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叔说,你可以在暖香楼吃到一文钱一碗的白菜汤面,也可以要到上等的美酒佳肴;可以寻欢终日醉生梦死,也可以找到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床铺睡一个踏实的觉。所以,任何时候暖香楼都是宾客如云。
酒暖离人泪,香融剑客寒。
这么多的笑声,是因为世上的分离太多,还是剑客的心真的都寂寞?
我掀起布帘,突然就有了温暖的感觉。
因为我闻到了熟悉的熏人欲醉的芳香,冰姨的芳香。
冰姨是暖香楼的主人。
一身裙裾,如血如火。看到冰姨的那一瞬我无限恍惚,我以为是雪姨。
她把盏坐在一桌客人中间,柔和却疏远的眼神在我身上一掠而过,似已醉了。
我要了一碗牛肉面和一壶“离人泪”,暖香楼最烈的酒。
在这之前,我想专心地把这碗热气腾腾的面吃完。但是有人走了过来。
华服锦带,蓝衫古剑。他的脸上有坦白的欢喜。张远墨。
“原来你也到羌城?”
“是。”
“你师傅呢?”
“他到别处去了。”
“野兔已经能跑了,我把它放生了。多亏你。”
我微笑。他突然又说:“其实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马上要来一个恶人,会有一场恶斗。”
我说:“有杀戮岂不是就要有郎中?”
他愣住,片刻,诚恳答道:“但你不是江湖中人。不会武功,你会很危险。”
他的眼睛停留在我的箫上:“我还欠你一支好箫呢。啊,我明白了,你喜好音律,是来暖香楼听锦绣姑娘的琵琶的吧?”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认识锦绣。”
然后我听见有人回答:“可我却认识你。”
轻柔得像五月第一丝和风。一个女人。
一个正从楼梯下来的女人。
漆黑如夜的长发,一身素白。在屋子里几个浅紫淡绿粉红鹅黄的女人中,她显得安静而美好。