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貂它顿时又火了,“你才被合体了!”
怀乐不想笑,但终于忍不住笑开来,指指它脚下的白龟,“它叫雪花?”
卡卡一脸洋洋自得:“对,它是我的宠物。”话音刚落,白龟便冒出头来,亲昵地在它的脚边蹭了蹭。
怀乐再次笑弯了腰,在她眼里,卡卡不过是一只小宠物,而这宠物居然自己也养了宠物,还给宠物取了一个这么无语的名字?!
总言之,现在的小动物真可爱。
卡卡气恼地跳到她身上,用爪子挠她的肩膀,怀乐难得它会主动,将它抱起来,心情也随之大好。但卡卡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怀乐,你怎么来到这儿?”
怀乐这才想起,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卡卡不放过任何一个损她的机会,“切”的一声,骄傲道:“哈,这是河底,你不知?笨。”
相处不到几刻钟,怀乐看透了它的本质,不再在措辞上与之抬杠,只是不解道,“可为什么这里没有水?”
卡卡的眼神更加鄙视:“难道你看不出这里有结界?”
怀乐疑惑地看看它,又抬头看看头顶上空的流水,奇道:“是阻止了水的东西吗?”
“人类果然是最狡猾的东西,又骗我!”卡卡哼的一声,双目冷冷地盯着她,杀气顿现,好不容易出现的友好又烟消云散,“为何你能顺利穿过结界而毫无损伤?若敢有一句虚言,我便将你囚禁于此,永不得见天日。”
怀乐心中突地一跳,难道我连妖都算不上?她莫名地出现有些恐惧,却又有一丝怅然,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到底是什么?
殊不知,结界是为保护或囚禁而设,外者若要硬闯,就会演变为结界与外者的对抗,就像两个内力高深者的比试。外者即使为强者,也无法进入结界,只因结界会被毁坏;外者若为弱者,则永远无法进入。但有一种例外情况,若是外者与结界者同源,外者就可以毫无障碍地穿过结界而不会让结界遭受任何损坏。
卡卡深知这一点,但看怀乐怎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却打破了囚禁它的人所设的结界――它满脸困扰,琥珀色的眼睛光彩流动,少顷,它索然无味地挠了挠龟壳,用犯困的嗓音道,“不管如何,你解开我的束缚,算我欠你一次。”
怀乐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束缚?”
卡卡指了指柱子下断开的绳子:“你咬断了那根束缚我的绳子。”
怀乐一脸莫名其妙:“我咬的是水草。”因用力过大,到现在牙齿还微微发疼。
若说结界是为了阻止外界生物而存在,那束缚则是为了囚禁卡卡而设,所用的法力之强,九天之上也难觅。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层冥黑的结界被她轻轻一触就分崩离析。卡卡默默地看了雪花一眼,多少年来,雪花用尽一切方法,也无法撼动分毫,而她仅仅用牙齿一咬,束缚便开了。
白龟又从龟壳中冒出头来,狠狠地瞪了怀乐一眼。
卡卡安抚地摸摸它的背壳,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结界,那是冥黑结界被破之后,它为挽救这片沙滩而临时设下的属于它自己的结界,然而,也被她毫无障碍地穿过了。
尽管表面不动声色,他心内已暗涌滔天。
一个普通人类,如何能与它同源?
卡卡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人类那张水灵灵的小脸,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一般,“小娃儿,你才十几岁吧?”
怀乐有些跟不上它过于跳跃的思维,反射性地回答:“我很快就十三岁了!”被一只小东西用‘才十几岁’来形容,真是怪异。
卡卡似乎松了口气,眉头却更加深锁:“也就是说,你比我小了至少十万岁。”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年龄鸿沟。
一人一貂怔怔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纠结着这个年龄问题。少时,卡卡放开了心,耸耸肩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像你这样大的婴儿夭折的多得是。”
仙若有琴 零零五拍 气场 秀透
婴儿,这……怀乐擦了擦额头几欲冒出的冷汗,默默无语。
卡卡学着她的样子伸出肉垫在她额头上挠了挠,额头光洁温热干爽。它不由得恼了,伸爪子指向她,正气凛然道:“明明没有汗,却故意骗我!人类果然是最喜欢欺骗。”
人类有时候确实是这样子。怀乐明知它是强词夺理,可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干脆转过身,用背对着它。
卡卡本是逗她玩,见她这样认真,觉得甚是好玩,但一时又没有台阶下,便偷瞥她一眼,故作满不在乎道,“我要出去了,你走不走?”
这句话立刻把怀乐拉回现实,想起自己是今天的新娘,她不由得大急地回过身:“不,他们会认出我的,即使认不出我,也会认出我的衣服。”她完全可以想象轿夫婆子在岸上寻找她的情形,若是再被抓回去,她不但白白受冻一场,还要一辈子与一个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一想到这情景,她就忍不住打寒颤。
“哈,原来你是逃出来的。”卡卡一脸了然的神情,拍着胸口充满豪气道,“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只要你再叫一声大哥,我就助你出去。”
一只猫也想当老大?怀乐负气地往它脑袋一敲,鼓起脸来:“不叫!你占我便宜。”
“真是个讨厌的娃。”卡卡生气地捂着头,“不许乱来!否则――”
“否则什么?”怀乐没把这样一只小动物放在眼里,笑眯眯道,“有本事你吃了我?”
“你会后悔的。”卡卡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伸伸懒腰,将爪子一挥,怀乐连光芒也没见到,就发现身上的衣裳变了样,颜色净白得如同地上的沙子,干净的让人不想碰触,生怕玷污了。
怀乐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放眼所及,视野中再也没有一丝杂色,就如银碗里盛雪,干净唯美。她心里默默道,白就白,总比被人抓回去好。
正失神,一阵狂风扫来,她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可那阵风凌厉非常,她尚未意识过来,眼前一花,身体凌空而起。
她尖叫一声,抓住什么东西,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有风从树林里吹来,带着春天的花香,无数的花瓣摇曳起来,哗啦啦的仿佛在歌唱。清透宁静的潺潺声音,是水的欢乐。
怀乐意识到没有危险,便睁开眼睛,入眼是粗壮的树干。她愣了愣,举目四顾,只见一条宽敞的河流从树林边缓缓流过,映在其中的蓝天绿树莫不纤毫毕现。
她不确定这与她跳下的是不是同一条河流,她只确定,这绝不是她跳下的地方。这里没有没有老妖婆,也没有轿子。她大喜地又跳又笑,“太好啦,我不用嫁了!”
“可以放开我了吗?”一个冷漠的声音自头上传下来,怀乐下意识地仰起头,这一看,她不禁呆了。
她紧紧抓住的是一个年轻俊雅男人的琉璃色冰蚕丝腰带,身着一袭淡淡色,浅浅饰的素洁月袍,袖口织轻黄音符图腾,温暖的阳光从树顶叶隙穿过,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睫毛狭长疏朗,看起来颇为自负。
怀乐倒抽了一口冷气,“蹬蹬蹬”地后退三步,急赤白脸地瞪着他:“你是怎么来的?”她像想起了什么,四处看了看,又道,“卡卡呢?它去哪儿了?”
男人一脸鄙夷:“这话不该是我问吗?卡卡又是什么东西?”
这男人的态度真糟糕。怀乐皱皱鼻子,气闷地握起拳头,但又放下了,踩着林中铺地的叶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道:“卡卡,你在哪里?卡卡?小貂儿?”
男人原地站着不动,些许时刻,一只雪白的乌龟从他宽大的流云袖中冒出头来,两只前爪抱着一只比它的头还大的青古铜铃铛,两只绿豆小眼转了转,看着怀乐离开的方向,发出几声“叽叽”。
男人少许低了一下头,像是回答它的叽叽声般,道:“没眼光,是要付出代价的。”
雪花似乎有些不满,睁着溜圆的眼睛,又叫了几声。
男人板着脸不理会它,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雪花急了,“嗖”地从袖子里窜出来,扑上去用嘴叼他的肩膀,小爪子勾住他的领子。这还是它第一次行动这么迅速,快得连卡卡都诧异。可它毕竟是抱着一只比它的头还大的铃铛,一下没抓稳,往地上栽去。
男人伸手捞住它,又塞回袖子里,听着怀乐叫唤声传来的方向,淡定自然道:“既然你那么希望去看,我们就跟上去吧。”
怀乐边喊边走,路越来越窄,森林愈渐浓密阴暗,她见到一只小松鼠灌木间自得其乐,便上前两步,和蔼着声音道:“你在这里见过一只雪白的小貂吗?它脚上有一圈黄毛,很好认的。”
小松鼠也不怕她,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她几许,一溜烟跑到树上,朝她扮鬼脸。
她心情一松,忍不住笑出声来,招招手道:“过来,乖乖。”
小松鼠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她不是敌人,于是小心翼翼地往她面前挪,眼看就要走到怀乐的手边,突然,它惊得如箭般蹿上树,一不留神撞在树枝上,从空中跌下来,“噗”地掉在树叶铺成的地面上,脑袋因为投在地上,而沾了一片烂叶子,看起来极其可笑。
怀乐有些吃惊,更令她吃惊的是,松鼠来不及将烂叶拨开,便展开四肢拼命逃跑。经常与小动物打交道,怀乐十分清楚,松鼠很爱干净很活泼轻灵,从来都不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
与此同时,附近的鸟兽也纷纷逃散,仿佛碰见了什么恐惧的鬼怪一般。
怀乐既是觉得惊悚,又是疑惑不解,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暗道,难道我变成了妖魔鬼怪的样子,把它们都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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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若有琴 零零六拍 我饿 秀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覀呡弇甠她蓦地回过头,在幽深的树林中,他月牙色的身影衬着昏暗的天空,背光中显得疏离而带着压迫感。
怀乐瞪他一眼,又转头惊得展翅飞起的雀鸟,再瞪着他,恐惧地咽了一口口水:“你要干什么?”
男人眼神里突然现出某种戏谑的调皮,但他微微垂下睫毛,很好地覆盖了情绪:“我饿。”
怀乐吓得差点如同逃命的小松鼠一样撞在树干上,心里直发抖,颤抖着声音道:“不,我不好吃的。”
男人即使是冷着脸,也差些破功。幸而这时有一样东西转移了怀乐的注意力,因为,一颗果子恰好砸在她的头上。
“是你干的吧?”怀乐看都没看,就直接指控。
男人不答,气定神闲地将手环在胸前,一脸“我没动过”的表情。
怀乐讪讪地收回目光,转向砸下果子的天上,那是一颗巨大的云果树,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这种树难得的在冬天开花,春天结果,有格外好吃的果子。
有吃的!
怀乐这个念头刚起,风悠悠吹过,“噗”的一声,又有两颗果子落下来,她急忙侧身闪开,那果子掉在地上,滚了两下,钻进了石缝中。怀乐趴在石缝边瞧了瞧,把旁边的树叶爬开,把手伸进细细的石缝中,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果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令她失望的是,果子开裂了,沾着不少泥土。
她想了想,把果子重新放进石缝中,又把树叶全都堆上去,盖好,这样来年石缝中就可以长出一棵新的云果树。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她把洁白美丽的衣裳弄得像条抹布,布满尘土与烂叶。她的手指也全是泥土,可她不在意,仰头看看那树,又看看自己累赘的大裙摆,三下五除二解开衣扣和缎带,迅速脱掉外裙……
男人尴尬地想侧过头不看,但又觉得那样太刻意,只好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想着河底的细沙,只会叽叽叫唤的雪花。
忽地,小乌龟“叽叽”叫了几声。
怀乐对声线十分敏感,听到那声音有些熟悉,一下子转过头,男人见势不妙,急忙把它的头按进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风景,再看风景。他动作利落,而且袖子宽大,飘飘荡荡地遮住了怀乐的视线,她什么也没见着,以为是附近草虫听到声音,而他仍然是一动不动,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树前,灵活地爬上树。
男人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失落:她居然当我没存在?她居然当我没存在!难道我长得像透明?
这时候,怀乐眼里只有果子。
漂亮的果子就在她的耳边摇晃。她伸手将头上的果子摘下来,连洗也省了,直接在衬裙上搓两搓,张口咬住,“咔嚓”一声轻响,果子香脆甘甜。
男人轻飘飘地瞟了云果树一眼,更加郁闷了,为唤起她的注意,他找了一个相当无语的借口,道:“我饿。”
怀乐没好气道:“你饿不会自己摘呀?”
男人淡淡地看着她还没发育的身形,没说话。
怀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扯下一个果子朝他脑袋扔去:“呐,给你。”虽然说,怀乐恨不得在他那淡漠的表情上砸出一个洞来,但扔过去的力气终究没有很大。
他接过果子,表情仍然冷冷淡淡的,将果子又扔回给她:“没熟。”
有吃的还嫌?怀乐几乎是咬牙切齿: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幸而她生性豁达,倒也不与他真的计较,将果子放回怀里,就近挑一个熟透的扔给他:“吃吧。”
男人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弹弹手指,将灰尘去干净了,轻咬一口。怀乐看着他吃,动作优雅得就像一只小貂子。她不禁想起卡卡来,要是这两个极品走到一块,是闹得天翻地覆呢还是相见恨晚?
“我还要。”男人吃完果子,把果核往地上一扔,又看向怀乐。怀乐又给他摘了几个,他拿到手就吃。
他吃东西看似很斯文,但速度极快,怀乐还没想好摘哪一个,他就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一个也没来得及吃,只顾着摘。不知过了多久,附近的果子都摘光了,她累得抬不起手来,再看那男人还是跟没吃东西一样的表情,她气得从树上站起来,大声道:“要吃自己摘。”
男人伸出手,想说什么,怀乐又瞪着他:“你敢再说出一次?”
无奈之下,他闭住了嘴。
就在这时,怀乐脚下踩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突然断开,她始料不及,“噗通”一声,跌下树来,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
男人低头俯视着她,无辜地耸耸肩:“是你不让我开口的。”
肺都气炸了!
怀乐爬起来坐着,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泪水哗啦啦直流。她恨恨地背过身,一边抹泪一边哭诉:“呜呜……你是坏人!”
男人一下子手足无措,他只觉得心脏出现几千年不曾有过的怦怦乱跳,他听见自己用前所未有的温和声音道:“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即使是祈求她不要哭的态度,依然是那么居高临下,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怀乐眼前一亮,泪水“倏”地收了回去:“真的?”
一瞬间,男人有上了贼船的感觉。但一言既出,岂能更改,只好继续端着架子,点头。
怀乐脸色顿时灿亮起来,笑眯眯地指着树上最高处最红最大的云果道:“我要那只。”
男人大感惊讶,这也太容易实现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果子,果子一晃也不晃,便直直落下,他轻而易举地伸手接住,递到她面前:“给。”
怀乐张大嘴巴,几乎合不拢了,男人等得无奈,将果子塞进她嘴里,堵住她嘴,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熟透的云果应声往地上掉,她被云果雨吓得一跳,慌乱地抱头鼠窜,但又舍不得摔坏那可口的果子,只得挨着被砸的危险到处接。
一阵雨下完,树上的果子掉了大半。男人还想继续,怀乐急忙止住他:“你留一点给树,不然它下次不结了!”
仙若有琴 零零七拍 琉璃线 秀透
【谢谢璃盏童鞋的气球,么么】
男人不明白这是什么定理,也懒得去弄明白,干干脆脆收了手,继续吃果子。他不去捡,专门在怀乐接住的漂亮果子中挑。一口一个,十分欢畅。
白龟在袖子里闷得慌,便伸出头来。男人瞟一眼怀乐,见她在河边,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便悄悄抠下一小块果肉递到白龟嘴边。
白龟咬着果子又老老实实缩回袖中。
怀乐在河边尽可能地清洗了一番。她打着哆嗦,大不在意冰凉的水和空气,洗干净手脚,擦干净衣裳后,她还想给自己的头发洗洗,可是她又拉又扯,却怎么也解不开纠结的发丝,只好把头发随意扎着,又顺手拔些藤条,编织成篮子,提着回来。
幸而,男人没有把果子全部吃完,不过最漂亮的几个都被他吃了。她一边腹诽着这个混蛋一边把果子捡进篮子里,心里突然又想起卡卡,不知道他有没有东西吃。便期待地看向吃饱喝足又恢复淡漠的男人:“你刚才不是说什么我要什么你就给吗?”
男人眉尖一挑,怀乐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只小貂儿?”她用手比划着卡卡的大小,“腿上有一圈黄毛,眼睛像琥珀一样,很漂亮。你一见到它肯定就能认出来。”
男人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没兴趣。”
怀乐伸手指向他:“你――”她狠狠一甩手,“气死我了,你说话不算数!”
男人用他率真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小姑娘能看出自己眼中属于卡卡的独特色彩,可是小姑娘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往前跑了。
于是,他又跟上去。
这是一个山谷,到处都是乱石与荆棘,没有路。怀乐一边手提着果子,一边手要拿开长满刺的或者横在她面前的树木。最可怜的是,她鞋子脱在轿子中了,一直打赤着双足,走不到一会儿,脚上便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卡卡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罢,我带你出去。”
怀乐小心翼翼将拦在面前的树枝拨开,才回过头来,板着脸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她在心里暗补了一句,以后都别在我面前出现!
卡卡不满她的磨蹭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不巧右脚刚好踩在尖锐的石尖上,她只觉得脚底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
卡卡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捏着指尖使出一个术,怀乐便被什么托了起来,以肉眼难以看得分明的速度往上升。
她吓得趴在地上――那不是地面,而是虚空。她的脚下是一片虚空,可以看到山崔海晏,绿野碧波……须臾之间,已经远离那道小河千里之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景!怀乐越看越惊讶,那感觉就像在全世界最高的地方。她看着脚下的承载着她的虚空,忽而觉得头晕,膝盖也发软起来,她有一些小小的恍惚,仿佛要掉下去,不禁问道:“掉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不消片刻,两人便扎入了云海之中,放眼看去,云雾朦胧,连身旁男人的俊脸也在云雾中穿梭,时隐时现。
怀乐紧紧抓住果篮,紧紧看着迎面撞来的浮云,轻飘飘的,像棉花糖。想伸手触摸一下,却害怕只要一动就会摔下去,于是一动也不敢动。
卡卡臭着一张脸:“伸手。”
她以为卡卡要牵着他,心中顿时安定不少,快速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没有握住,只是伸出食指,凝神,聚气,一条如头发般大小的琉璃色细线在他的指尖具现,淡淡道:“张开手指。”
怀乐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难以想象,听到吩咐,下意识地张开手指,男人食指绕圈圈,把细线缠在她的小指上,整整三圈,然后回到细线的初始位置,接驳。那细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前后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没有结的圆。
卡卡的唇角微微上扬:“卡卡有事,暂时不在这里。以后遇到危险,你对着线喊一声,他就会出现。”
见面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笑,那双琉璃般眼睛,满含潋滟光彩,在黑色睫毛的勾勒下一闪一闪的,怀乐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现在可以喊吗?”
卡卡微别过脸:“不可以。”
“好吧。”怀乐一脸失望。
卡卡有些不忍,想安慰她,可又想不出什么词儿,只是渐渐降下高度,悠然前行,他的一双眼睛不时眯起,看着地面,仿佛在寻找什么。
怀乐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卡卡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到地上:“还没定。”
“哈?”怀乐差点仆倒。
就在这时,卡卡的眼中露出一丝冷厉的光芒:“门神?这个地方倒是一番灵地。”
怀乐疑惑地看向他,见他一直盯着侧面的远方,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一座山。男人调转方向朝山飘过去,随着距离的靠近,山的样貌在阳光下愈发明朗,宏大的殿堂横跨在绿色的背景上,殿阁层层锦,琉璃瓦漾金波色,在天际线下闪出高贵色泽。她感到一种神圣的目眩,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卡卡若有所思道:“你就住这里吧。”
怀乐一愣:“这是别人的家呀!”
卡卡眼底露出一丝嘲讽:“那些仙人自诩仁义,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安全得很。”
怀乐好奇地往下看,那是一片亭台楼阁的海,飘忽在大山和地面之间,从很深的地方一浪浪而来,又一排排地隐没在纵深处,空间场面有一种大海波涛的壮观和神秘感觉。
飘渺悠然的乐声随风飘荡过来,怀乐定睛一看,在那建筑中心的台座上,赫然矗立着一只青铜鹤,漂亮优雅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更奇特的是,它那朝向天空的嘴里吐出亮晶晶的水柱,水柱落在前方一座巨大的扬琴上,激起美妙的乐声。
怀乐只觉得神奇,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瞧,心想,原来这里就是仙府?难怪会有这等鬼斧神工。
“如果你还想见卡卡,就好好在呆着。”卡卡冷淡的话语道,不过还夹着一些温暖。
怀乐不解地看向他,他再次将灵力凝聚于指尖,修长的手指指向怀乐,怀乐只觉得刹那间有像结界一样的银白色光芒笼罩住了她。
“去吧。”卡卡开口,伸手将光圈一推,光圈斜斜地朝地面飘落,男人站立着不动,用一种超然的目光看着怀乐在他的意志之下降落――
小白龟从他的袖子中爬出来,坐上他的肩膀,“叽叽”叫起来。
卡卡侧头看了它一眼,用手指捻起铃铛,右手食指亮出细线,穿过铃铛,他将铃铛重新挂回脖子,温和着脸色道:“你不想她走?”
小白龟无辜地睁大眼睛,不断地点头。
卡卡微微笑了笑,但眼底透露着寒光:“我们去报仇,带着她是个累赘。”
“可是――”小白龟摇着头叽叽叽地嘀咕,不过卡卡听得出它的抱怨,它是再说,“你至少要告诉她你是卡卡呀!”
他低下头,看着光圈越来越远,怅然道:“在我们报仇之前,告诉她这些只会害了她。”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鹤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凌厉的罡风,结界形成的光圈竟被击得粉碎,怀乐在半空中失去支撑,从高空坠了下去!
仙若有琴 零零八拍 果子事件 秀透
逆向的狂风呼呼吹起卡卡的头发,带起铃铛阵阵发响。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沉着脸,手指前伸,琉璃线如同针一般在指尖狂吐,天空一下暗了下来。小白龟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几乎被这股杀气闷得窒息。
但不男人顿了顿,收回利器,转身离开。
小白龟不解地眨着眼,可是它视力没有卡卡那么好,看不清下方的情况,急得直跳脚:“要是她摔死了,怎么办?”
卡卡冷冷一笑:“这风,看似凌厉,实则温和,一派仙人作风。他们不会伤害她。”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天际边。
怀乐在半空突然失重,来不及叫喊便被一朵浮云接住了,那彼在云端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拥有过人的神力。
她以为是那男人的杰作,气闷地回头瞪他――可头顶朗朗晴天,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所幸,手中一直紧紧抓住的果篮还在,连果子也不掉一个。
降到地上,怀乐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那浮云,可浮云一下便四处飘散开了,她什么也摸不着。她惊诧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打量四周。四周皆是彩石铺就的花间小径,小径之外的其它地方种满了奇花异草,一处处红如胭脂涂润,一丛丛绿似山河锦绣,竟是十分优美。在红花绿叶的掩映中,能看到深处的一层层的深阁琼楼,一进进的珠宫贝阙,有一股说不尽的清静幽雅。
她往前走了几步,面前是一座三层三檐歇山雕花门楼,四角轻盈翘起,上有两个亮灼灼的大字,映着蓝天白云,乃是沁园。里边并没有人走动,倒似一个空园,但里边草木很有条理,像天天有人打理。
“有人在吗?”怀乐伸手敲门,门大且重,她那轻微的动作就如蚍蜉撼树,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想了想,抬脚踏入其中,眼睛看到之处,层层殿阁,迭迭廊房,令她眼花缭乱。
沁园是沿山势而建,高低起伏,侧过头,还能看到左边的山下有一个月牙形的碧湖,水波荡漾。
一路走至半山腰,也不见一个人。
“我这样闯进来会不会太失礼了?”怀乐隐隐觉得不妥,上方Сhā入云霄的高山,有种神秘的敬畏感,她不敢继续前行,怀着忐忑的心情急急转身回走。彩石小径忽上忽下,如一根细带般盘旋到山下,小径经过之处,花团锦簇,庭院幽深……
她越走越害怕,而且双脚疼得厉害,见附近有个八角凉亭,于是踮着脚走进去,将果篮放在石桌上,自己在石凳上坐下来,重重喘出口气,打算休憩一会儿,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走。
风大了起来,拂过花园吹到她的身边,带来芬芳的气息。她只觉得饿了,伸手从果篮中取出一只果子,正要咬,却见那果子青里透红,尚未熟透。她闷闷地拿在手里,不满道:“讨厌的男人,连个熟果都没了。”
忽而,一阵柔和的风拂来,手中的果子就不见了踪影。她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的手,忽而一个低沉而又清悦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她前边响起来,“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见到云果,真真难得。”声音中隐隐透出几丝笑意,听入耳中就如云果一般香脆,令人听了还想再听。
怀乐吃惊地跳起来,不知何时,前方的树下多了一名少年。他慵懒地靠着月桂树在,广袖及地,长发披垂,丹纱红袍,映衬着整个人暖暖的,红得简单,红得张狂又放肆。他手里把玩着她刚刚拿在手里的云果,漫不经心的姿态,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神采飞扬。
“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果子?”怀乐惊奇地睁大眼睛,随即大方道,“拿一个也没关系。不过,你要买么?”
“不。”话音落下,人已杳,凭空而来,又凭空而去,没有任何预兆。
她疑惑地眨眨眼,跑出凉亭,走到他站过的树下,风拂过她的脸颊,花在丛中摇曳,却没有他的踪影。
“他去哪儿了?”
怀乐看似自言自语,但她知道周边的花草会回答。
果不其然,身侧一棵刚开出花骨朵的垂丝海棠挺直了腰身,道:“你是说谁?”
怀乐不疑有它,仔细描述道:“他刚才就站在你身边,穿着红色衣裳,手里拿着一只云果果。”
海棠一脸疑惑:“刚才没有人站在我身边啊。”
怀乐僵了僵,花草是灵性之物,不管是常人还是妖怪,它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为何它们会看不到那么大一个人?莫非他只是一缕魂魄?可魂魄无法握住实物,他却能拿住她的果子呀。
抑或,这只是她的幻觉?
她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急急忙忙跑回亭中取她的果篮,就要离开。
令她震惊的是――
果篮不见了。但石桌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双软缎绣花鞋,极浅的藕色夹银线,熠熠生辉。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足,泥土与鲜血混在一起,沾满了皮肤,其中不乏青草绿叶划过的青痕,触目惊心。确实,她很需要鞋子,但是,她现在更需要果子!
她辛辛苦苦提着一篮子云果,就是为了卖钱。父亲在去世之前,曾经给过她一袋铜板,以防不时之需。可那老妖婆眼睛利得很,竟将那包铜板拿了去。
更过分的是,成亲时,她头上戴的所有珠宝首饰全都是假的――村子里有个工匠,专门做这种活儿,用河底的粘土烧成首饰的样子,再镀上金粉,充当嫁妆。既有分量,又足够耀眼,最重要的是便宜。
果篮怎么会变成鞋子呢?她像傻了般,难以置信地喊出声道,“谁拿了我的果子?”
附近的百年老树十分淡定摇曳着身体,轻轻叹道:“这可怜的人类。”
怀乐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可她完全看不到对方在哪里,抬头四顾,忽见门就在前边。莫非是跑出去了?她提着鞋子快步跑出门,却没有留意身后随风传来的隐隐笑声,“果子挺香甜,就是脑袋差了些。”
怀乐一路不知奔跑了多久,放眼望去,千座精巧楼阁一层层映入眼帘,丝竹之声随风嘈嘈切切,喘息初定,只听前方隐隐约约有丝竹之声传来,夹杂着莺莺燕燕的说话声,格外悦耳。
零九七拍 温柔的卡卡
零九八拍 推波助澜的猴子
零九九拍 内心血流成河
一零零拍
一零一拍 真正的未央清弦
仙若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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