然是无限感慨。对于墨客的传闻,他此刻已然眼见为实,自然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此番作战的种种疑问,一路上也是再三追问,直到队伍忽然亭,才发觉自己已至邯郸城外。放眼望去,赵王銮驾已早已列于大道中央,而各王公大夫,皆尾随銮驾,业已跪地久候,大道两侧,禁卫军已然一字排开,枪戟林立,阵势庞大。

“赵国王上及各王公大夫,恭迎司马将军、墨家义士凯旋!”随着掌管礼仪的奉常一声令下,钟、磬、鼓、瑟声四起,赵王遂缓缓下步銮驾,群臣缓随其后,举步上前迎接。

“司马将军、墨家义士辛苦了,寡人率群臣特来犒赏中军。”赵王满心欢喜,上前相迎。

司马尚见赵王亲自下地迎接,不胜惶恐,急忙下马叩拜,行君臣之礼。天乾亦随司马尚之后,共同跪拜行礼。

“大王错爱了,微臣不敢贪功,此番大捷全仗墨家义士天乾之功。”司马尚受宠若惊之时,急着向赵王阐明原委。

“哦?墨家义士神机妙算,只需区区三千­精­兵便可助我赵国退敌,真乃神人也。”

“大王谬赞了,我之所用,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已,战场杀敌,全仗司马将军勇猛过人。”

“哈哈,义士过谦了,此番退敌尔等均功不可没,寡人要重赏你们。”

“谢大王。”司马尚和天乾同时应声道。

“只是此番退敌,不知义士所用何计策以寡胜多,寡人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赵迁先前并没看好眼前这位墨家弟子,但是此番结果果然如他所言,自然满心疑惑。

“王上,请恕在下先前无礼之罪。先前我不愿多透露一字,怕是走漏了风声,如今既已得胜,我便如实相告。其实几天前,我墨客山庄早已收到赵国求助信件,钜子阅后便火速派我及众弟子先行前往,他随后便至。我来邯郸城业已三天,这三天内,我召集墨家弟子集合后便作安排。据前往秦军内部的弟子探得秦军行军路线,领军王贲乃王翦之子,此人虽有勇有谋,然则平生素来谨慎,安营扎寨必取地势开阔、靠近水源处,以防敌军偷袭。离城三十里开外有处新弈原,乃其行军必经之路,地势环境皆符合王贲安营扎寨习惯。我师弟地坤善掘地挖­茓­之术,于是便命其于此处掘地三尺,隐藏墨家弟子于内,只待秦军至此安营。我本号天乾,识日月星象之理,料定昨夜子时必有浓雾缭绕,届时天­色­已黑,暮­色­之中难分你我,我命藏于洞­茓­之内的墨家弟子潜入大营,乔装改扮成秦军模样,便难分真假。我二师弟火离善取火驭火之术,遂命其于营内放火,并高呼‘有敌军偷袭’,再有浓雾作掩,届时必将乱作一团,此时司马将军领三千­精­兵由东南方向杀入,驱赶秦贼往西北逃窜。西北有河流所阻,本乃王贲取水之用,今为之阻,必强行渡河。我三师妹水坎善引水驭水之术,他早已听我安排带人阻截河流源头,以诱骗秦军渡河。待秦军步入河流中央之时,掘开阻截堤坝,大水便会顺势而下,届时秦军将悉数被大水湮没,难有幸免。故新弈原一战,大破秦军。”

天乾一番言语,令得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未曾想到,墨家作战竟然如此安排缜密,江湖传闻如今一一验证,实在令人咋舌。更何况眼前这位不过是墨家弟子,便有如此作为,若是墨家钜子来了,那岂非更为传奇?

“妙啊,妙啊,实在是妙啊。”司马尚缓了半天神,方才想起大赞一番。

“哈哈哈,有墨家义士助我,何愁秦军不败?”赵迁此时也是得意万分,顿时觉得自己可以昂首挺胸了。

“妙计,妙计,墨家兵法果然妙哉,然则放秦国细作回军,岂不更为妙哉?”正当众人啧啧称奇之时,忽人群之中有一白衣之士拍手而出,口中念念有词。

“来者何人?竟敢惊扰王驾!”司马尚见忽然凭空冒出一个人来,顿时满心生疑,于是便拔剑质问。

“报告将军,此人便是前日里助我军擒获秦国细作的侠士,自称荆无涯,卫国人士,一路游历至此。”军士长一眼便认出此人,于是急忙向司马尚禀报。

“哦?居然有此事?如此,阁下也算我赵国友人,稍后一并予以奖赏。”赵迁闻知后,亦然欢喜,于是便打算着一起奖赏了。

“哈哈哈,赵王过誉了,我所做之事,不过九牛一毛,远不及墨家义士功劳远大,既懂得八面埋伏,还懂得八面玲珑,令秦军防不胜防啊。”荆无涯一番言语,顿时令众人甚为不解。

“呵呵,荆兄,你过谦了,此番八面玲珑也算的上是你的功劳啊。”天乾听闻之后,便听得其中原委,于是也跟着一起打起哑谜来。

然则他二人互相褒奖,却使得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赵迁实在按捺不住了,于是便问:“义士此话何意?寡人甚为不解啊。”

“呵呵,王上,前日里有禁卫禀报擒得秦国细作,而后又遭人劫持,不知王上还记得否?”

“嗯,不错,寡人记忆犹新,然则当时据报已遭人劫走,却令众人大失所望啊。”

“那王上可知所劫之人是何人?”

“这…,寡人不知,愿闻义士细说。”

“是在下派我师弟地坤劫走了秦国细作。”

“啊?”赵迁听闻之后,呆若木­鸡­,想不到救秦国细作的居然就是这位刚刚打完胜仗回来的墨家弟子天乾,“义士这…这意欲何为?”

“他算盘打得很­精­呐,若是擒得这几个细作,恐怕有损于他的计划,若是放他们回去,反倒成就了这次新弈原大捷啊。”荆无涯见天乾还在卖关子,便不自觉地Сhā起了嘴。

“哦?”赵迁依然半信半疑。

“愿闻荆兄细述。”天乾亦不作解释,他倒要听听荆无涯的解释。

“你怕擒得这几个细作之后,秦军久不见他们回营,必会起疑,到时怕是坏了你的好事;只有放他们回去,方可消除他们的疑虑,你又料定这几人是喝酒误事,必不敢把自己被擒之事上报,所以你可放心大胆的放他们回去。”

“知我者,莫若荆兄也。”

“当日救我之人恐怕就是阁下吧?”荆无涯见自己所料皆准,便反问起来。

“何以见得?”

“当日酒肆之中,见在下身临险境,能拔刀相助,必是仗义之人,而且出手如此迅捷,必是高深莫测之人,然则,起初秦贼撒泼之时,却不见有人出手,我便料想此人不出手必有其原因。而后,我又听闻秦贼遭人解救,便猜想其中必有因由,如今,阁下大胜而归,我方才恍然大悟,阁下此乃攻心之计啊。”

“哈哈哈,荆兄果然心细如焚,我这点小伎俩全在你眼里了。”

天乾的一番大笑,终于让云雾之中的众人拨云见雾,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正当众人点头称奇之时,倒是司马尚反应最快,他亦哈哈大笑,便道:“果然都是少年英才那,老夫自愧不如啊,如此也好,今日大王设酒宴犒赏各位,若不嫌弃,今日我等便举杯痛饮,一醉方休!”

“如此正合我意。”对于嗜酒如命的荆无涯来说,没有什么比喝酒更痛快的事情了。

“好,那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了。”天乾亦不推辞,满口应承。

“哈哈哈…”有酒得醉,当属人间一大快事,若是喝对了人,更是难得的一醉,故而众人皆哈哈大笑,豪情义士的爽朗之声久久回荡于邯郸这块沃土的上空。

“混账,白白损失了三万人,却连对方多少兵力,主将是谁都不知道,你孤身一人逃回来又有何用?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秦军中军大帐之中,王翦正在因自己的儿子大败而归雷霆震怒。

“大将军,手下留情啊。”左右听闻王翦居然下令斩自己的儿子,连忙集体下跪求情。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令公子此次有所失利也算情理之中,愿将军给他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啊。”裨将内史腾亦为王贲求情。

“情理之中个屁!跟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少说也学了点东西吧,此次可是三万­精­兵啊,顷刻之间付之一炬,到头来结果连对方主将是谁都不知,你说这种人还留着何用?”王翦依然怒气难消。

“对手用兵如此诡异,怕是赵国名将李牧。”都尉羌瘣为缓和王翦怒意,言语之中略有转移话题之嫌。

“断不可能。前些时日据探子来报,赵迁派人去雁门郡搬救兵,雁门郡距此有上千里,除非他李牧能飞,否则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王翦对此断不相信。

“那赵国现今会有谁能如此用兵如神?”王翦之言虽有道理,然则羌瘣也是满腹狐疑。

“赵国历代有赵奢、廉颇等名将,带兵作战从未吃过亏,所以赵国一直是七雄中的强国,后来此二人皆被其君王罢官免职,才给了他国占便宜的机会,如今赵有李牧,而却遇上个赵迁这个昏君,把他调往边塞之地,方才给了我国这次东进的好机会。本想趁李牧来不及回援,便速战速决,拿下邯郸,想不到偏偏此刻,会受阻于此。”内史腾也是奇怪万分。

“不管他是何人领军,但凡只要与我两军对垒,我便叫他顷刻间灰飞烟灭。”正当众将难做决断之时,忽一身形怪异,满脸杀气之人破帐而入。

“原来是墨家弟子蓐至此,有失远迎啊。”王翦一见此人,便抱拳相迎。

“这位是?”羌瘣见来者气势不凡,又见王翦对此人如此恭敬,料定此人必有来头。

“这位是墨家弟子蓐,领白虎,号战伐之神,上次能够迅速击破武安,斩赵军十万人,杀赵将扈辄,皆乃此人相助。”王翦论起此前的武安大捷,此时依然津津乐道。

“哦?墨家弟子?”内史腾虽是久历沙场的老将,但是它一向深知墨家弟子素来以“兼爱非攻”为信,行事从来都是以助弱抗强为念,可是如今,明明秦乃强国,眼前这位墨家弟子倒是反来助强,实难理解。

“这位将军是不是对墨家助强秦有疑虑?”蓐倒也是看出点端倪,于是单刀直入便问道。

“正有此虑。”

“看来将军对于墨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墨家乃祖师爷墨翟开创,当年祖师爷遗训,墨家当遵守‘尚同’、‘尚贤’、‘兼爱’、‘非攻’、‘节用’、‘节葬’,而我派钜子孟便以‘尚同’、‘尚贤’为己任,助楚国阳臣君守护其属地,最后赴死楚地。此大义之举,居然遭到墨家其他几位长老的非议,认为其违背祖家遗训,而后墨家内部便对此大生异论,从此决裂为三派,相夫氏、相里氏、邓陵氏。相夫氏以‘尚同’、‘尚贤’为信,但凡天下若有能者贤者,我派当鼎力相助;相里氏以‘兼爱’、‘非攻’为信,但凡天下有战伐杀戮,此派便会遣人相助;邓陵氏则以‘节用’、‘节葬’为信,退出战乱之世,深居简出,以教人耕种为生。三派都自认为乃墨家正宗,此事一直未有定论。然则相里氏一派居然私自窃取墨家钜子令,以此将其他三派弟子驱逐,便成为如今三派之中势力最大的一派。而我派则是遭到排挤最多的一派,这些年,我师父奔走多方,苦研墨家机关术,就是要重振我相夫氏一派,成为墨家之首!”

“原来如此。”内史腾听完蓐的叙述,方才恍然大悟。

“战伐之神所向无敌,将来必能助我大秦夺得霸业。”王翦对墨氏一族的内部争端似乎没啥兴趣,但是对蓐的机关术,倒是有几分敬意。

“战伐之神?”羌瘣虽听王翦如此之说,但是对于如此霸气的称号倒是很是怀疑,不免皱了下眉头。

“我看这位将军好像对我的能力很是怀疑。”

“那就烦劳白虎异士一展身手,也好让大伙开开眼啊。”羌瘣抱拳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蓐一语冷言之后便没了踪影。

然则话音未落,只听帐外一阵呼啸之声,似狂风扫过,整个军帐瞬间摇摇摆摆,似欲拔地而起。众人皆惊,皆面面相觑,不知出了啥情况。忽然,“哗”的一声,整个军帐拔地而起,帐内物件皆七零八落,众人举头一望,一下子都如被活化了一般。原来在他们眼前突然横空出世了一匹巨型怪物,尖牙利齿,形似猛虎。更为可怕的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头怪物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阵狂沙迷住了大伙的眼睛。狂沙过后,只见蓐站在了怪物跟前,一脸不屑的笑容。

“这便是四大机关神兽白虎啊。”王翦曾经见识过白虎的厉害,也识得此物,“此物疾如狂风,瞬间便可进入敌军阵营,且自带八般利器,飞蝗石、铙、三棱刺、龙须钩、锦套索、铁莲花、踏弩、雷公钻,即可迅速掀翻车驷,惊扰骑兵马匹,搅乱步兵阵型,所到之处,狂沙四起,人仰马翻,战无不胜,所以号称战伐之神白虎。”

“还是王将军见多识广,不像某些人目光短浅,不识神器。”蓐此刻亦语中带刺。

“末将山野村夫,冒犯了阁下,实在惭愧。”羌瘣见得此物如此厉害,方知自己刚才言语有失,所以急忙抱拳赔罪。

“这位将军客气了,我方才也是动作有点大了,不小心弄坏了大将军的军帐,惊扰了诸位,还望诸位海涵。”蓐见对方主动赔罪,便也还礼。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见掀了我个军帐嘛,回头差人重新安扎便是,此番得异士前来助阵,必是如虎添翼,他日踏平邯郸,擒拿赵迁,论功行赏,便不在话下,哈哈哈。”此时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王翦了,先前他还俱对手难缠,如今忧虑之心便荡然无存了。

“我助将军并未为了行赏邀功,只是相里氏欺人太甚,为一己私利,独掌墨家大权。对此我相夫氏一派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超越相里氏,成为兵法第一家,此番家师派我前来助将军,便是想论证于世人,重改历史!”

“好,异士若助我大秦一统六合,我便奏请我王,册封相里氏为墨家之首,与孔丘、李耳同列!”

王翦一番豪言壮语,着实让人听得心潮澎湃,有了相夫氏掌管白虎战兽的战伐之神蓐的相助,他确实有了很大的胜算,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所面临的敌人,正是相夫氏的宿敌相里氏一派。相夫氏虽以机关术闻名天下,而相里氏所擅长的正是对抗机关术的防御战术,所以此番若言胜败,已是言时过早,一切还必须等到他们针锋相对之时,才能定论。

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尹水寒露迹 ...

?第十一章引蛇出洞尹水寒露迹泰山压顶钜子腹受敌(上

钜子腹猜的一点也没错,因为此刻的荆无涯因为又被加了一条毁尸灭迹的罪名,已经被公输衍等人囚禁于那石牢之内。虽然荆无涯天资聪慧,然则面对公输家的石牢,却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因为此处的石牢乃千年虎岩所打造,而对外也只有一个暗孔,仅供送那膳食所用,除此之外,便再无与外界相通的部分。

那荆无涯哪里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仅仅被那石牢囚了几个时辰,便一直在那里叫苦不迭,口中大骂那公输衍等人有眼无珠,不识真凶。看守那石牢的便是石长老及座下弟子,每每听到荆无涯在那出言不讳,一开始还好言相劝,到后来便也渐渐麻木了,不再理会他的污言秽语了。

“喂,我说老石头,你别真像一块石头那样固执行不行,你放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再把我关进来不就行了,这四面黑墙,实在是憋得人心慌。”那荆无涯见骂了一会儿已无甚效果,便开始好言相向起来。

“荆少侠,实在是抱歉,没有少塚主的命令,老夫无权放你离开这里。”那石长老在那石牢外,听了荆无涯的此番话,便定声而对道。

“哇,你们公输一门的人个个都长了根直脑筋,就不会打个弯吗?我只是说出来透个气,有说要离开这里吗?再说也是一小会的事情,他公输衍又如何会得知?”

“荆少侠,你还是别白费­唇­舌了,老夫知你鬼点子多,此番我若是放了你出来,要想再把你关进去,恐怕就难了。”那石长老这话说的倒很是实在,因为那荆无涯向来是不拘章法行事,而且还常常出尔反尔之人。

“我说你个老石头,给自己留点后路行不行,我好歹也是你公输一门的姑爷,你就不怕等我以后出去了,回头好好收拾你这块磨不烂的破石头?你若现在对我客气一点,将来我也好跟我娘子说说,提拔老石头你做个大长老之位,岂不风光自在?”

“哼哼,免了,这大长老之位老夫实在是无福消受,还是等你出得了这石牢再说吧。”哪知那石长老却毫不领情,只一句话便把荆无涯拉拢的话给打了回去。

“你这磨不穿打不烂的犟石头,总有一天有你的苦头吃!”那荆无涯自然是被那石长老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忽然他眼珠子一转腾,对着那石牢外又大喊道:“可惜啊,此刻奄奄一息的风语子和明光子两位老前辈,这条命就断送在你们这帮犟驴的手中咯。”

荆无涯此话一出,那石门外果然有了一阵动静,那石长老却也不再口出绝情之言,荆无涯心中便暗自窃喜,看来他这招激将之法果然奏效了。

不一会儿,只听得那石门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那声音的样式,仿佛是开启那石门的声音。荆无涯听了这番动静,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随口便道:“看来老石头你倒还是很在乎你们这帮老倔头的­性­命的啊,早这样不就得了,多费了我这许多口舌。”

待那荆无涯刚把话说完,便听得那石门轰然打开,可满脸得意的他刚抬眼望去的时候,不由得傻了眼,那开门的哪里是什么石长老,而是一个身形敏健的黑衣人!

“阁下这么有兴致来这石牢之内拜访我荆无涯,很是让我感动万分呐。”荆无涯虽然经常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未知状况,可他每次都总能这么坦然镇定,而且镇定的有些吊儿郎当。

“哼哼,死到临头了,还口无遮拦。”哪知那黑衣人一阵冷笑,言语之中分明透露出了是敌非友的意思。

“哦?原来阁下不是来同我叙旧,而是来取我­性­命的。哎,可惜了可惜了,我荆无涯今日如果就葬送在这四面寒墙的石牢之中,只怕下了地狱也不得安身呐。”荆无涯听了那来人的用意之后,不免摇头叹息起来,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既然死后迟早便是一副骸骨,死在哪里又何妨?”那黑衣人冷冷道。

“阁下这话就不对了,这人活着的时候就受尽了艰难困苦,死了之后当然得找一块安静祥和的乐土,方能入土为安呐。”那荆无涯依然振振有词道。

“那倒是真的可惜了,今日只怕要委屈你了,乐土我看你是难找了,但是此处倒确实很是安静,”那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低沉了些许之后忽然又道,“不过你若是想死的痛快些的话,除非告诉我风语子和明光子的下落,否则今日只怕你要受尽万虫噬心的痛苦而死。”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此地,目的并不单单在我,而是在那风、明两位前辈的行踪之上,”那荆无涯听了那黑衣人的话,居然哈哈大笑,很是得意,于是便又随口反问道,“我此时若说出他二人的下落,岂不是更是自寻死路?”

“哼哼,你说不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一死,便就有了替罪羔羊,置于他二人,早晚也得现身,到时候我照样取他们的­性­命。”那黑衣人冷冷的话语之中不免已经开始现了杀机,那漆黑的双眼之中突然泛起寒光,似乎想立即吞没眼前阻碍他计划的一切东西。

“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好了,自己明明已经是漏洞百出,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我说,你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尹水寒姑娘?”那荆无涯听了那黑衣人的话语,不由得暗自好笑起来,随后便不屑而道。

那黑衣人一听到荆无涯口中说出的最后几个字,顿时全身不由得抖动了一下,很明显,这是吃惊的表现,显然,荆无涯不经意之间已经把她的身份给拆穿了。当然,此时她自然不再去理会荆无涯是如何拆穿的,因为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如果不除去,将会后患无穷。于是,她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手腕稍稍一抖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随着她的指刃而出,直朝那荆无涯的要害袭去。

这一招,毒蛇吐芯,至毒无比,再加上她也是突然袭击,更是让那被袭者回天乏术,眼看着那荆无涯即将就此命丧黄泉,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几根鹤羽金丝将那尹水寒的手腕生生的缠的动弹不得,而那金丝一端的落日凌云镖随后便四处死死地定在了那石墙之上。

“果然是你。”随着这带着些许惋惜的声音而出,那漆黑的石墙的一角又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剑眉星目,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俊朗的气息,手持一把泛着文道气息的扇子,那扇子的一端的几把带着鹤羽金丝的落日凌云镖已深深地缠在了那尹水寒的手臂之上,这个人便是墨家大弟子天乾。

见那天乾从那石牢一角闪现而出,荆无涯故意装作十分受惊的样子,对着那天乾喋喋不休道:“我说大师兄,虽然也劳累您陪我一起在这牢狱之中守了这么许久,不过你也真够沉得住气的,你要再晚那么一下出手的话,我荆无涯今天可真的就只能长眠这冷冰冰的石牢之内了。”

可那天乾却丝毫没有理会那荆无涯的埋怨之声,只是缓缓走向那尹水寒,随手一拂,便将她的面罩摘了去,望着这面目清秀的尹水寒,他的眼中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只嘴­唇­动了动,吐了几个字:“为什么?”

那尹水寒却也不正视天乾,只把头侧向了一边,仿佛是在强烈地掩饰着心中的些许愧疚,而后便冷冰冰道:“受命在身,不得不为。”

虽然那尹水寒的回答如此的无情,但是他分明能听得出当中的一丝无奈,于是便又继续追问道:“受何人之命而为?”

“这个你不用知道,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你多加小心便是。”那尹水寒却是不再作答,只是依旧冷冷而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毒­妇­定是和那公输仇是一伙的,你们两个一近一远,遥相呼应,把这戏演的可真像啊,可怜我荆无涯却差点做了你们的替罪羔羊,真是好险好险呐。”那荆无涯此时却从一旁Сhā话而来,故作受惊之状。

“想不到你平时吊儿郎当,看问题却看的十分细致,”尹水寒瞥了瞥那好似得意的荆无涯,随口又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破我的身份的?”

“这个其实很简单,有的时候人越想把谎话编圆,却越会露出破绽,”那荆无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尹水寒的跟前,不想突然便朝她腰间伸出手去。

“大胆­色­徒,你想­干­什么!”那尹水寒见他动作如此不轨,便不由得大声喝道。

“哇,毒­妇­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就凭你这份姿­色­,我荆无涯还不放在眼里呢。”荆无涯说着,便从她腰间取出一块玉佩来,而那玉佩,正是当日尹水寒为证明身份所出示之物。

荆无涯把那玉佩夹在了指尖,仔细凝视了许久,随后又缓缓说道:“当日我便没有看错,这玉佩果然是尹水寒姑娘本人的贴身之物。”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怀疑我的身份?”那尹水寒不解而道。

“我方才都说了,既是贴身之物,当然得贴身携带,这百年温玉,若是不被人贴着肌肤长久携带,便不会如此的显绿温润,而当日你却只是从腰间解下,若是像你这般常年只是置于衣物之间的玉,又怎会如此的温润呢?所以这分明是你窃取他人之物,由此来冒充他人身份,而目的,便就是想混入机关塚地,便宜你行事,我说的是也不是?”荆无涯说罢,便将那玉佩递到了尹水寒的眼前。

“哼哼,想不到我­精­心布置的密不透风的计划,连墨家大弟子都被我蒙混过去,那日却被你一眼识穿,你果然不是一般的痞子无赖。”尹水寒见自己的计划已经被那荆无涯识破,便也只好随口承认道。

“无赖这个称呼倒是经常有人这么叫我,不过我也从没承认我是一般的无赖,只怪你自己觉得自己太聪明,以为骗得了我大师兄这个痴情浪子,就可以骗得了天下所有人了。”那荆无涯说着,故意瞥了一眼天乾,打趣似得说道。

尹水寒听了荆无涯这话,虽然好像依然无动于衷,然则却不由得心中带了些许愧疚,只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大师兄,其实我也一直敬佩你英明睿智,可惜却常常会因为儿女私情左右自己的判断,所以说这温柔乡,英雄塚呐,我看你还是吃一堑长一智吧。”那荆无涯见他二人没有半点声响,便趁着此刻抓了点天乾的把柄,好生调侃一番,也好解解心中连日来沉积的闷气。

“无涯师弟,切莫胡言乱语。”天乾见荆无涯这般说道,急忙从旁打断道。

“废话少说,我想知道的是,风语子和明光子居然这么命大侥幸不死,那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尹水寒此刻也借故挑开了话题,转问起那荆无涯来。

“想不到你也有对自己不自信的时候,你杀人向来只取人要害,所以但凡被你所杀之人,又怎能起死回生呢?”荆无涯转了下眼珠子,回头又似笑非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二人并未存命?”尹水寒不解道。

“你要问我他二人目前的状况呢,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还是去问阎王老爷吧。其实当日,我怀疑了你的身份真假之后,便开始注意起你的行踪来,半夜时分,你趁着夜­色­出去杀了风、明二位前辈灭口,我便随后也跟着出了去,可当我赶到石门关口处之时,他二人已惨遭你毒手,但是我便趁着夜­色­将他二人的尸首埋藏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一旦第二天你发现尸首不见了踪影,必定会心生疑虑,害怕他二人侥幸存活,回头指证于你。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回来途中撞上了石长老这个好管闲事的,害的我有口难辨,在你没有现行之前,我自然不能透露实情,只能活生生的当了把替罪羔羊。不过我料定你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我方才故意说出他二人的一丝风声,便就是为了引你不惜冒着风险前来杀我灭口,也正好让我那不死心的大师兄抓你个现行。”那荆无涯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尹水寒和天乾之间来回转悠,不免语气之中还带了些不羁之气。

“哼,荆无涯,你果然鬼点子多,当日本以为拿你这个倒霉鬼当个靶子一切便可顺理成章,想不到却给今日留下了这等祸害,还是我们太轻视你这个小角­色­了。”尹水寒听了那荆无涯的叙述,不由得也一番感慨,心中自然有些懊悔。

“哼哼,多行不益必自毙,你这恶毒的­妇­人,无端害死我父亲,还嫁祸他人,如今为毁尸灭迹又不惜杀了我机关塚的二位元老,总算老天有眼,将你的真面目暴露无遗,总算还了我公输一家一个公道!”此时,那石门之外一声满心震怒之气响起,随后便有一群人从那石门之外走了进来。

那些来人便是那公输衍、公输蓉级门下长老弟子等人,一时间便把这石牢之内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公输一门之人,如今见那尹水寒原来是另有他人冒充,而且还暗害了风、明二位前辈,又与那大塚主的死有关,顿时个个怒目相向,似要生吞活剥了那假尹水寒一般。

“哎哟哟,这石牢这下子可热闹了啊,这段时间可没把我给憋死啊,少塚主,之前可没见你这么积极啊,这会儿真凶被抓了个现行的时候您倒是恰到好处的冒出个头来了。”那荆无涯见公输衍一行人这会儿闯了进来,还义正言辞说的很是在理,想到自己受冤了这么许久,还在此吃了不少苦头,心中自是不爽,于是便上前随口说起风凉话来。

“荆少侠受委屈了,在下实在是惭愧之至。”公输衍听了荆无涯的话,立刻上前施礼致歉道。

“大哥,我早说了,无涯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公输蓉见已经水落石出,于是便也在一旁嘀咕起她大哥来。

“是是是,三妹说的极是,是大哥我有眼无珠,看走了眼,荆少侠果然是那人中之龙,如今三妹能嫁个如此睿智聪慧的妹夫,大哥我总算也心安了。”公输衍连连点头赔不是,然则又话中藏了几分打趣之意,顿时让那公输蓉羞红了脸。

“哼,原来你们都是串通一气的,都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了,只怪我一时大意败露了自己的身份,如今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假尹水寒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得意,不禁冷冷道。

“这贼婆娘嘴还挺硬,不如直接结果了她为大塚主报仇算了。”那公输一门中有一弟子听得她这般说道,顿时来了心气。

“这位小哥,稍安勿躁,”那荆无涯却在一旁拦住了那上了心气的公输弟子,随后便又对那假尹水寒说道,“这串通一气倒是不至于,不然这出戏怎么会演的这么逼真呢,这里除了我大师兄天乾之外,没第二个人怀疑过你的身份,不过若是没有亲眼所见,我想他还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便随我一起被关入这石牢之内,便是想亲眼验证下自己的判断罢了。”

假尹水寒听了荆无涯的话,便沉默不语,也放弃了挣脱自己的双手,而那天乾也是许久不语,只是手中的天罡凌云扇依然死死缠绕着那假尹水寒的双臂,却也未曾放手,就这般相互默默站立许久,活像两根石门柱子一般。

“既然天乾侠士亲眼验证了此毒­妇­的所作所为,必然也知得她的心­性­了,今日多亏侠士出手相助,才能让这恶­妇­不慎落网,我公输衍代表我公输一门的门众向天乾侠士致谢了,他日墨家若有需要,我公输一门必竭力相助。”那公输衍对着天乾便又是一番作揖致谢,十分客套道。

“少塚主言重了,求真去伪是我墨家应尽的份内之事,不敢独自居功。”天乾经那公输衍一说,才回了神来,于是连忙抱拳还礼道。

“呵呵,既然天乾侠士不拘小节,那我公输衍也就不再客套了,否则倒反显得你我两家生分了,”公输衍随口笑道,而后便转过身去,对着那众人道,“来人,将那恶­妇­先关押起来,等通告我机关塚所有门人之后,再作论处!”

“是,少塚主。”随后左右便有人将那假尹水寒紧紧绑缚住,要将她押解出去。

“等下,”此时那荆无涯忽然又打断那几名护卫,转头便对那公输衍道,“我说少塚主,万万不能让这恶­妇­就这么轻松伏罪了,否则我这苦算白受了,我看不如这样,反正此石牢也是个Сhā翅难逃的地方,既然我荆无涯在此受了这些许无端端的罪过,也正好让这恶­妇­也体验一下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然后再将她按罪论处,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荆少侠所言甚是,那就依荆少侠所言,先将这恶­妇­关押在此处,等我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作论处。”

“少塚主英明。”荆无涯摊着笑脸奉承道。

其实,荆无涯方才见假尹水寒被带走的那一刹那,他大师兄天乾的双手分明有些许颤抖,便也猜的个所以然来,所以如今这番说辞,也是别有用意。只是那公输衍等人尚不清楚罢了,再加上荆无涯此番立了头功,话语自然有了份量,所以便也好生答应起他来。

机关塚本就是个少有生气的地方,而这机关塚的石牢自然更是冷清的让人发颤,荆无涯只不过在那呆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受不得这股子摄人心魂的寒意,所以对于那假尹水寒来说,这自然也是一种煎熬。但是,煎熬归煎熬,可那假尹水寒却早已受尽比这更为难以承受的身心折磨,所以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刺客,这点煎熬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此刻的她,却是在那石牢之中静静的盘膝而坐,双眼闭目养神,看上去倒是很耐得住这份寂静。

突然,那石门之外似乎有了一丝极为低沉的声响,那个声响确实很轻,轻的已经可以让一般人无法察觉,但是,由于是在机关塚的石牢,所以就算有根绣花针落地,这点声响也足以引起在那石牢之中静坐的假尹水寒的注意。

“门外何人到访?”假尹水寒依旧轻合着双目,只是嘴­唇­稍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句低沉的问话。

“尹姑娘,是我,天乾。”那门外遂也回应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为了惹人嫌疑,还是请天乾大哥速回吧。”那假尹水寒闻得是天乾的声音,虽有一丝波澜,然则话语之间还是回绝的十分寒冷。

“尹姑娘,自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便猜到你心中有些许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在下依然看得出,尹姑娘你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倘若你肯交代实情,在下必定会替你向少塚主求情,请他网开一面。”

“天乾大哥,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些话,就算要了我的­性­命也不能透露半句。”

“尹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如此执着呢?”

“天乾大哥身为墨家八子之首,倘若身负墨门使命,相信也会不惜­性­命去完成,所以,也应该很了解我目前的处境。”

“哎,”天乾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便只得无奈道,“好吧,既然姑娘心意已决,在下便不再多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在下断断不会就此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命丧于此,所以今日到来,便是想助姑娘出的牢笼。”

那假尹水寒听了天乾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丝震动,沉默也些许之后,才缓缓而道:“我知道天乾大哥是个好人,但是你若放了我,便就会再次和公输一门结下深仇大恨,到时候墨家和公输家必定又会兵戎相见,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墨家陷入如此不堪的困局吗?”

“这个事情我自然会向少塚主说明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届时便听凭他处置,但我不能看着尹姑娘你就此替他人背了黑锅送了­性­命,自己却不闻不问。”

“天乾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此刻,倒是那假尹水寒无奈地拿这话反问起天乾来了。

“尹姑娘莫要多问了,时间不多了,我现在便运足内力试试是否可以将这石门推开。”那天乾说罢,便运起了全身的气劲,只一骨脑儿集于双掌之中,口中发出一声怒吼,便硬生生地向那石门发力推去,可哪里知道,只听“嘭”的一声,那石门只微微颤动了一下,便又纹丝不动了。天乾见这一掌难以生效,便又再次调整内力使足气劲,又一次推向了那石门,可是那石门却如同铁板钉钉一般,还是和先前一样,只颤动了一下便再也懒得动了。

“天乾大哥,还是算了吧,这石门乃千年青岩所铸,少说也有上千石的重量,单凭你一己之力是绝对推不开的。”那假尹水寒见天乾多番努力皆只是蚍蜉撼树,不由得再次劝道。

可那天乾却依然不肯放弃,正打算再次一试,忽而耳边一阵噪杂之音响起,一下子引起了他的警觉。

“哎呀,我说大师兄,你要打开那石门问我不就行了,有何故白白浪费这么许多气力。”那噪杂之音过后,便有一人古灵­精­怪的不知从何地冒了出来,只指着天乾,嘴上一番可惜的语气。

“无涯师弟?”天乾看到那来人,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便又忙问道,“你何故又会来此?”

“大师兄,这里难不成只许你一个人来,就不许别人来了?虽然这里有个尹水寒,你也不用这样吧。”那荆无涯没好气的打趣道。

“师弟你切莫胡言乱语,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知道这不是说笑的时候,我这不是来给你解围来了么。”那荆无涯说着,手中摊开了掌心,只见一把石牢钥匙便在他掌心之中安躺。

“你怎么会有这石牢的钥匙?”天乾见了那钥匙,顿时有些吃惊。

“大师兄你真是健忘啊,昨日尹水寒进来取我­性­命之时,便拿的就是石长老的钥匙,只是她随手一并挂在了腰间,所以当我在取她玉佩的时候,顺手牵羊也一并也拿了,不想今日果然还派上用场了。”那荆无涯在一边得意的说道,一边将那钥匙晃悠了一下。

天乾见他这副模样,一边随手接过那钥匙,一边随口又很严肃的对荆无涯说道:“师弟你果然鬼点子多的很,不过私放重犯,可是一等一的大罪,要是被公输一门发觉了恐有­性­命之忧,你果真愿意冒这个险?”

那荆无涯只是嘿嘿一笑,转头对絮絮叨叨那天乾说道:“师兄你这人做事好不­干­净利索,你知道我荆无涯做事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做起来婆婆妈妈犹豫再三,再说这放人的是你,你才是主犯,我顶多算个从犯而已,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吧?”

天乾见荆无涯如此说道,也不由得会心一笑,于是也不再多言,便转身将钥匙Сhā入石牢之内,轻轻使力一转,只听得“轰”一声,那石门便打了开来。

待那荆无涯和天乾步入那石门之内,只见假尹水寒依旧盘膝静坐,见他二人走了进来,假尹水寒也便缓缓起了身,对着那天乾仍疑有疑虑道:“你果真愿意就这样放我走?”

“呵呵,”天乾只微微一笑,随口又说道,“我师弟说的对,既然相信你的本­性­,便不用婆婆妈妈,你走吧。”

“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向公输衍交代?”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切自有安排。”天乾仍然微笑着,很有把握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天乾大哥,水寒就此别过了,”那假尹水寒朝天乾作了一揖,便将离去,然则刚走了一步,忽又转身道,“忘了跟你说了,我叫重黎。”说罢,便朝那石牢的大门走去。

待那重黎走出石门,那天乾刚想让荆无涯跟他一起去投案自首,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回旋之音:“月圆之夜,墨家大难,天乾大哥多加小心。”从那人的声响和语气很轻易就可判断,那是重黎的留下的警戒之语。

“月圆之夜?”天乾听了此传音,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只低声沉思道,“今日月相显凸月,照此推断,后天乃望月,那岂不就是月圆之夜?”

想到这里,天乾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便极为严肃地对那荆无涯说道:“师弟,我有一重任便将托付于你,你必须在后天月圆之前赶到墨客山庄,通知师父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师兄,你不会真的相信那恶­妇­的话吧?就不怕是那恶­妇­的毒计?”荆无涯见天乾如此认真,不由得反问起天乾来。

“我相信此事重黎姑娘不会欺骗于我。”天乾十分确信的说道。

“好吧好吧,不过既然事情如此严重,为何你不亲自向师父禀明?却让我带信回去。”

“如今我私放重黎姑娘,已是不可饶恕的重罪,我不能因此连累墨家,所以我必须亲自向公输衍负荆请罪,才能化解这一切恩怨。”天乾只一字一句坦然而道。

“这就是你说的一切安排妥当?”那荆无涯听了天乾这话,顿时生了一肚子的闷气,随口便朝天乾喋喋不休道,“大师兄,你可真就是一根筋抽到底了,你若不说此事是你所为,又有何人知道?哎,罢了罢了,你要去认罪就去吧,我也拦不了你,只是你想清楚,这可是没有后悔的余地的。”荆无涯随后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

“师弟你莫要多言了,此事我心意已决,只是这带信之事,请务必尽快带给师父他老人家,以防墨客山庄有所不测。”天乾却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毫不在乎,只是再三嘱咐荆无涯这带信之事。

“无涯知道了,我虽不是师父明门正式收取的弟子,然则也算半个墨门中人,你和师父又对我如此信任,此事我自然不敢怠慢,你就放心吧,只是师兄你自己多加保重才是。”

“有劳师弟挂念了,我自会照顾自己,师弟你即刻便启程吧。”

“那无涯告辞了,师兄保重。”

“保重。”

他二人互相作揖拜别之后,荆无涯便立即起身上路了,虽然他平日里油嘴滑舌,口无遮拦,然则他也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丝毫不敢怠慢,只是一个劲地朝墨客山庄赶去。而那天乾将此事托付给荆无涯之后,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他只望着荆无涯渐渐消失的身影,直到看不清一丝踪迹之后,便坦然一笑,遂又朝那公输衍的所住的机关塚塚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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